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佩刀当场折断。 “陛下,这刚从冰窖抬出来的冰坚硬无比,若把它细细打磨削尖,其威力不亚于利箭,且天气炎热,又经体温催化,冰箭射入胸口后,不出片刻便能融化,因而才会找不到凶器。” 李承贺略微思索了一下,觉得她说的倒也有理,便道:“那你说凶手起码有两个人,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回禀陛下,为防天气炎热,凶手在冰窖里打磨好冰箭后,须得在最快的时间内完成杀害。同时,还得在合适的时机内,把七皇子引到相应的位置。微臣和大理寺官员们试了几次,发现一个人的确无法办到。” 江辞歇了口气,继续道:“七皇子被害之前,微臣与长公主曾听闻夜莺的叫声,宫人皆知七皇子喜好夜莺,凶手一号便是利用夜莺,将七皇子引到此处,随即去冰窖里取打磨好的冰箭,把冰箭交给提前埋伏在槐树上的凶手二号,以此完成射杀。” “那凶手究竟是谁?” 江辞向李承贺行了个礼,随即慢慢踱步向前,“我已询问过住持,案发前去过冰窖的人有好几个,但是,会训鸟的,只有一个。”她停在了染莘的面前,面带微笑:“我说的没错吧,凶手一号。” 染莘面色大惊,赶忙下跪:“冤枉啊!奴婢与七皇子无冤无仇,为何要害他性命呢?再说了,便是借给奴婢一万个胆子,奴婢也不敢谋害皇嗣啊!” “那你为何会去冰窖?” “公主……殿下说……”染莘瞄了眼李姝,颤颤巍巍地说,“禅房里闷热,要奴婢去搬些冰……” “哦?”江辞挑眉,“那你先前与我相撞时,口口声声说为祺安公主拿吃食,寺庙的小厨房与槐树院虽然离得近,但好歹隔了个院子,你急着为公主拿吃食,应该没空去槐树院吧?” “奴婢为公主拿吃食,只去过小厨房,没有去过什么槐树院。” 江辞从她隐秘的发间取出一小朵槐树花,语气冷漠:“你既说没有去过槐树院,那这槐花又是怎么挤入你的发间的?” “这……”染莘哑言,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紧张。 江辞趁火打铁道:“来人,把染莘的行李拿上来。” 众人清楚地看到,染莘的行李中,除了一些寻常物品外,还有一把小刀和一些鸟食。 “染莘姑娘,你已久不在雀鸟司,为何还会随身携带鸟食?还有这把刀……” 李承霖眼尖,立马指着那把小刀说道:“那是北姜使臣前些年来访赠送的,削铁如泥,我记得皇兄把它送给了祺安,怎么现在会出现在这里?” 在江辞和李承霖的步步逼问下,染莘的心理防线被击破,很快便抱着李姝的大腿,哭着道:“殿下救我,殿下救我。” “吃里扒外的东西!”李姝毫不留情地把她踹到一旁,“本宫好吃好喝地养着你,你居然做出这等腌臜事,也是本宫耳聋目浊,竟不知你是何时把宝刀盗走的!” 看到李姝努力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的,江辞禁不住暗笑,若不是她的授意,染莘一介宫女,怎么敢做出这等谋害皇嗣的事情? 江辞打量了一下四周,佯装询问道:“祺安公主,以往都是芸香陪在您身边伺候,今日怎么不见她的身影?” 李姝眼神略有躲闪,敷衍道:“她身子不适,本宫便让她在宫内休息了。” “原来如此。” 江辞说着便绕到了她身后一个小太监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掀下小太监的帽子。 下一秒,芸香的脸赫然眼前。 显而易见,李姝欺骗江辞,也妄想欺骗在场的所有人。 李承贺皱眉,“不是在宫内休息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穿着太监的衣服?” 本该在宫内休息的芸香出现在了来音寺,还换上了小太监的装扮,其中之意不言而喻,李承贺心中也不禁多了片疑影。 江辞看着芸香,眼神坚定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站在槐树上射箭的凶手二号,就是你吧?” 不等芸香回答,她垂下头,只瞟了眼她的靴子,便继续道:“你们想到用冰做箭,便是想不留痕迹地杀害七皇子,同时,你假装身子不适在宫中休息,实际上却扮作小太监模样混入了队伍中,别人再怀疑也怀疑不到你身上去。不过,有一点你似乎忘记了,先前祺安公主与染莘起争执时,你下意识的动作是骗不了人的。再者,你靴子里还残留着落败的槐花。以及,你身为公主的贴身宫女,自是不用做粗活重活的,何以掌心指节会有那么厚重的茧子?芸香姑娘,本事不小啊。” 不过芸香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自然不会被这阵势吓倒,她立马朝李承贺行礼下跪:“陛下,奴婢确实身子不适,只是公主一向是由奴婢伺候的,奴婢想来想去始终不放心,因此悄悄跟了过来?靴子里的槐花,也只能说明我去过槐树下,至于掌心和指节的茧子,更是无稽之谈了,只凭这个就能证明是我杀害了七皇子吗?” 她说得理直气壮,倒有些无畏无惧的气度,江辞早知道她不会轻易认罪,所幸提前做好了准备。 江辞拍了拍手,一旁的小太监立马呈了一把小弩上来,江辞拿起小弩,把它递到芸香面前:“这是在你行李中搜到的,你还有什么可抵赖的?” 芸香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说道:“不是我的,绝对不是我的,我的已经烧……” 果然,江辞轻轻扬起嘴角,她轻轻诈了诈她,她便露出狐狸尾巴了。 这不等于不打自招吗?意识到说漏了嘴,芸香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 李承贺咬了咬牙,指着芸香和染莘质问道:“你二人胆大包天,居然敢谋害皇嗣?可有人指使?” “并无任何人指使!”芸香抢答道,“是奴婢自己的主意。” 李承贺淡淡地扫了李姝一眼,并不理会芸香的回答,而是吩咐道:“把她们押入刑部大牢,严刑逼供,必得问出点真东西来。” 他甩了甩衣袖,凛声道:“回宫。” “殿下,殿下救我……” 听到自己即将要被关入刑部大牢,染莘害怕得不得了,立马大声地向李姝求救,然而片刻后还是被官兵无情地拖走了。 看着皇帝的銮驾回宫,李姝回想起李承贺刚才的眼神,心中不由得腾起一股寒意,脚步也变得沉重起来。
第49章 三天后, 永安宫内。 李承霖与江辞吃用过了午膳,坐在长廊边消食。 紫菀走上前来,向二人汇报着宫内最新的情况:“刑部把所有办法都使遍了, 可芸香的嘴巴像是上了锁似的, 牢得很,不肯透露半句。” “那案子就没进展了?” “哪能呢?芸香虽然不肯招认, 但还有个染莘呢。染莘受不住刑,已经全招了。” “哦?”李承霖轻轻挑眉,等着紫菀说出染莘招认的结果。 紫菀绘声绘色地说道:“谋杀七皇子一案,是祺安公主指使的, 不过呢,办法都是芸香想的。不仅如此, 上次太子中毒一案, 也是祺安公主吩咐的。要不然,春遥一个小宫女,哪能拿到仙绝散那样珍稀的毒药呢?” 李承霖眉间微蹙, 不可置信地道:“居然是她?” 她与李姝的母亲陈贤妃是故交, 陈贤妃早亡, 她念着旧情,少不得对李姝多关照些,岂料却让她生了些难以言说的念头,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对她过分关怀。 李姝向来骄纵, 这一点毋庸置疑。 不过李承霖从来没有想过, 究竟是什么仇什么怨, 以至于李姝居然会对自己的同父异母的哥哥弟弟痛下杀手? 正疑惑时, 高进走了过来,他先给二人行礼, 又看着李承霖道:“殿下,陛下在千秋殿问审祺安公主,祺安公主什么也不说,只道要见您和驸马。陛下无法,命祁进来请您和驸马前去千秋殿,此刻祁进正在外头候着呢。” 李承霖看了江辞一眼,随即对高进说:“既是皇兄的吩咐,那是必然要遵守的。你去回了祁内侍,就说本宫与驸马即刻就到。” 待高进离开后,江辞蹙眉瞧着李承霖,表情略有担忧:“殿下,这……” 李承霖知道她在担忧什么,李姝知道江辞的真实身份,现下她事情败露,万一狗急跳墙,一并把江辞的身份拆穿,那就不好办了。 但她还是握住了江辞的手,停了半晌,赌誓般说道:“你且宽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老实说,江辞早就知道,如果揭穿李姝是背后的主使,那她就极有可能会暴露身份。可她思索了许久,想起上一世张大人的进言之恩,总不能让七皇子死不瞑目,更不能让李姝继续为害人间。 李姝想见她,她必定要做好被拆穿身份的准备。 可此刻李承霖说得这般诚恳,倒使她无畏的心瑟缩了些许,她瞧着李承霖的眼神,心中五味杂陈。 李承霖虽未与她明说,不过宫人来往传递消息,她也从来不避讳着她,因而对于李承霖暗地里的准备,她多少也看在眼里。若真是为了保她而使前功尽弃,那真是得不偿失了。 江辞平静了心情后,缓缓道:“若祺安公主真的当众拆穿我的身份,殿下也万万不可意气用事,若无完全把握将我救出,大业要紧,还请殿下全身而退。” “全身而退?”李承霖又惊又叹,“你与我同床共枕多日,难不成要我与皇兄直言,我浑然是受你欺骗,并不知晓你的女儿身份?” “可……”江辞欲言又止。 “我自有分寸,你无需多言。” 李承霖像是下了决心似的,只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你定能安然无虞。” 两人起身前往千秋殿。 七皇子被害一事流传甚广,但背后主谋是祺安公主,手足互相残杀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李承贺为了维护皇家颜面,并没有让外臣干涉,因此千秋殿内仅有他、李姝、张德妃三人而已。 天子高坐明堂,李姝跪在堂下,即便是这样,依旧挺直着腰杆,高扬着下巴,脸上写满了不服气。 李承霖上前行礼:“臣妹见过皇兄。” 江辞也随之行礼:“微臣参见陛下,见过德妃娘娘。” 李姝听到了李承霖的声音,慌忙转过头来,眼中霎时就闪起了泪花,“姑姑,你总算来了……” 李承贺挥了挥手,示意她们二人到一旁入座,随即敛了敛神色,看着李姝,凛声道:“说吧,这背后的主谋是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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