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拔出郑毅的剑直抵在桃笙脖间。只要江言再向前用力,桃笙就会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郑毅睁大眼睛。 江言冰冷冷地说道:“居心何在?何人指使?” 桃笙一愣,耸耸肩:“居心在你,无人指使。” 江言微微用力,剑尖刺破桃笙细白的脖子,有血珠冒出来。桃笙嘶地一声,抬手就要去摸脖子,江言阻止道:“别动。” “你不是我对手。”桃笙又说道:“郑将军贵人多忘事...” 郑毅打断桃笙说道:“言言,杀了她,为你哥哥报仇。” 江言皱眉,看向郑毅。她忽然觉得眼前的郑毅叔叔好陌生,好像这十多年年来,她从未懂过他一样。 郑毅眼神微闪,他道:“她知道的太多了,恐对你不利。信儿的事,我之后再同你说。现在先杀了她。” 趁江言心思在郑毅那儿,桃笙退后拉开与江言的距离,她轻笑道:“也不是什么坏事,为何一直瞒着她。无非就是你哥哥用他自己的命来换取你的平安,不然你以为你为什么能顺顺利利地用着十月城城主江信的身份活到现在。吃毒药,也不过是为了加速他自己的死。他身体里积蓄了十几年的毒素,本就活不了几年,他...” “够了!妖女!”郑毅大吼道,小心翼翼地看着江言。 江言心里一阵刺痛,拿剑的手无力地垂下。 郑毅忙伸手扶住江言打伞的左手。 她早有所料哥哥的死。她知道他体内毒素诸多,那些外人送进府里的食物,他不得不吃,而她的吃食一律由哥哥亲自负责。 桃笙说道:“意料之中吧。我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就先走了。” 郑毅要去阻拦,江言立刻阻拦郑毅。江言对郑毅摇摇头,江言吐出一口浊气,看向桃笙说道:“为何今日才说?” “我等你许久了,你今日才来找我。”桃笙一副无奈的模样。 江言一阵沉默,良久才道:“多谢桃笙姑娘。” 桃笙却道:“是我要谢谢你才对。”江言突然觉得这个时候的桃笙笑得很暖很释怀,她继续说道:“我就要离开十月城了。好啦,不说了,我走了。”桃笙转身离去。 “哦,我隶属北齐皇帝。”桃笙忽地回头说道,说完飞身消失在夜色里。 夜雨里回传来她一句空灵话语:“江言,我们有缘再见。” 郑毅扶着江言,手足略显无措。 江言道:“回去吧。” 江言提步就要走,见郑毅还站在原地不动,他又没带伞。江言又道:“早有所料。走吧,郑叔叔。” 江言拿了青树上的灯笼,一路上两人沉默至极。风雨依旧。 到了山脚下,郑毅的马与城主府的车轿站在一起,满安已经等候多时。 满安把江言接进车轿,郑毅突然说道:“言言,信儿只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无忧无虑地好好活着。之所以瞒着你,就是不希望你活在仇恨和愧疚之中。桃笙姑娘是信儿身前特意交待过的,她,我...”
“郑叔叔,”江言适时地打断郑毅说道:“雨大夜凉,早些回去吧。”说罢,坐进车轿离去。 仇恨和愧疚——江言苦笑。郑毅一直不知道奕杰的存在,这三年间,江言就没有一天不是活在仇恨和愧疚之中。 如若不想让她愧疚,又为何留下桃笙;明知道她会去查,又为何不阻止她。 江言忽地想起桃笙说她就要离开十月城了,这是江言不知道的消息。看来,郑毅果然瞒了她不少。 回去的路上,雨一直下一直下。应该快要下雪了吧。 车轿里,江言思绪混乱。江言喉间干燥,嗓子眼就像堵了一块硬物,江言想喝点茶水,又浑身乏力。 自三年前哥哥江信去世,江言就愈发思绪混乱浑身乏力。 江言觉得自己很累,她很想念哥哥;后来风月出现,即使她与哥哥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人,但江言就算觉得有风月在真好。车快行驶到十月城城门口时,天已经微微亮了。 江言撩开车帘,入幕皆是是稻草盖的麦地。 下了近一月的雨,稻草杆黄得发黑,腐烂诸多—— 就像江言现在的这一生。
第16章 初雪祭祀 这才没出几天暖阳,老天又开始刮风,刮了几天的风才开始下雨。 这夜的雨从晚上下到第二天清晨。 江言一回到城主府,管家就来说姜祭司一大早就来了城主府找她。 江言换了身衣物才去大堂见姜卫黎。 姜祭司拱手作揖开门见山道:“城主,小司前来所为今年初雪夜的祭祀之事。” 仆人端来热茶,江言小饮一口,姜卫黎继续说道:“按天象来看,今夜戌时初雪落。” 江言道:“还是按往年惯例由姜祭司置办即可。” 姜卫黎又道:“是。只是这大长老之位一直未定...” “姜祭司可有何人选?” 姜卫黎拱手回道:“城主不是不知观星阁禁止与政官交际。” 江言缓和语气道:“祭司既无合适人选,那大长老之位便空着吧。” 姜卫黎走后,江言去了信院。 这间屋子,她这三年进进出出,里面的布置她了如指掌,闭着眼走都不会撞到桌椅。 江言叫来满安,把府里所有属于哥哥江信的东西全放进信院。 看着满安进进出出的身影,江言突然想起一个多月前在她面前蹦蹦跳跳的人。 当真许久未见了。 最后,江言亲自给信院的大门上了锁。 这雨一直下,淅淅沥沥地。 江言关上打开书房的窗户,湿冷的空气让江言清醒不少。 撑着白色油纸伞,身着白色衣裳,随意扎着头发,一副贵家纨绔公子模样的奕杰慢悠悠地走进书房。 奕杰推开书房的门,就看见独自下棋的江言。窗外的雨丝儿飘进屋里,而她好似浑然不知。 奕杰收了伞,进屋躺在躺椅上,吊儿郎当模样,哪有半分贵家公子样,纨绔又慵懒,他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着江言。 良久,雨丝儿把江言的棋盘打湿了,江言自己身上要润润的。 不过,雨好像下小了点。 江言终于抬头看奕杰了。奕杰微笑着面对江言。 江言拿手帕擦手道:“我以为你来这儿有急事,但现在看来好像奕公子挺闲的。” 奕杰换了个姿势继续斜躺着:“本来是有急事的,但我看城主挺有闲情的,我这不是不忍心打扰嘛。” “说吧,什么事?”江言将手帕随手扔在棋盘上。 奕杰一挑眉,翻身坐正道:“南北齐要联姻了,赵晋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位公主,说是叫栀央,下个月初七就要送去南齐了。” 江言微微一点头,奕杰又道:“咱们这位新公主可了不得,不出三日不仅把赵晋讨得欢喜不已,就连后宫的嫔妃都连连夸赞。昨日周大海的儿子调戏她,她当场废了人家,啧啧啧” 奕杰故作痛惜样调侃道:“周大海一生为北齐,没想到晚年竟然断子绝孙。这闹到皇帝老儿那儿,赵晋还一心袒护新公主,草草了解此事,真是伤了一代老臣的心啊。” 江言道:“从太子那里找来的。” “太子?!”奕杰满脸疑惑。 江言道:“嗯。是太子手下的细作,”江言顿了顿再道:“兼暗卫。” 奕杰惊讶不已:“细作兼暗卫?那废物手里竟然有这样的人。” “嗯。”江言坐到书桌前,拿起一个蓝色本子递给奕杰,“这是太子府府里府外所有与太子有关的人事物。” 奕杰拿过本子来看,大明大白颇为赞同似的点头:“代号叫栀子,这名字不错哈。这还有个代号叫白鹤的。啧,不错。” “欸?这次联姻,你怎么看?”奕杰问道。 江言道:“你想怎样?” “难道不帮赵晋加点料?” “加什么?” “这就得看我们的栀央公主怎么表现了。” “随你。” “.......”奕杰一副小女儿家模样说道:“一点热情都没有。” 江言道:“你做事,我何时不放心?” 江言知道奕杰和她一样,心里只有仇恨;或者说奕杰的人生除了仇恨还是仇恨,而她江言除了仇恨还有整个十月城的百姓。 奕杰敢做某些事不计后果,但是她江言不能。因为她不是一个人,她的背后还有一个十月城—— 北齐最繁荣的城池,她不能不顾虑十月城的未来,十月城百姓的未来—— 这是父亲哥哥至死所守护的。 奕杰微微一愣,随即笑道:“那就多谢城主的信任啦哈哈” “哦对了!风毕酒活不久了。不出半年,必死无疑。伏娲山那边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新任祭司了。” 风毕酒是伏娲山伏娲殿的少祭司,是北齐的大祭司。他的妹妹风百果是南齐的大祭司。 两年前,奕杰就奕杰开始了祭司换任的布局,风毕酒活不过来年的四月便是奕杰的手笔。 伏娲山自古以来的规定,南北祭司必须是伏娲殿本族族人,需为同父同母的兄妹,需同时上任同时下任,即任期为直至一方身死。 江言不动声色地继续翻看手里的书,只是淡淡地回答了一个:“嗯。” 奕杰道:“你放心,不会伤害你的风月姑娘。” 江言抬头看着奕杰,奕杰尴尬一笑道:“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哈。城主再见。” 目送奕杰出去,江言看了看窗外,夜如约而至,雨丝细长而绵绵,风依旧很凉,树叶还是黄绿相间,枯叶湿哒哒地粘在地上。 吃过晚饭,江言穿上城主正装—— 青丝玉冠,被一只水晶样的发簪别住,簪尾是一朵八角的雪花瓣; 素白金边的腰带,兼有白金两色的梅花绣纹,腰带正中间是一朵掌心大小的以金丝作蕊的玉质梅花。 淡淡的黄梅渲染过的云锦暗纹衣料,金丝银线绣着朵朵梅花绣纹; 襟边却是一道细细的红丝收边,兼以金丝编排,细看下上面绣的是片片雪花; 而一对宽大的广袖上绣是是细小而红艳的梅花; 腰际垂下的玲珑袖珍天灯配着一枚玉质梅形腰佩长至裙摆,金丝银线的流苏尾甚是扰人心; 红丝收边的裙摆盖住江言的脚,只露出脚尖的一点点三色花的绣纹; 梅花是十月城的象征——这是按照江言身材另制的。 这一时的江言“英英玉立”,少了往日里的戾气,多了几分温润,只是这温润还是一如既往地不与人亲近,或者更甚。 刚一出府门天空就稀稀落落的飘雪花了,雪花和雨水混在一起,落地即化。 从城主府到毕绣台,要穿过霜露大街,经过流盈街,这一路上张灯结彩却冷冷清清,少有几人在路上匆忙行走。 满安一手撑伞一手推着江言的轮椅,俩人与这热闹又冷清的大街格格不入。 他们的背后有数队黑衣人跟着监督着,他们的主子时刻想着取江言的性命和掠夺十月城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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