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角正是顾柳然的院子,顾端对这个宝贝独子看得实在是紧,听此消息,叫下人扶着上前急急走了两步,又听到了顾柳然失踪的消息,急火攻心,一时间晕了过去。 裴安懿眼里闪过惊诧,今夜的这把火……她朝着张沁沁递了个眼神,张沁沁摇了摇头,今晚的这一出不是她安排的。 不管是何人动的手,倒给了裴安懿浑水摸鱼的机会。 昏死过去的顾端身旁还有七八个小厮急着拿参汤来灌。如今顾柳然失踪,顾端昏迷不醒,正是顾府群龙无首之际,裴安懿朝张沁沁使了个眼色,张沁沁心领神会,果断站了出来,朝着周边的侍卫冷声喝到:“你们还站在这里做什么,顾尚书如今这般皆是忧心顾公子所至,你们还不快去救火。” 如此一喝,名正言顺地将侍卫支开了一大半,众人将顾端抬到了后厅的小榻之上,裴安懿叫张沁沁顾好眼下的情况,自己则是凭借着记忆趁乱走去了内院,摸去了书房。 张沁沁一边用手搅着面上的面纱,一面望着小榻之上昏迷着的顾端。 她曾在春日宴上遥遥见过顾端一面,彼时他还是风光无限的顾尚书,权势养人,虽年近六旬,但发角没有一丝白发,看上去精气神像个中年人似的,如日中天。 如今病来如山到,一年半载不见,鬓角白了大半,背也驼了,乍一看上去竟像是个八旬老者。 岁月无情。 正在张沁沁感慨之际外头忽然传来喊杀声,张沁沁心头一紧,心道这顾端莫不是坏事做尽,眼下*病得快要死了还有仇家等不急的找上门来手刃他。 手刃仇家也便算了,她不想给这老头陪葬啊。 她这辈子还有银子没赚够呢! 张沁沁的心登时便紧张了起来,环顾四周,这厅堂空空,竟无一处地方可让她躲。 许言锻解决完外面几个侍卫进到厅堂之时,便看见一位鹅黄色覆着面纱的女子像只大鹅似的急的满屋子乱窜。 而那顾端正昏昏然在小榻之上,面色惨白,身薄如纸,不省人事。 许言锻收了刀,站在门口轻咳了一声。 张沁沁闻声望去,只见一身形高挑的黑衣刀客黑布蒙面,抱刀立于门口。 张沁沁避无可避,只期待这黑衣刀客是个明事理的,要报仇便报吧,别牵扯上她。 想罢,张沁沁用手指了指小榻之上的顾端,接着十分自觉的闭上眼睛,转身面壁,表示自己绝不会观摩这位英雌的行凶现场半分。 许言锻见状心中顿觉有趣,打趣这位鹅黄色女子道:“夜深人静,姑娘怎的在这里?” 张沁沁没料到会被这一问,她眼珠子咕噜咕噜转得飞快,思忖了一会儿,她从眼眶里挤出几滴眼泪来,呜咽哭诉道:“我本身良家女,无奈父母双亡,孤苦无依,哪知这顾尚书见色起意,将我掳来这里。” “小女子宁死不从,还望侠士替小女子做主!” 许言锻胸中顿觉一股正气直冲脑门,这顾端本就是个薄情负心汉,如今竟连礼义廉耻都不顾,干出这晴天白日强抢民女之事,实在是令人气恼! 许言锻扶起面前的女子,道:“姑娘放心,待他醒来我将一些事情问清楚之后,便手刃了这厮。” 言罢,又从怀中掏出两锭银子出来,递给张沁沁。 张沁沁望着面前的银子,眸中亮了亮,却又碍于方才的谎,忍着想去拿的手,用帕子拭了拭泪,期期艾艾地问道:“侠士这是做什么?” 许言锻望着眼前的人,歪了歪头,思忖了一阵,又将手中的银子收了回去。 张沁沁的视线跟着银子走,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到手的银子给飞了。 “是在下考虑不周了,”许言锻和声道,“姑娘双亲都不在了,孤苦无依,光给银子肯定不够。” 张沁沁在心中暗道,其实给银子就够了…… 许言锻接着道:“不如姑娘跟着我回去,我们那里养了许多像姑娘这样孤苦无依的女子,姑娘过去定然不会寂寞。” 张沁沁一面在心中想着回绝的话,一面在嘴中问着:“不知侠士要将我带去那里?” “啊,姑娘且放心,那地方有山有水,是块好地方,名叫采莲阁。” “采莲阁”三个字如同一记闷雷在张沁沁的耳边炸开,张沁沁瞳孔皱缩,险些没绷住。打好腹稿的拒绝之语到了嘴边被生生咽了下去,张沁沁没想到天底下还有这等掉大饼的好事情,真真是刚打瞌睡就有人递了枕头。 张沁沁颔首道:“如此,便就劳烦侠士了。” …… 按照许言锻的计划,她会放一把火,来一套声东击西,将侍卫引去救火,她去刺杀顾端,而王阿花便去书房替她取刀,两人在城门西南处汇合。 许言锻原本计划中是打算在东边放一把火,王阿花思索了一下,问道:“你既然去过顾府,那你可知道顾柳然的住处?” “知晓个大概方位吧。” “既如此,那这把火,能不能从顾柳然的住处烧起。”王阿花问道。 “可以是可以,左右是把侍卫引到一处去方便便宜行事,”许言锻负手而立,问道,“不过你是和这顾柳然有什么旧仇吗?” 王阿花望着远处不言,半晌,道:“从前,是有一些旧仇,只是碍于从前的身份,贸然去报复他会给……”她觉得喉头一哽,顿了顿,继续道,“会给身边之人带来麻烦,故而久久没有报复。” “如今我已是自由身,机会难得,自然是顺便把这笔旧账算了。” …… 许言锻的计划不甚高明,却进行得异常顺利。 阖府的侍卫都被引去了西厢救火,这书房周围便只剩下了寥寥十人,以王阿花的身手,不消三两下便解决了。 潜入书法,夜色已至,王阿花不敢点燃烛火,怕引来旁人,手中拿着火折子,细细在这昏暗之处摸索了起来。 她先是沿着书房四四方方的周围走了一圈,这个书房内里不大,不过三四丈宽,五六丈长。 堪堪转完一周,王阿花便发觉了不对劲之处,这书房从外面看上去占地不小,没道理里面如此逼仄。 果真有密道。 王阿花也不明白,为何这些世家大族总喜欢修一些密室来藏一些东西。 忽然,王阿花身形一顿,凝神细听。 有脚步声朝着此处走来。 王阿花赶忙熄灭了火折子,猫身躲在了桌子下。 脚步声愈发的近了,细听这脚步声,倒不像是会武功的。 这叫王阿花松了一口气。 吱吖一声,门开了。 黑暗中王阿花攥紧了手中的短刀。 来者动作很轻,亦没有点火,从怀中掏出一枚夜明珠,似乎是来过此间,熟稔地走向东南角的柜子处,轻手轻脚的翻动着什么。 翻动一阵后,似乎是没有找到想要的,便有直接来了案前,翻弄着案上的信笺。 王阿花猫身在桌案下,屏气凝神。心里却有了底,一夜遭两贼,看来这顾端实在是不懂与人为善的道理。 她和今夜第二位不速之客离得这样得近,几乎都听得清她的裙角衣袂在黑暗中发出轻轻的沙沙之声。 衣袂飘飘,几乎就要触到她的鼻尖了,虽然身在黑暗中看不清来者的脸,但来者身上有一种熟悉的好闻的香味,是从前她家殿下常用的香,百合幽兰,清冷淡雅中有泛着微微的苦味儿。 春夜有些微微的寒气,冷空气中夹杂着熟悉的百合幽兰的香气,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扑进了王阿花的鼻腔,充斥着她的大脑。 如今闻到这熟悉的味道,王阿花晃神,心中竟然生出几分痴心妄想起来,艾艾期待着来的人会不会是她。 王安花自己都觉得自己此刻的念头简直是荒谬至极,高门贵女,皇室血亲,怎会在这夜半三更之时跑来顾府的书房里?这百合幽兰又不是她家殿下独有的香,许是巧合罢了。 王阿花在心中自嘲,自己这样约莫是昏了头了。 正在王阿花思绪纷飞的时候,案前的女子将夜明珠放在案前,本是为了方便查看案上的物什,却不想宽袍大袖,一不小心将夜明珠擦落桌沿。 眼看着这夜明珠即将坠地,发出清脆声响,王阿花思量着若是弄出声响,那么今夜她们二人谁都会被发现。 于是王安花伸手一托,将夜明珠稳稳接住。 裴安懿失手将夜明珠扫落,在背后生出了一身冷汗,若是引来旁人,她已在心中找好了三五个理由搪塞前来的侍卫。 哪知三四息之后,却没有听见夜明珠坠地之声,裴安懿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这桌案底下藏着一个人! 裴安懿顿时万分警觉,这屋子里还有第二个人藏于桌案之下,而自己站在桌案前如此之久,竟毫无察觉! 裴安懿低声问道:“谁?” 哪怕只有短短一字,王阿花也听了出来。 熟悉的声音在王阿花的耳片耳畔响起,王阿花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心里也空洞洞的,只有一颗温热的心脏在胸腔孤独而热烈的跳动着。 思慕的人,如今近在咫尺! “何人?”裴安懿又问了一句,她冷静了下来,在心中暗暗思索着,虽然敌友不明,但如此久的时间,此人却没有伤害自己,至少可见来者不是敌人。如今,她们两个人同在一室,她稳稳接住了这颗珠子,显然是不想发出声响让别人发现。 如此说来,或许可以暂寻合作,相安无事。 王阿花轻咳了一声,压低嗓子道:“自然是和姑娘一路的人。” 她整理好面纱,慢慢起身,借着夜明珠微弱的光,一寸一寸掰开裴安懿紧握的手,指尖缠绕,像是一场缱倦相拥。 王阿花缓缓将夜明珠放入裴安懿的手中。 夜明珠本就灯光微弱,来者又蒙着面纱,裴安懿看不清来者的面容,只是觉得黑暗中落在她身上的那道目光,如此炽热,又如此的熟悉。 第28章 方觉今是而昨非 第二十八章 王阿花的双颊隐隐发烫,借着昏暗的环境,才没叫眼前人发觉异常。 裴安懿低声开口道:“既是一路人,不如我与姑娘各自便宜行事。” 王阿花没说什么,转身向后排的书架子摸去,算是默许了裴安懿的提议。 殿下呀殿下。 王阿花不敢点火折子照明,只得抓瞎在书架子上胡乱摸上一通,自然是一无所获。 裴安懿立于案前,翻遍了桌案上的所有信笺,亦是无所获。 想罢,她略微思索,便想到了暗室。 世家大族总喜欢修建些暗室去藏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裴安懿转身亦来到了王阿花摸索过的书架子上。 裴安懿从左到右用指尖细细摸索着架子上的灰尘,发现了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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