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女人美目低垂,凝望无声,素手轻挽起张琬一缕发丝把玩,神情安宁而宽和,好似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冒犯行为? 寂静之处,张琬甚至怀疑可能是梦,毕竟如果真是现实之中的坏女人,她这会应该还在冷落自己才对嘛。 如此一想,张琬因而没有躲避动作视线,明眸无声与之注视,颇为大胆,嗓音略带闷哑的唤:“这几日不见有些怪想你呢。” 本来张琬满心期待能跟母亲一块出游赏景,可是母亲忙碌政务,路途舟车劳顿,更别提那夜的恐怖惊悚。 张琬越想越压抑不住在母亲面前故作的镇定,鼻头泛酸,禁不住埋头蜷缩怀中,呢喃道:“算了,我还是不想你的好。” 上回王女齐颖和皇长女张妤两人大打出手,明显都承认跟坏女人暗中来往,而且她们似乎都知晓双方的存在。 坏女人真是比想象中的还要花心滥情呢。 如此一想,张琬才惜命的改了话语。 没想,耳旁却响起坏女人清幽中透着冷冽的嗓音出声:“不许。” 闻声,张琬的耳垂随即被熟悉指腹捏住,随即目光被迫上移,神情错愕看着面上不复温柔宽和的坏女人,直白迎上那双沉静如海般深沉的墨眸,才迟钝的发觉这位好像是本人?! 第42章 水榭外的繁密枝叶间,蝉鸣声尖锐而密集,完全不给人片刻喘xi消停的机会。 而那平缓如镜的绿池水面,则因高低盘飞的蜻蜓突兀点缀层层涟漪,清灵水声亦像是被放大一般落入耳间。 忽然一阵燥热的风拂动水榭内的青纱,地面投影摇曳生姿,一切都显得那么喧嚣热闹。 可此时榻上的张琬却仿佛呆滞般静止动作,那稠密挺巧弧度的眼睫更是不曾眨动半寸,连同呼吸亦宛如陷入停止,只余粉嫩的樱唇微微翕动,却因为太过震惊而没能发出丁点儿声音。 这、这坏女人竟然是真实的么! 那自己方才亲昵撒娇似的言语,岂不都被她听的真切! 霎时之间,张琬小脸通红,热意遍及,顾不及被捏住的耳垂,随即蹦哒的拉开身侧! 整个人后退到矮榻角落,澄澈明眸恢复清明,满是羞赧恼怒,稚亮嗓音透着颤音却发出中气十足的声响:“啊!” 这娇嫩似莲花颤抖的声音,惹得水榭外本来准备奉茶的巫史立即顿步,随即抬手制止圣女祭徒,立即屏退左右,仰眸看向天色,暗叹圣女未免太心急了吧。 那位小王女舟车劳顿数日,才回到国都祭庙不久啊。 而此时水榭榻上的秦婵,视线悠悠落在少女似小兔受惊般的情态面容,美目浮现一抹转瞬即逝的淡笑,声音清浅,不急不躁道:“小王女这般大声就不怕让仆人们起误会么?” 方才少女那般言语姿态让秦婵很是心情愉悦,才没有计较她的躲闪动作。 语出,张琬更是听的真切,顿时噤声成了哑巴,连同最后一丝幻想亦烟消云散。 张琬脸颊通红的避开坏女人打量目光,小脑袋疯狂转动,思索的出声:“我、我刚才那是在说梦话,算不得数!” 现在这种情况,装死是不可能,只得尽可能挽尊! “原来小王女梦里都如此念想着我,真是令人欣慰啊。”坏女人神色如常的应声,语调略带散漫,话语却说的让人格外羞耻! “才没有、我梦的才不是你!”张琬忙于解释,不假思索的否决。 可是这话一说出口,坏女人周身顿时不复先前悠闲姿态,哪怕面色不改,美目间却已悄然染上晶莹冰霜,语气淡淡的问:“哦,那不知会是谁惹得小王女几日不见就如此想念?” 张琬冷不防哆嗦身段,目光落在坏女人身后撒落的璀璨光斑,只觉分外割裂,微晃了晃心神,迟疑的摇头出声:“我、我指的是那个荞麦软枕!” 语出,四周陷入一阵尴尬沉寂,张琬自己都不太相信鬼话,便又补充道:“那是娘亲离世之前亲手给我做的物件,我平日睡惯了,这几日出国都,路途一直睡不太好。” 以前嬷嬷说娘亲在孕期给自己添置很多物件,不过随着张琬年岁身量见长,很多东西都不能用,只有这软枕一直陪在身旁。 话语并不全是虚假,理由亦是充分,所以张琬才镇定几分心神。 坏女人亦好似当了真,没有再戏弄言语,反而自顾整理薄纱衣裳,欠身正坐,语气说不上好或不好,淡然出声:“这样么,小王女怎么不回屋去睡?” 张琬被坏女人如此平和反应弄的有些不敢相信,水灵明眸眨巴的望着她,迟缓的应:“现在屋里太热,水榭里边凉快。” “既然如此,那小王女在水榭里多休息一段时日吧。”语毕,坏女人自顾起身离榻,移步绕过屏风,只匆匆留下一道略带冷淡意味的颀长倩影。 “她这是在生自己的气么?”张琬嘀咕道,脑海里想起先前自己堪称越矩的轻薄姿态,顿时探手捂着脸倒在一旁,悔恨不已! 天际霞光散尽时,夜幕无声遮掩水榭景色,萤光点点,带来些许梦幻静谧。 张琬却无心观赏水榭外边的景致,规矩的盘坐用膳,视线看向空荡荡的对面,犹豫问:“圣女,怎么不来用膳?” 上回坏女人缺席,张琬没多问,自行用膳,结果那回深夜里坏女人闹腾陪膳,这事还历历在目呢! 巫史于一旁恭敬应:“是,圣女下令吩咐服侍小王女自行用膳。” 闻声,张琬心间感觉大事不妙,执筷夹着菜肴的动作微顿,暗想事出反常必有妖,坏女人还从来没有这么冷落自己。 通常而言,坏女人若是心里不痛快,她必定也不会让旁人痛快半分。 这是张琬通过近年来相处得到的宝贵经验之一! “那圣女在忙什么啊?”张琬心绪不定,连带用膳都不怎么积极,停筷,又问。 “回小王女,属下不知。”巫史眼露谨慎的摇头道。 今日午后圣女从水榭出,便命人去备选上等荞麦,而后就一直待在堂屋,巫史实在看不出半点心思。 又或者,圣女的心思任何人都不能窥视半分,哪怕是本要舍弃圣女的太阴祭司,如今还不是要重新任用圣女。 可见圣女心思之深,绝非常人所能揣摩触及。 见此,张琬只得停了声,眼眸晦暗,视线落在那一碟素菜,手中执筷的动作生硬转向,而后夹起绿油油素菜,细细咀嚼,安静的很。 巫史见之,暗自诧异,这小王女的饮食习性怎么突然变了? 不多时,张琬用膳过后,便独自在水榭园内闲逛消食,视线落在周遭轻盈纷飞的萤虫,心绪稍稍缓解低落郁闷,嘟囔出声:“这么漂亮的萤虫,若是能采上一灯笼,应该会极好看。” 若自己能送上一盏给坏女人,兴许她就原谅自己的僭越无礼之举了呢。 如此想着,张琬转而向巫史借来一方捕网,手持器具,仰头聚精会神的张望漫天飞舞的萤虫,于池水旁忙活。 巫史于一旁关切道:“小王女若是喜欢,不如属下着人来抓萤虫,如何?” 闻声,张琬摇头笑应:“多谢巫史,只不过这是赔礼道歉,还是亲力亲为,更有诚意。” 语落,张琬继续行进池水旁忙碌,巫史满面不解,暗想这位小王女如此至诚至信,想来任凭是谁都不可能对此无动于衷吧。 不过若是换作圣女的话,巫史恐怕也不好估摸心性。 夜幕深时,水榭昏暗内渐而出现一方萤光灯罩,张琬欢喜注视,满眼喜色,便要提去堂屋送给坏女人。 没想,外边却传来清幽空灵的嗓音,好像是坏女人在同人谈话,顿时吸引张琬的注意。 水榭纱帘外长身静立,银灯光辉照落坏女人眉目清雅绝尘,宛若遗世独立的仙人,张琬偷看的不禁心神恍惚。 “小王女,此时还未睡?” “是。” 秦婵微蹙眉,全然没有想到那日被自己不小心弄坏的软枕,竟对少女这般重要,墨眸显露些许懊恼。 早知如此,秦婵那时决计是不会随意让人处置,如今早已无处可寻。 巫史不明所以,更觉诚惶诚恐,满面惧色,双腿颤抖,已然做好跪伏谢罪的准备。 可谁想,沉寂处,圣女并未言语,而是自顾移步进入水榭。 巫史抬手以袖擦拭额前细汗,暗自替那位小王女心忧。 圣女的欢喜,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讨来。 国都之内多少王公贵族投之倾慕桃枝,皇女王女不可计数。 可是圣女从来都只听太阴祭司吩咐行事,全然没有对她们额外表露半分心思喜好。 虽说圣女对有联姻关系的小王女颇为亲昵照拂,但是这份特殊,又能残存几时呢? 想来,那位赤诚相待的小王女,若是往后识得圣女凉薄心性,恐怕免不了心灰意冷吧。 而独身进入水榭的秦婵,发觉内里竟然并未备留夜灯,不禁困惑。 既然巫史禀告少女并未入睡,那怎么又会不留一盏夜灯照明呢? 夜风袭来,水榭檐下的铃铛发出清灵声响,令人警醒。 纱帘轻转,秦婵敏锐察觉到一道身影,秀美眉目霎时如寒刀霜剑般凌厉,沉声道:“谁!” 语落,那身影周遭衣物随风晃动,悄然露出藏匿其中的清浅幽绿光芒,将那圆眸映衬亮如星辰般灿烂,世间罕有。 见之,秦婵步履微顿,鼻间气息不受控制的压低,渐而堆积心头,带来些许不适痛楚。 可秦婵却仿佛不曾察觉,任由呼吸停滞沉闷,幽深目光怔怔落向好似误入幽冥禁界的少女。 少女怀中的幽光,将她娇俏身影照得轻盈似光蝶,可此时她坚定的朝着秦婵踏步而来,步履之间却宛若踩中秦婵的寂静的心跳。 秦婵期许的等待少女倾身而近,沉静目光落在她娇态稚亮的眉目,仿佛不知世间凶险,哪怕璀璨星河相比之下都会显得黯淡。 半晌,少女来到身前,光亮亦无声撒落秦婵周身,甜糯嗓音透着些许局促,明眸扑闪眨动,满是真诚的出声:“这是我刚才做好的萤灯,特意送给你做赔礼,你喜欢吗?” 话语似银铃般清脆干净,可落入秦婵耳间,却朦胧飘远,只剩下最后几个字眼。 秦婵垂眸看向注视等待自己回应的少女,她的白净面容因灯罩之内的变化飞动的萤虫光亮而显得像是笼罩朦胧纱玉,指腹难耐轻抬,触及脸侧,方才觉真实,欲出声应话,才发觉自己竟因气息停滞太久,喉间带着明显干涩,嗓音亦变得无比暗哑,唇齿间缱绻轻启,顺从道:“嗯,喜欢。” 哪怕秦婵过去从来没有对事物表露这两个字,亦不明感触,但是此刻却很是坦诚的配合少女的期待。 又或者说,秦婵亦是在顺从自己心间无端冒出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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