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去试试。” 唐砚青自己抱着胳膊,在外面等。 没一会儿,帘子里传出柳烬的轻叹:“哎呀……” “怎么了?”唐砚青问。 “拉链卡住了……” 唐砚青专门挑了那么多带拉链的衣服,就等这个呢。 “我帮你。” 唐砚青掀开帘子一角,也钻进去。 帘子里的空间小得出奇,靠墙还堆着不少杂物,一个人站在里头,勉强还有转身的余地,非要挤进两个人,只能紧贴着,站在一起。 柳烬背对着她,米白连衣裙的拉链拉了一半,露出颀长背脊。 “你这是要穿,还是要换?” 唐砚青问。 柳烬已然陷在她怀里。她的呼吸落在女人颈侧,像沙漠吹来的风,灼烫着女人的皮肤,从柔白变作淡红。 “……换一件吧。”女人小声说。 唐砚青捋平拉链两侧的布条,捏住金属拉头,上下轻拉,很快越过了那一格卡住的链牙。 滋啦—— 拉链一路向下。 柔软的布料,从柳烬的皮肤上一寸一寸滑下去。 女人光滑,白皙,像一尾没有鳞片的鱼。 唐砚青莫名有些感慨。唐婉芝当年救下的那只小狐狸的时候,可没想过,小狐狸会变成这样玲珑剔透的一个人。 光是站在小狐狸面前,她的心就扑通扑通,在胸口躁动。 柳烬伸手去拿另一条裙子,却被唐砚青捉住手腕。 “阿青,别……” 唐砚青搂着女人的肩膀,将她转过半圈,将她没说完的半句话堵回嘴里。 唇肉和唇肉柔软相贴。 柳烬攥紧她的手臂,不敢出声,她就偏要往最深最甜的地方亲,辗转吮吸女人的唇瓣,听女人在她舌尖上轻喘。 身后的布帘,摩擦着唐砚青的T恤,窸窸窣窣地响。 外头人来人往。 脚步声,谈笑声,客人和老板砍价的争论声,数不清的声音,近在耳畔。 柳烬紧张得浑身肌肉都紧绷。 人的耳朵,和狐狸的耳朵一样敏感。往里头吹口气,她就整个人都开始甜蜜的颤抖。镯子偶尔晃出绿色的残影。 唐砚青和她十指相扣。她的指缝里,藏着一整个温软宇宙。 老板几乎贴着布帘,从她们身边走过,唐砚青咬住柳烬的耳垂,故意逗她:“柳姨,这件事情,我做得好不好?” 柳烬说不出话,只是抱着唐砚青的脖子,踮起脚尖,求她分担自己的体重。 即便如此,柳烬也不肯说她半句不好。 末了也要用琥珀色的湿漉漉的眼睛,温柔如水地看她。 “做得很好,只是……不该在这里……” 哪有凡人能经得住这样的诱惑。唐砚青吞了一口口水,努力忍了一下,又吞了一口。 柳烬这个人,坏就坏在,心实在太软了。 嘴唇也实在太软了。 漫长的5秒钟过后,唐砚青实在是忍无可忍。 搂着柳烬的腰,又不管不顾地亲上去。 她们最后还是买了那条长裙,在柳烬身上格外好看,暖白色的裙踞,像从天上捡了一片云。 唐砚青恨不能带柳烬体验这座小镇上,这个时代里,所有新鲜好玩的事情。 吃烧烤,打电动,然后在街角的甜品店,分享同一碗冰淇淋。 她骗柳烬说自己牙疼。 柳烬真凑过来看,她就吧唧一口,亲在柳烬的唇角上。 冰淇淋是香草味的,很甜,但还是比不上小狐狸甜。 夜幕降临时,她们买了两张电影票。 放映厅也很旧了,墙漆斑驳,空调轰隆作响。 唐砚青和柳烬依偎在角落的阴影里,看人们在幕布上一见钟情。 座椅的弹簧老化,硌得腰疼,柳烬便伸出一根松软的尾巴,垫在唐砚青背后当靠枕。 唐砚青捧着一大桶爆米花,自己吃一颗,往柳烬嘴里喂一颗。 柳烬从她手里叼走爆米花的时候,嘴唇会蹭过她的手指。 她的心于是落满春天的柳絮。 最开始的十分钟,唐砚青还算认真看了,讲的是一对初恋情人,分手20年后各自成家,却又机缘巧合地重逢。 直到柳烬“哎呀”了一声。 “怎么了?”唐砚青立刻问。 柳烬低头看向地板。 “鞋子……卡住了。” 唐砚青打开手机电筒,弯腰去看。 高跟鞋的鞋跟,刚好卡进木地板翘起的裂缝。 唐砚青蹲下去,伸手拔出鞋跟,视线被柳烬脚踝上的红绳吸引。 她以前没敢这么仔细看过,凑近了才发现,这根绳子,好像长得有几分熟悉…… 边关的风沙和霜雪,又一次吹向她的面颊。 她认出来了。 柳烬脚上绑的不是红绳,是唐恕的剑穗。 柳小姐就这样随身佩戴着将军的遗物,一年又一年。 电影后来演了什么,唐砚青全都不知道了。 她和唐恕一样不喜欢看电影。 只记得放映厅的空调实在不太行。 柳烬被她亲的时候,流了好多汗。装冰可乐的纸杯凝出水珠,一滴一滴地往下坠。 柳烬的汗水也是香香的,甜润的,桂花的气味。 等她们终于走在回旅馆的路上,街上的热闹已经散尽。 夜空低垂着银亮的星子。 两个人的影子,被路灯压得很短,又拉得很长。 唐砚青晃着柳烬的手臂。“阿烬,唱首歌给我听吧。” 柳烬微笑摇头。 “我不会唱歌。” 唐砚青不依不饶:“黄梅戏也行。” “那都是好多年前了,我都不记得了。”柳烬还是腼腆。 “那我来唱!” 唐砚青清了清嗓子。 “我也曾赴过琼林宴,我也曾打马御街前,人人夸我潘安貌,原来纱帽罩婵娟……” 唱完又自己叹气。 “哎,怎么每个字都在说我。” 绝不是她知道柳烬会唱黄梅戏,才偷偷去学的。 柳烬笑着看她,嘴角弯弯,眉毛也弯弯,眼睛里有扑闪的光。 “如果真有人为你写一首曲子,一定也像这样好。” 唐砚青都替她担心,为爱盲目到这个程度,她可要怎么办啊。 只能拉紧柳烬的手,使劲把她往怀里塞。 唐砚青真喜欢看柳烬这幅鲜活的模样,有血有肉,重返人间,不必做什么孤冷苦熬的神仙。 ……但唐砚青知道,柳烬永远无法放下众生的疾苦。 这可能正是柳烬能做神仙,而她只是个庸碌凡人的原因。 旅馆的老板娘,照旧在前台打着瞌睡。 瞥见后院的菩萨像,唐砚青这才想起,要找菩萨还愿。 两个人并肩站在菩萨跟前,往供桌上摆了刚买的可乐和泡芙。 柳烬合起双手,虔诚礼佛。 唐砚青也算鞠了个躬。 “谢谢你啦,折腾这么一大圈,总算有个HappyEnding。” 说完,就转头要亲柳烬的脸。 柳烬赶紧躲开。 “阿青,别闹,一会儿真让菩萨瞧见了……” 唐砚青不以为然。“天底下那么多痴男怨女,菩萨有什么没见过” “让老板瞧见,也不合适的……” 唐砚青扯过头顶的晾衣绳上,几张半干的被单,将两人隔在中间。 “这样总行了!” 不等柳烬回答,她就死皮赖脸地亲过去。 柳烬的唇是裹满糖霜的麻糍,又甜又糯,她能亲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朽木生花。 晚风吹起她们四周的被单,也吹起柳烬的裙摆,画面美好得不可思议。 胜过唐砚青在这两千年里,读过的见过的所有诗句。 并肩躺在能看见星星的床上,什么都不干,只是拥抱的时候也很好。 从手指头到脚指头都贴在一起,把自己埋进对方的体温里。 唐砚青已经没有亲人了。 人间是苦海无涯,万丈深渊,柳烬是她的船,和她唯一的锚点。 女人温暖的手指,缓缓抚摸她的脸颊,梳理她的头发。如果她也是狐狸,这会儿一定舒服得在打呼噜。 要是日子能永远这样过下去就好了,唐砚青忍不住想。 不要被道貌岸然的奸人所害,不要操心一千万个凡人的愿望。 ……哦,对了,还有李明漪。 日子过得太甜美,她都差点忘了还有反派角色没有解决。 唐砚青趴在柳烬软乎乎的小肚子上冥思苦想。 此人坏事做尽,上辈子拿雷劈她,这辈子又要逼她写论文,还总是对柳烬胡作非为。她得好好给李明漪一个教训才行。 唐砚青打了个哈欠,忽然,从这哈欠里生出一点小小的灵感。 每一次她喝了柳烬酿的梅子酒,都会做关于前世的梦。 “你是不是,能让人陷入特定的梦境?”她问柳烬。
第17章 复仇和Fox酒馆。 时针滑过十一点。 磨桥大学民俗学系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李明漪的办公桌上,摆满了文件和古董—— 新闻报道,命契残页,狐仙庙的青砖。 她一遍又一遍,扫视每一个细节,试图找出自己遗漏的信息。 唐砚青和那个妖孽,到底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李明漪揉了揉太阳穴,端起茶杯,喝下一口冷透的茶水,却尝到一缕馥郁的回甘。 是桂花的味道—— 有人换了她的茶! 难道是刚才她出去抽烟的时候,有谁潜进来,动了她的杯子…… 李明漪有些头晕,扶着桌子站起来,想去拿书柜上的牛黄丸。 咚。咚。 正在此时,走廊上传来几声脚步。 “谁!” 李明漪连忙追出去,只见一道白影,从通往楼梯的拐角闪过。 那是一个女人,身形瘦长,穿着一条白色长裙,脸上戴着狰狞的傩面具,像从古画中爬出的鬼魅。 “妖孽,站住!” 李明漪折回办公室,取了一柄铜钱剑,再次追去。 那白影沿着楼梯盘旋而下,直奔一楼大厅。 李明漪咬破自己的指尖,将鲜血涂满剑身。 顷刻间,剑锋迸出一道金光,向白影刺去。 “看剑!” 咔嚓—— 那白影侧身躲开,脸上的面具却被金光劈去一角。 李明漪的瞳孔骤然缩紧。“怎么是你?” “晚上好啊,李老师。” 唐砚青勾起嘴角,扔掉剩下的半张傩面。连衣裙也像枯叶剥落,露出底下的T恤和牛仔裤。 李明漪冷笑,手指拂过铜钱剑,重新捋出剑光。“也好,你自己送上门来,倒是替我省了不少功夫。” “哦?是吗。”唐砚青显然没有被她的法器震慑。“你再仔细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能是什么地方? 不就是学校的文科楼…… 李明漪突然背脊发凉。 四周的门窗出口,全部都被泥土封死,漆黑一片,宛如地宫。 这里不是学校的话,是什么地方?! 她似乎不知不觉之间,中了唐砚青设下的圈套。 脚下发软,李明漪低头去看,地板开始液化,融化成沥青一般的黑色沼泽,缓缓吞噬她的双腿。 她的身体,开始向大地深处陷落。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李明漪当即左手结印,念诵口诀,试图自救,却听得身后一声清亮的狐鸣,她手中的铜钱剑竟被那声波生生震碎。 她慌张回首,看见一只九尾白狐,从天空中徐徐降落,悬浮于泥沼之上,周身环绕雪色光芒,如月华倾泻。琥珀色的眼睛中,有光焰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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