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审慎提议。 “嗯…” 林烟湄迷迷糊糊的,把玉佩搁在了桌上:“阿姊帮我找件利落的短衫罢,不然下山不方便。” “也好,裙子也换一件。” 江晚璃说着,开门去寻下属找箱笼。 待人走远,林烟湄坐在桌前,凝视着那枚玉佩出神。 今日清早,她与人谈崩想走时,被白衣女截了胡,起初吓得不轻,幸亏怜虹近前安抚住白衣女的情绪,替她解了围。 当时,白衣女虽松了手,但面具后那双充血的眼一直紧盯她不放,而怜虹疾言厉色地,连喊三遍“退下”,显然十分反感白衣女突然冒出来的行为。 林烟湄心中乍起警觉,偏想和怜虹对着干。于是,她故意言语相激,煽风点火,挑唆起白衣女难以自控的好奇,迫使人公然违抗了怜虹的命令,执意留在房中没走。 可她如此行事后,听到的一连串消息,宛如道道惊天巨雷炸在她的脑海,直教她双目空洞、冷汗涔涔、颤栗不止,一屁股跌坐在地…… 她的衣衫被漫身冷汗浸透,实在狼狈得很。怜虹看不下去,才从衣柜中取了这件还包着裁缝店包袱皮的新衣,给她披上的。 林烟湄确信,她眼睁睁看着人铺展开衣衫时,衣袖飘逸低垂,绝非是有硬物揣在内里该有的样子。 莫非,这玉佩是怜虹在接近她时,趁她心神恍惚,伺机塞进袖袋的? 可这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林烟湄脑子乱乱的,一陷入沉思,那些乱如麻的话就又霸占了她的脑海,反复回荡: “你有没有想过,姐姐抚养你,或许从来都不是意外?天下哪有这等巧合?” “她是我亲姐姐,养你那么多年,你就这么一声不吭地抛弃了苍老的她?你良心呢?” “你姓林,别自我麻痹了,我半字也没骗你,我脸上的刀疤也做不得假!” “别这么瞪着观主,她是你的至亲长辈,你该恨的不是她。害你至亲离散的,也不是她……” “要么回家去,要么留在这,你掂量掂量,总之不能再乱跑……” “你是你家家唯一的孙女,身担重责,断然不能出事。能找到你,我欢喜得彻夜无眠……” 一阵清风自身后飘过,拂乱了林烟湄耳边鬓发。 她猝然收敛神思,这才惊觉早已靠近身侧的窸窣脚步声,便下意识转眸笑笑。 江晚璃捧着衣衫,眸光稍怔:“湄儿怎么在抖?是冷么?看来我选错衣裳了,该给你换件袄。” “不用了。” 林烟湄一把攥住又要走的江晚璃:“刚才穿堂风有点凉,等走起来就好了,穿多必然出汗,反而更容易着凉。” 她不能再回想早上听到的事,只要一想,短时间接受无能的身体就会有无法自控的激动反应。 江晚璃何等敏锐的一个人,她是逃不出阿姊的慧眼的。 可她不能让江晚璃察觉异样。 若白衣女说的都是真的…… 这将成为她最怕暴露的秘密。 她一辈子都不要让江晚璃知道。 哦,对了,她还得早点带江晚璃离开这里。观主和白衣女几次三番打探江晚璃的身世,她三缄其口,免不得让人生疑。若是这些人知晓江晚璃是楚筠的女儿,怕是会有危险…… “阿姊,走吧。” 思及此,林烟湄将外衫囫囵套上身,急切地拽着江晚璃出门。 “诶?” 江晚璃懵懵地被她拽到门口,无奈哂笑道:“我也要换衣服的,你急什么?” “噢…” 林烟湄暗怪自己越慌越错,尴尬地扬手挠着脑袋遮掩心虚,打颤的牙尖咬紧下唇:“我忘了。” 这模样在江晚璃看来,扭捏不足撒娇有余,娇憨憨的自带几分可爱。 她没忍住,扬手搓了搓林烟湄的呆毛:“小笨笨。”
第79章 各怀鬼胎 “客官们里面请!小店上房雅间俱全!” 月上柳梢之际,江晚璃一行人刚拖着酸胀的腿走下山,抵达山脚一里外的小集镇。 说是镇子,但入夜后灯红酒绿,行人往来如织,瞧着远比北方的边陲小县城热闹,沿街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生意兴隆非常。 这不,有个站门口拉买卖的小二,眼尖瞄见她们这十几号人,立马甩起肩头搭着的抹布上前招呼。 已步步颤腿的江晚璃顿住脚,将犹豫的目光垂落身侧。 不再担惊受怕的林烟湄正东瞧瞧西看看,沉浸在热闹里呢,完全没留意身前的注视。 “湄儿?” 江晚璃不得已,出言请人拿个主意:“可要在此住店?” 有了上次夜宿山间凶店的教训,江晚璃也变得“迷信”起来,但凡林烟湄说一句感觉不好不乐意,她定然不勉强。 “嗯?”林烟湄心不在焉地敷衍了声:“都行。” 她根本没听清江晚璃说了什么,也没抬眼看人,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前头卖炸糕的摊贩那里呢。 奔走大半日,她就喝了半壶水,这会儿肚子饿的瘪瘪的,最想要的是吃食。 江晚璃不大满意小鬼的回应,凝眸打量她许久,发觉小鬼的眼神一动不动地,好似被一根无形的线牵到了西边某个位置。 她循着视线望过去,好嘛… 金灿灿的炸糕冒着热气,高处小旌旗上,还挂着掰开的半截炸糕,露出红亮油润的内馅,看一眼就能勾起食欲。 江晚璃腹诽:小鬼是真活过来了,口腹之欲重现,跟馋虫较劲呢。 那她多余废话。 于是,她默默牵起呆愣的小鬼,直奔那摊贩而去。 小二登时傻眼,一个箭步蹿过来拦着:“客官?小店在东边,就几步路啦。” “我们先去吃饭。” 江晚璃淡淡道。 “小店酒菜齐备,街边的不干净啊!” 小二上下审视着几人还算整洁优雅的衣装,说辞张口就来:“这人来人往的,吃坏了贵人的胃,得不偿失。” 江晚璃瞳仁微转,暗道此人言之有理。她低眉看向林烟湄,怎料,这傻孩子盯着炸糕的双眼正冒着贼光,显然是没竖耳朵的。八成,林烟湄的魂儿已经飘过去,抢先吃上了! “你店里,可有那东西?” 江晚璃无奈,抬手指了指小摊上的炸糕。 “炸糕啊?嗐,不是啥新鲜玩意,有嘚有嘚。” 小二不大待见那吃食似的:“外乡人的嚼头罢了,小店也能做。除此以外,小店还有好些美食,糍粑、凉糕、姜糕、米花糖、酥芙蓉…” “好了,带路。” 听小二娴熟的报起菜名,江晚璃扭头又*瞅瞅那家客栈的店面,随即脚尖回旋,拽着林烟湄换了个方向。 小二指的那个三层小楼,大红灯笼下映衬着“福顺酒楼”的招牌,窗纸干净,烛火通明,门口人头攒动,名头也算讨喜。 应是不错的。 “怎么换路了?” 被拽走的林烟湄总算回过神,依依不舍地朝身后望来望去。 闻言,江晚璃骤然失笑,未免小鬼被馋虫折腾到当众出糗,忙俯身与人咬耳朵: “前头好吃的更多。” 喂个定心丸稳稳馋猫的情绪。 “噢——” 得此好消息,林烟湄眼前一亮又一亮,小嘴张得溜溜圆,终于不再一步三回头。 待大伙入座雅间,小二给江晚璃递上了竹板制的菜单:“您几位点菜!” 江晚璃转手就把菜单塞给了林烟湄:“湄儿选。” 林烟湄格外投入地托腮翻阅起来,嘴里不时嘀咕着: “这个?…这个也好吃吧?等下…我又想吃这种了…哪种卖的最好啊?” 小二刚想给人介绍招牌,江晚璃忽而一掌拍拢菜单,财大气粗地来了句:“每样点心、热菜都上一份,再来两类热汤。” 小二愣在当场:“客官…没说笑罢?您可要再看看价位?” 酒楼的菜可不便宜呢,菜品更是不下百种!老板让小二招揽的,都是看着体面的商人、游子之类的,赚的就是富贵钱。 江晚璃身子后仰倚上太师椅靠背,赏了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她的下属们都围坐两大桌了,林烟湄又馋的不行,说笑?说哪门子笑! “得嘞,贵客稍待,立马传菜!” 小二尬笑着溜了。 人前脚走,林烟湄后脚就猛扯江晚璃袖子,拧着眉头心疼极了,却碍于人多得顾及脸面,只敢小声叽歪江晚璃: “太贵了,阿姊不要这么大方,我去退掉几份点心?” “湄儿好久没好好吃饭了,得补补。” 江晚璃侧身捏了捏林烟湄清瘦一圈的脸颊,满目疼怜地叹了口气:“钱花光可以再赚,此处我们不常来,你有中意的吃食,自要尝个遍。” 林烟湄捞出自己的脸,闷闷撇撇嘴,复又托腮发起呆来。江晚璃的出发点是为了她,她好似没立场再多嘴败人家的兴致。 只是,铁公鸡小林做不到不心疼荷包。 良久,她才稳住滴血的心,饶有兴致地问江晚璃:“阿姊是想好之后我们去何处了吗?” “嗯…进府城?” 江晚璃心里也没有决断。 她绕道来此,本是为求神医给林烟湄看心病。如今心病已痊愈,按理说是该往西,按柒家小孩的指引,寻找贼人“发祥地”的。 可午后下山时,那小孩在观门前迎面撞见个瞎眼的老妇,突然就朝人扑了过去,抱住大腿死活不放,非说遇见了亲婆婆认不错,到最后,她们也没能把人带走。 那老妇不光眼睛有疾,就连嗓子也是哑的,自然问不清什么。 柒家小孩不过八九岁,被拐当年尚且是个娃娃,究竟能否记住亲人相貌,都是悬乎的,保不齐是不愿意再跟着江晚璃她们吃苦,这才逮到个人就赖上的。 江晚璃碍于林烟湄在场,也没好过多打探内情,当时只留下楚岚,让人查查老妇的底细。 方才楚岚追上她们,与她简要汇报过内情,说那老妇是前任观主外出游历时从大山里捡来的孤老婆子,已在观内住六七年了,偶尔帮着道人们干些杂活。无亲无故的,没人知晓身份。 这消息于江晚璃而言,无异于好不容易咬住的线索又扑了空。她只能寄希望于偶遇那位常年不着家的前任观主,与人当面问个原委。 “府城好玩吗?” 林烟湄有点提不起兴致。 江晚璃稍一忖度,引诱道:“你不想去看白熊么?机会难得。” 不管林烟湄如何想,她是真的动心了,与白熊近在咫尺,不看白不看嘛。 林烟湄怅然一叹。 提起白熊,她不自觉又想起了怜虹。一想起怜虹,她的脑壳就生疼。 今天午后动身那会儿,林烟湄单独去寻怜虹归还那枚玉佩,结果怜虹执意不收,非说这是特意给她的护身符,送出去没有再收回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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