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飞得很高很快,像是飞翔的鸟儿直插在那人的肩上。 “谁!”巴勒中刀后转头瞪向谢玄濯,他的嘴巴张得很大,像是要吃人似的。 躺在地上的苏凌心趁巴勒分心,右腿如同旋风扫叶般地踢向他,导致巴勒躲避不及,整个人倒翻在地。 “瘟鸡还想跑?”其余人回过神的时候,苏凌心已经凌空跃起,如同一只身姿优美的大雁掠过众人的头顶,顺带踹倒几个人,引得更大的混乱。 落地的苏凌心半跪着,黑发随着她轻浅的呼吸起伏,像是某种幼鸟的羽毛。她猛地抬头,一双漆黑的眸子盯着谢玄濯身后。 趁着大家都在发愣的当口,苏凌心狠狠地跳起,单腿压在巴勒的胸口,整个人的重量都通过膝盖压在少年身上,导致他发出一声极痛的嚎叫。 她毫不留情地甩了一个巴掌给巴勒,“巴勒,现在知道痛了?这还哪到哪呢。” 带着十足的力道和中气,苏凌心恶狠狠地又打了两个巴掌,再回身站起,扫视了一圈,墨黑的瞳孔直把其他人看得冷汗直流。 她狠狠踩在巴勒的身上,“巴勒,我最恨别人踩我。只要有一次,我就会千百次奉还。” 其他人被苏凌心满身的煞气吓得上马飞奔跑走,巴勒恨恨地从地上爬起,“你这奴隶崽子,别嚣张,世女会替我做主的。” “我怕你哦,有本事你就来,下次再敢抢我的食物,我用羊粪蛋把你脸也给炸烂。”苏凌心将匕首夺回,得意洋洋地笑了。 这一边,谢玄濯脱力般地躺在地上,淡金色的发丝却覆在了自己脸上—— 明净翡旁若无人地趴在谢玄濯胸口,幽幽地看着她,还敲了敲她的额头。 “你脑子坏了才救我的吗?”
第32章 故人 脱力后身体虚弱,但头脑逐渐清晰起来——谢玄濯僵着四肢不敢动,生怕明净翡多问几句,自己装傻的事情就藏不住了。 “别以为我就会原谅你了。”明净翡了解谢玄濯的德性,不见棺材不落泪,她才懒得揭穿,“起来起来,躺着成什么体统。” “原来你还知道体统二字。”谢玄濯被拉起来的时候,腹诽不已。
黑眸黑发的苏凌心这才拿着匕首,走到二人身边,把匕首还给了谢玄濯。 她长着一双杏眼,乍看之下,灵动可爱。唯有上翘的眼角显出几分野性难驯的味道来。 “多谢了,匕首还给你。”苏凌心在看清明净翡的长相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地愣了一瞬,“你们,都是南陆人吧?对哦,前些日子我在......来这里的质子?” “你不怕他们再来报复你吗?”明净翡淡淡地发问,“这些人的来路似乎不简单。” 身上的伤疼得苏凌心龇牙咧嘴,她毫不在意地笑笑,侧着脸望向远处,“我不打他,他就不会报复了吗?我贱命一条死不足惜,但是谁打我,我就一定要打回去!” 听到这话,谢玄濯睫毛微垂,一言不发地准备回帐篷里去,腰间匕首上镶嵌的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诶,质子殿下别走,我还没跟你说谢谢。”苏凌心觉得被明净翡看得很不自在,连忙跑了几步,想要留住谢玄濯,“你们知道南陆的情况吗?” “你想问什么?”明净翡见谢玄濯头也不回地走开,破天荒地耐心问道。 “我姓苏名凌心,想知道风淮苏家的事。”苏凌心背着风站着,头发被吹得乱七八糟。 “风淮苏家,”明净翡眯眯眼,回忆起上一世谢玄濯有一员大将,好像就是姓苏来着。 “是我唐突了,”见明净翡久久没有回答,苏凌心礼貌地笑笑,“敢问姑娘你的名姓。” 作为乾元,贸然打听人家坤泽的名字的确不太好,但是她已经很久没见到家乡的人了,止不住会想知道得多一些。 “明净翡。” “好名字。”苏凌心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 天空中大雁高飞。明净翡但笑不语,慢慢地跟在了谢玄濯身后。 望着少女婀娜的背影,苏凌心有些不好意思喊住明净翡,她在草原上住了十年,从来不知道世间还有金发红眸的人,少女玫红色的瞳孔,似乎比火焰还要温暖。 可她却感觉少女的神情很冷,铁槿河冬天里结的冰也比不上少女眼底藏着的酷寒。 慢慢踱步回到山坡上,苏凌心踌躇半天,朝明净翡喊道:“起风了,快要下雪,你们两个最好多穿点。” 她以为明净翡不会有任何回应,没想到少女光可鉴人的长发在空气中飘动,回头问她道:“草原也这么早下雪吗?” “对啊,”苏凌心的黑瞳亮了起来,闪着有些欢快的光,“若是下雪,我给你们送羊毛毯子来,还有羊粪蛋,烧火用的。” 听见“羊粪蛋”三个字,谢玄濯不由得抖了一下,想起刚才自己身上的泥巴里或多或少...... 少女走远了,苏凌心只看见她的手高高举过头顶,挥了挥。 帐篷前,谢玄濯弯腰低低地咳嗽了两声,似乎是因为秋天太干燥,所以喉咙总是痒痒的。 豆绿色的裙子停在了自己的眼前,谢玄濯深深吸了口气,才抬起头来。 一个翠绿色的东西丢进了谢玄濯的怀里,是一根翠笛。 她下意识地凑近笛孔,却闻见了一股熟悉的馨香。她用力嗅了嗅,冷冽而独特的清新气息飘了出来,是白松香的味道轻轻拂过鼻尖。 这是南荒草原特有的树木,只有区区一米的高度,名曰求翠,质地像是竹子,看上去却像是名贵的翡翠一般。 树木中央有一抹极深的碧绿,就像是翡翠的玉眼,幽深得像是一泓凝结的春水,仿佛随时都会漾出一圈一圈的涟漪。 “陈大人让我来找你,大君要召见我们,你姐姐应该也在。”明净翡并不想解释笛子的来龙去脉,神色淡淡地上前扯住谢玄濯的衣角,往金帐的方向走去。 出人意料的是,谢玄濯没有再刻意说一些装傻充愣的话,她只是沉默,琥珀色的眸子朦朦胧胧,像是远山的雾飘了进去。 一路上,义羊部的人都若有若无地偷看她们几眼,再窃窃私语几句,什么“太弱了”,“看着就没喝羊奶”之类的话。 金帐里,褐色头发的义羊部大君左拥右抱着年轻貌美的坤泽,由着他们给自己喂来肥厚的羊肉和醇香的烈酒。 谢清韫坐在下首,眉目里含着淡淡的愁。见谢玄濯走进来,立马让身边的奴隶给她送上了一杯热茶。 “乌龟......殿下,快去拜见大君。”明净翡背地里掐了一把谢玄濯,小声地提醒道。 “大君,见见。”被推到正中央,谢玄濯故意迟疑着声音,呆呆地站着不动。 “谢家玄濯,我与你父皇曾是一起打过猎的好朋友。这么多年不见,没想到发生了这种事。可惜了只有你们谢家人才能学会的神授剑术,不知今日我可有幸得见啊?”大君好似毫不在意谢玄濯的异状,满脸堆笑。 “大君,我这个妹妹从小身体孱弱,”谢清韫不卑不亢地回答道:“父皇并未让她修炼武技,更遑论神授剑术了。 “这不是可惜了么,我还以为谢家这一代能重现那随着血统流传的剑术,”大君虽然嘴上这么说,可他依旧饶有兴趣地看着谢玄濯,“既然如此,小殿下在草原可以多多锻炼,想必不出一年,便能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大君谬赞了。”谢清韫欠身一笑。 “侧阏氏就是太护着你这个妹妹了,你们上燮既然送她过来,草原就有教导、照顾她的责任。”草原大君笑得十分和蔼,仿佛真的十分关心谢玄濯一般。 他想起昨夜头疼如何安置谢玄濯时,伴当所出的主意—— “大君,质子这种东西,除了打仗时有用,其他时候就只会浪费粮食,您何不把她迁到牧场边缘,任她自生自灭,想来也饿不死。” 大君他从来只听过放养牛羊,没想到质子也能放养。当即,便嬉笑着打赏了伴当一百匹马和五十头牛。 于是,谢玄濯听见草原的主人以一种,有些嬉皮笑脸的语调说道: “小殿下正好可去牧场的南面多多锻炼,我就不派人跟着你了,你可不要辜负上燮和义羊对你的期望啊。” 闻言,谢清韫放在桌下的手抓紧了衣服,义羊部牧场的南面,贫瘠多风,水草稀少,离金帐极远,一般都是犯了错的贵族和奴隶才会去的地方。 大君此举,更像是刻意要打上燮的脸。这位草原蛮王一向野心勃勃,难道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吗? “大君,不如让玄儿跟着我吧,”谢清韫知道大君是个说一不二的吝啬性子,对坤泽更是没有多少耐心,但为了自己的妹妹,怎么也得争上一争。“一切开支都记在......” “金发红眸的人,”草原大君故意忽略了谢清韫的话,他转头玩味地盯着明净翡,“都是尊贵的客人,是神的使者。你愿不愿意做我们义羊部的圣使,为草原祈福。” “大君,小女子学艺不精,并没有掌握高深的幻术。役风、召雷、唤水,我通通都不会。” 听到明净翡的话,谢玄濯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少女骗人的手法真是一绝。 从青羽小镇,骗到草原蛮王。而且还颇有一种“我管你信不信,我就是要骗你”的蛮横霸道。 她想不通,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造就了明净翡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的。 “是吗?我还以为你们金巫族人,个个都会寻梦,原来连高级一点的自然幻术都不会吗?” “这是需要天赋的。”明净翡突然灵机一动,撑死胆大饿死胆小的,她想要提高自己幻术,为什么不直接找大君讨要呢。 于是,她终于撤下了冷脸,换上懵懂无知的弱小神情,“大君,可否赏赐幻术古卷予我,待小女子学成,必定报答您的大恩。” 美人相求,大君一时有些怔愣,他从未见过敢直接开口向他讨东西的人。 “大君,不可以吗?”明净翡直视着大君的眼睛,试图迷乱此人的心智。 玫瑰色的眼睛绚烂得像是天空绽放的焰火,等草原大君反应过来时,幻术古卷已经到了明净翡手里。 他感到一阵疲惫,打了个哈欠,摆摆手,“草原地大,你们不要乱走,尤其是西面的地方。” “多谢大君。”明净翡暗笑不已,她本以为这种浅显的暗示,大君根本不会中招,没想到这人色/欲熏心,抵抗力也太低了。 朔风寒冷,谢玄濯从金帐出来时,草原的天乌沉沉的像是铁锅的锅底。明净翡不得不先行一步,去替谢玄濯收拾东西,谁让她现在明面上是小乌龟的侍女。 这时,裹着大氅的陈子瑜面带微笑地上前一拱手,“五殿下,老臣这便要启程回南陆去了,您多保重。草原广大,您若无事,也可多探上一探。” 陈子瑜这话说得有些暧/昧,谢玄濯状似无意地多瞄了他几眼,企图找出端倪来,可这老成精的狐狸掩饰得滴水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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