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是?受伤了? 她伸手轻轻掀开了内衫衣领,白色的裹胸布以及它包裹的微微隆起,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暴露了,衣服下女子纤细修长的身躯,也一览无余。 安乐惊得一下从床边弹了起来,一双杏目瞪得老大,不敢置信地捂住自己的嘴,生怕会不小心尖叫出声。 怎么可能?!这个女人是谁? 她就这么惊在原地,和床上的人对峙。 过了片刻,思绪回笼,对了,驸马受过伤,真驸马背上有过伤!! 她急切地跪坐到床上,来不及顾什么礼仪形象,小心翼翼地上手,生怕将人惊醒,内衫被完全脱了下来,背上的光景展露无疑。 一道粉色的印记被白色的裹胸布阻断,可这并不妨碍安乐辨认,那从肩头起始的疤痕,她蒙着眼给她上药时,抚摸过那么多次,那走势那触感,她不会忘记。 安乐颤抖着手去触碰,又迅速缩回,死死咬住下唇。双手紧紧地攥成拳,抵在胸口,似乎这样能抵消内心的震惊和不安。 怎么会??!! 她忙用被子将这一幕遮掩,转身大口喘息,双目因睁得太久太用力而酸涩难耐,只能痛心地闭上双眼。 她跌坐在床边,整个人止不住发颤。 这个和自己成亲的人,居然是女子?? 女子怎么能考取功名?贡院难道不会查验吗? 这是欺君之罪!可是要杀头的! 她似是不信邪,又将人翻过身,这张脸此刻看来竟是如此陌生。 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 是她女扮男装,骗过了父皇,骗过了满朝文武,也骗了自己! 可她图什么?! 安乐依旧不愿相信,她顶着欺君之罪考取功名,图什么? 她想不明白,不知道该向谁求助,这个考验太大了,她一个人承受不住…… 眼下又该如何,一夜之间,曾经的夫妻变姐妹,俊朗的儿郎变貌美的娇娘,这传去岂非……想什么呢!这绝不能传出去!! 天爷啊! 安乐颓然坐在一旁,像是失了所有力气,她一时竟想不起来,为什么今晚千方百计把人留下来。 浑浑噩噩间,安乐将两人这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的一年光阴在脑子里一一闪回。 难怪……难怪洞房夜说要做自己的兄长,难怪一直不肯承认喜欢自己…… 等等……那她是以什么身份喜欢自己的,一个丈夫?还是……一个女子? 安乐此刻心乱如麻,她甚至都不知道以后该如何称呼对方。这个真相犹如晴天霹雳,打得她措手不及,一切仿佛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等等!她们……她们甚至做了那种事! 安乐猛地站起身,咬住下唇,此刻羞耻感成百上千地涌了上来,这荒唐的体验当真是……当真是荒唐! 她怅然若失,又惊又怕,在床头枯坐了一夜。
第47章 昨夜,八百里加急战报,北辽突发兵难,入侵我朝,攻破杨岭、裕西两座城池,五万大军血战数日不敌,守将杜虎负伤,副将战死,大军退守河西,急需朝廷增援。 战报呈上皇帝的案头,已是子时,他连夜将丞相和六部尚书请来议事。 今日一早,传旨内监们纷纷领了圣旨,去各大臣府邸宣旨。另一边,禁军统领持虎符火速前往京郊大营点了五千骑兵和一万步兵。 年近八旬的叶将军再次挂帅,皇帝特点了兵部侍郎刘元忠做副将,杜虎守城不利降为副将戴罪立功。 沈俱怀也收到了圣旨,封她为校尉。 宣旨的内监读了旨意便匆匆离去,不忘叮嘱驸马,务必于午时到玄武门集合出发。 她不敢耽搁,火速回房收拾行装,大军疾行一切从简。真要动手收拾时,竟发现除了简单的衣物,没有其他可带走的东西了。 不知为何,心有些空落落的。 时辰还早,她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公主寝殿。 昨晚撒娇的人不知去了何处,寝殿静悄悄的。 她走近,目光留恋,最终停在了梳妆台。轻轻拉开梳妆匣,那支点翠凤钗被单独放在一格,可见主人的重视,她伸手轻轻触了下钗上的点翠,又想起安乐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弯起。 目光轻移,一对白玛瑙耳饰,低调温婉,玛瑙坠子上还雕了一只栩栩如生鸟雀。 她怔怔看着,拿着其中一只出神,门外的脚步声将她惊醒。沈俱怀这才意识到自己趁人不备,偷偷动了别人的东西,一时心慌,手忙脚乱地把东西放好,装作无事发生。 那只耳坠竟无意间勾住了袖口。 秋菊出现在门口,瞥见了驸马的动作,低眉顺眼行了礼守在门口。 她已派人入宫去请公主了,虽然不知公主为何一早便进了宫,到这个点还未回来,不管怎么样,驸马要出征是大事,得让公主知晓。 午膳时分,沈俱怀坐在桌前等了许久,桌上菜都冷了,也没等到她想见的人。直到出发时辰已近,她才匆匆用膳,独自离去。 身穿铠甲,脚踏战马,孤身一人奔赴玄武门。 / 宫内 安乐不知该怎么面对她,这么一个惊天秘密,她怕自己控制不好情绪,思虑了一整夜,还是决定给自己一点适应的时间,先……先躲一阵吧。 在皇后处赖了许久,本欲用过午膳再走,皇后却将她赶了回去,可她不想回去徒增尴尬,便在御花园瞎晃悠,不想却遇到了德妃,本欲打个招呼就走,不料对方竟抢在她走之前开口了。 “公主怎么不去给驸马送行?” 安乐内心疑惑,面上却不显,略显傲慢地等着对方下文。 “大军压境,皇上可是钦点了驸马出征”她抬眼看天,又矫揉造作地扶了扶脑袋上的钗环,“看这日头,再不去怕是赶不上了。” 说完用帕子掩着嘴,哧哧笑了起来,扭着腰身自行离去了。 安乐半信半疑,命春桃速去打听,自己带着夏荷直冲御书房。 路上遇到了秋菊派来报信的丫头。 居然是真的!父皇居然当真要派那人去战场! 几个大臣刚从御书房出来,迎面遇到了安乐,纷纷行礼。安乐无视他们径直闯了进去。 一行人走出很远后,赵睿回头望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父皇!” 安乐不顾黄忠的阻拦,急冲冲地进了御书房。 皇帝正揉着眉心,看上去一脸疲惫,挥了挥手示意黄忠不用拦了。 “父皇”,安乐扎扎实实地跪了下去,“驸马初入官场不过短短一年,也没有上战场的经验,实在不是出征的好人选!” 皇帝眯了眯眼睛,“听说你把人赶出府好几个月了,现在居然管别人死活了?” 安乐:??? 谁造本宫的谣?! “我与驸马不过闹了点脾气,这点小事不劳父皇费心。可出征是国家大事,关系多少将士百姓的性命,还请父皇收回成命,另选良将。”安乐急的狠狠磕了头,咚得一声,听得人肝颤。 皇帝闭了闭眼,无力道,“皇命不可违。” 安乐见好言相劝不听,气得一骨碌爬了起来,额头上殷红一片,急吼吼出声,“朝中那么多孔武有力的大男人不去,干嘛非要她去!” 皇帝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忍俊不禁,“他也是堂堂男子汉,怎么就不能去了?” 安乐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跺了跺脚转身就走。 / 玄武门 将领集结完毕,叶将军收了虎符后,便领着队伍出城,大军已在城外候着了。沈俱怀骑着马故意慢了几步,数次回头,可那人并未出现。 罢了。 原是你要躲人家,如今人家当真离得远远的,不正合你意? 她自嘲笑笑,夹了夹马腹赶上队伍。 “驸马,你这袖子上好像勾了什么东西?”刘元忠提醒道。 嗯? 沈俱怀疑惑地抬起胳膊,看到了方才被她赏玩过的那只耳饰,微微一愣,虔诚收起,贴身放好。 此次战况突起,时间紧迫,叶鸿威下令五千骑兵日夜兼程全速赶往河西,沿途又分别在清江和鳌山大营各点一万兵支援。如此,增援河西的兵力便足足有三万五千人。 一路上风餐露宿,五千人日夜兼程赶了五天五夜,终于到了河西附近。 叶鸿威看了看日头,命全员原地休息。 沈俱怀看着舆图,脸上露出了疑惑,却忍住了没问。 刘元忠熟练地指挥将士就地生火,做饭。 叶鸿威拍了拍沈俱怀的肩,“想问就问,打仗可不能婆婆妈妈的。” “是,将军。这里离河西不过一个时辰左右的路,将军为何不让大家到了河西再休息?” 叶将军单手抱着头盔靠着一棵大树席地而坐,沈俱怀也学着坐下,一脸虚心求教的好学生样。 “有两点,第一我们是来支援的,若是满脸疲态,如何接管战局?第二……若你是敌人,敌方困守不出,你会怎么做?” 他有意考考沈俱怀,没有直接说出答案。 沈俱怀皱眉思索,“困守不出那就断其粮草!” “没错!敌我双方都知道大梁会支援,所以,这段路,必不简单。”叶鸿威苍老的手点了点舆图上的一处山谷。 河西是大梁北域一处关键要塞,面朝大漠背靠关阴山,易守难攻。 而关阴山谷,足有十几里长,若是在此处设伏,恐怕这先锋部队便要全数折在这里。 北辽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若是在山谷设下陷阱,只需少数兵力或可摧毁敌军支援,这是一本万利的事情。 刘元忠端着两碗热乎的汤给叶鸿威和沈俱怀。 沈俱怀虽是校尉,官职不大,可人家是皇帝的亲女婿,这点眼力见,刘元忠还是有的,再说军营里也不讲究这些,端个汤没啥,上了战场都是自家兄弟。 “报!” 前去探路的斥候回禀。 果然如叶鸿威所料,山谷中有埋伏。 几人草草用了些干粮,叶鸿威让刘元忠点了两百骑兵前去破局。 沈俱怀没上过战场,纸上谈兵还行,真刀真枪她就够呛了,内心对叶鸿威的照拂不胜感激。 大概过了半个多时辰,有士兵来报,敌军均已伏诛,大军可通行。 五千骑兵浩浩荡荡进入山谷,马蹄声在狭隘的谷内回荡,气势逼人。沈俱怀敏锐地闻到了血腥味,皱了皱眉。 待大部队尽数出了山谷,刘元忠的队伍才从队尾追了上来,他的盔甲上沾了些血。 / 洛阳 安乐还是没赶上为沈俱怀践行,一时恨自己为何要一早进宫迟迟不回府。 虽说是自己想躲开对方,可一听到她要上战场,她就慌了神,哪怕内心一万个不想接受她是女人的事实,可还是忍不住为她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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