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血?”江辞把注意力转移到李琛身上。只见他的左胸潺潺流出血,颜色却很淡,像是被稀释过一样。 她用手指沾了下,发现这血却是冰冰凉的。 她与李承霖不久前才在这个院子里说过话,那时李琛并不在这个院子里,后来她们前往槐树院子,前后不超过一刻钟,也就是说,李琛的死亡时间绝对不会超过一刻钟,今天天气又这么热,按理说流出的血再怎么也不可能这么冰凉。而且之前都没有流血,死后却流血了,着实奇怪。 不多时,众人听闻了消息,纷纷赶往院子里。 张德妃作为李琛的生母,见此情状,一时也顾不得仪态了,她飞奔而来,一把推开了江辞,抱着李琛摇晃,哭喊道:“琛儿,琛儿你醒醒——”她看到李琛胸口处潺潺流出的血,连忙伸出手去捂住,“太医!太医!” 太医诊断后,微微叹了口气:“回陛下、德妃娘娘,七皇子已无生命体征。” “你胡说!他先前还好好的!”张德妃已经哭成了泪人。 李承贺还保留了一丝理智,于是问道:“照顾七皇子的宫女太监呢?” 有一个太监和两个小宫女哆哆嗦嗦地站了出来,随即下跪磕头。 “七皇子嫌奴才们碍手碍脚的,不让奴才们紧跟着,奴才们只好远远地守着。七皇子进了这个院子后便把门关上了,奴才们怕出事,便跟了上来,结果刚推开门,便看见七皇子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他倒下时是背向你们还是面向你们?”江辞冷不丁地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背对着我们。” 她指了指前方的小门,“你们是从那扇小门进来的吗?” “是的。” 江辞于是转过身去,背对着那扇小门,蓦然发现李琛倒下前是正对着那棵槐树的方向。 李承贺见她若有所思,便问道:“苏爱卿可有何发现?” 江辞行礼:“陛下,七皇子死得蹊跷,依臣之见,还得传仵作验尸,一探究竟。”
第48章 此事出在来音寺, 寺里的人也脱不了干系,官兵很快将寺庙封锁,不许任何一个人出去, 也不许无关紧要的人进来。 仵作验了尸, 大理寺官员也悉数到场。 原来李琛是被利器刺中心脏导致死亡,可官兵们几乎把院子翻了个底朝天, 也没有找到凶器到底在哪里。 看到张德妃哭得声嘶力竭,江辞于心不忍。 记得上一世,她被押入大牢时,只有张德妃的父亲为她求了情, 他们一家人都是好相与的,从不与人为敌, 谁料如今却发生这种事情, 当真是令人惋惜。 为着上一世的恩情,江辞怎么也不能让李琛枉死,非得找出真凶, 为他报仇才是。 趁着大理寺在查案, 江辞也开始思索着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与李承霖在事发的院子里谈论了片刻, 随即便打算去槐树下系红绳,就要走到槐树院子时,忽然听闻求救之声,随即连忙赶回事发的院子。 前后不到一刻钟。 也就是说, 李琛在她们离开后, 便赶到了那个院子中, 在井边站立玩耍, 凶手便是在这一刻钟不到的时间里,杀害了李琛。 李琛的伤口在胸口上, 被利器贯穿心脏,然而现场却找不到凶器,难不成是凶手将它带走藏了起来? 现在唯有找到凶器的所在,才能进一步判断凶手究竟是谁了。 不过奇怪的是,宫女太监们都说,刚推开门,便看见李琛往后倒下,说明凶手刚得手不久,难道凶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从院子里凭空消失? 而且,李琛的伤口处许久才流出血来,还是冰冰凉的,更让人捉摸不透了。 正想着,李承霖便走到了她身边,看着她微微蹙起的眉,又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宫人,轻声道:“驸马,秋老虎猖狂得很,站在太阳下仔细中了暑气,反正暂时不能离开来音寺,先回禅房坐坐,喝碗绿豆汤吧。” “臣遵命。” 回到禅房,没了他人的眼线,李承霖才开口询问道:“你可是察觉了哪里不妥?” “我总觉得怪得很,可一时也说不上来哪儿奇怪。” “那就别多想了。” 李承霖打开食盒,端出一碗绿豆汤,用勺子轻轻拨弄着,又笑着说道:“这绿豆汤我吩咐人加了冰沙,想来一定特别解暑。来音寺的冰窖当真过劲,听奴才们说,里头冻的冰一块两块就跟寒铁似的,他们去凿冰沙时,险些没把手给震麻了。” 李承霖舀起一勺,递到江辞嘴边:“来,尝尝看。” 江辞下意识地张开嘴,刚抿了一口,便就不好意思地伸出手,“我自己来吧。” 李承霖巧妙躲过,又重新把勺子递到她嘴边,眼角带着笑意:“怎么?我喂给你吃不好吗?还是你嫌弃了?” “不敢不敢。”江辞连忙摆摆手,还是从李承霖手中把绿豆汤端了过来,嘟囔着:“只是我多大个人了,没病没痛的,还要你喂我,多臊得慌啊。” 李承霖笑而不语。 江辞端着绿豆汤喝了一大口,在嘴里细细回味着,果然冰甜舒口,最能解暑。 她看着碗里渐渐融化的冰沙,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蓦地瞪大了眼,惊声道:“我知道了,我知道是哪里不对了。” “哪里不对?” “你可还记得李琛倒在地上许久,胸口处才缓缓流出冰冷的血液?” “当然记得。” “你可还记得官兵们翻遍了来音寺也找不着凶手作案的凶器?” “记得,二者有何联系?” “我知道凶器是由什么做成的了,是冰,凶手用冰做凶器,待冰融化后,凶器便消失了,所以他们找不到凶器,所以李琛胸口处半晌才流出冰冷的血。” “冰?” 江辞点点头:“把冰一头削尖,即可达到利器的效果。” 李承霖微微摇了摇头:“今天天气炎热,不过片刻便能融化坚冰,若真以寒冰为凶器,若未能寻得一击必杀的时机,岂不白白费了心思?” “凶手在冰窖内将冰块打磨成凶器,这样凶器便不弋花会马上开始融化,等到七皇子落单的时候……或许,凶手早知道七皇子会在那个时刻落单,所以提前准备好一切。我记得宫女们说,七皇子是面朝槐树倒下的,长公主可还记得,你我赶往槐树时,曾听闻附近有鸟叫的声音?” 李承霖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是夜莺的叫声。” “没错,众所周知,七皇子最爱夜莺,定是凶手故意用夜莺把他引到那个位置的。在听到夜莺叫声后不久,我便撞到了染莘……” “你怀疑是染莘?” “不错。”江辞说,“染莘是宫里的老人了,做事万不会那么唐突,她慌慌张张地奔跑而来,像是在极力隐瞒着什么。而且,她在被拨到长乐宫之前,曾是雀鸟司的宫女,训鸟一流,实在不得不令人怀疑。” “可染莘离事发的院子那么远,怎么可能是她呢?” 江辞垂下眼眸,一脸讳莫如深的模样,“有时候,要杀一个人,不一定非得近距离接触。” 李承霖想起校场上,江辞五十米开外箭无虚发的风采,忽地恍然大悟:“你是说,她是用弓或者弩……” “是弩。”江辞打断了她的话语,“弓箭如果没有尾羽便无法保持稳定,容易射偏,她既然用了冰做凶器,自是不能插上尾羽,也只能用特制的弩了。” 江辞继续道:“先前染莘被我撞倒,我去扶起她时,隐隐感觉她身上凉意过重,一定是才从冰窖出来,可抬冰放冰一事自有太监们去做,哪里轮得到她呢?” “以上只是你的猜测,即便你怀疑是她做的,没有证据,也奈何不了她。” “的确,凡事都要讲究凭据,不过,官兵封锁了来音寺,她没地儿去,想必那个特制的弩仍然在她身上。当然,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她把它烧毁了也不一定。不过,她既然做了,想必一定会留下痕迹的。” 江辞放下手中的绿豆汤,凑到李承霖身边,与她耳语了一阵子。 李承霖听完后点了点头:“你既这样说,我便按你说的办就是了,只是你单独行事,须格外小心些。” 她取下自己的令牌,递给她:“呶,给你。” 江辞接过令牌,“好,那我先行一步。” 李承霖估算了一下时间,大概一个时辰后,也走出去面见李承贺了。 李承贺连失两子,自是异常难过,但最伤心的还是七皇子生母张德妃,自命案发生以后,她已经哭晕过去三次,眼泪都快流干了。 见他们痛心疾首的模样,李承霖蹙了蹙眉,安慰道:“皇兄虽然难过,但也要振作起来,琛儿他是被人杀害,目前最要紧的是找出凶手,为他报仇雪恨啊。” 闻此,张德妃抬起头来,哭肿了的双眼中透出一丝仇恨,怒喝道:“是谁?是谁杀害了我的琛儿?” 李承霖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她,随即向李承贺行礼:“此案大理寺已有了头绪,还请皇兄和德妃前往案发现场一探究竟。” “果真?” “皇兄一去便知。” 烈日炎炎,案发现场已守着不少人,见李承贺、李承霖和张德妃到访,在场的人纷纷下跪行礼。 江辞上前禀告:“陛下,微臣已知晓凶手作案手法,因此特意从官兵中挑了一位箭术好的,由他来扮演凶手,再由大理寺卿云大人扮演七皇子,为陛下重现当时的场景。” 可以看见,“七皇子”嘱咐奴才们不许跟着他,从另一个院子里跑进案发的院子,然后将门合上。“七皇子”在井边玩耍,忽然转过头看向围墙,这时,江辞用稻草人替换了云大人,然后,一支利箭从槐树上射了出来,直直地插入了稻草人的胸口,稻草人应声向后倒去,饰演奴才们的官兵这才推开了院门…… “不对。”李承贺打断了他们的演绎,“若真是这样,老七何以会恰好转过身看向槐树的方向?凶器为何会平白无故地消失?凶手又何以全身而退?” 江辞行礼:“陛下圣明,所以……凶手起码有两个人,而且,凶器并不是利箭,而是冰。” 李承贺不解:“冰?” 江辞拍了拍手,不一会儿,就有人抬了一块冰坨子上来。她让他们把冰坨子放到井上,随即抽出一旁侍卫佩戴的大刀,用力往冰坨子上砍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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