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琛大为感激,内侍诚惶诚恐地回去复命了。 太后神态慈和,吃完粥就问起林府前的那条巷子是怎么回事。裴琛为感激太后,将林新之与青莞的故事当作趣事一并说给太后,描绘得绘声绘色,太后听得睁大了眼睛。 “原来还可以不用负责任的,领教了。” 裴琛不解,“您赞同林大人?” “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赞成了?”太后不快,“我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吗?” 裴琛言不由衷地摇摇首:“不是。” 太后哼了一声,看着人偶娃娃一般精致的少年人,托腮看了须臾,最后才惋惜道:“以前看你瘦得没形,只当便宜了你。现在这么一看你才感悟是便宜了溧阳。罢了,你二人早日收养一个孩子,也算领先一步,赢在起跑线上,至于宫里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休要多管多问。功绩站得住,便有底气,可知道。” 裴琛受教,由宫人领着出宫去了。 回到府上,顾家大舅刚好要出门,两人说了几句话,裴琛询问太后的心情。 顾朝谙嘴角抽了抽,想起姑母当年的壮烈事迹不忍般拍了拍‘外甥’的肩膀,“你可以轻视陛下,莫要轻视太后。她看似不管朝堂事,可哪一桩事错过她的眼睛。她能以女子之身入宫为后,可见心性。阿琛,记住,她活着,就是你最稳固的靠山。莫要忤逆她,不然你的小命就没了。” 裴琛蹙眉,太后不似狠厉的人。 若照舅父这么说,八公主中毒一事,与太后有关。这么一想,又不对劲。太后昨晚阻拦溧阳,显得心胸坦荡,不似阴险小人。 裴琛迷惑,令人去送顾家大舅出城,嘱咐人一路小心。 走过垂花门就见到了裴铭。 裴铭一袭劲袖长袍,长发束起,身材魁梧,与他一比,裴琛瘦弱不堪。裴府里的人都习惯,并没有当作一回事。 嫡出与庶出摆在眼前,裴铭将来做不得裴家的主人。 裴铭照旧给裴琛规矩地行礼,“叔父。” 裴琛有些小得意,微微点头:“你去何处?” 裴琛看不见裴铭的相貌,自然无法触及他淬了毒光的眼眸,他朝前走了一步,裴琛身后的小厮立即做警惕状。而裴琛无所察觉,笑得天真无邪。 “叔父,我生了一个女儿,被人抢走了。”裴铭紧紧地注视着裴琛,对方一脸无知,甚至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女儿丢了?你有女儿?”裴琛笑了,“私生女吗?” “被人偷了,对方认出是裴府的人,不知小叔父可知晓?”裴铭句句试探,眼神鹰鹜,恨不得上前扯上裴琛。 裴琛摇首:“我让人去查一查,你很紧张吗?” “女儿也是亲骨血,侄儿自然心疼。”裴铭紧凝着裴铭的反应,不肯错过一丝一毫。 裴琛歪着脑袋想了想,觉得可耻又可笑,若真是在意女儿,怎么又会将她丢在破庙内不管不问呢,这个时候装父女深情,多是可笑呀。 她欲讽刺一二,裴铭又说道:“叔父是一家之主,还望叔父彻查。” “侄儿交友广阔,生了女儿也等孩子丢了才回来细说,是将我放在眼中吗?私生女罢了,又不是府里的孩子,丢了也就丢了,值得整个裴府兴师动众吗?你若真心疼,生了就该将孩子领回来,这个时候心疼装给谁看呢。” “若不是查到与裴府有关,只怕你还不会回来细说。怎么,想看裴府的笑话吗?裴铭,要么自己去找,要么装作无事发生,裴府丢不得这个人。” 裴琛语气凌厉,丝毫不将裴铭放在眼中。 裴铭亦是惊讶,对方似乎不是印象中胆小怕事的小叔父裴琛,短短三月间,好似换了一个人。 裴铭沉浸在过往中,裴琛忽而开口:“你将裴家枪传授外人的事情,宗族不会放过你的。你想好与他们交代了吗?” “叔父明鉴,侄儿并未做过这等事情。”裴铭直接跪地解释,俯身大拜,丝毫不曾顾及自己男儿的身份。 两人僵持不下,裴琛懒得理会,吩咐小厮:“将孙公子带回自己的院子,严加看守,不准任何人来探望。” “叔父,侄儿无罪,您不能随意囚禁我。”裴铭猛地站起身,后退两步,做出抵抗的姿势。 裴琛皱眉,以裴铭的功夫,满府侍卫确实不是他的对手,倘若让他逃走了,打草惊蛇就显得得不偿失。但是既然已经开口,就不能就此罢休。 一时间,她竟也没有办法,纠结之际,她想到了溧阳身边的断情绝义,立即吩咐道:“去将绝义请来。”断情伤了,伤势未愈呢。 言罢,她看向裴铭:“我不会拿你怎么样,但是你既然要反抗,我大可将你逐出裴府。” “你不敢,我父亲为国战死,追封大将军。”裴铭咬牙切齿。 裴琛笑了,“我父亲也战死了,追封忠勇侯。” “你……”裴铭语塞,一时不察裴琛竟如此狡猾,他只得循序渐进,“叔父为何说我将裴家枪传授外人?” “自然有我的证据。”裴琛不说,说了让他有准备,到了族长面前,自己反而被动,不如先继续诱他。 话意落地,一群小厮扑向裴铭,裴铭岂可,当即与小厮们开打。 裴府好歹是将军府,府内亦有些好手,缠上片刻足以。只见众人围困裴铭一人,裴铭腹背受敌,却也没有落于下风。而在这个间隙里,裴琛在认真思考裴铭说的话,裴府的人将他的女儿偷走了。 谁干的? 裴府就四个主子,顾夫人,她与溧阳公主,外加裴铭。除去她与裴铭,就只剩下溧阳公主与顾夫人。溧阳公主与裴铭的私生女么有丝毫关系,犯不着去偷人家女儿,剩下来的就是顾夫人。 难不成是顾夫人看不惯裴铭以前欺负原主,偷他女儿泄恨?后宅之中杂事多,恩怨也多,唯有顾夫人有动机了。 遐想间,绝义冲了过来,见到人围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先冲到裴琛面前:“驸马,您找我?” “擒住裴铭。”裴琛简单吩咐一句。 绝义嘟嘴道:“我打不过他呀,他打架可狠了。” “打不过也打。”裴琛没好气道。 绝义这才撸起袖口冲上人群中,奋力厮杀。 只听得一声接着一声的哎呦声,声音哀嚎,不知真假,但随着绝义的加入,裴铭渐渐落入下风。而裴琛揪着自己的袖口如无事人一般摆弄,耳畔风声鹤唳,她不由想起上一世,裴铭也是这么看着她与十八将交手,丝毫没有父女亲情。 如今,天道好轮回,莫怪她心狠。 随着裴铭一声哀嚎,绝义一脚踏在他的心口上,“拿绳子来,免得跑了。” 说完,她转首,面上已然挨了一拳,眼睛都肿了,好在不辱使命。 闹了整整一个时辰,裴府下人伤了十数人,胳膊断了腿断了,躺在地上不断哀嚎,听得人心中发麻。 裴琛只开心地吩咐一句:“押回他的院子,将院子里所有人都换了,等着裴家族长过来发落。叛逆者,罪不容诛。” 可惜她看不见裴铭狼狈的模样,但她还是走了过去,蹲下来,笑容温厚,如沐春风,“你算计溧阳公主的事情,我们一起清算。裴铭,我本想着过些时日再与你计较,你偏来算计我,怎么,你觉得我是软柿子吗?你的女儿与我何干呢。裴铭,你很聪明,但不是所有人都是傻子。” 可惜我是从地狱归来的恶魔,不讲仁慈、不论良善,更不做谦厚事。 裴铭呆了半天,只觉得面前人异常疯魔,一张白皙的面皮下装着恶魔的骨肉,直咬得他遍身发疼。 他欲挣扎,绝义腿上功夫了得,一脚踩得他又只好躺回去。经历过适才的变化,他感悟出了些许不同,面前的人不再是以前懦弱可欺的裴琛,自己装弱扮可怜,压根无法撼动分毫。 喘气的功夫,他细细观察面前出奇冷静的小叔父,道:“侄儿错了,还望叔父体谅分毫。裴府上下只我二人相依为命,叔父作为驸马必然要些助力,侄儿日后必为您做马前卒。” “马前卒就不必了,我没什么兴趣。”裴琛意兴阑珊,上辈子的裴铭阴险狡诈,如今的裴铭尚处与青年时期,还没有那么多心计。但不可不防。 她站了起来,吩咐绝义:“你去盯着,辛苦你了。” 说完这句话,她已然疲惫不堪,费尽心思,如今要到了这么一步,她反而开始不安。 她浑浑噩噩地走回新房,一路上寂静无声,偶尔听得几声鸟鸣。 回到新房,白露白霜迎上前,裴琛只作未闻,麻木地抬起脚上阶,又麻木地跨过门槛。 她做了天地不容的事情,是非过错,她已然辨不清了。裴铭方才说心疼,是真的吗?难道他不是故意丢下自己的? 一瞬间,天旋地转,她无力支撑自己,顷刻间直接倒了下来。 不,裴铭是在骗她。 作者有话说: 太后:还是我年轻了,不,脸皮薄了。 厚脸皮林新之:不带指桑骂槐的!
第28章 捉鬼 夏日的热令人烦躁不安, 新房内外婢女们放轻脚步,丝毫不敢大意,绝义倒挂在树上嘴里念念叨叨, 白露白霜进进出出忙得不停,青莞躺在树下逗弄伺候她的小婢女, 小婢女眼眸含唇,笑得花枝颤颤, 青莞更是笑得前俯后仰。 绝义终于忍不住,从树上跳了下来赶走小婢女,踢歪了一盘子吃食, 眼瞪得如铜铃, “可知羞耻二字?” 青莞挑了媚眼, 眼波春水, “我不识字。” 绝义一怔, 被这么无耻的回答惊到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青莞看了眼盘子里的吃食,捡了鸡腿来吃, 笑吟吟说道:“人生得意须尽欢, 何必那么拘束古板,你想想,人生短暂, 苦也是那么多年,乐也是那么多年, 何必要苦呢, 不如快活些。你说, 对不对?” “好像是有那么几分道理。”绝义开始心智不全了, 盘膝坐下来看着面前娇媚的女子,随手拿了鸡腿吃。 青莞狠狠地咬了一口,看着呆子说道:“你想想啊,生活那么苦涩,何必让自己不高兴。你要多做让自己快乐的事情,小姑娘那么漂亮,何不多看一眼,一亲芳泽,啧啧啧,香不香?” 绝义慢慢地咀嚼鸡肉,想起殿下的美,想想其他殿下的娇俏,呆呆点头,然后触及青莞一张一合的唇角,不由一呆。 继续吃鸡肉。 “对啊,喜欢谁就应该去追求,或许人家也喜欢你。” “那刚刚那个婢女喜欢你吗?” “不喜欢。” “那你为何调.戏人家。” “因为她长得好看呀。” 绝义再度陷入狂风暴雨中,猛地一回神,迷离的眼神被嫌弃取代,蹭地站起身丢了鸡腿,骂道:“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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