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你个小气鬼!喝你点水又不是喝你血。”亦小白忿忿不平,两只眼睛死死瞪她,仿若有深仇大恨一般。 慕轻尘摊摊手,故意逗她。 亦小白没力气和她纠缠,舔舔干涩的唇,试探性喊了声“鸢儿”。 不出所料,常鸢根本不搭理她。 这对一驸马来说,简直是莫大的悲哀。 慕轻尘见时机已到:“好啦,”她歪过身子,拍拍亦小白,“咱们就在河边,你还怕被渴死不成,把你的水囊给我,我帮你打水来。” “我不,河水有腥味,我喝不下!”亦·纨绔·小白果断拒绝。 慕轻尘:“……” 你个挨千刀的!竟敢破坏我的计划。 她双眼一眯,语气寒凉刺骨,一字一顿道:“必须喝!” 亦小白最怕她这样,好似下一瞬便要送她送去见阎罗王,弹坐起身,诚恳道:“喝喝,我这就去打水,这就去。” 说完衣袍飞扬,应声下马。 “站住!”慕轻尘杀来一记眼刀,“说了我去就我去,给我回马背呆着!” 慕轻尘严重怀疑亦小白是老天爷派来考验她的,为求心安,特地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不然,就把你的水囊扔掉,渴死你!” 亦小白:“……” 河水真是一神奇的东西,远远望去死气沉沉的,凑近后才发现水下有一簇簇柔嫩的水藻,像棉絮一样,软绒绒的。 水陆相接之处的泥地里,还嵌有无数颗大小不一的石块。 慕轻尘不禁念想起那些年在河边洗衣服的日子。苦,却快乐着。可惜呀,都是回不去的从前了。 哒哒。 马蹄磕响硬邦邦的石块。像某种仪式的前奏。 慕轻尘取出藏在算袋里的一根绣花针,暗道一声,再见了常淑! 噗! 绣花针刺破马背,狠狠扎进马儿的皮肉。 马儿吃疼,猛地扬起前蹄,一声长鸣划破静谧的长空。 声音如雷贯耳。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悉数循声回头,霎时惊得脸色煞白! 但见马儿在河水中疯狂的扭动跳跃,仿若魔障一般,踢出一片片巨大的浪花。 而慕轻尘紧揪住缰绳,不知所措着。 金吾卫都尉最先高喊:“马受惊了,小心周围有埋伏!保护陛下!保护驸马!” 马不会无缘无故受惊,除非是逼人的杀气或者遭受重击。 彼时,常淑已跳下马车,朝慕轻尘急急奔去! 金吾卫们觉得这一幕分外熟悉…… 哦,对,慕驸马月初不慎落入望月池,长公主殿下也是这般不要命地跑过去…… 都尉一个头两个大:“还愣着做甚,救人啊!” 金吾卫们洞心骇目,迅速分拨出一队人马,缀上常淑。 场面一如之前,焦头烂额叫叫嚷嚷。 而马儿早已跃出五六个马身,眼见着就要跃进池中央。 慕轻尘估摸差不多了,深吸一口气,两手一松,以极尽翱翔的姿态栽进孟河。 在被清凉包裹住的那一瞬,她感怀道,美好生活,我来了! 随之而来的还有常淑的惊呼。 慕轻尘一直在往下沉,像个睡在摇篮里的婴孩,在水中轻轻摆荡、轻轻摆荡…… 她慢慢地睁开眼,看着水面的亮光越来越远后,兀自翻了个身,准备顺着流势游向下游……游向下……游向……游…… 靠! 怎么游不动! 她不服输,拼命地扬起手臂蹬起狗腿……还是游不动!!? 啥意思啊!关键时刻掉链子啊! 一只乌龟耷拉着眼皮,慢悠悠的路过她,又慢悠悠的折回来停下,幽幽静静的眼底写着“是不是傻,你他妈根本不会游泳!” 慕轻尘惊骇不已,靠靠靠!原主居然是他妈个旱鸭子! 坑爹啊!!!
第44章 穿越驸马上线 慕轻尘的咽喉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 不停的呛水, 直呛得她脸涨红。- 渐渐的、渐渐的……她已没有力气扬臂蹬腿,只能在水下本能挣扎。 意识随之模糊…… 她下坠得也越发厉害…… 一只胳膊圈住她的腰身,纤细却有力, 触感分外熟悉。慕轻尘的眼皮撑开一条缝, 看到了常淑焦急的眉目。 常淑倾过身子, 含住她的嘴巴, 渡来几丝空气,带着她朝水面游去……在探出水面的那一刻,她眼前一黑,彻底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一会觉得常淑在猛力按压她的胸腔, 按几下就来吃她的嘴巴, 反反复复好多次。一会又觉得天地摇摇晃晃,耳边满是车轱辘的吱呀声, 估摸被抬进了马车。 幸好常淑就在身边, 与她十指交握, 一直不曾松开。 她安下心,稳稳当当的睡了, 还做了个梦,梦里她回到嘉盛十年的四月初三。 那日的天空比任何时候都要晴朗,空气中有微风、有鸟语、有花香。 她从小床里爬起来,推推睡在破毛毡里的阿娘:“阿娘阿娘,今天是我的生辰, 你答应给我买只烧鸡的。” 阿娘不耐烦的背过身:“怎又长大一岁了!” “阿娘,阿娘。”她绕到阿娘对面,继续推她。 “哎呀烦死了!”阿娘掀开被子气呼呼地骂她,气呼呼地穿衣,走出破落院子的门。 她想,阿娘定是给她买烧鸡去了,于是从地上爬起来,挪到石阶坐着,双肘撑膝,双手捧脸,一瞬不瞬地盯着门瞧。 没多久娘阿便回来了,把五个热腾腾的馒头扔到她脚边。 “呜,阿娘,我要吃烧鸡。” 阿娘瞪她一眼,回屋打开衣橱,将衣服一叠叠抱出来,再用一块方布包好。 “只有馒头,爱吃不吃,你满五岁了,就吃五个馒头,别的没有!” “可是……” “可是什么!”阿娘踹了一脚凳子。 可是我今年六岁了。 阿娘手里的活没停,拎起方布的四个角系好,裹出一鼓鼓的行李,再背到背上。 “阿娘,你要走吗?”她把下襟拢成一个兜,将馒头一一拾捡进去。哎,馒头就馒头吧,总比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好。 “去赌坊……”阿娘眼神躲闪,心虚的丢下一句。 “什么时候回来呀?” 阿娘浑身一震,转头看她,大概是因为她从没问过这种问题。 “去……去就回。” “会给我买烧鸡回来吗?” “赢了钱就买给你……”阿娘的眼眶忽然红了,踩着石阶来到她跟前,看她捡馒头。 “轻尘,”阿娘很少温柔的唤她,“等馒头吃完了,就到前院去,找你爹和阿嬷阿翁,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他们会喜欢你的。” “……阿娘不喜欢我吗?” “阿娘也喜欢你的。” “那阿娘什么时候回来接我呢?” 阿娘摇摇头:“阿娘也不知道,或许下个月,或许下一年,或许很多很多年……” “我晓得了,阿娘一定会有回来的那一天。” 阿娘没回答,揉揉她发顶,哭了。一边哭一边起身,在跨出门槛时,回头冲她笑。 笑容里是浓得化不开的苦涩。 她也给阿娘回了一个笑:“早去早回。” 然后她阿娘就走了,她便开始吃馒头,一口气吃掉两个,午时又吃掉两个,太阳落下时吃起最后一个,吃着吃着一浑身酒味的男人闯进院子。 她怕他是来抢馒头的,于是把剩下的小半块揣在怀里,一脸防备地看他。 男人没注意她,脚被篱笆拌上一跤,摔进枯草地里,哼唧两声后再没动作。 亦小白一宿没合眼,眼眶乌青,在床边抓着慕轻尘的手不放:“呜呜呜,没想到尘尘为了给我打水连命都可以不要,都怪我,都是我的错,从现在开始我再也不喝水了。” 常鸢叉腰吼她:“不喝水?你是准备成仙,还是准备让我守活寡呢!” “尽说风凉话啊!尘尘现在生死未卜,我没心思跟你儿女情长!” 生死未卜? 常淑:“……” 林渊不都说了吗,一切安好,只是受惊过度,睡着了而已。 “你!”常鸢上前一步,“好你个亦小白,慕轻尘比我重要是不是,为了她你连媳妇都可以不要!” “别吵了!”常淑不知第几次打断她们二人,不过这次的口吻更强硬。 初月姑姑打帮腔,蹲了一个礼,搬出林渊的话来,说是慕驸马需要好生歇息,若醒了,奴婢立刻派人来通禀,您二位也劳心一晚上了,回房缓缓神吧。 赶人的话说得明明白白,常鸢不好多留,拉住亦小白的胳膊往外拽,拽得亦小白哭天号地的,一口一个“我不走,就让我陪着她,她若是熬不过这一劫,我就陪她去”。 常淑:“……” 初月姑姑嘴角一抽,招呼侯在外头的小宫婢,同她一起帮衬常鸢一把,硬生生地拖走亦小白。 一路拖到院中央。 常淑生怕有变故,赶紧合上房门,眼不见为净。 她是有些累的,昨日急急忙忙赶回驿站,一直忙碌到现在,还要应付前来探望的众人,看着他们或真心或假意的问候,疲惫至极。 她摁摁发涨的额角,坐上床边的脚踏,小心翼翼描绘慕轻尘眉梢,眼底尽是怜惜。 忽然窗外传来一声破锣般的凄厉喊叫…… “尘尘,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常淑:“……” * 睡梦压得人喘不过气,慕轻尘有点喘,挣扎着醒来。 第一眼看到的是高高悬起的床顶,她眼皮又沉又重,踉跄起身,静静地坐着。 密布在额头的冷汗滚进眼睛,辣辣的,疼得人牙关打颤。 她许久才缓过气来。 彼时,游移不定的神思也刚定住,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想起她故意坠入孟河,为得是逃离常淑,再往前,又想起塔珊告知她倾慕之意,赠她系魂绳……还有还有,她是穿越来的…… 哦,对对对,她是穿越来的,来自牛头村。 嘶,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啊? 她仔细想了想,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哎哟,是不是在河里不小心……让脑子进水了? 她甩甩脖子,瞥见枕边趴着一个人。 脸白白的,睫毛长长的,较好的面庞透出疲惫,鼻息很轻柔……等等,这人有点眼熟。 妈呀!是常淑! 为何还是常淑? 说好的逃跑呢?是不是没逃掉!
慕轻尘手足无措,发现这间屋子也分外眼熟,咋那么像建州驿站呢? 她屏息凝神,四下打量着,沉吟良久才终于接受现实——这就是建州驿站。 * 院子里。 石桌还是那个石桌,凉棚还是那个凉棚。记得昨日她和常淑就是在这吃的散伙饭,本以为此生都不覆相见,所以她吃得甚是难受,心尖涩涩的,喉间干干的,鼻尖酸酸的…… 现在想想,酸个屁,计划失败一朝回到解放前。 她急得团团转转,下定决心必须逃,甭管有计划没计划,先逃就对了,她的耐心早就消磨殆尽,没那闲工夫重新等待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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