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明净翡狐疑地来回扫视着她们二人,她自然是想不到谢玄濯会屈尊降贵来偷别人家的食物,但眼前的一切又让她不得不相信。 “明姑娘,我们这是劫富济贫。”苏凌心如白雪般的脸颊浮起自豪的微红,“因为饥肠辘辘而勇敢。” 谢玄濯被苏凌心的无耻震惊了,偷肉这种不光彩的事情让她说得跟行侠仗义似的。 “你们是什么人?”远处的草坡上,站着一队人,他们个个穿着上好的毛皮衣服,还牵着好几只狼狗。 这是义狼部的大贵族,谢玄濯定睛看去,发现他们厚重的毛袄子下,竟然装备着亮银铠甲,佩剑也是玫瑰金打造的。 那不是一个大贵族能够拥有的作战性武器,这些稀有金属只会用来配备在草原精锐军队“屠破虎师”身上。 难道说......草原不日将有兵祸内乱,谢玄濯敛下眼睫,心里暗暗地有些兴奋的感觉。 “糟糕,出师不利啊,早知道就晚上再来了。”苏凌心第一个反应过来,旋风般地冲了出去。 “你们三个小贼,别跑,抢东西是会下地狱的。” 抢东西?谢玄濯脑子“嗡”地一下,现在已经变成抢劫了。 “我不入地狱,谁......爱入谁入,快跑啊。”苏凌心回头看着自己那两个还在发愣的朋友,急得停下来跺脚大喊,“再不跑就要被狗咬了!” 似乎是为了验证苏凌心所说的话,那几只狼狗跟疯了似地朝她们追过来,明净翡被迫成了所谓的“小贼”之一,只能不顾形象地跟上那两个罪魁祸首。 她本来在天梧宫,当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圣女,若不是为了修炼,犯得着再来招惹谢玄濯嘛。 最可气的是,谢玄濯这个死乌龟,就是不分化,害得自己还得跟着这只乌龟,现在还成了她的侍女。 于是,呼啸的狂风,少女宛若一片花瓣儿在高天上穿行,灿烂如碎金的长发一缕缕地蔓延开来,尔后落在如云的细雨中。 谢玄濯努力地睁大眼睛看着冲到最前面的明净翡,只觉得眼前花雨漫天,极其缥缈又极其真实,仿佛她只需要伸出手,坚定地伸手。 此时,她很想问问明净翡,想大声地问她。可是问什么呢? 突如其来的疼痛感把谢玄濯的思绪拉了回来,心口双色莲花标记又火燎燎地痛了一瞬,她想起来了,她想问的是—— 曾经我们相识吗? “你们两个......等等......我啊。”苏凌心气喘吁吁,听起来像随时都会倒下似的。“跑这么快做什么。” 死道友不死贫道,苏凌心是懂得这句话的,但她没有想到的是,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质子跑起来竟然比兔子还快,她这个天天牧羊骑马的人,完全追不上。 可是在她大喊之后,不但身后的狗追得更起劲,那两人还越跑越快了。 “你们......没义气啊!” 在草原上,羊群里的羊不需要跑第一,只需要比别的羊快就行了。苏凌心发现自己竟然成了那只腿脚最慢的羊。 就这样,谢玄濯在草原成了被狼狗追的小贼,她们三人长久地在这片漫无边际的荒野上奔跑,尽兴地、淋漓地奔跑着,仿佛能够跑过漫长的时光。 不知为什么,谢玄濯觉得很快乐,也许是呼啸而过的冷风代表着自由,也许是不合时宜的情义操控了她。总之,她很想笑一笑。 谢玄濯在想,自己是不是本来就有一颗惹是生非、为非作歹的心,才能在一声声狗吠中觉得快乐。 “上树上树,我们跑不过狗的。” 这哪里有树?谢玄濯不得不在心里唾弃着苏凌心,本以为这个黑瞳的孩子是个靠谱的人,哪里想得到,她能说出在草原上树这种昏话呢。 “这哪里有树?你种一棵给我。”明净翡远远地跑在前面,半湿的头发调皮地垂在耳边,她将头发全部别在耳后,大喊道:“丢一条肉给狗拖住它们。” “啊,不行,这是我......我和质子殿下好不容易找到的。”苏凌心紧紧抓着三条肉干,右手握紧了菜刀,心一恨说,“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我们把狗也宰了,反正有刀。” “你这刀锈得连豆腐都砍不动,”明净翡跑回苏凌心身边,从她手上抢过一根肉干,远远地丢了出去,“少吃一根又不会马上死,那些狗有狼的血统,能追我们三天三夜。” 因为剧烈运动,明净翡平常看上去冷若冰霜的脸有了一丝丝红晕,显得软媚许多。苏凌心嗅着坤泽淡淡的香味,一时有些走神。 “还不快跑,”明净翡并未在意苏凌心的异样,她抬眼望向跑得飞快的谢玄濯,低低嘟囔说,“死乌龟,跑那么快,也不知道等人。” 等她们两人追上谢玄濯的时候,她正停在靠近西面草原一个背风的草坡下。 而那几只狼狗被风干腊肉所吸引,已经丢失了她们的踪迹。 “应该不会追来了吧,它们是顺风,闻不到我们的气味,”苏凌心一屁股坐了下来,修长的双腿随意搁在雪地上,招呼着谢玄濯也坐下来,“想不到你看上去弱不禁风,跑得挺快啊。” “风风,快。”谢玄濯没有理会苏凌心,而是用菜刀刮着地上的雪玩。 “这么多肉够我们吃三天了,快乐啊,”苏凌心仰头冲着天,“劫富济贫使人快乐,古人诚不欺我也。” 在旁边冷眼旁观的明净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死乌龟现在又开始装傻了,演技越来越差,还装呢。 “哈哈,笨狗笨狗,那些大贵族养的都是笨狗,一点肉食就被我们收买了。”苏凌心哈哈大笑,纯黑的眼眸亮得惊人,“多亏了你们俩,才能成功。咱们三人联手,肯定天下无敌,所向披靡。” “联手偷完这个山头的肉,再偷那个山头的,不怕他们山头大联合把我们灭了吗?”明净翡慢悠悠地说着。 “那该怎么办?” “当然是打劫最富的那一家,然后占山为王,让其他山头做我们的小弟,月月上贡。”明净翡的语气十分邪恶,像极了历朝历代蛊惑君王的祸水。 “不错哦,以后我跟质子殿下,一个是珍珠翡翠白玉汤,另一个是白璧无瑕柴鸡蛋,合称草原大盗。” “就她,还柴鸡蛋?”明净翡噘着嘴瞥过谢玄濯,小声地说道:“明明是乌龟王八蛋。” 没想到,苏凌心立刻又兴奋地跳起来,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知音。每年冬天她都愁自己会不会被饿死,如果按明净翡的话来说,她们不就得把大君的金帐给劫了嘛。 刺激,太刺激了,英雄好汉就该这么多,尤其是这个大君暴虐无道,根本不管多少奴隶在冬天饿死。 她一下拉住明净翡的手,却又马上反应过来自己的孟浪和唐突。她挠挠头突然想灵光一现,手掌朝下,另一只手把明净翡放在上面。 “你这是?”明净翡没有立刻抽身离开,她静静地看着苏凌心的动作,古镜般的眼眸平静无澜,神色淡然像是在看别人的事情,既空灵又冷艳。 “你快把手放上来啊,”苏凌心声音很大地冲谢玄濯吼着,像是要叫醒某种还在沉睡的凌云壮志,“我们可是要干大事的人,握了手就相当于立下誓言。” “誓言?”明净翡甩掉头发上的水珠,好闻的香味淡淡地浮绕在空气中。“可是,要立什么誓言呢?” “我想想,就是那种永不背弃对方的誓言,死也不能。有我一口汤喝,就有你个盘子舔。” “快点!” 在苏凌心的催促和明净翡无所谓的态度下,谢玄濯犹犹豫豫地将手放了上去。
刚刚好,谢玄濯的手覆盖着明净翡的手。 这让明净翡有些恍惚,她想起了那一场盛大的婚礼。在无数宾客的见证下,谢玄濯也是这样把手轻轻放在自己的手上,年轻的帝王弯下腰,温柔地自己耳边说着不离不弃的誓言。 那是只有她才能听见的誓言。所以,她信了,信了就是一辈子。 可是,最后谢玄濯还是失言了,誓言有多少见证,还重要么? “一二三,”苏凌心摇晃着三人叠在一起的手心,浑然不知其他两人的走神,还笑嘻嘻地说,“这样我们就是牛肉之交了,你一口我一口,捱过冬天不会瘦。” “我们要不赶快把肉都吃了吧,销毁罪证,”苏凌心眉毛一扬,兴高采烈地看着这两人,“我烤肉的手艺可是一绝,你们等着我去找点干草来。再弄个棚子一搭,挡住雨水可带劲儿了。” “我去吧,”明净翡从谢玄濯手中一把抽走了菜刀,对着天空胡乱挥了几下,“小孩子玩什么刀。” 她不知道的是,就她那凌空挥舞的几下,竟挽出好看的剑花,凛然生威,不知剑花似雪,还是雪似剑花,看呆了在场的另外两人。 见明净翡走远了,苏凌心从后腰取出一个装酒葫芦来,“喝两口不?那个,我们也算是共患难的姐妹了吧。你怎么认识明姑娘的啊,她看上去好像和你很熟?”
第35章 怪怪的 和自己很熟吗?谢玄濯觉得这雨下得人脑袋生疼,她也很想知道自己怎么会觉得和明净翡很熟,但是总不能开口问吧。 “你知道我为什么请你喝酒吗?”苏凌心见谢玄濯不说话,还低着头装作听不懂自己的话,“因为你明明不傻,却在装傻。难道是为了保命吗?” 这句话犹如重锤敲响在谢玄濯耳边,她下意识攥紧拳头,低头垂眸,琥珀色的眼瞳里浮现一层薄薄的杀意。 苏凌心继续絮絮叨叨地说,“上燮现在的情况我也了解一点,听说赵勿尘快把谢家宗室杀光了,你这一招明哲保身实在是高啊。感觉跟着你这样的聪明人,一定能一起杀回风淮去,手刃仇人。” 谢玄濯悄悄攥住了腰间的小刀,苏凌心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她并不想做一个恩将仇报的人。 她的确失去了一切,但不想连良知也丢了。 “别,别生气啊。其实你装得挺像的,”苏凌心满脸笑容,“你们之前在临近草原的驿站里吃饭,我刚好也在,看见了你们两个坐在一起。可是你总在偷看阿翡,一旦明姑娘转过头来,你却又很快回避了过去。” 谢玄濯看着地上自己淡淡的影子,被菜刀刮得凹凸不平的落雪,同样使得影子起起伏伏。她半跪在地上,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我给你说傻子是不会躲避的,他们哪里知道痛楚。”苏凌心的眼神有些幽远,漆黑的瞳孔像是被吹灭的蜡烛一般萦绕着淡淡的雾,“因为我娘伤到脑子,变成了傻子,我们一起生活了十年,所以我很了解真正的傻子是什么样的。” 苏凌心没有说的是,她发现明净翡同样躲避着谢玄濯的眼神,这两人明明同吃同坐,靠得那么近却仿佛隔着天涯。 “你看出了我的秘密,不怕我杀了你吗?”见四下无人,谢玄濯掏出腰间的小刀横架在苏凌心咽喉处。 其实从苏凌心的只言片语中,谢玄濯推测她的胤中苏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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