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无聊得很，大家三三两两地跟着自己的朋友聊天，夏攸也没兴趣加入他们，只是在一旁烘托气氛时不时地回应几声。
她真的很想去睡觉。
阳光撒在身上暖洋洋，迎面吹拂的微风令人心旷神怡，夏攸盘算着：想来此时席地而睡也是件美事。
夏攸看着路边的景色，正好赶上上班时间，马路上热闹得很，一派盎然生机。
“妈妈，你看你看，好多哥哥姐姐！他们这是做什么呀？”
一个小弟弟指着这边行进的队伍，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告诉给妈妈。
“真的哎，宝宝，妈妈也不知道。”宝妈也很意外，不知道这群学生究竟在做什么。
“唉，宝宝，别乱跑！”
妈妈还没抓住，人就跑走了。
小孩子好奇心强，两条小短腿倒腾得快，蹭蹭地钻进学生的队伍里，随便抓住一个人就问。
“姐姐，你们去哪里呀？”
夏攸被小爪子扣住，吓了一跳。
看清是个还带着口水巾的小家伙，夏攸笑着蹲下身子，“小朋友，我们这是要去远足。你爸爸妈妈呢？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
这小孩儿也不知道从那里闯进来的，这里人多也乱，万一磕磕碰碰的，伤着小朋友怪危险的。
夏攸担心他，还特意在路边等了一会儿。
小弟弟的妈妈拨开人群赶上来，拉过小弟弟的手，对着夏攸不好意思地说道：“小同学，不好意思，我家宝宝乱跑，没看住就找不到人了。”
夏攸弯下腰，伸出手揉了揉他软软的小绒毛，柔软得像是软绵绵的云朵，手感好得让人爱不释手，她柔声道：“没事，小弟弟听妈妈的话，别乱跑喽。”
小弟弟咬着手指，亮晶晶的口水顺着下巴滴下来，含混不清着说：“嗯……听……娃娃的花，姐姐……摘……摘加！”
夏攸听着这奶乎乎的发言，就连睡意也消去了大半。
友好的道别之后，小弟弟被妈妈带走了，夏攸再一看，自己已经落下班级队伍好久了。
现在不知道混进了哪个班的队伍中，夏攸抬眼扫视一周，周围的人都不认识。
她心想道：算了，凑活着呆在这里吧。
夏攸犯懒，不愿意一路跑着赶到前边，索性直接混在现在的队伍里，慢悠悠地赏景踱步。
周边的人也不认识她，反倒省去了被人拉去聊天的烦恼，一个人也是清净。
“唉，夏攸你怎么在这里？”
这个声音好熟悉？
“栾合川，这是你们班的队伍？”
夏攸循着声音看过去，这才反应过来，这里是栾合川的班级。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栾合川又惊又喜，特意隔开了身边的同学，凑到夏攸身侧，并肩行走着。
夏攸脸色闪过一丝慌张，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尴尬道：“是因为刚刚有个小孩跑进来了，我帮他找妈妈来着，一下子就落下队伍了。”
边说着，还边眼神游离。
夏攸的尴尬不是为别的，栾合川的班级跟司茗的班级挨着，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班紧接着司茗班级的队伍。
再一仔细观察，她跟栾合川现在站的是队尾，也就是说，他们的身后就是司茗的班级。
如果运气好一点的话，甚至司茗就站在了他们的身后。
不可能……的吧，夏攸也有些不确定地想着。
对于司茗，已有数日不见，就算见了，夏攸也知道已经不同往日，对于如何聊天，她还没做好准备。
夏攸抱着想看又不敢看的心思，惴惴不安地快步前行了几步。
可是这个队伍的速度莫名也随着加快，夏攸很快就没了力气，只能倒霉认命，心中默默祈祷身后没有司茗，就算有，只要背对着躲在人群中，也认不出自己。
往往人越是怕什么来什么。
“夏攸！你也在这里呀！好巧！”
夏攸顿时没了主意，她木讷地扭头而望，看见就是苏轩可踮起脚热情地对着她打招呼。
距离不远不近，隔着三个人。
夏攸报以回应：“你好呀！苏同学。”
左看右看，没看到司茗，夏攸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准备拿出纸巾抹了抹手心里的汗。
纸巾还没拿出来，下一秒她就后悔了，因为苏轩可拉着司茗跑到她的面前了。
司茗望向她的眼睛，嘴巴动了动，“攸攸，好久不见了。”
熟悉的嗓音，却带着不熟悉的语气。
仿佛就像是一对普通的同学见面，简单的寒暄过后，只剩下无尽的尴尬。
此时夏攸开始后悔早先自己的懒惰，如果她勤快一些，也不会陷入此等境地。
第37章
夏攸兜兜转转地左思右想，后知后觉自己也没什么值得尴尬的地方，又拿出了自己一贯的云淡风轻，放平了心态，大大方方地打招呼：“好久不见了，司茗。”
司茗微微点头，淡淡“嗯”了一声示意表以回应，眸底深邃，浅浅的人像倒影转瞬即逝。
夏攸看到她这副客气疏离的模样，心中升起一丝连自己都欺骗不了的惆怅。
司茗别过头，弯腰压低了声音似是讲了些俏皮话，惹得苏轩可盖不住上扬的嘴角。
两人笑闹了一阵，这才记起来前边还有他人在场。
不让氛围冷场，苏轩可挽着司茗的胳膊又跟了几步，贴着夏攸，问着：
“夏攸呀，你怎么跑到这里了？”
“刚刚帮一个小弟弟找妈妈，等了一会，就落下队伍了。”
苏轩可看起来很高兴，一边挽着夏攸，一边挽着司茗，说：“正好我们一起走吧，路上也无聊，大家待在一起说不定有趣些。”
夏攸胡乱答应着，眼神却是不住地往司茗边上飘。
司茗冷着脸，只有跟苏轩可讲着悄悄话时，神情才柔和几分。
夏攸看着她，紧抿唇角，很想问问她：
“你最近在忙些什么？”
“你的头发变长了。”
“有一部电影要上映了，听说很不错，下次放假我们一起去看吧。”
夏攸胡思乱想着，窝了一肚子的话全都偃旗息鼓，终究也没能说出口。
日头渐盛，大家全都精疲力尽，扯着衣领扇风。
可是距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同学们叫苦不迭，刚出发的热情全都被消磨殆尽。
苏轩可晒得有些晕乎乎的，身上带的水也喝完了。
她把空瓶子愤愤地丢进垃圾桶，抱怨道：“好烦，水也喝完了，这破远足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呀，”
司茗掀起眼帘，淡淡地往这边扫了一眼，安慰得十分敷衍，“坚持坚持，马上就到了。”
苏轩可倒是十分受用这“冷淡”的关心，她只当是司茗一贯的不近人情的性子，能说句关心的话，也是心里美得乐开了花。
夏攸忙不迭地掏出自己的水瓶，拧开瓶盖，“我这里还有些水，我给你倒一些吧。”
晃了半晌，结果发现，她的瓶子也已经空了。
苏轩可垂丧着脑袋，恹恹道：“啊！”气得她猛跺脚，“倒霉到家了，太讨厌远足了，”
夏攸给她加油打气，“苏同学不要心急，你看我们都已经走完了三分之二，胜利就在眼前了，一会儿到了目的地，说不定学校还为我们准备了特别丰盛的饭菜呢。”
夏攸不是天生的乐观主义，只是向来随遇而安，不论何种情况也都能泰然处之。
一路走下来，别人或多或少还有些许烦躁发泄，只有夏攸，全程安静得很，脸上始终挂着轻松的微笑。
司茗不满地“啧”了一声，苏轩可顿时吓得瑟缩了气势，这些天的相处她也摸透了司茗脾气，只要不触犯她的底线，苏轩可就算是把天闹翻了，司茗也不会说什么。
但是一旦犯了忌讳，司茗这脾气就开始上来了，谁说话都不好使了。
她刚刚那一声，明显就是烦了苏轩可的话。
苏轩可瞬间变了模样，笑着说：“这点痛算什么，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大家都加油，冲冲冲！”
苏轩可害怕自己在司茗心里营造出一个矫情讨人厌的形象，赶忙化身鼓励小能手，情绪激动地加油鼓劲。
司茗轻轻揽了一下苏轩可，很快地就松开了，用只用两个人的音量说：“前边有一家小超市，我帮你去买水。”
“万一被发现怎么办？”
苏轩可脸上担忧，内心里已经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了。
“别担心。”
学校出发之前已经三令五申任何人不得擅自离队买东西，大家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冒险违规。
夏攸看着她俩你一言我一语，好不融洽，复而低头遮了遮刺眼的阳光。
气温很高，体力的不断耗尽，夏攸也越发地口渴起来。
“我走了。”
夏攸听到声音，莫名其妙望着司茗离去的方向。
不一会儿，司茗手里拿着两瓶水小跑着赶回来。
递给身旁的苏轩可，“给，快喝吧。”
哦，原来是去买水了。
夏攸收回视线，盯着发昏的地面，舔了舔干涸的嘴唇。
喉咙微动，夏攸努力咽了咽唾沫，发现嘴巴里已经干得连唾沫都分泌不出来。
头脑昏涨的夏攸此刻只有一个想法：好渴，想喝水。
司茗手里还剩下一瓶水，夏攸很没骨气地在心里估算着：如果她开口向司茗要那瓶水，成功的可能性会是多少。
就听到他俩人说：
“这瓶水你不喝吗？”苏轩可仰头灌下半瓶水，脸色缓和了不少。
“我不渴，留——”司茗若有所思地顿了一下，“都留给你，慢慢喝。”
夏攸庆幸自己方才没有开口，原来人家的水都是买给苏轩可的。
可是夏攸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内叫嚣着缺乏水分，嘴唇都被夏攸舔得发白干裂，好几处破皮流血。
喉咙里像是存着一团火，火辣辣地疼。
不得不说，她真的有些羡慕苏轩可了。
即使如此，夏攸还是发挥超人的冷静，企图“画梅止渴”，通过心理暗示的方式麻木自己的五感。
“夏攸，给你水。”
再一睁眼，一瓶水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夏攸起初怀疑是自己渴得出现了幻觉，不由得伸出手摸了摸。
是真实的水瓶，瓶身冰冰凉凉的，还是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
栾合川拿着水瓶，看到夏攸久久没有动作，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强行把水塞给她。
其实不是不好意思，只是她还没回神。
“谢谢你。”
夏攸声音嘶哑地道谢，便捧着矿泉水瓶小口小口地喝起来了。
栾合川说：“慢点慢点，这个有点凉，慢点喝，我这里还有呢。”
汲取到生命之源的夏攸，抱着瓶子心满意足地喝完最后一口。
“你从哪里买的？”
栾合川小心翼翼地指着不远处的小超市，说：“我偷偷溜出去的，可别说出去，被老师逮到我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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