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男学生女学生都想追她当女朋友。”黎璨笑说,“我们月老师魅力可真大。” 简言之问:“所以现在是在和对方接触中么?” 鹿呦边听她们调侃月蕴溪边捧着杯子细细抿了一口,随即蹙着眉头从唇边移开了杯子。 好浓的酸梅汤…… 月蕴溪从她脸上收回眼,平声说:“没,都拒了,可能是太闲了,给他们发了几份作业过去。” 酸味褪下去便开始回甘,鹿呦稍稍缓过来了,又抿了一口。 陈菲菲见怪不怪地说:“你是不知道,女神以前跟我们出去玩,去十个,能有八个都对她有意思。” “真假的?你们审美这么统一的啊。老实说虽然蕴溪很好,但我比较吃小鹿那款。我第一眼见小鹿就觉得,真好看!” 钟弥接着黎璨的话茬说:“没错!我姐姐就是好看!最最最好看!” 黎璨避着钟弥,压低声音说:“而且感觉特别好亲!之之也这么认为,是吧,之之。” 简言之恨不得把头低到桌子底下去。 鹿呦:“……” 真不愧是直女,张口就出狂言。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往身侧瞥了眼,好巧不巧,又撞了视线。 对方目光轻轻往下一落,沉入抵着她唇的白瓷杯里。 鹿呦呛了一下,差点咳到原地升天。 好在没多久侍应生来上了菜,众人开始动筷,结束了这个越聊越歪的话题。 吃饭期间,黎璨忽地想起来关心月蕴溪道:“对了,昨天她们在群里说你最近状态也不好,怎么回事啊?因为备赛?” 月蕴溪嘴里还有食物,没着急说话,先放下了筷子,结果被云竹抢了先。 “才不是因为备赛呢,她心态好得很,从来不会为比赛emo的。”云竹想到什么,停了一下,再开口转了话锋,“哦也不是,有一次,就那么一次。两年前吧,有场比赛的前一天,状态特别差,明明都练到能倒拉的曲子,她一个音都奏不出来。” 黎璨:“后来呢?” 简言之:“什么比赛啊?” “后来?”云竹笑了一声,透着无奈,“还能有什么后来,肯定是拿破仑遭遇滑铁卢了呀。” 言下之意,比赛输了。 云竹还想说什么,碗里被夹了一箸香菜,仿若臭虫的味道直往云竹鼻子里钻,云竹嫌弃地把碗推远:“你不知道我最讨厌香菜了么?” “不知道。”月蕴溪淡道。 云竹才明白过来意思:“……好好好,我闭嘴。” 鹿呦还想知道是什么比赛,但显然,云竹不会说了。 她小口吃着菜,和着好奇,都吞进了肚子里。 最近吃得很少,相应的,胃口也变得很小,吃到胃胀,鹿呦再塞不下什么菜,借口去卫生间,在园林里晃了晃。 在锦鲤池边站了片刻,想回去,不知道那条是回包厢的路。 她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侍应生,想问路,结果才开口说了句“不好意思”,对方就从怀里拿了包鱼食把她给打发了。 于是没办法,她只好站在原地一边喂鱼一边等下一个过路人。 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到耳畔。 几乎没用几秒,她就分辨出来,来的人不是路过的服务员,而是月蕴溪。 转身看过去,朦胧的路灯光像一片薄纱,柔软地飘荡在夜色里,被来人轻轻撩开,让视线逐渐变得清晰。 “你怎么也出来了?”鹿呦故作自然地问。 “来找你,感觉你会迷路。”月蕴溪语气很平静,将直白的话说得比她还要自然。 也就意味着,她清楚地知道她会出来乱晃,了解她是个路痴。 鹿呦微怔了一下:“……大家都吃完了么?” 停站在她身边,月蕴溪看向她手里还剩有半袋的鱼食,“等你喂完再回去,差不多就结束了。” “……哦。”鹿呦将信将疑,总觉得月蕴溪是在迁就她,但她不认得路,也不太想在此刻又把两人关系弄得暧昧不清,没说什么,扭过身,心不在焉地撒了一把鱼食。 “你要不要喂?”她微侧过身,递去手里的袋子。 月蕴溪伸手接过。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月蕴溪的指尖剐蹭过她的指节。 被蚊子叮咬的地方,隐隐泛痒。 鹿呦收回手,在微微凸起的红疙瘩上掐了个十字,默默地看月蕴溪喂鱼喂得抠抠搜搜。 那一池的鱼被她时有时无的喂食钓得团团转。 安静的氛围与时间,慢节奏地漾在水面涟漪里。 像是过了很久,但可能只有一两分钟。 月蕴溪问:“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么?” 鹿呦垂在身侧的手蜷了蜷,“哦,有,钟奶奶让我带话给你,叫你劳逸结合,别把身体熬坏了,什么都没身体健康重要。” 月蕴溪近乎是乖顺地应说:“好,记着了。” 顿了一下,她追问:“那你呢?” 最后一点鱼食撒落下去,鱼尾摆到水面上,水声哗然,盖住了那一下急躁的心跳,与她回答里的微颤。 “我什么?” 许久,水面归于平静。 “也要记得劳逸结合,注意身体。”月蕴溪将合拢指节,收握住空了的小袋,“回去吧。” 鹿呦没吭声,沉默地跟在后面。 她是知道月蕴溪实际上想问的是什么。 是想问,她有没有要说的话。 但她还没想好。 在新的博弈里,她还是会提前认输。 因为月蕴溪太好了。 好到她想不通自己有什么值得对方这么喜欢的,好到不忍心给对方一个不公平的开始,好到不敢辜负…… 路灯下,两人的影子倒是很近,鹿呦低头,视线从影子落到中间的距离。 仅隔了半步。 回包厢时,其他人正出来,迎面撞上,云竹拿着手机加快脚步走上前说: “西城做手工陶瓷的那家,刚打电话来说我们做的陶瓷全部都烧好了,可以邮寄,我加了她家客服微信,你俩把地址发我。” 鹿呦想到回南泉第一天,奶奶有提过这事。 老太太似乎特别宝贝自己捏的大陶瓷罐,很怕邮寄过来的路上给磕碰坏了。 “可以自己上门拿么?”鹿呦问。 “可以是可以。”云竹满脸不解,确认道,“你这是打算再去一趟西城,人肉背回来?” “嗯。”鹿呦点了一下头,“奶奶比较在意她捏的那个,你们有没有要我一起带回来的?” “你好带么,你奶奶做的那个那么大。”黎璨挥挥手,“算了,我那个邮寄就行了。” 剩下几人也表示邮寄就行。 轮到月蕴溪,她静默了片刻,问说:“能帮我带一下么?” 鹿呦微笑着点头应好,而后回忆月蕴溪捏了个什么。 走到停车场,临近分别也只想起来月蕴溪手握着一坨泥巴的画面。 当时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奶奶捏的陶罐和自己的四不像上,除此以外的,都没太在意。 “回去路上注意安全。”月蕴溪对她说。 鹿呦“嗯”了声,顺势问道:“你要我带的那个陶瓷是什么?” “……是小鹿。” 不远处,车灯亮起,橙黄的光投落过来,烫了一缕在月蕴溪望向她的目光里。 “我舍不得她碎一点,只能麻烦你帮忙带给我了。”
第41章 随着小轿车驶离,那束光很快便被夜色稀释得薄淡,视野又陷入到了昏昧里,只有感觉还滞留在未褪的灼热里。 应是代表瓷器的“它”,鹿呦脑海里应声浮起的字却是她…… 像不久前,从这人指尖轻捻慢撒的鱼食,激起一阵溅入无边风月的涟漪。 而她好似摇摆在涟漪中心的鱼,无意识地咬了饵,轻应了声:“好。” 过了一会儿,鹿呦才朝着Vespa停车的方向转过身,抬脚走了两步,忽而停住,回过头。 月蕴溪还站在原地,正望着她,很自然地迎向她的目光,温声问:“怎么了?” 鹿呦微垂下长睫,避开对视,问道:“要是碎了呢?” “那你得再赔我一个小鹿。”月蕴溪的声音里含了很浅的笑意。 让这话听着像玩笑。 又像是,别有深意。 敏感地悟出两层含义,鹿呦突然觉得恐慌,压在心底的自卑不受控地往外溢。 她眼睫垂得更低,声音也更轻:“那还是不帮你带了吧,我赔不出一个完整的小鹿给你。” 正如我给不了一个完美的自己去配你。 月蕴溪一愣,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 陈菲菲在这时蹦哒过来,搂住鹿呦胳膊:“鹿老板,你员工在群里嚎呢,说今天忙哭了,怎么说,去帮帮忙?” 余光瞥见月蕴溪低眸看了眼亮起的手机,背过她们去接了电话,隐约能听到一声“妈妈”。 鹿呦魂不守舍地回应了陈菲菲一声“嗯”。 “刚好,这鬼地方好难叫车,我坐你的小踏板过去。”陈菲菲问,“有多的头盔不?” 这会儿鹿呦才回过神,从坐垫下拿了个半盔递给陈菲菲,掏出手机说:“我跟奶奶说一声。” 借着打电话的功夫又朝月蕴溪的方向看了眼,月蕴溪也还在打着电话。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明明是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她就是胆小、自卑、本能逃避,可说出口了,只是看月蕴溪长睫轻轻一颤,就叫她心生悔意。 电话被接通,鹿呦同奶奶打了声招呼,挂断后几乎是以极其慢的速度打开后轮锁、坐上车、戴头盔。 陈菲菲跨坐到车后座,戴好头盔拍拍她的肩说:“我OK了,走吧。” 就在这时,月蕴溪结束了通话,从耳边移开手机,转身看了过来,还残留着冷感的视线掠过陈菲菲搭在鹿呦肩上的手,轻轻一转,落到鹿呦脸上,目光才有所回温。 鹿呦沉缓地吁了口气,她其实想故作自然地说“算了我还是帮你带吧”,可能碍于面子,也可能碍于陈菲菲在,开口就成了道别:“我们先走了。” 月蕴溪只是颔了颔首。 鹿呦心里莫名有种被揪了一下的感觉,补充说:“你……回去路上也注意安全。” 月蕴溪微笑说“好”,没更多的话,也没再看她们,转身朝自己停车的方向走了过去。 鹿呦眸光落在后视镜里。 看着前不久印刻在她脑海中的半步距离,陡然拉长了数十米。 - 因着月韶那通说是梦到了以前那些事的电话,月蕴溪回了一趟蓝湾。 将车停靠在院门对面的路边,月蕴溪下了车,习惯性地看了眼隔壁,鹿呦没回来,老人估计是睡了,屋里没亮灯。 从二楼玻璃窗里透出来的黑,竟是比夜色还有浓稠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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