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书央张了张嘴想说“我的工作?我有什么工作?我都混成投资人了还不让请假?” 景深在桌下握住她的手,及时阻止了她说出口。 景易了然地点点头,三人又坐了一会儿,景深没怎么说话,心情复杂地看着季书央和姑姑两人聊得投机。 “我去做饭。”景深忽然站起来说,“央央和我一起去。” “啊?”季书央不会做饭,但景深的语气难得地坚决,让人无法拒绝,“哦哦。” 景易下意识要阻止,下意识想说“让我来”,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无奈地闭了嘴。 景深让季书央先进了厨房,然后再走进来关上门落上锁,低下头凑近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这才放心地走到灶台前忙活。 “深深。”啥也不会的季书央自觉蹲着当扒蒜小妹,“我觉得姑姑人挺好的啊,又热情又温柔。” 不太像你描述的那样凶神恶煞。 景深摇了摇头,放下菜刀转身看向门上玻璃窗后依旧坐在凳子上的景易,季书央也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 “很少有人能像外面表现的那样简单。” 而季书央就是其中之一。 景易察觉到两人的目光,回望过去冲她们微微笑了笑。 完完全全一副慈祥长辈的样子,季书央不明白为什么景深要那样形容她,把人家说得像个连环杀人案的变态凶手一样。 “你要相信我。”景深看着自己的姑姑忽然说,“央央,你一定要相信我。” 她看向季书央,固执地盯着季书央,仿佛没得到满意的回答就会一直这样看着。 季书央停下扒蒜的动作,一会看看景深,一会看看景易,斟酌了半天,最后也只说了句“好,我相信你。” 其实在这种情况下,季书央只能把信任完全交给她。 穷沟沟里头既没网又没信号,出了点什么事情,藏个一百年不叫人发现都没问题。 不过大家都那么善良,能出什么事,深深一定是社恐太严重,或者是有被迫害妄想症,所以才会这么疑神疑鬼。 当时的季书央这么天真地认为着。 其实景深和季书央回来的时候,天色就已经快暗下来了,加上季书央又和景易聊了挺长的天,直到窗外已经漆黑一片才开始做饭。 因为刚做完手术的手不方便,景易连着许多天没用厨房,景深忙上忙下地收拾一通,本来不宽敞的厨房里又有季书央在一旁碍手碍脚,她做完饭都快八点半了。 今天饭桌上季书央的话奇多,一边吃一边聊,完全忘了不久前紧张到咬着袖子发抖的样子。 景易也没厌烦,坐在对面搭着聊,时不时点点头表示认同。 最后吃完饭已经九点多了,三人陆陆续续洗漱好,分开进屋休息。 季书央自然被景深拉着和自己一起睡,景易进了隔壁房间。 景深的房间并不是季书央猜的那样充满粉红泡泡少女心。 说不上宽敞的小房间里只放了一张木床和一张书桌,生活必须的物品都是轻重量密度小的木质品,整个房间没有任何尖锐物品,仿佛被人专门藏了起来。 屋子里满是朽木的枯败气味,床单被子被收了起来,桌面上也落满了灰尘。 景深抽出一张纸仔仔细细把凳子擦干净。 “央央你先坐会儿,我去拿东西打扫。”她说,“就坐这里,不要离开房间。” 季书央总算发现对方在尽量避免她和姑姑独处了。 “啊?”她不明所以地点点头,站起身说,“我也帮忙。” 景深迈出一半的步子一顿,急忙转过身阻止道:“不用!” 季书央被她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站在原地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不...不是。”景深慌张地放软声音道,“我是说,央央坐在这里休息就好了,我来打扫。” 季书央不知所措,甚至有点害怕地点了点头。 景深挤出个勉强的笑,再次拉开门走出去,“坐在那里,千万别出来。” 季书央疑惑地慢慢坐下,支楞着脖子往外看,又思索了半天,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她卸下支撑脊背的力气,顿觉自己就是一条砧板上的咸鱼,在这种没有网没有信号的地方,唯一熟悉的人就只有认识不到三个月的景深。 她终于明白当初自己一口咬定要来的决定到底有多莽。 但凡景深有点坏心思,她恐怕就没活着回去的机会了。 但是深深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毕竟她只是一只小猫咪呀。 景深的房间正对着厨房,她去拿打扫的东西,走了半天还没回来,本就疑神疑鬼的季书央更加担心,像只鸡一样抻着脖子往外望。 小猫咪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小猫咪深深正拿着两把泛着银光的杀猪尖刀,月光从窗外射下来,人与刀都被镀上了一层无情的色彩。 季书央:????!!!! 小猫咪你怎么可以有坏心思!!! 景深手里拿了两把刀,脸上皱着眉表情是非常不好。 她察觉到背后季书央灼灼的目光,下意识回头望去,正好和季书央来了个对视。 一个眼神里充满了信任崩塌的悲痛,另一个皱着眉眼神看不真切,大概是杀猪前看猪扑腾的不耐。 见猪发现了自己,景深急忙将刀塞到灶台下面,立马舒展眉头,拿起放在一边的扫帚抹布,若无其事地走向她。 “央央?”景深大概认为夜黑风高,季书央没有看清她手里拿的东西。 季书央像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鸡,不敢站起来,又很害怕,只好带着凳子挣扎着往后挪。 景深见她的表现,猜到了原因,但没有表现出来,试图蒙混过关而故作无辜道:“央央怎么了?”
☆、满脑子黄色废料
不久前被景深拿在手里的杀猪尖刀出现在景易手中。 景深立马明白事情不妙,紧张之下血气上涌,直直冲得脑袋嗡鸣。 刚才被季书央发现的时候,自己是要把刀藏好来着。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毫无理智的姑姑拿到了刀,事情就不仅仅是又掐又打的泄愤那般简单了。 她只希望到最后,季书央都不要从门后探出头。 央央,一定要相信我,千万别出门。 景深站在景易跟前,对上了那双血红的眼。 “姑姑.....” 因为身后的那扇门里的人,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季书央从来都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孩子,听见了那声惊呼出来的“姑姑”,她下意识翻身坐起来,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选择了不听话地走向门口。 理由依旧是那个千篇一律的“既然你都绑架我了,凭什么我就不能不听话了?” 她像一个干坏事的小屁孩,轻手轻脚地推开门,看清门外的情况之后,笑容立马凝固在脸上,瞳孔微缩单手扶着门框。 姑姑手里拿着的....是刀? 而景深站在靠近自己的那一边与姑姑对峙,明明表情那么坚强,身体却因为不久前的殴打难以挺直脊背。 她浑身都在疼,被掐的地方像火烧一样火辣辣地疼,被东西重重砸中的地方疼痛是尖锐的,似乎已经刺入骨髓,需要漫长时间消磨才能稍微缓解一点。 像被推得摔倒这种折磨,在别人眼里难以忍受,在她这里好像只是一点轻微的程度。 毕竟眼前这人还拿着刀,其他的虐待不值一提。 景深一点点往边上挪,方向正好与房门方向相反。 季书央只看到两人在沉默中对峙,而她的小猫咪落了下风。 可惜她没有白云晞的身手,不然这会儿两下子就能把恶毒老太太撂倒。 厨房里一滴悬挂在水龙头上的水滴滴进水槽里,清晰的一声脆响打破了紧张夜晚中剑拨弩张的平静,拿着刀的景易低吼一声,举起刀就往景深那边扑。 第一下扑刺被准备多时的景深躲过了,连着回挥的第二下也落了空,但那刀轻飘飘地带下一缕中间断开的头发,又照见了景深勉强躲过的冷汗。 “姑姑.....”顾忌着屋子里她以为熟睡的季书央,景深小声的劝阻道,“把刀放下,姑姑....” 以前姑姑发病的时候,她都事先藏好了尖锐物品,只有今天出现了疏忽。 谁能想到会这么凑巧...... 景易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更无法控制自己接下来的举动。 随着她一步步靠近,景深一步步往后退,再到景深后背抵住墙,正如往前无数次避无可避,她放弃地缩在墙角,脑袋里一片空白,唯一想的只是如果还有下一次...... 她一定要全程压在央央上面。 季书央正站在景易身后,手里握着扫帚上拆下来的木棍。 刚才她缩在门后,景易手里那把刀反射的月光冰凉地触及她的眼睛。 电光火石一刹那,季书央隐约明白了景深举动的真正含义。 果然深深只是一只善良可爱的小猫咪。 在此时危急的情况下,她竟然美滋滋地傻笑着,心里回忆起不久前压着深深啃咬的美妙滋味。 虽然中间有一些不满意,但是总的来说,她还是挺攻的嘛。 所以就在和景易紧张对峙的同时,景深和季书央都满脑子黄色废料。 果然这就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吗? 反应过来的季书央一边毫不犹豫地快步走上去,顺手抄起立在墙边的扫帚,一边甜蜜蜜地如是想到。 她隔着背对自己的景易,看见深深恐惧的表情,和裸露皮肤上除了自己不久前弄出来的伤,登时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举起棍子就往那恶毒老太婆(其实也没有那么老太婆啦)景易后脑勺上劈。 后来每每想起,季书央可以保证,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真情实意地怨恼不让自己学跆拳道或者传统武术的母亲过。 就算是击剑也好啊,这样就不用轻飘飘一棍下去,景易僵硬地转头,面无表情不痒不痛地看着她。 季书央:....... 她对景易挥挥手,小心翼翼试探道:“你好?” 景易被后脑勺的疼痛惹得更加愤怒,转过来后没有一点停顿,举起刀就往季书央那边砍。 等了半天没感受到新伤的景深抬起头正好看到了这个画面。 她的淡然与无所谓在对上季书央脸上懵逼表情的那一瞬间尽数崩塌。 为什么不听话啊央央? 下一秒,季书央和景易眼前同时被一片血红占满。 季书央还感觉到有人挤到自己身前,软软的头发轻轻拂过脸颊,那人身上还有自己的气味。 她下意识扶住对方,碰到衣料的同时沾了满手温热的液体。 深深的后背上,有一条很深的伤口。 她的血溅在景易脸上,刀咣当落到地上,发出清脆一声响。 景易痛苦地抱着脑袋蹲下身,被愤怒填满的脑袋里渐渐空出一片清明的境地,却又渐渐被恐惧和混乱的画面与声音占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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