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正经事发生后就不能依靠太后娘娘,她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甚至拔刀相助使得天下更乱。 裴琛气得伤口疼,慢吞吞回到裴府,元辰靠在她的卧房门口啃着糖葫芦,她不解:“还没吃完吗?” “断情给我新买的。”元辰埋头苦干。 裴琛望着她,“元辰,你一姑娘吃那么多甜食不怕长胖吗?” 啪嗒一声,元辰手中的糖葫芦掉在了地上,裴琛开心地笑了,元辰登时跪了下来,“驸马、驸马、我、我……” “我什么我,你的个子和白露白霜差不多,让他们给你那一套裙裳穿,别整日里搞得男女不分。”裴琛嘴角勾了勾。 一旁的白露白霜对视一眼,都在说:到底是谁男女不分的。 元辰哭了出来,“我不要穿裙子,穿了以后人家就看不起我的,我要做统领,女孩子做不了统领。” “女孩子也可以做的,白露白霜拖到你们屋里给她换一身裙裳。”裴琛摆摆手,高兴得眯了眯眼睛,心情骤然愉快了些。 元辰哭爹喊娘地嚎了起来,整座府邸都能听见,断情闻声而来,看着被拖进屋的人后傻眼了。 “元辰犯什么错了?” “断情啊,我不要穿女装、我不要穿裙裳,你救救我……”元辰扒在门框不肯进屋,白露白霜慢慢地将她手指扣了下来,然后砰地一声关上门。 门内传来元辰杀猪般的叫声:“别脱我衣服,男女有别,你们不知廉耻吗?” “廉耻呢、廉耻呢、断情啊、救命。” 婢女的屋舍靠近着主卧房,就在一个院内。元辰的声音传进了卧房,裴琛慢悠悠地往嘴里塞了一块点心,当吃完三块点心后就听到断情的声音:“你、你是女孩子……” 寂静多时的庭院忽而热闹了起来,婢女们围着元辰打量,有人说道:“难怪主子们肯让你进出,原来知道你是女孩子。” “我只当主子格外看重你才让你一个男子进出庭院,原来是和我们一样啊。” 众人笑了起来,笑得前俯后仰,断情也淡笑,心情美妙极了。 夜深之后,林新之从侧门而入,被婢女引进书房,裴琛备好一壶好茶,她端起就饮了。 “晋阳侯府失了布防图,你可知这是大事。” “遗失布防图?”饶是从容的裴琛也坐不住了,竟有这么大的事情,这回无论如何都保不住晋阳侯了。 她徐徐坐了下来,林新之笑了一声:“是你妻子举发的,许多人都在说她觊觎晋阳侯手中的兵权。” 公主无兵权,京城兵权分布各府,宫城三军中步军归太后,殿前司归陛下,剩下的一军归晋阳侯。步军如今给了裴琛,溧阳的举止太过明显了。 裴琛摇首道:“她或许不是要兵权,仅仅是举发罢了,丢失布防图是大罪,再者退一步说就算晋阳侯被罚,殿下也未必得到兵权。” “道理虽说如此,旁人未必会这么想,我该说的都说了。殿下呢?”林新之大大地喘了口气,松下心弦后转头去找人,却不见殿下的踪影。 裴琛斟酌一句:“回娘家去了。” 林新之一噎,不怀好意的笑了,吵架了,人前恩爱的两人也会有矛盾。她悄悄问为何而吵,裴琛不理会她,自顾自品了品茶汤。 书房内静悄悄的,灯火柔柔,模模糊糊倒映着人的影子,林新之还想再问,裴琛淡淡地睨她一眼:“你来还钱的吗?” 那一眼漫不经心偏偏又含着无尽的威仪,像极了溧阳殿下。林新之觉得自己眼花了,忙揉了揉眼睛,心中道古怪,夫妻在一起眼神也会一样吗? 她不解,不敢再说话,匆匆离开裴府。 裴琛一口一口品着茶,心神不宁,随手又拿起一块糖饼咬着,一苦涩一甜腻,在嘴里慢慢融合了。 灯火打在她苍白的面容上,神色难辨。殿下动手除了晋阳侯,让人感觉很意外,毕竟上辈子好端端的存在突然半道没有了,难不成因为裴铭而有所改变。 那么,殿下如何得知晋阳侯遗失图纸的呢? 思虑无果,不如直接去问。 冬夜漫长,子时过后,婴孩又醒了,乳娘来喂奶,很快又送出来。回来后就不睡了,似乎开窍般咿咿呀呀说着婴语。细细去听,又不明白究竟说什么。 溧阳身在高位,几时养过婴孩,孤灯闪耀,她也只能拿手指抵着婴孩的嘴巴,“嘘,莫要说话。” 不说还好,这么一说,腿也蹬上了。溧阳看她一眼,盖好她身上的小毯子,自己先睡了。 照旧一夜无梦,自离开裴府后,裴熙再也未曾入梦。清晨起来,她有些失望,明熙却睡得香甜,也不知昨夜何时睡着的。 入宫后,大殿之外遇到秦子义。 秦子义纤细的身材藏于官袍之内,冬日之下略显单薄,腰间环佩,她与溧阳说道:“陛下昨夜一夜未眠。” “秦大人如何知晓的?”溧阳挑眉。 秦子义面色忧愁,眼下乌青,回道:“昨夜是臣伺候陛下的。” 一句话暧昧不已,溧阳不免抬眼看向她,面色素净,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楚楚可怜,不知昨夜做了些什么,眉眼平添几分媚意。溧阳笑了笑,道:“秦大人辛苦了。” “阿浔,你又笑话我了。”秦子义面红耳赤。 溧阳冷冷地看她一眼,抬脚进入大殿,接着三公主冲了进来,手搭在溧阳肩上,悄悄说道:“昨夜陛下宠幸了秦子义?” “消息如何而来?” “你没看秦子义一副媚眼生辉的姿色吗?” “没看到,你眼睛怕是生了虫,看人都像媚眼。” 三公主嘶了一声,讪讪地松开她,说道:“您好似不高兴呀,按理来说您应该很高兴的。” 接连办了两件大事,怎么会是吃了火.药的模样呢。三公主干干一笑,立即站回自己的位置。 没过多久,陛下来了,宣布对晋阳侯的处罚,剥爵流放三千里,最让人在意的事情反而没提,一夜之间便有了处罚,可见陛下震怒。 溧阳只作不知,下朝后离开大殿,三公主巴巴地跟着,有话想说,她还没开口,闵棠从寿安宫跑了过来。 “大殿下,草民有话想与您说。” “您要退亲?”溧阳言罢抬眼瞥了眼闵棠,斜挑的眉眼下飘来一缕冰冷的视线,吓得闵棠瞠目结舌,半晌不知如何开口。 溧阳说道:“要退也是寻太后去退,再不济还有陛下,你寻我做什么?” “大殿下,我与太后说了退亲一事,我想进步军,只得裴驸马同意才成。”闵棠尴尬地笑了。 溧阳身在高位,对外人极为冷淡,她极为气势,不言不语都能让人寒颤不已。闵棠畏惧,说了一句话后就不敢再提了。 溧阳转过身子朝宫外走去,步履沉沉,言道:“你去找陛下说,驸马病了,不宜见客。” 出了宫门便见公主府的马车上坐了一个瘦小的姑娘,长发高高地竖起,潇洒飘逸,肤色黢黑,眼睛大大的,不是元辰又是谁。 元辰穿了一身暗纹的斜领裙裳,腰间别着刀,正靠着车板眯着眼睛小憩。 溧阳顿足,“元辰。” 闻声,元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尴尬地挠挠头,“我是个女孩子。” 溧阳弯唇淡笑,踩着车凳上了马车。元辰说道:“驸马说近日不太平,让我跟着您,您就当我是个车夫就行。” “辛苦你了。”溧阳清淡的声音从车内传了出来。 元辰喜笑颜开,将车凳放入车上,自己跳上马车说道:“您别嫌弃我是个姑娘就行,您放心,男人能干的活我都能干。” 话说完,几步传来一声嘲讽:“男人能让女人生孩子,你能吗?” 元辰摇头:“不能,但我能生孩子,男人不能。” 三公主:“……” 果然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仆人,明蕴气得眨眨眼,冷哼一声钻入自家的马车里。 出了宫门,元辰唠叨不停,说昨晚白霜扒了她的衣裳,又说白露将她看了干净,语气哀怨至极。 马车驾至戏园子门口,溧阳下车进去,园内无一客人,班主客气地将溧阳迎了进去。溧阳不爱听戏,自己都觉得枯燥无味,进去后又觉得憋闷,垂下眼坐下来。 她深处高位多年,不怒自威,班主吓得不敢言语,下意识看向一侧元辰。元辰接过戏本说道:“殿下看什么戏。” “借尸还魂的戏。” 班主松了口气,着手去安排。 到了约定时辰,依旧不见裴琛到来。溧阳询问元辰:“你家驸马今日会过来吗?” “我出门的时候驸马说会过来的。”元辰站在一侧干巴巴地看着桌上的甜点,舔了舔唇角。 溧阳将点心给她吃,自己静静等着。 谁曾想直到开场也不见裴琛过来,溧阳让人去催,令班主暂缓开锣的时辰。班主为难极了,说道:“开锣戏就得唱完,不然会出事。” 各行业都有忌讳的事情,开锣半道而止,先祖神灵会不高兴。 溧阳虽说是公主,也不会无故刁难人,让人继续唱下去。戏已开锣,好戏登场,敲锣打鼓一番后,主角们抹着浓妆出场。 这出戏讲的一对恩爱夫妻,丈夫被父亲以白绫勒死,妻子赶来看到丈夫尸身后悲痛不绝,旋即自尽。谁知丈夫并未死绝,半道上缓了过来,原来是窒息昏迷。丈夫见到妻子尸身后痛不欲生,忍痛将妻子埋葬,自己也远离家乡。 元辰吐槽道:“这个父亲是不是脑子不大好,三言两语就觉得儿子是灾星,还亲自勒死。” 溧阳没有接话,接着去看。妻子死后,阎罗不肯收,说她阳寿未尽,奈何尸身已腐烂,只得借尸还魂。 有一官眷小姐病入膏肓,时辰已至,即将断气。在她断气之际,女主角附上她的身子,借在女子尸身还魂,重新活了过来。 元辰又吐槽了:“就算活了也回不到原来的一切,丈夫不认识,还要重新嫁人,不觉得痛苦吗?” “闭嘴。”溧阳低斥。 元辰抿抿嘴巴,不敢说话了。 接下来的戏份过于巧合,常言道无巧不成书。丈夫上京赶考,大殿之上,陛下亲封状元郎,簪花游街,被一老者看中,说及亲事。丈夫不肯,一番磨合之后,丈夫答应了。 欢欢喜喜入洞房,女子瞧见了新人是自己的丈夫后,喜极而泣,立即道出内情,美满大团圆。 元辰再度吐槽:“男的背弃,女的重新嫁人,这叫什么美满姻缘。” 溧阳罕见地看完了整出戏,唤来班主再演一出借尸还魂的戏,不要这出了,要新的。 班主古怪地看了公主一眼,揖礼退下。一旁的元辰不解,“殿下,您看这个做甚?” “闲来无事,打发时间。”溧阳言不由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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