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她不是楚岚,即便朔方使君派人来寻女,真的楚岚恰在城中,她让乌瑞帮忙助人现身或抽身脱逃,皆非难事。 寸瑶见江晚璃不惧威胁,登时恼了: “楚姑娘管太宽了!再蛊惑湄儿,休怪我拉你去见官!” “诶呀!别吵别吵!” 眼见着局势愈发剑拔弩张,宝华楼外渐渐聚拢了看客围观,在旁看了半晌热闹的掌柜不得已出来打圆场:“客官,咱有话好说,小店还得做生意,您几位换个地方分辨?” 闻声,寸瑶耐着性子与人解释: “无意搅你生意,我只为带自家孩子回去。来龙去脉您也听见了,是楚姑娘干碍我家事。” 只想息事宁人的掌柜试图和稀泥: “这位楚娘子,您看人家长辈都找来了,就劝劝小娘子回家吧?” “呵…” 江晚璃气得冷笑出了声,林烟湄的抗拒都写在脸上,绝对是不愿回家的,她心忧之下脑筋运转飞快,忙举起了林烟湄的腕子: “诸位瞧清楚,这金镯是我买的,掌柜可作证。现戴在她手上无法取下,寸娘子想抢人可以,钱还我,十五两银。若还不出,人抵给我,也无错罢?即便见官我也占理的。” 听得这话,脑中早已一片空白的林烟湄目瞪口呆。 还能玩这出? 寸瑶手头再宽裕,终不过是个教书匠,哪能一口气掏这许多钱? 不愧是阿姊啊! “你…” 寸瑶也愣了,林烟湄向来节俭,怎突然转性子,肯收这么贵的礼了? 不过在她眼中,江晚璃就一小孩,她多吃几十年米,也不至于没法子: “据我所知,首饰楼皆有截断金镯、戒指等物的工具,劳掌柜取来,金镯残断的差价我照赔。” 掌柜扶额苦叹连连:“有是有的,可不巧昨日损毁重修去了,您非要用我只能去别家借。这来回耗时,要不您几位往楼上的雅间稍坐?都杵着影响我生意不是?你们也心平气和谈谈。” 有心拖延的江晚璃果断应了:“我可以。” 适才,她随意扫视着街头围观的百姓,自其中找见了乐华的身影,瞬间就有了底气。 “也罢。” 寸瑶也是注重颜面的,外间看客渐多,她早就觉得别扭: “湄儿,我有话跟你说,会好生商量,你同为师一间?” 林烟湄忖度须臾,点了点头。 事情闹大对谁都不好,她不愿任何一方为她去打官司。她和江晚璃的事总要摆上明面,与其回家和慧娘、师娘一起掰扯,还不如此刻仅应付一位讲道理的师傅容易呢。 江晚璃不大赞同她的决定,摇摇头不愿她过去。 “阿姊,我可以的,信我。” 林烟湄勉强扯出一抹笑,快步走向了寸瑶的房间,还随手掩了门。 江晚璃无奈,只得孤身进了相邻的雅间留守,竖着耳朵探听动静。 隔壁,寸瑶反手落了门闩,毫无落座之心。 她深吸几口气稳住情绪,负手立在门前,凝视着垂头装乖的林烟湄,无奈又意外地询问: “你与她,是几时的事?怎糊涂的好似变了个人?考取功名不是你数年的心愿吗?你亲口同为师讲,想让慧娘过上好日子的。这应考的要紧关头,心思怎还歪了?” 一连串的问题过耳,林烟湄不知该答哪一个,只管毫无章法地否认: “我没有,师傅误会我了。” “误会?”寸瑶背在身后的手用力交握了数次: “湄儿,你不擅长说谎。我与你师娘亲眼撞破的事,你何苦再瞒?大家是关心你才乱了方寸的,雁柔易冲动,慧娘老迈受不得刺激,你同为师说清原委,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林烟湄知晓这话在理,权衡须臾,躬身朝寸瑶长揖一礼: “师傅,阿姊说,师娘反对我和她有情,您们还赶她走,这是为何?今日之前,我并不懂自己对她是何感情,但湄儿知道阿姊待我好,扪心自问,我未因她荒废学业,又值谈婚之龄,与她交往有何不可?” 话音方落,寸瑶脸上的愁容顷刻深重了一圈:“湄儿,她来路不明,不能仅凭一面之词便信重;即便她身份是真,你与她…终究隔着阶层,实非良缘,自当放手。” 阶层… 林烟湄反感这两个字,她自幼见惯了小吏欺压乡里,身为弱势的痛楚刻进骨血,很难清除。 但她总觉得,江晚璃与她从前打过交道的倨傲小官天壤之别: “师傅,阿姊平易近人,见不惯欺行霸市的恶行,定是良善之人。且我若考取功名,和她的门户差距不就小了?家里落魄拮据,她身为府君千金却从未嫌怨半句,怎会介怀我出身呢?” 话到此处,寸瑶听懂了,林烟湄根本放不下江晚璃,可有些话她没法开口,无奈下,她转身踱去窗边,虚望着月光搪塞道: “你还小,许多事看不深,有些道理也不好讲给你听。但为师和慧娘不会害你,今晚先回去,为师替你打圆场,可好?” “今晚不回。” 林烟湄毅然回绝,脚尖移向门口,固执掰扯道:“阿姊犯了旧病身子弱,我答应照顾她的,不能食言。” 寸瑶无声觑了眼,语气却无甚波澜:“铁了心违逆师命?” “是,望您海涵,湄儿明早唔!呜…” 一道黑影自房顶悄然跃下,托着昏迷的小人,请示道:“主子,晕了。” “快拿开帕子!谁准你用这般重的剂量了!” “是属下疏忽,主子息怒。” “将少主好生背走,撤。”
第27章 小江:抢回来!抢回来! “吱呀—” 在宝华楼外徘徊的乐华相中了院墙外的老槐树,她爬上树梢,沿着枝干滑落楼内回廊,再挨个寻觅江晚璃的雅间,找准位置后撬窗而入,急切与人汇报: “姑娘,有情…” “嘘!” 孰料她刚开口,江晚璃就扬手捂了她的嘴,还指着隔壁与她咬耳朵: “莫出声,我在听墙角。” 乐华急得直扑棱脑袋,硬是靠蛮力甩掉了江晚璃的手:“哎呀!人都没了您能听见啥?” “什么?” 江晚璃狐疑蹙了眉。 “属下从那边摸过来时看见了,屋里空的,而且我来时瞧见了俩怪人。” 乐华如实描述起潜入院内时撞见的画面:“我还纳闷呢,除了我,还有谁需要鬼鬼祟祟翻墙趴屋顶,那俩人体型似女子,身上捂得严实,没准是盗贼。” “糟了。” 闻言,江晚璃哐当一下拉开房门,扑向了隔壁。 方从走廊拐角绕过来的掌柜看见她,匆匆上前寒暄:“娘子是歇好了还是茶汤不合胃口?” 江晚璃没理她的茬儿,直接推开了隔壁的房门,内里空荡荡的,帷幔被晚风吹得四下飘摇: “掌柜,她们人呢?” “走了呀,小娘子想是与家人谈好了,俩人有说有笑地离开了。” 掌柜满脸堆笑,还转头与自己的侍从求证:“你也看见了罢?那小娘子留的欠条呢,还不转交楚娘子?” “婢子就去取来。” 随侍转头下了楼。 有说有笑? 江晚璃心里犯嘀咕,她耳力不差,听了半晌墙角会漏了这么要紧的部分? 小鬼进屋前还和寸瑶剑拔弩张呢,不足半盏茶的光景,就能与人握手言和么? 江晚璃不敢深信,借等婢子归来的间隙,她又回头仔细逡巡了几遍房内摆设:桌椅规整,无一茶盏,地板也整洁无尘,好似没有争吵打斗的痕迹。 她也的确没听见吵闹声。 但,以她对林烟湄的了解,小鬼不可能一声不吭就抛弃她和寸瑶离开。 再者,就算林烟湄有不得已的难处,给她留了欠条,那人出入时总得有门声罢? 她根本没听到房门开闭的动静呀! 奇怪… “娘子,您的欠条。” 婢子的提醒打断了江晚璃的疑思,江晚璃接过欠条展开,一行娟秀小字展露眼底*: [今欠楚岚娘子银十五两,月底前以银票归还] 乐华因着好奇也探头上前瞄了眼:“确是林姑娘的笔体,与她在柜台上写的字一样。” 江晚璃将这字条上上下下读了数遍,才转交乐华:“收好。” 乐华说的不错,这字迹她也瞧不出问题,但江晚璃的第六感分明在示警: 字条上的口吻不符合林烟湄平日的风格,林烟湄除了救下她时问过她的真名外,此后再没叫过她“楚岚”,已有交情的熟人,书面称“字”即可,何必大呼全名? 而且,穷惯了的小鬼还钱时该不会选用普通百姓难以获得的银票,即便这是寸瑶的提议,自尊心极重的林烟湄大抵也不会轻易应允别人代她还债。 所谓“欠条”,八成有蹊跷。 思及此,江晚璃转回身,想再进屋查探一番。 “娘子,天色已晚,本店要打烊了。” 偏巧此时,掌柜唤住了她:“外间起风了,乌云遮月,夜雨在即,您也早些归家罢。” 变天了? 江晚璃下意识看向花窗,想瞧瞧外头的天色。 怎奈,目光所及,门窗皆是紧闭的,怪不得她并未感到风凉。 风… 等等! 倏地,江晚璃眸光一凛,转了视线紧盯住了林烟湄待过的房中那大敞四开的花窗。 旁的窗子都关着,唯独这扇窗开着还没支窗挡? “娘子,我们还需洒扫,望您体谅,还请移步。” 说话间,掌柜招手叫来几名拎着拖把、扫帚的杂役,一群人叮灵哐当地摆弄着工具,就要开干。 江晚璃侧目乜了她们一眼,无奈又郁闷地拂袖下了楼。 行至长街,乐华紧走两步凑到江晚璃身边: “您适才是疑心店家藏匿了林姑娘?属下子夜时折返去探探?” “寸瑶当时也在,外间又有看热闹的,店家应该没胆子也没能力藏匿人。” 江晚璃顿了脚步,仰头回望宝华楼:“湄儿消失前并无异响,应是被熟人带走的。你可留意她房中窗子了?你能撬窗来寻我,旁人也可走这条路,你来时瞧见的怪人有嫌疑。” 闻言,乐华极认同地拊掌应道:“属下看到了,但窗边好似没脚印。而且…那掌柜很沉稳,您身边突然多出属下这么个大活人,她毫不惊讶的。” “没脚印…” 江晚璃来回摩挲着袖口,容色渐寒: “那间房地板无尘,桌无茶盏,想是打扫过了。人才走就着急清扫,是为什么?” “擦毁痕迹!” 乐华不假思索地接了话:“窗或是时间太急,又或者…被我潜入的响动惊扰,她们没来得及关。” “呵…好一个宝华楼,查!” “是!” “传令乌瑞回客栈探查,若湄儿在,设法将人救出。若人不在,让乌瑞带楚岚同来医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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