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圆溜溜的,是金色的,头也圆溜溜的,也是金色的,有一些深褐色的小点在她的脸上。 但很好看。 小麦色的皮肤泛着蜜。 真好看。 腰也特别细,躬身塌下的时候,却十分矫健有力。 好想摸。 这菌子汤的幻觉,怎么如此颠七倒八的? 许易水看不清,事情似乎已经到了进退维谷的地步,她比谁都清楚,这样耗下去,没有意义,也越来越,危险。 她已经想好了,趁着这个机会,直接问苏拂苓吧。 深渊悬崖,下去,也是前程万里。 只是结果到底如何,就不是她所能够左右的了。 捅破这层窗户纸之前,她还想做最后一件事。 许易水的目光落在了身侧,落在了苏拂苓粉润的嘴唇上。 她的唇很小巧,却很饱满,像熟透后挂在枝头摇摇欲坠的带露水蜜桃,只需要轻轻一咬,就能溢出清甜的汁水。 也的确是甜似蜜。 先前她们也亲吻过多次了。 只都是苏拂苓主动的。 她也不是看不出来,感觉不到对方的失落。 表白剖析,易水河边,生辰礼时,许易水她有很多次都想吻上去,但又都克制住了。 她不敢。 这一回,不知道会不会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苏拂苓还在看豹女。 真迷人。 真好看。 想亲。 还有点熟悉。 有什么东西嵌入了她的发丝,扣住了她的后脑勺。 苏拂苓看向豹女圆溜溜的眼睛,忽然明白了过来,那是豹女的手。 带着猫猫胡子的脸迅速向她靠近,下意识的,苏拂苓两只手抵在了胸前,那是一种不安的自我保护的姿态。 手腕却被拉住,往上扣押在了头顶,目光一寸寸从上至下,在她的身上扫视逡巡,苏拂苓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一只猎豹,一只,视她为猎物的猎豹。 杀气腾腾的脸猛地靠近,几乎与她面贴面,炙热而急促的气息灼烧着她的皮肤,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吞噬殆尽。 身侧是草棚的墙壁,身下又是简陋的,会伴随着人的举动嘎吱嘎吱摇晃的木床,她退无可退,逃无可逃。 或许,也并不想逃。 大概是因为中毒的原因,苏拂苓还有些迷糊,眼里蒙着一层浅薄的雾气,许易水轻易地就扣住了苏拂苓的脸、脖子,将她一整人都圈入怀中,完全包裹的,极其强势的,将嘴唇印了上去。 许易水的吻落下,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度,唇齿间的碰撞几乎让人窒息。 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紧接着,苏拂苓被扣得更紧。 贝齿霸道的被人撬开,巧舌入侵,仿佛要攫取她所有的思绪和抵抗。 许易水的吻就像一场风暴,带着强烈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席卷她的每一寸感官,好似要将她打碎了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彻底融入自己的世界里,埋入稻田的泥土之中,成为大抵的一部分。 空气变得极其稀薄,苏拂苓的心剧烈地一下又一下地跳动着,耳边只剩下又粗又重的呼吸。 这样的感觉……这样的感觉,这样的感觉! 就是这样的感觉! 她记忆中的,熟悉的,最爱她的许易水,回来了! 想到这个,苏拂苓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实实在在的兴奋起来,热意升腾,整个人被彻底点燃! 并不需要什么强硬的手段,苏拂苓已经唇齿大开,几乎有些意乱情迷地迎合着许易水近乎撕咬的亲吻。 苏拂苓抬手抱住了人。 紧紧的。 她彻底的沉迷了进去,享受这样热烈的,主动的,霸道的亲吻,像一只沉溺在春日里的狐狸,扭动着腰肢,浑身都散发出了一股子湿漉漉的味道。 也就没发现,这个亲吻里的诀别。 更没发现,身前强势的人,滑落眼角的泪滴。 苏拂苓! 苏拂苓。 苏拂苓…… 如果你只是苏柒,该有多好…… 可不是。 今后,她便不可能真真切切的拥有苏拂苓了。 想到她的眼睛,许易水闭了闭眼。 或许……就连苏柒,她也不曾真切的拥有过。 黄粱一梦终须醒,镜花水月一场空。 唇上的力度弱了下去,压迫的痛意还在,爽得她头皮发麻,可这只猎豹,准确的说是这个人,已经缓缓抽身,坐立了起来。 被人强行从温暖的泥沼里拔了出来,苏拂苓还有些意犹未尽,探着手要去抱许易水,就听见了一个声音: “苏拂苓。”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妻主在唤谁?”苏拂苓灰白的眼眸里仍然是一片迷茫,似乎真的不知道,苏拂苓是谁。 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许易水闭了闭眼,复又睁开:“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故事。” “好……”她……心有所感,苏拂苓将两只手合拢,放在腰间,嘴唇还红肿着,面上却是一副乖巧认真听话的模样,“你讲。” “我听着。” “我……”千言万语汇聚在心头,许易水却忽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顿了顿:“有一个朋友。” 苏拂苓:“……” “我有一个朋友。”开了个头,接下来的话许易水再说出口,就变得容易了起来。 “她是个土生土长,世世代代的泥腿子,住在山野乡村,一辈子都在地里刨食。” “有一天,她买了一个罪奴,可是这个罪奴是个瞎……断了腿的瘸子,没有人肯买她。” “是我的朋友买下了这个罪奴,和她成了亲,娶了她做了娘子,吃了扶桑叶,行了扶桑礼。” 许易水想起梦境里的场景,复述着。 “我的朋友自问对这个罪奴很好。” “因为她身患残疾的缘故,也并未让这个罪奴做过什么事情,干过什么沉重的活计,一直当**重的娘子,好吃好喝的供养着。” “可她没想到,这个罪奴竟然是,皇亲国戚,当朝王女。” “治好腿伤后,罪奴拿走了家里所有的钱,回了皇城,成了太女。” “我的朋友也并未多说什么。” “可是后来,罪奴当上了皇帝,派人杀了我的朋友,以及整个村子的人。” 许易水的声音在颤,眼前全是那一片片火光里的血红,那一声声熟悉的求救呼喊。 拼命地压制住自己,许易水的声音微哑,却仍然在让自己尽可能地条理清晰: “你也是罪奴。” “我想,你或许了解这样的心境。” “你如果是这个罪奴,有当朝王女的身份。” 翻了个身,许易水侧躺在床上,面向苏拂苓,眼睛落在她仿佛认真听故事的脸上:“治好了身上的病,回了皇城,成了太女,做了皇帝。” “会觉得,曾经在村子里,和一个泥腿子生活的那段时光,是耻辱吗?” “会想要,杀了那个泥腿子,和那个村里的所有人吗?” “所有知道不堪的曾经的人。” “又或者。” 许易水的目光下移,落在了苏拂苓的脖颈之上:“你觉得皇帝杀人的原因,是什么呢?” 油灯的黄光依稀,洒在满屋子里,也包括苏拂苓的身上,苏拂苓的脖子上。 她的皮肤一向白皙,吹弹可破,那节纤长的脖子更是如春日里新生的嫩藕一般,白皙、修长。 一手可握。 一掐即断。 苏拂苓沉默了很久,安静了很久。 久到许易水都要以为,自己不会得到答案了。 久到许易水骨节分明的手,在身侧蠢蠢欲动。 “她或许……是有苦衷的吧……” 轻浅的,温吞的,自嘲的,五味杂陈的话音,终于在许易水的耳边响起。 她听得有些不太真切。 可到底还是听见了。 “什么苦衷?”下意识的,急迫的,许易水抬眼逼问。 苏拂苓兀地闭眼,紧抿住唇,不发一言。 许易水轻笑: “有苦衷,就要杀我?” “再有苦衷,都不能伤害我。” “不是在说你的朋友么?”苏拂苓颤声道。 “我现在在说我。” 许易水的语气很强硬:“如果我是我的这个朋友。” “任何人,”许易水近乎一字一句地强调着,“有任何苦衷,都不能杀我。” “都不应当伤害我。” “更不应当杀伤无辜之人。” “屠戮村庄百姓。” “你,明白么?”
第68章 该恨?凭什么恨? 阴雨天,湿哒哒的草棚在黑夜里显得分外渺小又脆弱,油灯在木板桌上孤独地燃烧着,微弱的黄光在潮湿的空气中摇曳不定,发出“噼啪”的声响,努力驱散屋里的阴翳,却仍然只能照亮一小片,反而让其余的地方显得更加幽暗深沉。 “罪奴……”苏拂苓趔趄着嘴,“她是自愿的么?” “自愿成为,你朋友的,娘子。” 沉默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从苏拂苓身上,转移到了许易水身上。 许易水并不是不想说话,她只是在思索,在回想。 梦境里的一切不甚清晰,只除了她和苏拂苓的接触,好在现在也只需要回想她和苏拂苓的“接触”。 “她没有反抗我的朋友。” 良久,许易水才得出了这个结论。 无论是梦里的苏拂苓,还是现在的苏拂苓,面对她的靠近,都没有推开过。 甚至,现在的苏拂苓,还总是来撩拨于她。 多次。 也不对。 许易水兀地回想起那些梦境里,她过于痴缠后苏拂苓透露出来的推拒。 可那是推拒吗? 不是情趣吗? 许易水不知道。 “是她不想推开吗?” 苏拂苓的声音稳得很,可许易水却从她平静的声音里听出了激动。 一种被压抑着的激动,仿佛这话是她的心里话,她已经憋了很久很久了: “还是她不能推开?” “又或者,”苏拂苓顿了顿,语气骤然缓下,“意识不到自己可以推开?” 对。 许易水想起来自己讲的故事里还漏掉了很关键的一点,苏拂苓失忆了。 不记得自己的身份。 可现在的苏拂苓,如果对此毫无印象,会一听故事,就问这样的问题吗? 许易水的目光落在了苏拂苓的脸上,带着些许的审视。 “为何不能推开?” “为何意识不到自己可以推开?” 并没有刻意补上这关键的一环,许易水不止想知道故事的答案,也很想知道,苏拂苓为什么会这样问。 “我问你呢,你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 苏拂苓脸上露出个浅笑,神色轻松起来,抬起手亲昵地拍了一下许易水的肩膀:“不是你说那位罪奴是王女的么?” “王女怎么会自愿被人当做牲畜一般买卖?” “怎么会自愿成为泥腿子的娘子?” “你是良农,哪里知道罪奴的苦。” “那罪奴营,就和豢养鸡鸭的窝棚一般,半大不小的地方,关着成百甚至上千的罪奴。” “去新家的路上,更是要被绑着手一长串,若是要如厕,还得大庭广众之下询问官差,给解了手,就近找一个露天的地方便处理了自己。” “慢了还会被官差漫骂嘲笑。” “更难熬的,是不知道新家会遇到什么样的人,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妻主高矮胖瘦,是骡子是马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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