好不容易好受了些,他便道了声谢,张起灵走开两步,问他:“你怕水?” 关根差点又呛到,他摆手:“我没有,我不是。只是想起了些以前的事。” “嗯。”张起灵说。 关根感谢他没有再问下去,又有些不好意思,便道:“以后有空我跟你讲讲我的事情。” 张起灵不置可否。 摔了一下,关根没再试图没话找话,两人迅速洗完澡上了岸。回到大帐中,关根才发现张起灵又让人收拾了一个“床”出来,昨晚他睡得早,而且不要脸的睡在了张起灵本来的床上,不知道是不是他睡着后收拾出来的。他会被张起灵的部下暗杀吗? 两张床铺面对着面,他再次祈祷自己晚上老实点别梦游,不然怕是要被张将军当场格杀。 接下来几天,在张将军的教导之下,关根基本掌握了骑行的技巧。但张起灵说他还要再练练,便让他一个人在马场训练,自己回营中处理军务。关根这才想起小张同志是公务员,有正经工作要做的,教他骑马完全是小张同志自找麻烦,虽然小张并不介意的样子。 他不主动找麻烦,麻烦却会来找他。在他骑着马小跑三圈热身时,他终于见到了张起灵未说出口的那个八卦——不服他的人,没去找张起灵的麻烦,跑来为难他了。 一支羽箭“突”的钉在马蹄边,这匹马是张起灵挑出来的预备战马,是一匹小母马,还没有上过战场,性情温和但胆子并不大,锋利的金属让她受惊,嘶鸣一声高高的扬起前蹄,察觉到缰绳勒紧,立刻想把身上的人颠下来。 关根心道不好,两脚退出马镫身子一扭就滚下了马背,马并不高,他注意往马的左边滚过去,落地双手抱头滚了一圈缓和冲势,也是为了离开马的身边。黑瞎子教给他的下意识的反应还在,但姿势说不上好看。因为他听见不远处爆发出哄笑声。 他慢慢站起身,靠近受惊的坐骑,抓住缰绳轻声细语的安慰这匹小母马。马儿渐渐平和下来,关根靠近她,摸了摸她的头。 “这不是军师大人嘛?怎么,连马都骑不好?”为首的一个人语气很是嚣张,“要不要我教教你?” 见关根没理他,他弯弓搭箭,一箭射了过来,擦着关根的耳边飞过。关根只觉得耳朵火辣辣的疼,不知道有没有流血。我不犯人,人要犯我。他清楚这群人与他近无冤远无仇,他们挑衅的并不是他,而是他背后的张起灵。他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看着拿着弓箭的人。 黎簇背地里吐槽过他,他这样看着人的时候感觉根本不像人,像是一条蛇在看自己濒死的猎物,压迫感太足。很难有人能在这样的眼神下硬气起来,很容易为了顶住他的压力而虚张声势,暴露出自己的弱点。 射箭者果然神情一滞,接着便恼羞成怒道:“你这是什么眼神?我骂的就是你!你又没上战场杀过敌,凭什么上来就坐到军师的位置!” 关根冷冷的说:“良才善用,能者居之。” 射箭者仿佛听了个笑话,哈哈大笑起来:“能者居之?哈哈,你们根本德不配位!那张起灵算什么?他凭什么是将军?还不是老将军可怜他,赏他口饭吃!而你,你也不过是他捡回来的狗!” 关根奇道:“你能打赢他?” “……”射箭者咬牙切齿,“收拾你够了!”说着便又是一箭射了过来。 关根见他动了杀心,侧身便闪。抬脚踩进马镫让整个身体悬空,一边一巴掌拍在马屁股上,拍的他手掌发麻,马儿嘶鸣着往人群冲。他读过军规,伤战马是重罪。射箭者不敢伤马,他攀在受惊的马儿身侧,奔起来的马将人群冲散,他抓起马上佩刀,瞅准时机滚落下马,带着皮鞘的刀在手里打了个转,他带着惯性冲向那射箭者,在那人反应过来之前,刀已出鞘横在他的喉咙上。 关根微喘着气在他耳边发出恶魔低语:“谁收拾谁?” 射箭者手微动,关根接着道:“我劝你不要搞小动作,你倒试试是我的刀快还是你脱身快?” 射箭者吞了口口水:“将军有令,擅自斗殴军杖二十,恶意伤人逐出军营!” “那我要是杀了你呢?”关根说。 “杀人偿命!”射箭者咬着牙,“将军不会放过你的!” “哦,这时候想起你头顶还有个将军了。”关根笑道,“杀蠢货这种事我干的太多了,太无聊了。” “你…!” “你说我们德不配位,以你的脑子,我还得庆幸你不是军师。”关根缓缓的说,“不信的话,咱们比比?” “比就比!”射箭者见他的刀不再有压力,便狠狠的推开刀刃,“跟你比武是以多欺少,今天咱们就比比脑子。” 关根笑了下:“三局两胜还是五局三胜?” “一局定胜负!”射箭者道,“比什么你定,先说好不比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这些啊!” “当真?”关根笑的越发开心了,“那我也不欺负你,你们几个,去河里搬些圆润的石头过来。” 被指到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又齐齐看向射箭者,显然他是个小头目。小头目问:“你要做什么?” “不是比脑子么?”关根把马牵了回来,“河里有卵石,谁能用这些圆圆的河石叠出最高的石塔,谁就胜。” 小头目嗤笑一声,像是在嘲笑他不自量力:“输赢如何?” “你定。”关根做了个请的姿势。 “输的人主动滚出军营!”小头目瞪了他一眼,招呼他的小跟班搬石头去了。 关根站在原地,摸了摸下巴:“人不是个坏人,可惜没带智商。” 石头运来了,倒也是耿直的小伙子。都是差不多大小的圆石头。关根道:“两柱香时间,每人一百颗,谁搭的高谁赢,可以吧?” 小头目狠狠的剜他一眼,上前挑石头。 关根不紧不慢,拿了石头也不数,便往地上摆。快到晌午,训练的士兵们都完成了训练任务,开始往他们这边围过来,一线吃瓜。 河石被河水冲刷的光滑而圆润,小头目磊到一尺左右便是极限,在关根手下却险险往上,越磊越高,落手毫不迟疑,刚放下的石头便如同有魔力般黏在下面的石头上。边上有人倒数着关根用石的数目,数到五时关根突然将石头立了起来。 “四。”第四块石头也被直立着放上去。 “三、二。”关根手持两块石一起摆上,用手按住顶端,伸手去拿最后一块。 “一!”他用手虚拢着石塔,将最后一块石头放上去。整座石塔以一个匪夷所思的形状稳稳的立在地上,约有四尺高。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喧哗,而此时,还剩半柱香。 关根松了口气,抱臂站到一边。他是学建筑的,他所学的知识在地下无数次救过他的命,也帮助他布过太多局。爷爷在笔记中说过一句话:“与人斗,直攻其短。”他提出这样的比试也算以己之长攻彼之短,近些年他的心态产生了一些变化,很多事情要么不做要么做绝。他当然不会真的把这个不服张起灵的小头目怎么样,一击得手,出其不意的偷袭给了他谈判的资本,而心理上的攻击才能真正震慑一个人。 古代人没有力学相关的系统概念,这石塔必不可能比他高。眼看着那半柱香即将烧尽,小头目突然眼神一厉,握了块石头在手便要去砸关根的石塔。关根看见了他的动作,阻止却是来不及的。 一只羽箭穿越人群钉在他手边,入地寸余。 这支箭如果瞄准的是他的手,按这个力道他会被钉在地上。黑色箭身红色尾羽,小头目顾不上手被那劲风划开一道口子,腿一软瘫坐在地。 那是张起灵专用的羽箭。 [注]:吴邪的深海恐惧在三叔短篇《十年》里有提到,原文:“我有极强的深海恐惧,也就是如果处于四周都是黑暗和虚空的环境下,我会陷入极端的恐惧。有一部分是恐慌虚空中会忽然出现任何的物体,有一部分是恐慌虚空本身。这里两边的岩壁虽然狰狞,但至少让我的现实有所依托。” 夭寿啦,吴邪又在欺负小朋友啦!有请黎簇小朋友现身说法。
第七章 取次花丛懒回顾 未到正午,日头照出斜斜的影子。张起灵一步步走到小头目面前,黑影几乎笼罩了他。 吃瓜群众早在看到张起灵的羽箭的一瞬间便作鸟兽散,只有关根还闲闲的抱臂站在一边。 “聚众赌博、恶意伤人、搬弄是非、拒不认账、破坏军中关系。”张起灵淡淡的说,“八十军杖,可有异议?” 小头目猛地抬起头,眼眶泛红:“你这是滥用职权!” “与你对赌,他也要罚。”张起灵抬头看向关根,“二十军杖。” 在关根与小头目起争执时便有人告知了他,他一直隐藏在暗处观察两人的一举一动。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关根试图抢救一下:“其实我们没有赌博,只是对河石实用性的一点点学术探讨……” “愿赌服输!我赵左不需要你可怜我!”赵左大声道,“我愿意领罚!” “……”不是,你愿意我不愿意啊大哥。关根哭笑不得,上赶着递上去的台阶这人怎么就不知道下。 张起灵眼神一个示意,赵左便白着脸退下了。关根扶了扶额,也准备跟上去。张起灵却拦住了他,淡淡道:“马上要回京,你的二十杖从京城回营再打。” 关根翻个白眼,阴阳怪气:“多谢将军体谅。”他心想一定要在京城待上个半年,最好待到张起灵完全忘了这二十军杖再回来。 吃罢中饭,他想了想,多领了份饭,回帐子里找出年轻大夫留在他这没用完的伤药,一起端着去找赵左。 刚进帐子便闻到了血腥味。八十军杖,想来也是要见血的。他端着碗,放在赵左床边。 赵左面色惨白,见来人是他,恨恨的闭上了眼睛。背上一凉,他刚要挣扎,关根的声音便传过来:“别动。” “我知道你还差一点也能坐上副将的位置,不是没本事。给你上个药,咱们之间的恩怨也算一笔勾销了。”关根说。 “滚开!老子不要你来可怜我!”赵左怒喝,被关根一巴掌拍在伤口上,痛呼出声。 “我脾气没有以前那么好了,你说话注意点。”关根似笑非笑,“我不是来嘲笑你的,你没必要这么抵触我。” “哼,愿赌服输,怎么说都随你。”赵左道,“你把石塔磊那么高,是你的本事。我认输了。” 关根无声的笑笑,他在蛇毒幻境中看过三千载的岁月,又怎么会看不出赵左看向张起灵的眼神,分明是极度希望获得认可的。可惜一直被张起灵压一头,一时气不过用错了方法罢了,小孩子嘛。 关根慈爱的摸了摸赵左的狗头,轻声说:“那我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是一只修炼千年的白狐,机缘巧合得张将军相救化为人形前来报恩,但是为了化形我舍弃了千年功力从今往后只能当一个普通的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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