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给?” 江晚璃讽笑一声:“本宫遇刺,是湄儿所救。自那以后,我视她的命与自己的同等重要。你有药不给,也无甚好谈。毒伤她身,拿谢鹤真抵命便是。至于京城,连自幼随侍的太医都敢毒我的人,我不回也是情理之中罢?” “给!给的!殿下息怒!” 不待谢砚青回应,谢语冰扑上前,二话不说搜起妹妹的身,没一会就从怀中摸出解药,转送江晚璃:“求您放了我孩儿。” 江晚璃捏过药瓶打量须臾,交由乌瑞收好: “晚了。拖延半晌,筹码得改。这药本宫信不过,需由乐华验过。湄儿服下转醒无事,才有的谈。乐华何在?” 谢语冰哽咽道:“可她在城外啊。” “很好。” 江晚璃一挑眉,踱至谢砚青身前:“吩咐你的人,帮本宫收拾家当,本宫要出城与下属汇合。” 谢砚青紧抿的唇颤抖着,揣着最后一丝侥幸举起手谕: “殿下既要走,何不接下手谕?臣奉命行事,您莫为难臣可好?” “谁、在、为、难、谁?” 江晚璃一字一顿将问题奉还,拂袖直奔东院:“你不动,便是违逆本宫教令,莫后悔。” 威胁落地,一声凄厉嘶吼紧随而至:“还愣着?去帮忙!去啊!” 是谢语冰替人做了决断。 衙役清楚姐妹二人的关系,麻溜照做了。 “阿姊?!” 人呼啦啦散开,院中只剩俩姐妹,谢砚青惊诧地瞪着谢语冰,丝毫不掩恼意: “您慌什么!她们饶是劫走了囡囡,为声名计,也不敢动她分毫的!您坏了我大事!本来今日再逼一逼,回京指日…” “啪—” “啊…!” 清脆的耳光惊走了树上飞鸟。 谢语冰颤抖着手,抬起满含失望的泪眼凝视着妹妹: “我看你是昏了头了!被利用不自知,夹在陛下和殿下中间的差事,朝中哪个敢接?再逼一逼,谢家满门都得给你陪葬!”
第64章 太翘了手感不好 “您打我?” 谢砚青脑子发蒙,手捂着火辣辣生疼的侧脸,瘫坐在地,泪花夺眶而出。 “我让你清醒清醒!尊严没有命重要!”后怕不已的谢语冰沉声嗔怪。 “是吗?没了尊严就一定有安稳吗!” 不知是哪个字眼惹火了谢砚青,她嘴角一撇,突然撕心裂肺地吼了起来: “谢家日渐衰败,全靠伯父入赘施家撑着门楣,我辛苦筹谋还不是为家族挣个前程?我答应陛下来此时,就没怕得罪谁!我劝过,让您别跟来,是您不听,拖我后腿!” “我…我拖你后腿?” 怨怪过耳,谢语冰怔忡地指着谢砚青,气得连话都说不出了。 她割舍不下自幼拉扯大的妹妹,拖着幼女奔赴朔方,日日精心照料人,反照顾出罪过来了? “对!您才学比我好,却拒了陛下授官,是一错;我尽忠陛下,您总劝我藏锋,不准我用全力,又一错。今儿为私情干碍我办差,更错的离谱!施堂姐放跑殿下,回去就被罢了官,等待我的,又能好哪去?” “你既知施琅缘何被罢官,就不该接这烫手山芋,如何怪得了我?” 谢语冰惊觉,她从未真正了解过一手养大的妹妹,甚至不愿信这些冷血幽怨又带着极重功利心的话当真出自妹妹之口。 她唯恐江晚璃听几耳朵,秋后算账,遂近前拉起颓废不起的人,想带人离开这是非地: “有怨气回家骂,当着娘和爹的牌位骂个痛快!” “骂?不骂了…我能骂谁?娘走得早,没您我活不了,我骂您是罪。” 谢砚青挣脱拉扯,爬起身踉跄着往外走时,一会哭一会笑的,毫无官仪可言: “还是骂我自己吧,愚蠢势利,眼高手低。小姑十六岁高中状元,何其风光?林家出事后,她失踪不返,我怪她自私,可如今想想,我三十有三,连状元都没中过,有什么资格怪她?伯父和我皆无能之辈,谢家活该没落。” “差不多行了!” 谢语冰巴不得掏块帕子堵上妹妹的嘴。三十年前的陈年旧事都扯出来了,这是闹什么? 再说,即便伯父谢晅是赘婿,但好歹是国朝兵部尚书,施伯母和施琅待她姐妹二人素来亲厚,谢家远胜京中普通官宦人家数倍,谢砚青到底在愁什么? 做鼎盛世家,在谢语冰看来,远不如过安稳日子舒坦。当年的林家鹤立鸡群,兴旺非常,可最终的结局何其悲惨? 前车之鉴不过三十年,妹妹何苦为家族前程如此钻营? “你这样无法送殿下出城了,一会我去,顺带接回囡囡,你回家。” 眼瞅着宅门口的箱笼渐多,谢语冰替人拿了主意。 “走慢些,莫颠到湄儿。” 话音方落,院内传出声关切。 “属下走的不快。” 背着林烟湄的乌瑞呲牙咧嘴地辩驳:“湄娘子好似吃胖了,属下有些吃力。” 江晚璃目不转睛地盯着乌瑞杂乱的脚步,生怕下台阶时,这不靠谱的丫头把昏迷的林烟湄摔出去,又不放心地转头吩咐: “云清,劳你搭把手。” 楚岚上前分担了半数重量,将人稳稳托上马车。 谢砚青见状,借抬袖擦泪的间隙调整好神色,咬牙回绝了姐姐的提议: “我闯的祸,我收场,您回家等消息。” 而她藏于袖中的一双手,正交握得死紧。 一双犀利鹰眸凝视着马车合拢的窗子,脑中已盘算出一个足以在陛下跟前戴罪立功的思量。 她惹不起太女,还动不得太女的身边人吗? “牵马来!” 马车启程,谢砚青随即率衙役紧随其后。 “殿下,她好厚的脸皮,居然真跟着!” 乌瑞气得发牢骚。 车内的江晚璃自是听到了这些动静,但她冷哼一声,根本未予理会。 跟吧。 知县无诏不得擅离辖地,待出了城,谢砚青便没法子了。 退一万步,即便陛下早有谋划,给了谢砚青便宜行事之权,等行至荒僻地,她也可派下属打退这群仗势欺人的东西。 江晚璃打从私银被京中扣押的那天起,就提防起了宫里那俩亲眷。 真逼急了,她可不得咬咬人发泄些怨气。 长风过,日影斜。 转眼已是午后。 乌瑞敲敲车门:“殿下,出城了。” 为照顾昏迷的林烟湄,马车走得极慢。加之有衙役护送,一行人被街头百姓围观许久,耽搁了不少时间。 累到打瞌睡的江晚璃睁眼定了定神,推开半扇门,低声嘱咐: “改口,还称姑娘。” “是,姑娘。” 乌瑞瘪着嘴朝后瞄去,没好气道:“臭尾巴还跟着,可要甩掉?” 江晚璃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谢鹤真还在乐华那儿,容她把人带走,我没兴趣刁难孩子。” 说罢,她打量着林烟湄平静的睡颜,纳闷呢喃: “我瞧了半晌,湄儿睡着,好似并不难受。唇色正常,脉象摸着也稳,当真中毒了么?” “可是叫不醒啊!” 乌瑞半托着腮,端作认真模样:“您不懂医,摸脉能摸得懂?等找到头儿,还是让她看看罢。” “那你快些。” 江晚璃远眺了眼尚算平整的官道,心急催促。 “得嘞!” 马鞭欻欻扬起,惊散漫天烟尘。 在后尾随的谢砚青被呛得猛咳不止,不得已勒马错开些距离。 “嗨!” 少顷,一路旁长亭处,有人朝车队挥舞起长剑。 乌瑞杏眼一亮,兴奋作祟,又将马赶得更快几分,舞动鞭子回应:“头儿!” 你来我往的呼唤过耳,江晚璃本想探头瞧瞧,怎奈车马颠得她坐都坐不稳,只得作罢。 直至马车停驻,她仍保持着紧揽林烟湄倒在车厢内的姿势,而车门却突然被人推开了: “师傅!漂亮师傅,你别死啊!” 一个肉团子飞扑向林烟湄,趴人身边就是一通乱摇: “呜呜呜,你别不理我!小姨坏,我不坏,呜呜狮虎不要死!” 许是因哭的太起劲儿,谢鹤真脸上还吹出个一鼓一鼓的鼻涕泡泡,眼瞅着就要被呼吸撑崩。 这娃的姿势居高临下,脏泡泡若是崩了… 那遭殃的岂不是… 说时迟,那时快,愁眉深锁的江晚璃忽而出手,从小丫头身下夺回林烟湄,捞进了自己怀里,拿手绢仔仔细细给小鬼擦了好几遍脸。 擦完后,那张玉容依旧冷冷的,颇有拒人千里的气势。 自打她认出来人是谢家的,心头早已邪火四起。何况,这不知趣的丫头嘴里老说些难听的犯忌讳,她忍无可忍,遂一掌捏住谢鹤真的后脖颈,将人提溜出去: “走开。” 乌瑞一瞧这场面,哪能劳动江晚璃亲手赶人呢? 于是她颇有眼色地,麻溜抱起泪眼婆娑的小孩,小跑着丢向落后数丈远的谢砚青,又撒着欢狂奔回来,唯恐甩不掉小累赘。 车前总算安静,乐华终于得了机会上前:“殿下,您还好吗?” “我无碍,只是湄儿的药?” 江晚璃将手伸入袖袋摸解药。 “您别慌,这事儿不是您想的那样。” 乐华制止她的动作,取出玉瓶倒了粒丸药,苦笑着解释: “属下嗅好久,都辨不出此药成分。一筹莫展之际,多亏师傅心软,临走前告知我实情,这就是黑豆粉搓的蜜丸。湄娘未中毒,只是服了过量安神药,得睡两三日呢。” “没下毒?” 江晚璃恍然反应过来,四下张望了一圈:“你不是劫持了刘素吗?她人呢?” “属下孤身入谢府,哪有本事劫俩人?师傅诓人也是圣命难违,逼不得已,见您执意不肯应诊,她早趁谢砚青无法抽身,伺机跑回京去了。左右药方我皆已学会,她也没新招。” 乐华钻进马车,低声吐露实情:“属下记得湄娘说,谢夫人颇通情理,便用嘴皮子功夫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求她帮个忙。属下拿您身份谈些交易,世家在朝利弊,她拎得清。” 江晚璃知晓了始末,无声挑了挑眉,暗道乐华不凭武力蛮干,确是个可造之才。 可乐华拿不准她的心思,见她不接话,惶然跪地请罪: “属下不该擅自借您之威,予人承诺…” “好了,我又没怪你。” 江晚璃无奈将人扶起,从窗口扫了眼车后和孩子纠缠的谢砚青,语调丝毫不掩厌烦: “赶路吧,我不想再见到她。念在她长姐的面上,姑且饶她一命。” “我们往何处?”乐华一脸茫然。 “先反向甩开尾巴,而后直奔西蜀。”江晚璃果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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