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在知道自己是女儿身之后,为何不取消婚约呢? 碍于面子?这样的话,许玉谣今日的愤怒,也都有了缘由。 若是如此,那她恨自己,也是应当的。只是……以着许玉谣的脾气,竟然会帮着自己守着秘密?谢白又想不通了。 看到谢白过来,侍卫们立刻迎上来:“我家小姐呢?” 愣了一下,谢白说:“……在下面凉亭里。” 为首的侍卫眉头一皱:“谢少爷怎么能让公主一个人待在那里!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 谢白也意识到了自己错了。来这里上香的香客络绎不绝,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许玉谣容貌艳丽,今日又是微服出门,此时身边也没个丫鬟小厮,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遇到个…… 想到这,谢白觉得自己这次犯了大错! 侍卫们已经一路跑下了山,谢白正想也跟着过去看看,却被谢夫人拉住了。 “公主叫你去说什么了?”谢夫人忧心地问。 “没什么。”谢白下意识不想告诉她娘,“我去看看公主……” “子清!”谢夫人最后还是没能喊住谢白。 谢白一路小跑,终究是没能追上训练有素的大内侍卫们,等她喘着粗气跑到的时候,就看到地上躺着一个男人,男人身边满是鲜血。 侍卫们齐齐挡在许玉谣身前,各个面带愠色。许玉谣被他们护在身后,脸色有些苍白。 看到谢白过来,为首的侍卫说:“谢少爷,你可知刚刚你放公主一人在这,险些酿成大祸?!” 谢白当即撩起衣摆,跪下:“是臣的错,望公主责罚。” “你没错,错的是我。”许玉谣看着那颗低下去的脑袋,鼻子一酸,眼泪终于是忍不住,啪嗒啪嗒落了下来。 闻言,谢白有些诧异地抬头,正好看到许玉谣眼泪落下,心头顿时像是被什么给狠狠砸了一下。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许玉谣哭。 许玉谣刁蛮、骄纵,从小到大要么是一副哄着其他人对她好的笑意盈盈模样,要么就是不高兴时候趾高气扬谁都不放在眼里。 何曾有过如此委屈的神情! “公主……”谢白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此时该说些什么。 “少爷!少爷!老爷,您快看看少爷啊——”一道撕心裂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谢白没有回头,只能听到有许多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儿啊——” 一道身影擦着谢白踉跄着冲过去,趴在了地上那个男人身上,哭得撕心裂肺。 接着,又一道身影擦着谢白过去。 谢白正犹豫着,要不要往旁边挪一挪,免得挡路,就听许玉谣开了口。 “起来吧。” 谢白站起身,退到一旁,给来人让出位置。 冲过去的两人已经抬起了头,瞪着侍卫们:“你们……你们竟杀了我儿!” “你这女人,好毒的心!我儿与你无冤无仇,你竟叫人杀了他!” 在这群人乌泱泱冲过来的时候,许玉谣已经擦干了眼泪,冷眼看着他们。 为首的侍卫说:“令郎意欲行凶,在我出言警告后依旧不肯离去,按我朝律法,自然当杀。” “什么律法?哪门子律法准你私自杀人!” 侍卫掏出自己的令牌:“我乃大内侍卫!” 许玉谣看他东一句西一句,说得乱七八糟,于是让他们闪开,自己走到前面。 “本宫今日出宫替母后上香祈福,正坐在凉亭里歇脚,令郎过来后却对本宫出言调戏,在被本宫呵斥后,竟意图拖着本宫往树林里去……” “殿下!后面便不必说了。”侍卫打断了她的话。 许玉谣却皱了皱眉:“这有何说不得?” “这……公主尚未出嫁,若是传出去,怕是对公主名誉有损。” “起了歹心的人是他又不是我,若是他两亲听闻后,不觉对他们家名誉有损,那于本宫名誉又有何损呢?”许玉谣说。 谢白读书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听到这般理论,但细想之下,竟是十分有理。一时间看向许玉谣的目光里,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可,殿下……” 许玉谣快被他烦死了:“本宫命令你们现在闭嘴!” 一旁的夫妻二人竟也被这句话震得忍不住颤了颤。 “看本宫手腕,都被他攥掉了一层皮!”说着,许玉谣撸起袖子,只见白嫩的手腕上,果然红了一圈,“他一边拽着本宫的手腕往林子里拖,嘴里还说着那些不三不四的话,正好本宫侍卫来得及时,呵斥了他。可他竟还不知收敛,仗着跟侍卫之间还有距离,愣是拽着本宫继续要走。按我朝律法,当皇家子嗣遇到危险时,侍卫有权当机立断、先斩后奏。” 谢白心里顿时愧疚丛生。若非她落荒而逃,留下公主一人,公主怎遇到此事;若非侍卫回来得及时,怕是…… 两夫妻被许玉谣这一段话说蒙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我儿死了,自是你说什么是什么!” “本宫还不屑为了杀一个人而撒谎。”许玉谣皱眉道,“本宫什么身份?连当今圣上都依着本宫,若本宫单纯想要杀你们儿子,便是杀了,也不会如何,何必要费尽心思编这些话来为自己开脱?你们儿子什么习性,身为父母,难道你们自己不清楚吗?” 正是因为清楚,他们才更接受不了。 他们儿子确实喜欢沾花惹草,但这么些年来,在外面最多惹点赔钱官司,其他也没什么,没想到这次竟然被杀了!他们心里自然接受不了。 凭什么之前都不会有事,偏偏今天被人杀了! “我要告官!” “告吧。”许玉谣指了一个护卫说,“你,去陪他们下山告官。” “殿下,此事终归是关乎您的名誉……”侍卫有些犹豫。 “去!本宫怎么不知道,报官还有损名誉了!”许玉谣被这群侍卫烦死了。 什么狗屁倒灶的名誉!名誉是能当饭吃还是能当衣穿? 许玉谣在反抗的时候,也威胁过要送他去吃牢饭。 可惜登徒子说:“你告啊!实话跟你说了,你也不是小爷第一个看上的小娘子了,但小爷就是一口牢饭都没吃过。你要告官,你家里人岂会同意?” 想来,之前的姑娘们没有报官,都是畏惧了这什么狗屁“名誉”! 越想越气,许玉谣看了一眼谢白,扭头说:“走,本宫陪他们一起去报官!” 谢白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跟上。 看着跟过来的谢白,许玉谣压下心底冒出的一丝欣喜,冷声道:“不是丢下本宫跑了吗?还跟过来做什么!”
第7章 、要挟 夫妻二人也没想到,自家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竟然惹到了余姚公主这位祖宗,而他们两人竟然还鬼迷心窍地提出报官? 越想越觉得后怕,夫妻二人带着尸体下山后,便想开溜。 许玉谣哪儿许别人忤逆她的意思,当即挥挥手,叫侍卫们把夫妻二人,连带登徒子的尸体“请”上了路。至于跟来的那些家仆小厮,许玉谣便随他们去了。 马车里只坐了许玉谣跟谢白。 谢白看着她还有些泛红的眼眶与藏在袖子下通红的手腕,抿了抿唇说:“是臣害公主遭此一难,若公主心里气恼,便打臣出气吧。” “打你?”许玉谣哼了一声,声音低了几分,“本宫舍得吗?” 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谢白愣住了。 “发什么愣。”许玉谣说,“你以为本宫在凉亭里跟你说的话,是在诈你不成?” 谢白当即从座位上离开,跪在许玉谣面前:“臣有罪!” 之前坦白的机会,她错过了,这次自然要抓住。 只不过,先前她以为许玉谣帮自己隐瞒是出于面子,可刚刚那句“舍得吗”却让谢白心里有了一丝异样的感受。 但不论如何,谢白觉得,自己预想的最坏结局,或许不会发生了。 “臣犯下欺君之罪在先,害公主陷入险境在后,实在是死不足惜!还望公主念在臣伴读三年这点微薄的情谊上……” “你就这么喜欢跪?”许玉谣打断了她的话。 谢白垂着头说:“臣乃戴罪之人。”
“哦?本宫何时说过你有罪?” 谢白完全搞不明白她在想什么。 之前明明那么生气,这会儿又好似全然不在意了一般。 不过这样的许玉谣,却是谢白最熟悉的——她从小便是这样,开心也好恼怒也罢,情绪总是来得快、去的也快,而且会在第一时间表现出来,从不隐藏。 “公主究竟是何打算,臣驽钝,还望公主明示。” 许玉谣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刺痛传来,哼了两声道:“你驽钝?全京城没有哪位公子会比你谢白更聪明了!不如用你聪明的脑袋好好想想,本宫到底是什么打算?限期——便到你我洞房那日。” “若是……臣想不明白呢?” “那就想想,以你犯下的罪,长平侯府会是个什么下场!”说完,许玉谣靠在马车车壁上,闭眼休息。 谢白依旧跪在车厢里,见她真的不打算搭理自己,无声叹了口气。 她不是想不明白,她只是……不想明白。虽然有些事情还没能捋清、捋顺,但谢白心里已经有些隐隐绰绰的思绪,下意识里,她有些抗拒明白这件事。 但,许玉谣已经拿长平侯府来“要挟”,她不想明白,也必须得明白。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许玉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自己秘密的呢? 若是赐婚之后,不过短短十数日的时间,许玉谣不仅没有气到直接杀进侯府,反而说出“本宫舍得吗”这种话,实在是不信许玉谣一贯作风。 所以,便是赐婚前,许玉谣就知晓了。 而知晓自己是女儿身的许玉谣,却去求皇帝给她们赐婚…… 思来想去,谢白心里只剩下一个答案。一个离谱,但放在许玉谣身上又不那么意外的答案。 > 马车一路颠颠簸簸进了城,没多久就到了衙门门口。 车子停稳后,许玉谣才慢慢悠悠睁开眼,看了依旧跪在那里的谢白一眼,伸手开了车门。 “殿下。”侍卫一眼看到了车内跪着的谢白,没有搭理,只是把许玉谣扶了下来。 许玉谣回头看了一眼,谢白竟然还跪在那里,蹙眉道:“还不下来,跪给谁看?” “……臣,腿麻了。” 许玉谣:“……” 等谢白腿终于恢复知觉下车走进衙门时,门口已经围了不少来看热闹的百姓。拨开人群走进去,就见堂上县官满面紧张地坐在那里,而许玉谣带着一众侍卫,快要把大堂给塞满了。 看到谢白进来,县官颤抖着声音问:“你……你又是何人啊?” “在下谢白,家住长平侯府。” 县官只觉得他此时放在桌下的腿已经抖得不属于自己了。 先是当今圣上唯一且宠上天的公主带着一群侍卫,带着一具死尸进来说要报官;接着即将成为最受宠公主的驸马、却在被刺婚后病了有些时日的谢小侯爷,一脸疲惫地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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