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敏感地听见了我刻意压住的脚步声,瞬间将女子护在胸前,一抬头,大眼瞪小眼。那锦衣女子本想转头呵斥,嘴巴都张开了一半,看清我后,话梗在喉头愣是一声都没发出。 微风把树叶子吹下来几片,落在那女子头上。 她仿佛此刻回魂,将树叶随意拨到地上,从男人那小跑到我面前,泫然欲泣的先开口:“阳缕,求你,千万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皇姐!!” 刘月华双手合十在胸前不停摇晃,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我。而不远处的风三已然石化。 刘月华和风三……?! “你怎么和这个……”娘炮两个字被我吞进肚子里,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 “求你求你,千万不要和皇姐说,”刘月华整张脸都皱在一起,苦巴巴的:“看在那天晚上我把你从花楼带回阳府没让你酿成大祸的份上,卖我个人情,要不然我会被剥皮抽筋的!” “怎么,皇帝不让你和风三在一起?” “也不是,哎呀,就是她……总是拿风三要挟我,皇姐要是知道我和风三真在一起,还不知道会怎么整我,我一定暗无天日了!”她假巴巴的抹起眼泪来。 看刘月华那哆嗦的模样,心里竟然有一点爽利的感觉——她可是怕刘月盈怕狠了,只有皇帝能收拾她。 双手往后一背,摆起了谱:“我不说是可以,不过万一,皇帝已经知道了可怎么办呢?” “啊?”刘月华这回把眼睛瞪圆了,然后赶紧说:“不会不会的,皇姐要是知道,肯定早就把我喊过去……我最近去御前,她从没提这件事,所以,应该,肯定是不知道的!” “我好歹也是丞相,瞒着皇帝这么大的事儿,算不算欺君啊?” 刘月华眨巴眨巴眼,半天也憋不出话来。风三那娘炮终于知道走过来给长公主解围了,现在才来,觉悟真低。 “阳,阳大人……”他以前一巴掌把我拍飞过,所以与我说话心虚紧张不已。 “小人与长公主是真心相爱的,即使与长公主亲密了些,不过小人始终谨记着是皇帝一手把我提拔上来的,这份恩情千年万年都不敢忘却分毫,所以绝不会做任何对不起皇帝的事!”风三眼神坚定,说的掷地有声。 “我知道自己只是个奴才,不敢高攀公主,所以不求任何名分,为奴为宠都行,只要能跟着公主就好……所以请大人信我一回,也答应公主的请求吧!”他说完就跪下了。 不求任何名分,为奴为宠吗……? 我眼神暗了暗,转头看向四周的草木,长长吁了口气。 “今日这小路边的花儿开得可真娇艳,除此之外,本相再没看到其他东西了。”我说着,头也不回的离开。 刘月华与风三两人在一起,并不算非常惊人的事。他们总是“成双成对”的出现,也许情愫在很久之前就有端倪,只不过没人往这方面想罢了。 如果真要细究,恐怕还是刘月华先主动的,风三被刘月盈训练得本本分分,怎么敢主动逾距呢。不过我对他们的事并没有太多好奇心,也不会刨根问底。 前世浩瀚史书,为我翻烂的唯《凌空帝本纪》耳。我对刘月华的后宫私事印象甚少,只知道继承大统的是她女儿刘慕晴。 不过我隐约记得,刘慕晴此人是在刘月华登基之后突然冒出来的,之前从没人知道刘月华有这么一个女儿。后来她继位,身世就更没人敢置喙。难道刘慕晴真是她和风三的孩子吗? 嗯,看么看来这事儿刘月盈肯定会知道的,早晚罢了。
第75章 73为君之道 皇帝并未亲自定下萧悦的罪,而是付与刑部审讯。这么一来有些微妙,萧悦毕竟是萧楚的旁系亲戚,刑部有苦难言。 一边是大兴天子,一边是骠骑将军,尚书揣摩许久,最后定了萧悦弑君之罪。 如此大的罪名加身,别说继续待在内阁,项上人头都难保,而且还会牵连九族。我知道,刑部尚书是弄明白皇帝的心思了。 此罪定下,皇帝并未立即表态,萧家人心惶惶不可终日,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景象。 过了好几日,刘月盈早朝时听完刑部上的折子,不冷不热的说:“萧悦乃萧家小姐,萧家出了骠骑大将军这样的人才,乃大兴之幸,更乃朕之幸,区区小伤,何足牵连如此之众。只萧悦一人难辞其咎,罢黜其职,贬为庶人,前往运河沿线参与劳作去罢。” 萧楚当时还在府里养伤,听闻此事,跑出府外在大门口朝着皇宫稽首顿首,痛哭流涕,直呼皇恩浩荡,愿为陛下肝脑涂地。萧氏族人一扫数日惶恐,族长写了不落言筌的《文凌空颂》递给朝廷,为皇帝讴功颂德。 一个养尊处优的女子前往运河劳作的命运将是如何,已无人关心。总之,牺牲一人换取全族的性命与荣誉,是天大合算的事。 == 近来朝廷事多,刘月盈已许久未曾休息。一日晌午,她推了番邦觐见,去御花园小憩,让我伴驾。 午后阳光懒懒照在芭蕉叶上,反射出金黄的光斑。被竹林簇拥着的小亭子露出一角飞檐,溪涧从脚下缓缓流过,碧绿的楠竹与石迹前后错位,自然遮住亭内的陈设与佳人。 刘月盈的太师椅被工匠改良过,是平常椅子的三倍宽,铺满了软垫,让人看着就想趴在上面滚一滚。 当然,我只敢想想。 下一瞬,就看见刘月盈用手轻轻拍了身侧空余的位置,示意我坐下。 “常侍和宫女们都在,不合适吧?”象征性的让了一回。 “他们在假山后头,看不到这。就算见着又怕什么?”她神情淡淡。 我不再谦让,直接坐了上去。幸福来的可真突然。 过了半晌,也不见刘月盈说话,四周安静无比。担心她就这样睡着,征询开口道:“陛下,丝竹乐师已预备好,可宣她们演奏?” 刘月盈睁开眼睛,说出一句毫不相干的话:“你可知长公主的事?” 她用的是长公主,不是刘月华。 刘月盈在公事与私事上简直判若两人,这问题让我一激灵,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意思,却不显山不露水地说:“与长公主有关的事甚多,不知陛下说的是哪件?”在朝野这么些年,多少锻炼出了克制的能力。 刘月盈轻轻一笑,在太师椅上找到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随意说:“小虑现在也会和月华一起骗朕。” 听她这样说,又像是私事,而且似乎已经了如指掌。难道上次在小路偶遇刘月华的事,又给她知晓了? “不过随口问问,你这反应倒像是真知道。”她眼里毫不掩饰的露出狡黠的神色, “也就是月华的私事罢了,你不知道?她和——朕的亲军首领,花前月下时卿卿我我,真是羡煞旁人。” 刘月华,不是我不替你保守秘密,什么事都逃不过你人精姐姐的法眼。
“如此啊,还有这种事,真是有趣。”我打着哈哈。 刘月盈也不揭穿,继续说道:“明明人尽皆知的事,非要瞒着朕,刘月华自以为已经有瞒天过海的本事了?呵,也不知道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她的那些破事,朕才懒得管。” 刘月盈拿起矮桌上的一盏茶,品了一口,接着说:“她既然不想让朕知道,那朕就装作不知好了,看她能撑到几时。” “陛下莫气,公主她也许有什么难言之隐。”我想起刘月华说,皇帝会把风三当做要挟她的工具。 “难言之隐?”刘月盈挑了挑眉毛,“月华到现在都不愿过多参与政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惰性太强。不就是怕朕让风三去查南蛮的情报,以此强迫她替朕分分忧?去探南蛮在风旗军中已成了个苦差事,是比其他的要危险些。” ……刘月华,你姐姐把你看透了。真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和风三那些事,朕把风旗军交到她手上的时候就有预感。月华看风三的眼神……”刘月盈的话戛然而止,转头瞥了我一眼,又移回视线。 “月华若是能生育一个孩子,便更好不过了。” “为何?” 刘月盈不语,仰起头。她的视线穿过楠竹叶的疏影,跃到高远的天空,那里大朵大朵的白云正团在一起,拼凑出各种图案。 == 文官争吵,也许是含沙射影指桑骂槐;武将争吵,那可真是夹枪带棒火星四溅。 萧楚将军和南宫将军就在金銮殿上吵了起来,因为打南蛮的事。 百官们都知道自从上次南蛮偷袭大兴江南郡之后,皇帝早有彻底灭了南蛮的心思,只不过迫于北羌威胁,不能动手。 如今大兴宿敌已灭,北羌已安抚了足足半年,是一片欣欣向荣之景,差不多可以讨论扫平南蛮的事了。 问题就出在谁带兵南下合适。 萧楚早就看南宫这个武将世家的人不顺眼,如今自己春风得意好好踩他一脚;南宫也觉得萧楚只是黄毛小子,现在却骑在他头上,是可忍孰不可忍。两人就这样在大殿上争吵起来,谁也不服谁。 “陛下,微臣请出战南蛮!诸位同僚可都没忘记,萧楚的同族妹妹萧悦是有着弑君大罪的人!陛下圣明大度不与萧家计较,恩赦了那么多人,但他妹妹的弑君之罪是事实,这种恶人的同族兄长怎还能再被重用!” 这话把萧楚气的脸红脖子粗,梗着脖子半天才回应道:“你这厮,仗着自己年龄大就没脸没皮,厚颜无耻!陛下,萧楚对您的忠心无需多言,那萧悦早就被她亲生的爹爹逐出萧氏,再不是我族人!南宫将军分明挑拨微臣与您关系,还请陛下明鉴!” 南宫站着冷哼:“把一女子逐出家门说的是冠冕堂皇,谁不知道你萧家一直欺软怕硬!陛下,萧楚再如何战功赫赫,也是个黄毛小儿,岁数不够。南蛮地形复杂,天气多变,吊诡之事又多,实战经验不够的人去终究会出岔子啊!” “谁是黄毛小儿,我今年已经二十二了!”萧楚挺起胸脯。他在战场上枭雄善战,但这朝堂之上与南宫的争辩实在稚拙,一番话说得群臣哄笑。他闹了个大红脸,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兵部侍郎上前一步,开口说:“启禀陛下,臣要言。诸位可别忘记,萧楚将军曾经是临危受命。天嘉四年那次,是南宫将军大意在前,使我大兴吃了北羌的大亏。这个时候多亏萧楚将军力挽狂澜,在北镇岗哨拦住羌人的大军,才使大兴转危为安。由此可见,萧楚将军还是略胜一筹,怕是对战事天赋异禀,岁数算不得什么。” 朝廷风云诡谲,有人给萧楚讲话未见得是坏事,可要看替他说话的什么人。刘月盈现在本就忌惮萧楚战功赫赫,在军队里话语权不低,兵部再弄这么一出,恐怕…… 不过,萧楚压根没想到这么深,他听见有人帮他说话,兴奋不已,连忙点头:“对对陛下,侍郎说得对!南宫将军当年的失误,给大兴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这次打南蛮他若再重蹈覆辙,可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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