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人蹲这儿干嘛”? 江缔跟班裴说话的时候没觉得什么,后知后觉自己脑袋发凉,啧,真是仗打多了啥都敢说了。 不过江缔想想,自己也没说错,心虚就……算了。 然后回家绕了整个府邸没看见江临,终于在后院的墙边看见蹲在地上的江临。 江临没转头:“我看墙”。 江缔疑惑:“你要做工匠”? 江临无语,站起身来:“……谁说看个墙就做工匠,是上个月不小心把你送的那个锤子甩上去了,本想当时看看结果出门置办东西回来忘个一干二净”。 江缔心里掂量了一下那把锤子,默默扶上那堵墙。 辛苦了。 “所以看出什么问题没”? 江缔觉得自己多少有点问题,不然不会说着说着就跟江临一起蹲下来。 江临沉默:“除了中间有点裂缝,还有就不是这儿了”。 江缔一头雾水,她看见了墙角上中下的那一点裂痕,无伤大雅,但是不是这儿是个什么鬼。 江临拍拍衣服起身,在院子里转来转去最后停在一堵墙面前,转过来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江缔,见江缔来了,就用脚把边上生出来的杂草推到一边,露出来的东西叫两个人多多少少沉默了一番。 那是一个狗洞。 准确来说,是不知道多久的一个洞,甚至连这面墙塌了都不知道。 江缔:“我说怎么最近晚上都是猫叫声,原来是这通了个洞,”她上前比划比划,不大,比金缕阁那个洞还小,除了猫狗大概没什么东西能进来。 “不然呢,只不过这有一点不好,外头连着就是巷子,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听的见,放平常府里爹娘都在还好,但凡人少了声音静下来”江临从地上随便找了一块石头,顺着那个洞滚了出去,江缔听着该有三四米远。 “一两米,信不信”? 江临举着手道。 江缔不相信,于是姐弟两个一前一后扒上墙头,那石块移动的距离还没江缔一个步子跨的大,但听声分明是更远的。 怪不得江临跟这墙过不去了,感情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要找裂痕,纯粹就是想知道什么东西导致府里跟见鬼了一样。 “这东西还是早些堵起来吧,要是到时候把娘给吓着了,都没好日子过,”江缔搭上江临的肩膀,对方点头,然后一张脸又苦了起来,看着江缔忍不住上手掐了一把 。 “为什么我的院子离它这么近”,江临抬头,江缔这才看见江临眼底下的淡黑。 虽然知道现在笑很不厚道,虽然也知道江临的院子离此处太近,导致一点风吹草动都要叫他提心吊胆,武将家里的侍卫向来没有主家能打,要是不看紧了,出了什么事直接完蛋。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堵它”? “……有没有可能我是今天才找到这个洞的……” “哦,那倒是有可能”。 或许是那个洞出现的不是时候,它在那里就像一把无形的刀一样,有时候随随便便弄出一些动静,就能戏弄的人来看它,无事发生还好,要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埋下来,江缔莫名心寒。 想什么呢,这可是在江府。 “临儿啊,这几日多加小心。”江缔说着又掐了一把他。 江临少见的没有反抗,看看江缔看看洞,最后道:“还是姐姐小心才是”。 江缔这回乐的直接上手把人盘在怀里,江临终于开始抗议“放开,你耍无赖啊”! 江缔叹息:“真没意思,还是小时候好”。 “你就比我大六岁”! “那也是大”! …… 风只会认定一个方向吹,就像水不会无缘无故倒流。 还是小时候好。
第63章 入阵 突厥王城里看上去一切如旧,实则死气沉沉。 少年人惬意的站在城门口张望,仿佛这一潭死水丝毫不能浑浊了他,却不曾想自己本就是那搅局之人。 “殿下,可汗还是想见您”。 身后的人颤颤巍巍的通报。 阿史那孚看上去心情很好,褐色的袍子随着风一起要去向别处又最终被拉回,他一边哼着民谣小调一边转头笑道:“是么,父汗还是没放弃啊”。 他脚步轻浮,完全看不出他是能上战场打仗的人,先不说这般隐隐约约的痞性,就说阿史那孚的身板也不像个能打的。 但事实就是,突厥王城此刻皆由他管辖,莫说大可敦了,就是他的好父汗都不能说什么。 “父汗说不出话,还这么费心费力的写字,实在是难为人了”,阿史那孚装作一副痛心的样子,甚至捂着胸口,是任谁看了都会称赞一声父慈子孝的地步。 “是……可汗他毕竟是您的父——” 人声未落,赤血先起。 阿史那孚不知从何处抽出来一把短刀,看着眼前的人笑眯眯的一刀削掉了他的天灵盖,霎时间血流满地,脑浆迸裂,地上一片狼藉,是过路的人都忍不住要吐出来的地步。 阿史那孚皮笑肉不笑,眼中的寒芒能将人杀个片甲不留,可惜没人能看到他眼里去,即便真的看到了,也离死期不远了。 “真是的,我与他好好的父子情深,你干嘛要破坏气氛呢”,阿史那孚脸上溅到了血,不过看上去他并不准备擦去,而是继续看着远方。 “快些来啊,我可等不及了”。 万里绵延的风,请带到我的话。 大概是昨日在御书房偏房两个人属实是没有吵够,一直到了今日早朝,可以说朝中除了成帝是不是管理战局的声音就是江孤于班裴各执一词的争吵。 “班太傅一介文人哪里懂得从军之道,本官打了这么多年仗难道知道的不必太傅清楚”? “江元帅常年征战沙场哪里知道局势变化,老夫虽是一介文人,但也比莽夫好”! 江缔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爹跟班裴吵。 果然是一起出来的,你一句“穷酸文人”我一句“莽夫无智”,大概这话头怎么也停不下来。 好在江孤和班裴都还有要事在身。 不然这一场早朝可能要变成从早到晚朝。 “阿朝,江伯父厉害啊,跟太傅吵也不输嘴皮子啊”,宣静大概天生就是喜形于色且乐大于悲的,上次见他还愁眉苦脸,这回就又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 “我哪知道真的吵了这么久啊”,江缔坐在亭子边上,这地方山清水秀的,脉婉惜大概也会喜欢“明明都是早就有定论的东西,争来争去不就求个面子”。 “面子大过天啊”,陆迟靠在栏杆上,掰着手指道“自从上次我爹被弹劾之后就被吓怕了一段时日,公事什么的跟打了鸡血一样办,到了后头风浪过了又开始惦记岑家的事, 第一回要岑家亲自来,第二回又不想让邻里非议……来来回回好几次,话都没谈上一句”。 陆迟闭眼叹气“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岑家能消停一段时间”。 “怪不得你近日状态好了不少”,江缔被茶烫到,微微皱眉看着自己烫红的指尖,再抬头陆迟的神情看着就怪怪的“因为烦心事少了”? 陆迟面不改色:“对”。 江缔:“哦”。 宣静:“……”到底该不该说话呢。 “多休息也好,”江缔的茶终于不烫了,她垂眸敛声道:“顶多三个月,就得离京”。 “也是,突厥集营练兵,不可能拖太久,待入了冬战线一长反而对他们不利”,陆迟把官帽摘到一边,眉眼淡然:“突厥可汗或许还会凭着血气方刚搏上一搏,但是现在掌权的是阿史那孚,他既然能传信到中原来,必然不会按常理出牌”。 江缔点头。 那两个死侍,不,或者说是三个。 真是熟悉的数字。 是阿史那孚的人。 按理说,敌方的手伸了这么长,他们应该警惕才是,可是昨日召见,成帝不光知道对方是位高权重之人,更知道通敌贩国的是郑千堂,却依然不急不缓,好像此事从未发生。 成帝昨日之意,是叫他们专心备战,内城自然有人来守。 可毕竟,没人能百战百胜。 “陛下自己当有考量,但世间没有万全之计”,陆迟叹气,帝王之位本就不测风云,更何况座下臣子,“突厥少汗除了几年前那一场仗,便没再听说过他领兵”。 总归城内外,都要有流血的。 “他领兵,胜在工于心计”,宣静把桌上的茶杯摆成一个圈,不多不少正好三个“若是有人不服他,那阿史那孚就先假意挫败,这是其一”,他把水最满的那个茶杯倒出一点。 “然后在暗中绑他妻女亲人,伤他身家,在此人无助之时,不计前嫌的出来帮他”,宣静把第二个杯子里的水全都倒到第一个中“这是其二”。 “此事必有一局外人,先找他心结,破他心事,以此事推波助澜,最终捏住他的命门,叫他们不得不为阿史那孚卖命”,宣静把所有杯子里的水都倒在第一个杯子中,摇摇晃晃,似有泄出之意。 “既然如此,他反倒是武艺不高,但攻心为胜”?江缔皱眉,要是武人一个还好打,这样心思跟个迷宫一样绕不出来的人,难缠,还烦。 “是,在与眠晚关口一战之前,他就已经此法屡试不爽了”,宣静把茶斟好慢慢的挪给陆迟“听闻他的第一战是平突厥二王乱,上战场先说对方妻女如何凄惨,又开始说身家身世”。 “突厥二王乱,一人庶出,一人天生顽疾,阿史那孚就盯紧了这两点明里暗里进攻,乱了对方心态,一举胜”。 果真难缠。 扰乱敌军不算什么。 可是他消息灵通,最擅长把握人心。 江缔想。 战场上非是特殊情况,终归会有给阿史那孚开口的时候,要防,但江缔想,把他嘴封起来更好。 “难为他想这么多”,陆迟想起上次的信条,眼中寒芒逐渐凝成利刃“都提前派人来试探我与阿朝了”。 不知木兰是女郎。 真有意思。 但江缔不得不承认。 她有些时候确实受困于这句话。 “反他道而行之罢”,江缔敛神,“就如眠晚你一般,快刀斩乱麻,不给他机会便是了”。 陆迟在平日里,是满楼红袖招的儒雅公子,上了战场,就是杀人不眨眼的血面阎罗。 宣静想起上次来到陆府还没来的及射第二支箭就被陆迟一刀人首分离的倒霉蛋。 江缔想起来不及开口就被陆迟打回去的阿史那孚。 唯快不破,古人诚不欺我。 “就没人能说过他”? 江缔吃着眼前的糕点,淡了些。 “说难也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宣静给陆迟递上一块。 “他毕竟专攻此术,跟他硬碰硬反而会适得其反 ,但往往是这种人总会有事与愿违的经历,最简单随意的话,可能更容易乱他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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