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偲远心中有鬼,自然不敢多言,灰溜溜的垂着脑袋。 .... 林老太太不仅陪着林瑾禾回槿澜苑,还亲自端来红豆沙给她吃,老太太三番五次为了林瑾禾出头儿,不管是愧疚也好,想补偿也罢,疼爱也是真的疼爱,否则她一个死了亲娘,爹又不疼的女儿,何必如此费心。 可怜她受了委屈,摸摸头又捋捋头发,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眼里的难过藏不住。 林了了不想让老太太,因为这点小事心里打结,吃起红豆沙来十分卖力,奈何刚煮得的豆沙,烫口的厉害,一大勺进口,立马露怯,斯哈斯哈的鼓着腮帮子,想吐又不能吐出来,滑稽的像条吹泡泡的小鱼,林老太太立马绷不住嘴角,眉开眼笑起来。 “我的好乖乖啊,慢些吃哟~” 林了了脸颊一红,羞的不行,当了这么长时间的林家大姑娘,只有此刻她觉得自己不再是二十九岁,而是十四岁,滑稽的举动,也只为博得祖母开怀。 .... 晚些时候,子柔铺好床,一手拿着痰盂,一手把牙粉递去—— “老太太真心对姑娘好,刚卫妈妈还说呢,以前每次姑娘受委屈,老太太总会拿红豆沙来。” 林了了不知道林瑾禾受过多少委屈,但有那样一个爹,估计也好不到哪去,她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也不知道林瑾禾现在在哪儿,过得好不好?想要告诉她,你的祖母很疼爱你的。 “姑娘,今晚您别让我出去了,我在旁边陪您吧。” “为什么?” “我...我...我怕您做噩梦。” “怕我做噩梦?” 林了了立刻便懂她的意思,摆摆手—— “回去睡吧,这点事儿还不值当我做噩梦。” ... 第二日,上学前众人去请安,林瑾姝果然素了许多,只是一对眼红肿肿的,估计昨晚上没少哭,这世道真是稀奇,无辜受冤的都没叫唤,她一个栽赃陷害的哭天抹泪... 废了...废了啊... 各家姑娘依次请安,老太太挨个笑笑摸摸头,唯独到林瑾姝,却端起了手肘边的茶盏,任她说着好话,脸上就是无动于衷。 林瑾姝心气高又好面子,见祖母不理她,脸色涨红不说,眼眶里的泪花又打转起来。 林老太太是想为她好,年纪小小心胸狭隘,见她要哭才放下茶盏,出声道:“你们是女子不比男子,在国子监里学习的日子始终不会长久,之前我就说过,让你们去不为别的,只为了能让你们多见见世面,学些为人处世的道理与方寸,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能明白这个道理吗?” “能,孙女能明白。” 林老太太举目望向屋里的其他姑娘“还你们也都给我听好了,这话我只说一次,你们都姓林,都是林家姐妹,打断骨头连着筋儿,不论往后到哪儿都要互相扶持,要懂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倘若闹出什么笑话来,甭管是谁,其他的也别想好,传出去丢的都是林家女儿的脸!” 林老太太这话不仅仅是说柳惠,也是说给齐燕。 齐燕虽没有柳惠那般张扬,但心里打的主意却与柳惠没有不同。 她是把两个姐儿打扮的清雅,可清雅过头,岂不又是另一种夺目? 一大早什么都没做,先吃了老太太的敲打,齐燕肚子也涨,自动的便将这笔账记在柳惠头儿上,自己蠢钝如猪就算了,连累别人也受牵连。 离开宁安堂后,只有林了了心情不错,拉着林瑾珍蹦蹦跳跳的去上学,至于剩下那几个要么鼓着嘴,要么绷着脸,也是...不要让她们攀高枝儿,怎么可能会有好脸色。 ... 今日卢夫子没来,来的是别的夫子。 说是卢夫子去另外一间学堂授课了,林了了明白并且表示理解,卢夫子名望这么高,国子监花重金请他来,自然是要每个地方都游一遍,类似于返聘教授,今天A班,明天B班,后天大后天CDEF班。 林了了摸着书本,淡淡的书墨味让她神游,扭头朝靠窗的位置瞧去——空的 她今天...不来吗? 新夫子比昨日那位卢夫子要和善许多,念起文章来也不摇头晃脑,无论请教他的是穷孺子还是富家子,他都一视同仁。 林了了觉得这样的老师少之又少,于是少了几分抗拒,倒认真听了起来。 ... 陆羡连着三日都没再去过国子监,林了了却总是想起她。 为什么要送给自己啊? 自己也不缺帕子。 林了了捏着那条帕子不住的看,水洗了两次,上面的檀香味已经没有,不由自主的往脸上蹭了蹭,顺滑的厉害,登时就让她想起陆羡的唇—— 林了了的脸爆红,像从沸水里捞出的蟹子,急忙把绢帕塞进袖子,她望着镜子,眉头蹙的厉害,她知道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一见到漂亮姑娘,就走不动道。 “姑娘,卫妈妈问您晚上想吃什么?” 瞧着子柔一派天真的模样,林了了摇头—— “我不饿。” “啊?可您晌午也没吃多少...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不如给您熬碗小米粥。” 林了了眨眨眼。 画面一转,三菜一汤,林了了吃的腮帮子鼓囊囊的,举着青花瓷碗“再来点米!” 子柔目瞪口呆—— 这叫‘我不饿’? .... 自从林老太太那日敲打后,大房二房都消停不少,只是彼此间更加不理睬罢了。 齐燕教女有方,林瑾兰跟林瑾玥也不是性子张扬的人,唯独林瑾姝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母亲的话半点没放心上,在家里装的乖巧,在国子监却结交了不少贵女,说是结交,不如说巴结,人家说一她不敢说二,不仅不敢说还要上赶着阿谀奉承,所幸她嘴甜,脑筋儿又转得快,倒与贵女们亲近不少。 林了了是医科出生,最瞧不上这样巴结的行为,以前她们院里有一个就是这样,狗腿子一愣一愣的,四处送礼巴结,好不容爬上主任的位置,一场开颅手术原形毕露,不仅赔钱还被吊销行医执照,最后灰溜溜引咎辞职。 人家为钱为权,林瑾姝为什么呀?好歹府门里娇生惯养出来的,放着好好地大家闺秀不做,非去当谄媚的小人,这德行与林偲远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也难怪林偲远偏心她,谁会不喜欢第二个自己呢? 林了了捏着毛笔,不住地摇头。 当当当—— 门外的撞钟响了,一个时辰就这么过去。 忽然有个小厮模样的人走到林了了书桌前,快速扔下一个木盒,然后转身就跑没影了。 “姑娘,那是谁呀?”子柔提着食盒走过来。 “不知道啊。”林了了没见过他。 子柔瞧着那木盒好奇“姑娘...这里头儿好像有声音...” 说着就把耳朵凑近去。 林了了也好奇,林偲远一个七品小官,京都城里应该没人巴结吧?再说...就算要巴结,也该直接去找本人,找自己算怎么回事? 人生阅历告诉林了了,天上不会掉馅饼。 扭头张望,果然让她发现蛛丝马迹,向来多一眼都不屑看自己的二妹妹,这会儿正紧紧的盯着自己,那眼神好像在期待什么... “姑娘,要不咱们打开看看?” “子柔。” “嗯?” 林了了摁住木盒“别看,听我的。” 随即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学堂。 来到一处无人的地方,林了了让子柔站远些,自己则蹲在地上,将木盒慢慢打开,里头儿的东西很快,嗖的一下就跑进了树丛里。 子柔瞪大眼睛,心口砰砰直跳,幸好站的远,否则她定要吓瘫在地上。 “怪怪怪...怪物!” “不是怪物,是黄鼠狼。”林了了掩着鼻子“糟了,这狗东西放屁了。” 一股窜天的臭味,熏得人只想呕—— 子柔:“姑娘,你快过来!” 林了了越走近,臭味越浓烈。 子柔惊了个呆“姑娘,你你你——” 林了了举起两只手,哪里都不敢碰—— “我知道我知道,现在立刻马上——回去!!!” 马车里,林了了不停地擦手,子柔倒了杯茶端去—— “姑娘您喝茶。” 林了了伸手去接,却见子柔向后躲,然后把茶杯放在桌上推了过去,笑的比哭还丑—— “姑娘,您喝茶吧...” 林了了也不怪她,毕竟这个味道不是谁都受得了,屏住呼吸,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她完了她完了!” “姑娘,这事真是二姑娘做的吗?” “不是她还能是谁?我这回非让她哭着找妈妈不可!” 子柔咬着嘴角,面色纠结“姑娘,要不咱们算了吧,所幸也没吓着咱们...二姑娘您还不知道,到时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老爷肯定又偏袒她...” “算了?!”林了了指着自己“我是谁啊?你说我是谁?!算了?” “您...您该不又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吧?” “你就说——你姑娘我是谁?” “林...林瑾禾...” “对!没错!我就是林瑾禾!要我算了,做她的白日梦吧!”林了了气急“看她年纪小,前几次没跟她计较,还喘上了...” 林了了竖起食指指着天—— “此仇不抱非君子,她完了她完了...” 说完,又指下茶壶“再给我倒一杯,渴死我了。” .... 有些人,你不去找她,她偏要来找你,明明做了坏事,不仅不心虚,还要同你挑衅,林瑾姝便是这样的人。 马车刚停稳,林了了才掀开车帘,就见府门前的林瑾姝似笑非笑的等着自己。 “哟~~”林瑾姝发出怪声,立马拿帕子掩住鼻子“大姐姐身上这是什么味啊?好臭呀~~” “臭?你是说黄鼠狼吗?”林了了侧过身去,停在林瑾姝的耳边,声音淡淡道:“你知道黄鼠狼的下场吗?它因为乱放屁,被我活活踩死了,叫的一个惨啊...不过我是一点情没留,瞧着它吐出五脏六腑,我才停脚。” 林瑾姝缩了下肩膀—— “你唬我?”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林了了肩头狠撞过她,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林瑾姝绞着帕子,咬牙道:“呸!我才不信!” 回去的路上,林了了越走越快—— “快去备水,我要沐浴!我还要撒好多好多好多花!!!” 子柔捂嘴偷笑“好的,奴婢知道了。” ... 那身衣裳是不能再要了,林了了让子柔用布包起来,扔的远远的。 足足泡了一个时辰,林了了才肯从浴桶里出来—— “你闻闻,还有味吗?我怎么还觉得臭?” 子柔凑过鼻子,嗅了嗅“姑娘,没有味了,是芍药花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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