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的车轮转动不停,四角悬挂祭铃摇晃发出阵阵清灵声响,张琬收敛些许心神,正犹豫如何回答外面女子对坏女人的邀约。 谁料,那女子又很是哀怨妩媚般的唤:“多日不见,甚是想念,太阴圣女就如此薄情负心么?” 闻声,张琬羞赧,实在不想听到更肉麻的言语,耳热的推开小木窗,探出面目观望,稚声中略带不满的应:“我不是太阴圣女,你认错人了。” 此时马背上的艳丽女子,眸间略微意外,面上却并未显露尴尬,反而视线直直打量,调笑道:“那劳烦你替我传信给太阴圣女,如何?” 张琬一听,有些懵,更是好奇花蝴蝶的身份来历,疑惑的反问:“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替你传信?” 再说,自己替花蝴蝶给坏女人传这种邀约口信,怎么想都很奇怪吧! 女子弯起狡猾的眼眸,视线看向面色泛着病态白皙的娇小少女,随即落在她身前挂饰的长命符锁,心中了然道:“可我知晓小王女的身份,而且知道你今日一定会见到太阴圣女。” 张琬眼露诧异,对于眼前的花蝴蝶没有半点印象,不过见她衣着绚丽,马匹身形矫健,想来家世应是不错,瞧着倒不像骗子,摇头拒绝应:“那我也不能答应你。” 如果花蝴蝶不是在蒙骗自己,自己就更不应该替她去送口信。 花蝴蝶明知坏女人有婚约,却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勾搭,实在有伤风化。 马蹄声响不停,女子见小少女不曾卸下心防,倒不似外表模样好骗,只得诚恳道:“还是请小王女告知太阴圣女一声吧,我在老地方静候佳音。” 语落,女子握起缰绳,马蹄踩着积雪飞快离去,全然不给张琬回拒的机会。 张琬莫名其妙,眼看着花蝴蝶身影消失不见,暗想老地方是哪个地方?! 难道花蝴蝶经常跟坏女人幽会么? 如此一番思量,不知觉间,马车来到进入祭庙殿门前,张琬都已打算下车。 没想马车却绕过祭庙正殿,反而继续行驶过长街,而后从右侧殿门直入其中。 国都祭庙之大,远非张琬所能想象,因而对于这条能进车马的殿门内里并不熟悉。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马车方才停在太阴圣女屋院门前,巫史在外恭敬出声:“小王女,请下马车。” 张琬弯身动作,脚下落地,目光看着院门一如既往的整洁,就连墙角都不见半点积雪。 可见元日年节亦是常有人打理。 从外院顺着廊道行进,张琬记起方才那只花蝴蝶的话,心间有些计较,沉闷询问:“圣女呢?” 祭徒于一旁领路,低头应:“圣女此刻正在堂内等候小王女。” 闻声,张琬暗想坏女人莫非有什么事等自己么? 从廊道步入堂屋内里,张琬心间亦琢磨如何质问坏女人跟花蝴蝶的事。 没想扑面而来的热意烘托张琬心神一怔,视线悄然落向主座端坐的坏女人。 坏女人身穿浅白透着素青的交领宽袖祥云纹衣裳,乌黑长发用玉簪轻挽,纤细修长玉颈低垂翻阅竹简,娴静淡雅,好似一处幽远青山,任凭山风惊雷,亦泰然处之。 如此非凡气度的好看皮囊,若不知底细的人,想来无论如何看不出坏女人的花心滥情。 正当张琬腹诽时,坏女人微微抬眸看了过来,一双沉静眉目带着些许探究,让人不敢造次。 坏女人神情淡淡的出声:“小王女可用过早膳?” 张琬既感叹她的美丽面容,却又畏惧她的冷冽气质,轻移视线,拘谨的颔首应:“嗯,先前跟母亲一道吃过了。” 假如不是坏女人派的人来太早,张琬肯定得吃过午膳,才会想着回祭庙。 祭徒奉上茶盏席团,张琬端坐坐在一旁,浅饮茶水,心间还是更喜欢老嬷嬷备的奶羹甜汤。 一想到这里,张琬离家不舍的心情渐而裹挟郁闷思绪,微微低落,心不在焉。 “赠礼,小王女觉得如何?” “啊?” 张琬回神,迎上坏女人目光,便忙顺着落在自己身侧找寻,视线落在符结,这才明白话意,不假思索的应:“还行吧。” 这真不是张琬敷衍应话,主要是张琬对于素净颜色饰品,实在没有什么感觉。 可听者似乎不怎么乐意,张琬抬眸看见坏女人饮着茶盏的动作停顿,美目幽暗辗转,莫名想起元日祭祀时的献祭场景,心口不由得颤动! 明明只是过了个年而已,怎么感觉坏女人比去年气场还要强不少呢?! “其实挺好看的,我瞧着跟那日在宫廷赏赐派发的符结样式不一样呢。”张琬惜命的补充道。 “这是我亲手编制的符结,样式自是不同。”秦婵话语说的简短,语气亦是平淡。 张琬却觉得对方眉目神态流露出很是满意的样子,便低头细细瞧着身侧系的符结,小脑袋左思右想,终于寻到一个夸奖点,稚亮嗓音配合的唤:“确实精致,而且玉牌看起来很珍贵的样子。” 语出,秦婵解释道:“因为它是圣女玉令,其间符纹的寓意为一体同生,相生相成,庇护之意。” “这、这东西不是只有成婚以后才会佩戴的吗?”张琬之所以知道圣女玉令,还是因为前世的皇太女张妤。 前世张妤对坏女人的东西都很是珍惜,更是毫不吝啬对外人夸奖恭维。 而张琬无意间听张妤向皇室众人炫耀此物,才知寓意,却不曾眼见,所以压根就没认出! “你我既有婚约,不必计较虚礼,无需顾忌。”坏女人从容解释,仿佛毫不在意其中礼法。 闻声,张琬却觉得掌心的玉牌像是捧着烫手山芋! 若以后的皇太女张妤知晓自己拿了圣女玉令,还不知得用多少酷刑折磨死自己呢?! 张琬欲言又止的抬眸看向坏女人,不敢不要,更不敢真要,小脑袋疯狂思索说法,紧张的出声:“这么贵重的物件,我要是笨手笨脚弄坏了,多不好啊。” “无妨,往后小王女多加爱护就是,此物亦有庇佑护身之意,并非那么容易毁坏。”说话间,秦婵目光再次打量告假回归的少女,她较之去年体量渐长,面色却算不上康健,语气略显缓和,“再者我去年收受小王女相赠玉珏,理当回礼不是。” 圣女玉令,对于秦婵而言,更是一道对外具有象征意义的秘令。 外人见之,便会明白,眼前病弱少女是自己的人,如此便会知趣敬待,亦不会再冒出如赵氏女那般不知分寸的窥视者。 犹如刺青印章一般,落下自己的印迹,往后少女想逃亦是难上加难。 张琬还不知坏女人防患于未然的心思,只是因婉拒回退话语无法继续言说,陷入深深的沉默。 现在坏女人给的随意大方,以后自己有的折磨痛苦呜呜! 屋内落得安静时,只余炭盆吱吱声响细微,两人无声对坐。 往日里坏女人就不怎么爱说话,现下连张琬亦无心言谈,因而两人之间更是显露几分生疏冷淡。 “若是小王女没有旁的事,现下就去外殿如常听课修习吧。” “嗯。” 张琬心如死灰的颔首,随即欲起身,蓦然想起先前花蝴蝶的传信,动作停顿,明眸探究的看向坏女人,迟疑出声:“先前来祭庙路上碰见一位奇怪女子,她让我传信,说想要邀请太阴圣女共宴,还说老地方静候,真认识么?” 语落,坏女人幽深眸间陷入思索,面目却并未泄露半点心神,片刻,镇定应:“嗯。” 这坦诚的反应让张琬心间复杂,坏女人竟然真的认识那只花蝴蝶?! 刚才张琬还一瞬间觉得坏女人重情重义,现在只觉她满嘴谎言! 一体同生,相生相成,这种好听的话,她指不定对许多人都这么说呢! “那你去赴会好了。”张琬闷闷出声,随即踏步自顾离屋,一刻都不多待! 秦婵墨眸不解的看向少女匆匆离堂屋的娇俏身影,暗想她就这么急着上课不成? 年初时节,冬寒未褪,冷意深重,天气亦是整日阴沉灰暗,让人生不起兴致。 祭庙墙角积雪堆叠,庭院之内来不及被清理的雪被踩成污泥,更添湿滑。 早间张琬小脸冻的泛红,脚下行走的缓慢,迟到已是家常便饭,更是毫不着急。 祭庙内讲究肃静严明,行走言谈有度,因而并不显得喧哗。 所以突然传来的打骂声,很是突兀刺耳。 张琬踏入廊道,便看见一王女衣物沾满泥泞雪水,满目狠戾骂骂咧咧道:“你怎么擦的地,竟这么湿滑,该死!” 那祭徒被猛地踹倒在地,好似秸秆一般脆弱,当即疼得匍匐在地,王女却不依不饶,还欲动作。 “你自己走路不注意,怎么能怪旁人呢?”张琬连忙出声制止动作。 “本王女只是教导她规矩,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王女脚下重重踩着祭徒手背,威胁道。 张琬亦被吓得一怔,暗想这王女长的一副穷凶极恶模样,*真是挺吓人! 可视线落向那吃疼的祭徒,张琬满是不忍,只得正声道:“你再这般伤人,我要去找巫史说明一二!” 王女不以为然的抬眉,其中愠怒翻涌,欲出声时,视线瞥见她身侧佩戴的圣女玉令,面色微变,心生迟疑。 此时祭铃悠悠响起,王女便只得抬起脚,恶狠狠的低头对祭徒道:“今日算你走运!” 说罢,那王女傲慢离去,张琬上前探手搀扶,关切的唤:“你没事吧?” 祭徒捂着红肿破损的手,其间环戒满是血污,退身保持距离,端起木盆,匆匆告离。 张琬目光看着祭徒离去身影,心情有些复杂。 祭庙里的皇女王女都不是好服侍的主,而且又因身份尊贵显赫,除非违法祭规,否则巫史们常是睁只眼闭只眼。 方才张琬说是向巫史请求处置,其实知晓大多是无疾而终。 王朝之内没有人会因为一个祭徒而处罚苛责王女,甚至连律法规矩里都不会要求处置。 从廊道踏上阶梯的张琬,心思微沉,自顾进入课室。 巫史看着越发懒散的小王女,欲言又止,到底还是看在太阴圣女尊面,只得任由行动。 “今日讲祭祀仪式之前,要先询问诸位,可曾听闻一个名为庄周梦蝶的典故?” “自是听过。” “知道,不就是一个做梦的故事。” 王女们争先应声,张琬坐在一旁,探手撑着下颌,并不甚上心。 巫史便继续道:“庄周的梦境之中自己变成蝴蝶,醒来之后,久久无法回神,故发出虚幻与真实感慨,究竟是自己梦到变成蝴蝶,还是蝴蝶做梦变成庄周,诸位以为何为真实呢?” 语出,惹来一阵议论笑语,王女齐锌傲慢的出声:“巫史糊涂,既是庄周梦蝶,自然是庄周梦到蝴蝶才对,而且蝴蝶怎么会做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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