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若是在梦中不停地呼唤着一个人的名字,那么这个人,一定是她心底深处的人。 一个人若是在重伤昏迷之下,依旧不停地呼唤着这一个人,那么他,一定是她爱到生命里的人。 或许泠柔对阮清羽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某些时候皆非出自真心,但此时此刻,在泠柔意志最为薄弱的时刻,她心里,梦里,念的就只是阮清羽的名。 耳畔忽然传来阿福的忠告,眼前又一次浮现出泠柔的奋不顾身,不惜以生命作为赌注,这样的所求,到底为何? 她微微垂下了头,深深呼吸,烛光摇曳在她的目光里,明晦闪烁,飘忽不定。 夜色深浓,已入三更。 泠柔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一片熟悉的昏暗。 阮清羽就趴在她的身边,手枕着脸颊,沉沉地睡着。 她静静地看着他,看着烛光勾勒出他高挺坚毅的鼻梁,细长弯弯的睫毛,已不忍将他唤醒。 胸前的刺痛很快将她从失神中拉回,回想起白天发生的事情,她不禁深深叹了口气。 无论如何,最危险的阶段都已过去,她既然还能活着,那更是天意。 泠柔轻轻掀起了单被,发现自己已被换上了新衣,胸口也已敷上了药,缠上了纱布。 这里已经没有其他人,更没有其他的女人,那么替她敷药并且更衣的人是…… 想到这里,她的脸立刻就火烧火燎的烫了起来,仿佛天边的两朵红云。 阮清羽这时从迷糊中醒转,抬眸,恰迎泠柔似水的眼波,连忙坐起身,关心道:“柔儿,你现在感觉如何了?” 泠柔向他微微摇头,以示无碍,只是她的脸颊,不知为何多出了两朵淡淡的红晕,就连她看向自己的眼神,都是那般的温柔。 阮清羽却并未多想,只当那是病中的一种症状,柔声道:“你在这躺一会,我去把药端来。” 泠柔点头轻嗯,眼底的柔情荡人心魄。 药已经端来,阮清羽将泠柔小心翼翼地扶起,让她舒服的靠在自己的怀中,左手端碗,右手拿勺,一勺一勺的喂给她喝。 药并不烫,泠柔却喝得有些慢,有些长,她很享受这一刻阮清羽这样细致温柔的照顾,这对她来说,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温暖和快乐。 “真想,一辈子就这样、躺在你的怀里……” 泠柔轻轻的说着,声音带着种孩子般的天真,仿佛是从梦里飘来。 药已饮尽,阮清羽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药碗,眉宇间凝结着一缕深沉,道:“知不知道,你差点连命都没有了?” 泠柔眼波流动,喃喃道:“我知道。” 阮清羽道:“知道,还要这么做?” 泠柔微微垂下了眼睫,柔软白皙的手轻轻覆上了阮清羽的手背,五指与他交扣,温暖而那样缠绵。 “你若出事了,我该怎么办呢?……” 她乌黑的长发散发着淡淡的幽香,让人沉溺,阮清羽的眉头却蹙的更紧,暗声道: “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傻事,无论如何,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泠柔指尖微僵,许久的沉默后,低低道: “你既然这么想,为什么在面对她的那一刻,可以连命都不顾了?” 阮清羽低下了头,良久,叹息道:“你若是我,一定会明白我这么做的缘由。” 他仿佛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随即将话题结束,柔声道:“你身体未愈,尚且需要时间静养,早些睡吧。” 他扶着泠柔安躺下来,为她盖好了被褥,捋了捋她鬓颊的发丝,轻轻道:“睡吧。” 泠柔静静地瞧住阮清羽的脸庞,闪烁的明眸却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片刻后,咬着唇道: “……我不明白,我只知道,倘若失去了你,我会生不如死……” 阮清羽身子一震,眼底片刻间已划过多种情绪,最终他移开了目光,转过身,背着泠柔道:“你真傻。” 他低垂的脸被隐藏在烛光的阴影里,没有人能看见他的表情。 时光荏苒,转眼又过了半个月。 小竹院半里之外的树林中,一株紫藤老树花开正盛,远远望去,好似串串绚烂剔透的紫色水晶。 一道窈窕的身影,俏立在成群飞舞的花瓣下,宛若花中仙子,被一群紫蝶深深吸引。 “紫藤挂云木,花蔓宜阳春。密叶隐歌鸟,香风留美人。” 这大概就是诗中所描绘出的一种动人意境。 阮清羽感受着眼前的香风及美人,有些触景生情的道:“一晃眼,二月已成六月,时间未免过得仓促了些……” 紫藤树下这时传来一阵银铃似也的笑声,泠柔手捧满满一堆浅紫色的花瓣,轻扬半空,一场纷纷扰扰的花雨便在风中漫天而下,景致如画,却仍不及那画中的仙子摄人心魄的美丽。 泠柔笑的像个纯真的孩子,回眸冲阮清羽嫣然道: “阿羽,你知道么,小时候家里的院子就种过紫藤树,算起来,我有好久都没见到过紫藤花盛开的样子了呢!” 她盈盈的秋波流露出一种怀念之情,阮清羽道:“你若喜欢,我可以每日带你来,但你伤势初愈,不宜多动,知道么?” 泠柔嘟起嘴道:“人家的伤明明早就痊愈了,偏你不放心,让人家白白闷在屋子里大半个月。”说着,幽怨地瞟了阮清羽一眼,随即眼波一转,笑吟吟哄他道,“好啦,难得出来走动一下,不会有事啦!” 阮清羽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神情中尽是宠溺,然而泠柔转身就给绊了一下,“啊”的一声,已跌进了阮清羽的怀里,不盈一握的腰肢被他紧搂。 鼻息间充盈着阮清羽熟悉阳刚的味道,泠柔在他怀中,俏脸通红,然后就被脚踝处一阵阵的刺痛疼弯了腰。 “好痛!……” 泠柔咬着嘴唇,脸色也白了一分,忽觉身子一轻,整个人已被阮清羽横抱起来,她的脸于是更加红了,连忙埋进了他的胸膛里。 阮清羽弯了弯唇,只是一点并不明显,择了块干净地放她坐下,然后蹲身,给泠柔扭伤的脚踝做轻柔按摩。 “得意忘形。” 阮清羽头也不抬的嗔怪了一句,语气竟也那么温柔。 泠柔看着他半跪在地,没有嫌弃地上的泥土,也没有嫌弃那踩满泥土的鞋底,只是一门心思的替她按摩。 他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雪白的脸廓英俊又充满柔和,她的脸忽然间变得更加烫了,呼吸加促,眼波迷离,呢喃道: “阿羽……” 阮清羽微微抬眸,双颊忽然被一双绵软的手轻轻捧住,下一秒,唇间就覆上了一阵柔软沁凉的芳香,他屏住了呼吸。
☆、原是女儿身
阮清羽看住近在咫尺的一双轻轻闭合的眼眸,那仿若蝶翼般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他忽然觉得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在这一刻悄然静止,唯有鼻息间的温热与清香,还有他的心跳,是那般真实的存在。 甜美温软的香唇自他唇间缓缓移开,失神中的阮清羽忽然觉得心中一阵空落。 泠柔看了看呆在原地两眼圆睁的阮清羽,玉颊绯红,像是点起了两盏灯笼,随即微微垂下了脸庞。 阮清羽如梦初醒,霍然站起身退了两步,向来冷静如他此刻竟也心慌意乱起来,慌神道:“你……你……” 他“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忽然道:“你试试走两步……” 泠柔微微怔了下,抬眸望向阮清羽涨红了的面颊,一时忍俊不禁,随即又憋了笑意,缓缓站起了身。 她小心地迈着步子,脚步轻盈,似乎已经无碍。 阮清羽吐出了口气,也不知是紧张着什么,颇有种虎口脱险之感。 然而泠柔没走几步,忽然一个趔趄,“呀”的一声,又扑进了阮清羽怀里。 这一次,泠柔再不给他丝毫喘气的机会,双手缠上他的脖子,一把将他揽到了跟前。 她的身体是那么温暖,那么充满活力,在阮清羽的血液里掀起阵阵波澜。 他就像是一只不慎跌入狸口中的兔子,在没有丝毫的防备下,又一次成了她的口中餐。 她的柔唇如火,温软丰盈的娇躯紧紧贴住阮清羽的身体,喘xi声连同滚烫的体温引导着他的手和灵魂。 阮清羽意乱情迷,所有理智都快要迷失在这销魂的滋味里。 “柔儿……” 趁着最后一丝的清醒,阮清羽将泠柔从怀中拨开了一点距离,声音也带着种迷醉和急促。 泠柔目光迷离,心中竟是充满了空虚和落寞,嘤咛一声,再次吻上了他。 “柔儿……” 阮清羽又一次出声阻止,泠柔不禁僵住了身子。 紫藤花絮絮簌簌的在他们身边飘落,四下里,一时静的连花瓣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泠柔的呼吸依然火热,眼波里的焰火仍在燃烧,却充满疑惑又充满不安地瞧住了阮清羽的眼。 阮清羽目中闪过一线阴影,声音有种压抑的暗哑,低低道:“我有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情,一定要现在说么……” “嗯。” 泠柔这时从他怀里离开,抿了抿唇,轻轻道:“你说,我听着……” 阮清羽深深呼吸,踟蹰许久,方低声道:“我要跟你坦白一件事情……” 她看着他,目不转瞬。 阮清羽却不敢正视泠柔的双眼,垂下头,涩声道:“其实……我……” 他在内心做着激烈的挣扎,话到嘴边却硬生生吞下,他是真的非常在乎面前的女子,才会为她知道真相后的反应而深深不安。 就在氛围益发僵冷时,忽听一个声音道:“你是不是想说,你其实,是女儿身?……” 这声音轻轻柔柔,仿佛陈述着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阮清羽只觉晴天霹雳似的,石化当场。 “你……怎么知道的?……” 半晌后,阮清羽睁大了双眼。 泠柔却轻轻叹息了一声,幽幽道:“同你相处了那么久,怎会没有察觉呢……” 阮清羽脸色发白,心头咚咚直打鼓。 泠柔却含情脉脉地凝注着阮清羽的眼睛,眼波中充满了温柔,柔声道:“还记得我第二次来到小竹园寻你的那天么?……” 阮清羽呐呐地点了点头。 泠柔道:“那天,你喝得很醉,很潦倒。我看到你的屋子很乱,哪里都乱,可是无论你怎样落魄,你的面容却一如既往的洁净。我不明白,难道一个男人在最伤心最落魄的时候,还会时刻注意着自己的仪容么?” 阮清羽恍然,泠柔所述之事,的确是一个很大的破绽,她的面容的确不该那般光洁,一个长期潦倒的男人,怎么还会想到要去剃胡子? “还有那天你受了伤,衣服被血染透,明明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你却不肯让我留下,这样做的原因,一定是你有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 阮清羽哑口无言。 “还有那晚……”泠柔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脸也红了,咬着嘴唇道,“那晚我们……亲密的时候,你的身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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