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别动。”身前的司茗沉声道。 司茗颠了颠背上的夏攸,重量很轻,背起来也不费力气,看来这段时间又是没有好好吃饭。 夏攸没再挣扎,默认妥协。 司茗对着那老师说:“老师,我把她送过去。” 老师不太确定这个女孩子的体力如何,说:“你背得动吗?我去喊个男生——” 司茗已经抬脚往前走,“她不重,大巴也不远。” 那老师看了看不远处的大巴,一时半会也等不到车子来,自己也不方便离开队伍,以防其他有问题的同学找不到人,说:“这位同学辛苦你了,你们两个人路上注意安全。” 司茗走的是另外一条不同于大部队的人行道,路上安静得只剩下树影婆娑的簌簌声。 走到一半,夏攸像是赌气一样地说:“你把我放下来吧,我现在好一些了。” “没剩几步路了。” 司茗不想把她放下来,又把人向上轻轻颠了颠,把姿势调整得舒服些。 “放我下来。”夏攸的语气是罕有的冷酷。 司茗没有接话,置若罔闻,继续往前走着。 像是一拳锤到棉花上,夏攸迅速泄了气,方才过硬的气势一下子就被浇灭了。 一路上,两个人默不作声。 突然司茗感到耳后一热,有温热液体缓缓滑落。 司茗没了方寸,担忧道:“攸攸,你怎么了?” 夏攸把头深深埋在司茗的肩膀上,任由司茗怎么喊她,都不为所动。 司茗轻叹一口气,侧过头,蹭了蹭夏攸的头发,说:“对不起。” 一切的发生,都超出她的预料。 背上的小朋友明显就是在赌气,原因不为其他,多半也是因为是忽视了她。 夏攸没有抬头,抽噎着说:“为什么要道歉?我哭又跟你没有关系!” 一句话说到最后,声音渐渐小到不见。 司茗重复道:“对不起。” 这句话之后,憋在心中的情绪彻底隐藏不住,夏攸倏尔放声大哭,紧紧揪住司茗的衣角,恨不得要扯断。 司茗听着哭声,心底泛起的是无尽的愧疚感,心道:我真是个混蛋! 夏攸伏在司茗的身上,哭了很久,渐渐地才收住了哭泣,没一会儿耳边传来浅浅的呼吸声,哭累的夏攸已经睡着了,手还紧紧攥着司茗的衣领。 司茗把脚步放得很慢,生怕吵到夏攸。 十五分钟的路程愣是走了三十分钟,大巴车上已经没有几个同学,其他的全都被送回去了。 司茗轻轻晃晃背上的夏攸,“醒一醒,上车了。” 夏攸抬头揉着发红的眼眶,一只胳膊还挂在司茗的脖子上,不愿撒手,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水,而后她被司茗稳稳放到地上,懵懵地说了一句感谢就坐上车。 她太累了,累到连话都不想说。 慢吞吞坐到舒服的大巴车上,又困得睡过去。 夏攸闭着眼睛,反复移动睡姿,大巴车坐着舒服,但是不论以何种方式,睡得脖子发酸。 客车轰鸣的发动声中,忽而一只手按住了夏攸乱动的脑袋,压在了一人的肩膀上,熟悉的声音传来:“睡吧,我在。” 夏攸迷迷糊糊地处在睡梦中,闷闷地“嗯”了一声,便沉沉地睡去了。 起初司茗只是送苏轩可回大巴车的,把人送走之后,半路上看到脸色苍白的夏攸,自然就想到她这是身体不适。 夏攸伏在自己的肩头大哭,就算无人说,司茗心下也能猜到原因。 本来下定决心把人送到就离开,但是大巴车发动的那一刻,司茗的决定动摇了。 她舍不得。 夏攸睡醒,车辆早已到站。 叶牧笑嘻嘻地坐在她旁边,揉着发酸的肩膀,“你可算醒了!” 处在状况外的夏攸,下意识地弹开,向后挪了几下,说:“啊!抱歉抱歉!我睡得太沉了!” 夏攸的大脑飞速运转着,问:“怎么是你呀?” 夏攸明明记得那个模糊的声音是司茗,怎么醒来变成叶牧? 叶牧反问:“不是你让我坐在这里的吗?” “啊?”夏攸被问住了,记忆在大哭之后也模糊不清,对于自己做过的事情也没有了印象。 叶牧的语气很是真挚,看不出半点做假,连夏攸都没了主意。 见她不相信,叶牧还好心解释着:“我先上的车,你上车后看到我,就坐到我旁边了,再后边就是你睡着了,喊也喊不醒。” 夏攸心里嘀咕:难道我刚刚是在做梦?为什么我会觉得是司茗在我身边? 夏攸思绪混乱,一时分不清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叶牧打了个响指,“嘿!别发呆了,集合了!” 夏攸无暇顾及其他,起身赶出去。 叶牧伸个懒腰,撇着嘴迎面走向司茗,一通抱怨:“您可真是当代活雷锋,做好事不留名。” 司茗说:“夏攸呢?” “放一百个心,人没事,我特地把她送回去才回来的。” “谢谢了。” “这就完了?你不打算给点什么奖励吗?我可是成功忽悠住夏攸了。” 司茗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得了,下次请你吃饭,总可以了吧?” 叶牧上下打量司茗,连声“啧啧”,司茗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冷冷道:“有话快说。” “你说你何必呢?说丢就丢,把人家小姑娘整得那个伤心哟,啧啧啧,好一个无情无义!” “她怎么了?”司茗听到叶牧的话,关切地问。 叶牧拿出了自己高光演技,叹气道: “人家小姑娘睡醒之后,哭得梨花带雨,我安慰了好久才安慰好的。” “某些人不能狠心伤害小姑娘的心,至少不应该!” “当代活脱脱渣女行为!道德的沦丧!人性的泯灭!” 司茗看他越说越离谱,冷哼一声:“请客的话我收回。” 叶牧表演得正起劲,脑海中已经酝酿好各种阴阳怪气的话,一见风向不对,嬉皮笑脸道:“夏攸她没事,醒来好得很,我按照你嘱咐的话讲给她,她也相信了。” 司茗心情不好,勉强扯了扯嘴角,僵笑着:“你的饭有了。” 叶牧抱拳行礼,“多谢大哥!” 敛起笑脸,叶牧认真地发问:“你干嘛不告诉她?” “过几天吧。”司茗说。 “唉,等这事过去好好跟那小孩解释下,这么瞒着,她会更难受。” 叶牧说这话是发自内心的,这个年纪的小孩子除了友情就是亲情,最在乎的这无非就是这两样东西。 “嗯。”司茗漫不经心地回答,心中忧思重重。 趁着周末,司茗把苏轩可约了出来。 苏轩可故意打趣道:“怎么?约会?” 司茗把手搭在她的肩上,神秘道:“嘘——要留点神秘感。”
第40章 苏轩可跟上去,期待的惊喜倒是没有,司茗把她带到了一处咖啡厅,看起来是一个适合谈话的好地方。 “喝点什么?”司茗头也不抬地问她。 突然眉心一跳,苏轩可的心头不安翻涌,她抄起手边的手机,假装回消息,不一会儿便转身要离开,“抱歉,刚刚我妈发消息让我回家,我先走了。” 司茗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扬了扬下巴,示意道:“坐,好好谈谈。” 苏轩可咬着后槽牙,站在原地看着司茗悠然自得的模样,随口编了个谎:“我得走了,我妈妈发消息催我了。” 司茗好整以暇地瞧着她,笑道:“不是为难你,别把你妈妈拉出来当借口了,坐下来好好谈谈。” 眼见自己的借口被戳穿,苏轩可复而愤愤地坐回位置上。 “谈什么?” 司茗故意磨着她的耐心,抽出纸巾细细擦着手指道:“要不先点些东西喝?” “不用了。” 司茗正色道:“郑亦冰的手机短信是你发送的?栾合川的短信也是你发送的?” 苏轩可拍着桌子,猛地站起来,“你翻我手机?!” 司茗慢条斯理地扶正被震倒的装饰品,像是早就料到她会这么问,不紧不慢道:“我的手机你不也看过了?” 怎么会? 苏轩可在脑海中反复思索着,当初为了保险,她还特地把应用上了锁。 除了她本人知道解锁密码,别人压根不可能会知道。 是了——原来都是被这些天的假象给欺骗了,还以为司茗回心转意,谁曾想不过是逢场作戏。 苏轩可冷笑着:“骗我很好玩吗?” 司茗手指敲着桌面,道:“说实话,并不好玩,甚至有时很恶心。” 苏轩可有些崩溃,咬牙切齿道:“所以你想怎样?” 司茗看着她,语重心长地劝道:“大家都是同学,安安稳稳地高考,考一个好大学,你会遇到喜欢你的人的。” “对,没错,我就是不喜欢夏攸,我想要的东西,就算是用尽所有的方法也要夺过来。” 现在已经是破罐破摔,苏轩可也丝毫不在乎对面的司茗作何反应了。 “你故意煽动她俩去欺负夏攸,围观了全程,是吗?” “是又怎样?” 司茗眼底覆上一层冰霜,一字一顿道:“你混蛋!” “第一次是你故意挑拨离间,第二次也是你泄露了夏攸录音笔的事情,还有你特地让栾合川赶到现场来一出英雄救美的戏份,最后再假惺惺地跑来跟我谈交易,做了这么多,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毁了夏攸的未来?!” 上辈子,司茗并不知道夏攸遭遇了这一切,对于苏轩可的接近她也是欣然接受了。 那时候,苏轩可总是在自己的耳边说着暗暗诋毁夏攸的话,起初她还会加以反驳,可是那个年纪的孩子,听多了,也不由自主地把这些话记住了。 至此,夏攸那段时间的畏畏缩缩的模样,落进司茗的眼里,都蒙上一层偏见,加剧了两人的隔阂。 夏攸甚至还给她发过求救的信号,可是司茗带着有色眼镜,将这些全部归为她的矫情,心中的厌恶感越发严重。 一次又一次的无视,酿成了悲剧。 即使司茗有心挽回,但是这件事却渐渐成为了梗在两人心里的刺。 直到司茗亲手解锁苏轩可的手机,看到了所有的记录,上辈子的真相才终究水落石出。 “夏攸夏攸夏攸——你的眼里就只有夏攸是吗?你越对她好,我就越看不顺眼,当初就不该心软,早知道把她逼到退学了,毁了她的不是我,是你!” “少在这里混淆视听了,你做的事情,你自己心里清楚!证据我已经保存了——”司茗关掉手机的录音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恕不远送。” 苏轩可只觉自己脑壳发涨,颤抖着声音道:“呵,论起来,你也高尚不到哪里去,你平白无故对夏攸好,我就不相信你是没有目的,等着遭报应吧!” 司茗听完微微一怔,而后缓缓道:“不劳你费心了,多想想自己,毕竟你接下来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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