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棠眼珠轻轻一动,似乎有什么天生的预感—— “可惜那郭光棍本来就不是个好东西,嗜酒如命,一喝醉就爱打人,那姑娘她妈又是个长得太过漂亮的,久而久之也不知道是真不安分还是太招人,反正他们家整天鸡飞狗跳,没有闲下来过,好在郭滑头后来得了急病,死的早。” 老奶奶声音很好听,说的话却让人遍体生寒,托着余棠的照片说:“我记着这姑娘小时候就这么好看,可惜跟着亲妈吃足了苦,挨了不少打,后来十四五岁的年纪,刚刚长开,她妈又成了个破罐子破摔的,那家里整天大门都往外开,她就跟长在了狼窝一样。” 余棠卡在喉咙里的那句话再也说不出来,后背也慢慢僵了起来—— 她过的……好不好? 旁边的董铭宵眉心皱得很深,弯腰问:“您、确定吗?” 老太太有些为难,把照片又看了看:“我倒不是嚼舌根的风言风语,而是记着有一年夏天,还闹了一件挺大的事。”她含蓄隐晦地说:“这姑娘自己半夜去村里抱了警,涉及的还是隔壁白头村的一个老头子,围观的人不少,我看着可怜,还在她包了件衣服,当时小姑娘个子还不很高,垂着头在风里抖。” “……然后呢。” “然后这事不知道怎么就被压下来了,反正没有闹大,大概率是老头那边背地里找关系了。对了……当时本来还有个小男孩儿可能捣蛋的时候看到了,愿意作证,后面不知道是被大人吓了,不让多管闲事,还是家里收了东西,临到录口供作证的时候又反悔了。”
段汀栖心口忽然有些难以言喻的堵,紧紧包了下余棠的手。 董铭宵低声问:“这两个人叫什么名字?” “说起来还有点沾亲带故,老头儿叫程肆年,是我娘舅家的表亲,当时连孙子都不小了,一把年纪,不要老脸。”老太太啐了一口,抬手把余棠的照片还给董铭宵,“后来约莫是孽力都拖累到儿孙身上了,孙子好好儿的,十六岁的时候为救人淹死了,儿子听说去年因为什么事儿,也在大城市入狱了,老太太好像还得了绝症。” “至于当年那个小孩儿,我记着也是白头村的,就住在公田拐过去的一分地,叫……叫什么?”老太太回忆了一下,拍拍头,“暂时有点想不起来了,二十多年没来往拉。” 旁边沉默了一会儿的年轻人却轻声接上说:“李晓斌,小学的时候和我是同班同学,去年冬天的时候也在棣花死了,遗体运回来的时候,我还过去随礼见了一面,当时还跟您提过。” “啊……是这个小伙子吗?”老太太一愣,叹着气又拨了跟柴火进去,“真巧啊……” 是啊,真巧啊。 江鲤感觉喉咙卡得有些难受,有些暴躁地低了低头,先挂了董铭宵的电话。 余棠已经轻轻环着段汀栖的腰,把脸深深埋进了她肩窝。 段汀栖心里一酸,无论如何都说不出什么话,因为她已经感觉到了脖子上细微的潮意。 可是吴越没有给她一点松弛的时间,忽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节省时间地快速问:“余棠,她刚刚都跟你说什么了?从哪边走的?” 余棠压了下眼睛,忽然哑声问:“你什么意思?”她倏地一抬头:“别追她!” 哗啦! 一群肆意飞驰在高速路上的摩托车接二连三地直直从护栏跳了下去,一个后座的人用通讯器说:“老大,后面有警车在追!” 自己扶着车把的余霜单手按了下耳麦,往后回看了一眼:“这么麻烦啊,本来还想放过他们的——” “那就给那些不做正事的警察一点眼色看看。” 吴越那边已经从高速路上传来了急速的风声:“余棠,你不能因为她是你的……” “不是这个原因!”余棠立马打断她,撑着墙飞速说:“你先停下,停下来!” 吴越那边迟疑了一下,风速似乎有所缓和,余棠低头短暂地缓了一口气,忽然说:“我并没有告诉你这件事……”她缓缓抬起眼问:“吴越,这件事是谁告诉你查出来的……” 她话音未落,对面一阵短暂的摩托车疾啸后—— 砰!
第120章 心酸 寒风凛冽的高速公路上黑烟滚滚,上一秒还在行驶中的警车原地爆炸,尸体烧焦的气味顿时顺着空气四散弥漫。 飞驰的摩托车擦肩而过后,直接从护栏跃过,在爆炸的一瞬间,从火焰边缘消失在了一片旷野之中。 贴片的口香糖炸弹,张狂无边。 余棠深深弯腰,无力地撑在了墙上—— 在孟渡和余霜这些人心里,司法形如虚设,他们心里有一套条分缕析的自己的标准,哪些人该死,哪些人该痛不欲生,哪些人该苟延残喘,哪些人罪不至死……全都有自己主观的标准。 所以她不是来救孟渡的,而是跟这些道貌岸然之辈撇清关系,而在她心里,警察这个群体都是不作为的一群人。 后续支援的成片警车陆续赶来,警灯和警笛响彻了这一片天际。无数刑警匆匆跳下车,全部飞奔了上去。 但是片刻后—— “孙局……连同吴副队在内一共四人,都殉职了。” 带头的领导被人扶着,在风雪中站了很久,红着眼眶哑声说:“先让技侦排查车体……再看看能不能,尽量收集人体组织——” “一片,都不要漏。” 漫天的风声凄厉哭号,江鲤原地愣了很久,忽然艰难地动了下喉咙。 短暂寂静的通讯频道重新沙沙响了几声—— “查车上四个人的通讯记录,如果没有异常的话……” 余棠头痛欲裂:“那个给吴越下达命令的人刚才一定就在现场。” 现场很快有人开始调动方才的监控,两分钟后,飞速给了余棠一张四个人的名单。 刚刚挂断的电话重新接通,远在滨海山村的董铭宵立马接了起来,小声喂了声:“阿棠,什么事……” 余棠很快报了四个名字,撑着墙说:“对照拉出来的名单,把他们所有的最新资料给我发过来。” 董铭宵愣了一下,声音严肃下来:“好的,等一下。” 一分钟后,余棠眼花缭乱地在一堆照片和文字上飞速翻过,然后目光忽然定在一张最后新补充的女人抱着孩子的照片上,眼睛轻轻缩了缩—— 一秒后。 “立即逮捕刑侦队长刘仪伟。”她一字一顿地低声说。 董铭宵立即问:“怎么了,阿棠?这个女人是他在外面养的情妇,前段时间一直……” “我见过她们。” 现场和通讯频道内的所有人都一愣。 余棠只觉着喉咙被风吹得嘶疼:“在逮捕程鹏飞那天,我在咖啡馆内见过这个女人和他的孩子,她们那天应该是为了拌住我,拖延时间,而刘仪伟在车库的亲自带队抓人,是为了试探和确认我有没有拿到我师父留下的U盘,认不认识他。” 刑侦大队长这个职位,确实是一个非常合适当内鬼的位子,它不高不低,却永远是掌控第一手消息和突发情况的最佳位置,又永远行动在灵活机动的第一线。 侧颊绷成了一条线的孙局冷硬坚定地下令:“抓、人!” 喧嚣的北风卷成一片,另外一条高速路上,一辆警车片刻前已经转了一个弯,偏离了原本的路线—— 它孤独地飞驰在前,身后的两辆黑色越野车紧追不舍,沿路扬起的灰尘铺天盖地。 押送孟渡的警车早已经换了个人开,随行的刑警也在紧急情况下接连被调开,在飞驰了一段路后,一头撞开护栏,扎向了郊区。 孟渡双手被拷在身后,失去平衡地摇晃了一下后,才冷静地瞥了驾驶座上自导自演的大队长一眼。 “怎么,他们给你的命令是把我灭口?” 刘仪伟面无表情地往后瞥了眼:“闭嘴。” 孟渡一哂:“你还怪嚣张的,一条被人使唤冲锋的狗,还自觉是个人物了。” 刘仪伟似乎不愿意跟他多费口舌,只是猛地一打方向盘,把孟渡甩得一头狠狠磕车玻璃上后,才收回视线:“垃圾。” 孟渡牙齿磕碰到口腔,泛起了满口血腥。 “要不要脸。”他舌尖一舔后槽牙,轻描淡写地开腔:“我可没披着什么人民公仆的皮,既领工资又卷黑钱,又当又立的。你这种两面三刀的货色放我手下,我早就拿你的头当杯子喝酒了。” 刘仪伟不知道被刺到了什么,冷冷往后一瞥:“你等着自己当杯子吧。” “哦?”孟渡仍旧不咸不淡的,“那你为什么不干脆先一枪崩了我?”他往后面装模作样追着的两辆车看了一眼,又自问自答:“哦,是想能混点时间就再混点儿,先把家里人安全送出去是吧?” 刘仪伟忽然皱了皱眉,手心下意识冒出了一层冷汗。 他猛然加大油门又一踩刹车,把车熄火在了原地。这里是一处荒草地,四周都是萧瑟的黄土,风沙漫天,早已经没有任何监控。 接着车门被哐哐拉开,孟渡粗暴地被他揪着衣领拽出来,扔在了地上,头晕脑素地吃了一脸土。 他艰难地活动脖子整了下衣领:“恕我直言,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一群神仙打架的地方,还有你给自己插戏的份儿,想要灭口我,你确定你一条狗有这个能耐?” 刘仪伟第一反应是他在故作声势,但孟渡嘴角紧接着浮出了一个微笑:“你安排的人这会儿已经动身了吧?那不如先联系一下,确定看看你的小情人和孩子这会儿都在哪儿?” 刘仪伟浑身的汗毛争先恐后地竖了起来,立马摸出了手机。 可不仅电话打不通,他为保险起见放的追踪器信号也消失了! “你到底把他们带哪儿去了,你他妈……”他刚狠狠弯下腰揪起孟渡衣领,后面一直逢场作戏,跟着确认弄死孟渡的两辆车已经追到了。 眼见着情况有变,打头的副驾驶上的人皱了皱眉,对着电话那边说:“姓刘的可能是要反水,大概是把柄被抓住了,我们去接他情妇孩子的人落后了一手,扑了个空。” 电话对面的什么人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副驾驶上匪气很重的人压下了声音:“好,知道了!” 他挂断电话后,就立即拉开车门,自己拿着枪下了车。为保险起见,还额外通知了其余的人赶来。 孟渡余光一直扫着身后,忽然侧身躲过一枚子弹后,肩膀捂着嗡鸣的耳朵,对提着他衣领的刘仪伟嫣然一笑:“刘队长,你现在最好先保证我的平安,要不然半个小时后,你这辈子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可就没了,搞不好自己还会被打成筛子。” 刘仪伟咬牙切齿地狠狠把他扔进车里,猛然一闪身,脸色狠厉地对着身后的人开了枪—— 砰砰砰! 局势瞬间反转。 “刘仪伟是出身农村的寒门子弟,一路考公安,先从农村的地方派出所出身,也在大案中立过数次功,年轻时什么案子都敢冲在前面,后来才凭自己的能力调到了棣花市局,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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