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蔽。” 白衣女则率其余人,深入林间休整,等候回应。 这一等,艳阳高照,潮湿的林间蚊虫遍布,闷热难耐,大伙都有些坐不住。 “诶?您怎才走到这啊?” 正是烦躁的当口,不远处一声掺杂着挑衅意味的寒暄传入耳畔,惹得白衣女猝然起身,横剑在前:“谁准你出来的!” 来人正是客栈老板。 “您别动怒。” 老板瞄着长剑,伸出指尖试探着往回推了推,这才指着身后的箱笼解释: “这群人瞧着富贵,结果家当全是破烂,没啥值钱货。我怕派手下来,您生疑误伤他们,只好亲来押送,顺带跟您解释下。您若不信,大可回去搜,我来不及销赃,可没藏什么啊。” 说罢,她还无比失望地啧啧两声。 本想私下昧些值钱货,孰料,江晚璃一行人的行囊里捞不出半点油水。 也就头上玉簪和腕间金镯勉强看的过眼,可呈给上峰的总得有些首饰做装点,她当时又没好意思摘下来,特大方的容人戴着了…… 这会子肠子都悔青了。 “打开。” 白衣女拿剑尖敲了敲运来的木箱。 手下旋即挨个掀开箱盖,内里杂七杂八的纸笔、衣服、刀剑、断琴等杂物交错,确实没值钱玩意。 白衣女半信半疑地,俯身拿长剑扒拉着仔细翻看几次,一声幽叹无意间脱口。 实在寒酸。 “铛—” 就在她抽剑想回身之际,一声物件垂落的脆响传出,吸引回她探寻的视线。 白衣女再度垂眸,这次,循着声源,伸手下去摸索,在一叠衣物和箱子角落的缝隙中,捞出一枚洁白无暇的玉佩。 她指尖滑过润如油脂的佩面,唇角微弯: “羊脂白玉,成色和雕工都算上乘。既得此物,便证明你没说谎,可以回了。” 老板眼都看直了,听见这句逐客令,偷摸甩了手下一记眼刀。 让人好好翻、好好翻!到最后,居然连衣服里都不知道摸摸吗! “还有事?” 身前暗影不散,白衣女话中涔着不耐。 老板抽着嘴角,硬挤一抹比哭都难看的笑:“没,奴家告辞。” “嗯。” 白衣女无暇理会她,凭着刚才的手感,又将胳膊伸进了角落。 方才摸玉佩时,她的手背被一个锋利物件划了下,但抽出来看时,只有一道浅淡白痕,想来并非硬物,莫不也是什么玉质的配饰? 不出她所料,她的指尖摸到了个条状物,像是簪子之类的。 她眼底一亮,急切拿出来瞧。 手中物得见天光的刹那,她眼底那道肉眼可见的光转瞬消散。 身侧凑热闹的随从扫兴地撇撇嘴:“一个破骨头簪子。” “住嘴!” 白衣女呼吸骤紧,盯着簪头的白兔,手腕不受控地上下颤抖不停,因牙关紧咬,连颌面都绷着力道。 随从们被她这反常的神色吓了一跳,悄声往后退开,再无人敢吱声。 “怎么会…这是谁的…怎么可能……” 白衣女半捂着嘴,自顾自嘟囔开。 “护法着魔了?” 遥遥的,一颗老树后,俩随从偷偷咬起耳朵。 一个年轻姑娘疑道:“一个破簪子,有何好看?” 旁边年长的摇摇头:“不知道啊。但先前我确实听说,宫主想找个什么人,信物好似就是簪钗之类的。” “不会是宫主早年哪房偷跑的情人吧?” 年轻人嗤嗤偷笑,她虽从未见过宫主真容,但此人好女色,强掳貌美女子充外室的风闻,团伙内人尽皆知。 昨夜她们做的,便就是这份勾当。 年长者忙捂住她的嘴:“慎言。” “来人!” 便是此时,白衣女突然指着板车中的麻袋,厉声吩咐:“将她们全都弄醒!” “是。” 八卦的人迅速散开,四下找水,试图泼醒这群遭受迷药的人。 怎奈,客栈老板的迷药效力太猛,她们尝试多次也无济于事。 就连最后被吓晕的林烟湄,都没能唤醒。 约莫是送出来时,也被灌过药的。 “吁…护法!西边有片竹林可穿行,就是会途径一条溪流,需趟河过去。” 日影西斜之际,探路的次第折返。 白衣女抬眸打量太阳的方位,算时辰大抵过了未时,再耽搁,回去就要摸黑了。 忖度少顷,她做下一个惊人的决断: “你们先回去复命,这些人全都放了,晚些我自行和宫主交待。” 一众随从目瞪口呆: “什么?此批成色极好,训练后没准能输送进京城达官府里的,您怎能放了?这不是坏宫主大事?” “少废话!我自有考量,滚!” 白衣女没好气地赶走亲随,挥剑割开乐华等人身上的绳索,牵着马躲进了密林深处。 簌簌风声持续在林间回响。 “鸥—鸥鸥——” 几声夜枭啼鸣刺进耳膜,昏睡的林烟湄眨眨眼,迷糊糊坐起了身。 眼前一轮清月泠然,正对面的老树梢头,两道青绿光直射向她的脸,吓得林烟湄“啊”的低呼一声。 好大一只猫头鹰。 等等… 猫头鹰?月亮? 露天的? 林烟湄猛然惊醒,蹭地起身,就见身上的薄纱沾满了地上的泥水。 她怎睡在外面? 这衣服也不是她的啊? 茫然中,她垂眸环视身侧,这才瞧见脚边的地面上散着一片殷红。 “嘶…” 林烟湄下意识后退数步,眼泪夺眶而出。 这不是昨夜险些吓丢她魂的那件鬼衣吗? 怎还跟着她? 她腿一软,啪唧一声,屁股就着了地。 吓趴了。 不过,也多亏了这个跟头,让她看清了嫁衣里包裹的身躯,正是她无比熟悉的江晚璃。 “阿姊?” 出窍的魂魄稍稍归位,林烟湄小心翼翼爬过去,伸手探了探江晚璃的鼻息。 有气儿,是活的。 “阿姊阿姊!” 林烟湄也顾不得思量这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儿,忙不迭地抓着人摇晃起来。 荒郊野岭的,还是多个清醒的人陪伴好些,她的胆子素来小的可怜。 “呃…” 林烟湄摇得手酸之际,身下人眉心颤动,喉头也冒出声细微嘤咛:“晕…” “阿姊,快醒醒,我们有危险!” 捕捉到一线天光,林烟湄大喜过望,可她听见江晚璃喊晕,便不敢再用力摇人,灵机一动,她俯身对上江晚璃的鼻尖,张嘴就是一口。 “啊…!” 痛楚和窒息感一同直达天灵盖,江晚璃无比幽怨地睁开了眼,堪称瞬间惊醒。 “你总算醒了!吓死我了呜呜…” 凤眼光晕重现的刹那,林烟湄的眼角倏尔不受控地流下两行清泪,一把抱紧江晚璃呜咽起来。
第68章 江晚璃:我?土匪? “醒醒,快醒醒!” 江晚璃恢复意识后,发觉大家皆莫名其妙的置身荒郊野岭中,忙不迭地和林烟湄分头摇醒了麻袋里的亲随们。 大家醒来时,尽皆揉着闷疼的脑袋,神情木讷。 眼神涣散,嘴唇半张,活像一群傻掉的行尸走肉。 看得林烟湄扶额苦叹:“这可如何是好?看大家的模样,一时半会清醒不了。” 其实,江晚璃也仍是一头雾水:“究竟发生过何事?我怎记不得事了?咱们不该在客栈么?” 林烟湄一屁股坐在老树根上,回想起晕倒前的一幕,身上汗毛仍不自觉地根根竖起。 她精炼地跟江晚璃描述过闹鬼的那件嫁衣,便再不多说一个字。 甚至不敢转头看一身嫁衣的江晚璃。 在小鬼心里,她们的遭遇是十成十的、惊恐至极的邪门事儿。 她现在一门心思只想带大家离开这片密林,且不说穿林而过的寒风呼号声难听,单是头顶夜枭瘆人的尖叫,就已足够让她毛骨悚然。 “闹鬼么?” 江晚璃拧眉沉思着,视线不自觉下移,借着月色瞧见了脚下路面深浅交错的几处坑洼。 她敛裙蹲下身,沿途走了几步,指尖不时摁着路面的泥坑: “湄儿,这不是鬼怪作祟,来路有马蹄印和车辙,应当是人为。” “人?” 林烟湄不敢深想,只要一想,身上就会不受控地瑟缩阵阵。 “对,是人为。” 江晚璃瞥见林烟湄抱膝缩做一团,隐约猜到小鬼是吓破了胆。 于是她快步回来,将大家身下的麻袋指给精神恍惚的林烟湄看: “鬼哪有闲工夫把人抓进麻袋?她若会飘,直接掳走大家不是轻而易举?况且若真有鬼怪,为何会发出哒哒的响声?你莫吓自己了,必是歹人作怪,而楼中光线昏暗,你紧张瞧不真切。” “是这样吗?” 林烟湄渐渐接纳了江晚璃的揣测,但心中仍满是疑惑,她转眸盯着地上散落的箱笼: “若遭了贼,为什么我们又被丢在这里了?除了衣衫被换过,并未受伤,只有车马没了踪迹。” 说着,她垂下眉,掉了颗豆大的泪珠:“豆饼也不知道哪去了。” 眼下,江晚璃何尝不是满心慌乱,敏感无措? 可她看不得林烟湄伤心难过,是以主动展开双臂,抱着人顺起脊背: “好了,万幸我们都还活着。今夜,不,也许是昨夜,怪我草率了,不该执意留宿那客栈的。” “嗯?昨夜?” 林烟湄挣开怀抱,迷惘地抬起泪眼望着江晚璃:“阿姊可是糊涂了?” “只是猜测。” 江晚璃拿脚趟着地上几近饱和却没积水的淤泥: “我们入住时大雨倾盆,而现在月过中天,大抵是三更。即便中途雨停,路面也该有积水的。是以,我认为,咱们至少昏睡了一日。” “一日?” 有理有据的推敲过耳,林烟湄的后怕不减反增,刚压下的泪花又冒了头。 若大家已遭贼手一日,但凡贼人狠些,这会子,她们没准都转世投胎了! “姑娘?” 忽而,前头树下,传来一声诧异低唤。 一道踉跄身影晃荡着靠近了她们。 江晚璃辨识出来人,忙关切道:“乐华,你清醒了?可还好?” “头好难受。” 乐华砸两下闷疼的脑袋,迷惑地打量着哭哭啼啼的林烟湄:“我们这是在哪?” “山里。” 江晚璃含混回应着,不由得苦笑出声:“怪我选了个贼窝,连累大家了。” 她也不知道身在何处,不知此地离黑店有多远,更不知歹人缘何把大家全须全尾地丢在了林中,连家当都没带走。 “属下失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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