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知渺心领神会,唇边有一抹将起未起的笑:“他的‘命’正好被我们绑在柴房里。” 苏祈安有种人生难得一知己的感觉,一时愉快不已,与颜知渺相视一笑,继续道:“我们等天黑再行动,黑夜里有太多未知,人会对未知有着天然的恐惧。” 颜知渺牵住苏祈安的手:“都听你的。” 颜然和冷双却是云山雾罩,颜然开了口:“你们这是……说了个什么?” 苏祈安笑问:“公主殿下可会吓唬人?在下的排名能不能往上涨,还需靠你。” 第88章 人怎么可以有种成这样 柴房陈旧窄小,用仅有脑袋大小的窗口通风,韩夫人如果想要钻出去,对肥硕的体格着实是个不小的考验。 显然,韩夫人没有经受住考验,在此已被关押十日之久。 整整十日啊! 韩夫人是忧心忡忡、担惊受怕,没有睡过一天安稳觉,眼底两团乌青,蓬头垢面,人都饿瘦了一圈。 韩夫人纳很闷儿,郡主殿下为何要关押她,琢磨了十日,以为是自己在言语间有所冒犯。 可也罪不至此啊,既然让她吃过了苦头,也该放她回去了呀。 她虽然出身小门小户,但从小到大也没吃过多少苦,靠着墙,木头似的瘫坐,哭骂自家那口子是个天杀的废物,竟然不来救她。 哭累了,她拖着一身的肥肉爬起来,趴在窗边进行每日的必修课——干嚎救命。 刚嚎出个“救”字,黑如钟馗的独孤胜就鬼似的在窗外冒出来。 韩夫人习惯了他的神出鬼没,全然没有大惊小怪,不喊救命了,改骂人,骂独孤胜“生孩子没**儿”,骂得要多脏有多脏。 独孤胜负责日日看守她,也习惯了她的泼妇骂街,装成聋子,沿着窗户口给她递食物。 江南首富很阔绰,伙食上从没有亏待过她,今日更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河里游的应有尽有,香味扑鼻,色香味俱全,装了满满两大托盘。 韩夫人平生一贪财、二贪嘴,不由得食指大动,接了托盘搁桌上,拧下只鸡腿大快朵颐,吃的满嘴是油。 “今儿怎么吃这么好。”韩夫人塞了满嘴的肉,含糊地问。 独孤胜故意使坏,笑道:“断头饭。” “!!!” 鸡腿落地。 韩夫人雷劈了似的定在那处。 。 天,又黑又冷。 韩夫人从来没有如此惧怕过黑夜,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彻骨的寒冷。 她浑身直打哆嗦,两腿的肥肉慢慢颤抖着。 冷夜很静,她侧躺在破旧的竹床上,能清晰的听见自己凌乱的呼吸和心跳。 她紧紧抱住自己,又哭了起来,眼泪不要钱似地拼命流。 忽然,门锁哗啦啦地响。 韩夫人一个激灵,从竹床上摔落在地,又急切地往角落爬去,腿边有几根散落的木柴,她抓起一根紧握在手里,脑袋却埋进膝盖:“别……别杀我……别杀我……” “韩夫人。” “别杀我!”韩夫人突然暴起满头青筋,跳起来疯狂挥动木柴棍。 来人左右侧侧身,轻飘飘的好在漫步红尘人间,顺利躲过韩夫人毫无章法的攻击。 韩夫人一身的肥肉是个拖累,疯狂的挥舞劈砍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跤摔下去便再也爬不起来。 “韩夫人。” “郡……郡主?”韩夫人回神了些,试探着问。 “是我。”清淡人影立于窗前的那束月华之下,像裹着晨霜露水的皮影,裙摆有着缥缈悠远之意。 韩夫人如见救星,爬过去揪住颜知渺的裙角,苦苦哀求道:“郡主饶命……饶命啊……” “韩夫人可知我为何绑了你?” “是民妇不懂规矩,冒犯了郡主,还请郡主看着我家夫君的面上饶我一命。” “我问你,你夫君那日真是去响风山剿匪了?” “真——” “想好再答,岐淑公主就在门外,金枝玉叶可不容你虚言冒犯。” “岐……岐淑公主……”韩夫人有些难以置信。 “公主殿下听闻灵桑有冤,特来彻查,为民平反,以求苍天垂怜,免去今上的龙体苦痛。” “民妇……民妇一介妇人,”韩夫人垂下头,哑声道,“哪里会懂那些——” “不见棺材不掉泪。”颜知渺冷声一哼,垂眸觑着她。 “民妇所言句句属实,郡主明察啊。” 颜知渺裙袖灌注几丝真气,一把拂开她,开门而去。 韩夫人哆嗦得愈发厉害,几忽之后,数道人影闪进柴房,将她团团围住,为首之人披蓑衣、戴斗笠,手握一根银头短。枪,杀气如一座巍峨高山朝她滚滚而来。 “你、你们要做什么,我是……我是县令夫人……朝廷命官家眷,你们动用私刑,有违律法……” 为首之人沉默地侧身,躬身抱拳:“公主殿下,此妇该如何处置。” 颜淑背逆月华立于门口,面庞轮廓晦暗模糊,高雅的身姿是不容置喙的皇家威严,语调像是处置一件穿旧的衣裳、一套用旧的妆盒,漫不经心道:“杀了。” “公……公主,真是公主……”韩夫人有片刻的恍惚,一阵自言自语后,开始用脑门碰碰磕地,哀嚎着公主殿下饶命。 “饶你?你满嘴没一句实话,本宫要如何饶你,” “民妇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灵县百姓皆知韩县丞惧内,家里家外大小事宜都要得你授意,死到临头,你还不知悔改!”颜然语气陡然锐利,“蓑照。” “属下在。”蓑照将银头短。枪藏入蓑衣,抱了一拳。 “韩夫人嘴硬,又是个妇人,直接杀了实在残忍,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如带韩夫人去县牢逛一逛。” “属下领命。”蓑照抬抬手,立刻有两名侍卫出列,一左一右死沉死沉地韩夫人跟随公主殿下而去。 “放开我!放开我——”韩夫人惊慌地挣扎着,给侍卫造成了严重的体力负担。 蓑照下令堵住她的嘴。 “不必,”颜然裙带慢悠悠的摆荡,“由她喊。” 是以,韩夫人被塞进马车,干嚎了一路,这是个力气活儿,到了县牢门外,喉咙已经喊哑了。 侍卫在蓑照的指挥下,将她拖下车,肥腻腻的一团肉摔落在地,滚了一圈。 “你们什么人!”守卫见来人气势汹汹,不由提高警惕,纷纷横刀于身前,准备随时出击。 地上的“肥肉”抬起哭花的脸,虚弱着哭喊:“……救我……” “啊!是夫人!” “你们好大的胆子,敢绑县令夫人!” “拿下这帮贼人!” 守卫拔刀冲来,蓑照一人赏了一记窝心脚,踹飞出去,重重撞上墙后又摔下来。 这一踹一撞一摔,胸口、后背、手臂、腿都碎了似的疼,惨叫声犹如滔滔江水,不绝于耳。 牢里的狱卒听闻外头好大的响动,各自提了样趁手的兵器在手,跑了出来,一看满地喊疼的守卫,笃定是歹人劫狱,张口就喊打喊杀:“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颜淑姿态高华,泰然自若地示意蓑照亮出公主腰牌,给这帮莽夫开开眼。 蓑照领命,牛哄哄的举起腰牌,厉声道:“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 “什么破玩意!” 狱卒里没有一个识字,更有甚者朝着令牌吐了口吐沫。 蓑照:“!!!” 他娘的,人怎么可以有种成这样? “放肆!”颜淑还没被如此冲撞过,“蓑照,给本宫好好教训他们!” 。 韩梅生整宿整宿睡不着,眼圈熬黑了,人也熬瘦了,就连头发也大把大把地掉,每天只为一件事发愁——夫人究竟在哪里? 床头的烛火就要燃尽,羸弱的烛光犹如他苍凉的心。 “夫人呐,夫人呐……”他哑哑地低唤。 院门忽然被大力拍响,惊得韩梅生心头猛地一跳,他光脚跳下地,奔出去开门,万分盼望着问:“是不是有夫人的消息了!” 只见来人竟然是县牢门口的守卫,正捂着胸口,躬着腰,用万分痛苦的表情道:“大人,夫人……找着了。” “找着了!在哪!”韩梅生大喜,抓住守卫的双肩摇晃,差点摇散了狱卒的骨头架子。 “在……县牢,有个女匪带了一帮人闯进县牢……夫人就是她带来的……”守卫说罢眼皮一翻晕死过去。 韩梅生急忙扶住他。 这里是他夫人的娘家,小小的四合院,平素里很冷清,岳母十年前亡故后,就只住着他岳丈和几名下人。 思女心切的岳丈也被吵醒,由下人搀扶着出了房门凑上来,瞧见这晕倒的守卫,也浑身一抽晕了过去。 场面这下便更乱了,下人掐住他老人家的人中,齐心协力将人抬回屋里去。 韩梅生怒不可遏,猩红着眼咒骂道:“哪来的女匪,敢绑我的夫人,还敢公然挑衅叫嚣,本官定要给你一点颜色瞧瞧!” 第89章 道心顿时乱了 衙差分内班外班,没有一个是酒囊饭袋,共计五十六人,个个手提水火棍,眉眼间凝锁着杀气,跟在韩梅生身后,气势腾腾的冲进县牢。 脚步声层层叠叠,在县牢里嗡嗡回荡,仿佛一潭即将沸腾的水。 牢廊深处,十数名公主府侍卫举着火把,将周围照得亮如白昼。 韩梅生穿着七品官服,胸前补子上的鸂鶒象征着清廉和吉祥,像是要振翅待飞的雄鹰。 他冲在最前头,指着端坐在圈椅里的颜淑:“女匪,本官夫人在哪,赶紧交出来!” 颜淑叠着双腿,两手懒洋洋的搭着扶手,坐姿有着高华的惬意:“女匪?” “你最好束手就擒,若现在跪地讨饶,本官尚可留你们一具全尸。” “跪地?” “女匪!”韩梅生咬牙切齿,“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罚酒——?”颜淑故意拖了个长音,妥妥地挑衅。 “大人,休要同此女匪多言,她都带人骑我们脖子上撒野了!我们人多,打得他们满地找牙,看她还敢不敢这么嚣张!”快班班头嚷道。 衙差们争相附和,几乎闹成一锅粥。 蓑照挡在了颜淑身前,暴喝一声:“谁敢!” 衙差们整齐划一的横举水火棍,个个蓄势待发。 “快说,我夫人在哪!她在哪!”韩梅生目光犹如炉膛里一跳一跳的红焰。 颜淑玩心更甚,满是不在意的道:“你猜猜。” “信不信本官要了你的命!” “你能要了我的命?” “本官不止要你的命,还要将你鞭尸千百次,再曝尸三体日!” 颜淑抚掌大笑,双肩不停地耸动,一袭朱殷裙衫颤如绽满枝头的凤凰花,如霞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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