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岂会忘了您呢?殿下。” 林漱容侧过头来,伸出手,指尖在明昙脸上缓缓蹭过,帮对方抹去脸上的泪痕,安静凝视着她。 那双眼睛深邃而漆黑,如同空茫的夜幕,看似饱览一切,实则却只能装得下明昙这颗最亮的星辰,满心满眼都只有她一人。 林漱容笑了笑,温声说:“别怕。我在这儿呢。” ——刹那间,明昙鼻尖一酸,登时再次落下泪来。 遍体鳞伤的人明明是林漱容自己。但在昏迷之前、苏醒之后,她最关心的却从来不是她本身,而是第一时间安慰明昙,坚定地告诉她“不要怕”。 “……呜。” 明昙几乎是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哽咽,眼泪似断线珠串般滚落。她跪坐在床边,小心翼翼捧起林漱容的那只手,肩头颤抖不止,眼眶通红,哭得既难过又伤心。 “卿卿,你答应我……” 明昙抬起袖子,胡乱擦了把眼泪,祈求般地问:“你可不可以不要总是只顾及我?不要再像今天这样以身犯险,可不可以也多为自己打算一些?” “……唉。” 林漱容轻叹一声,眼神柔和地望着她,反手握住明昙冰凉的指尖,紧紧与之十指相扣,将自己掌心的温度传递给对方。 “您可是我的殿下,”她弯起眼眸,笑得狡黠,巧妙地用一个反问作答,“我若不顾及您的话,又还能顾及谁呢?” 明昙一怔,睁大双眼,倏地咬住了下唇。 还能顾及谁? 你自己难道不需要顾及吗? 林漱容的回答就好似热油浇火般,让明昙心底的怒意和冲动直往上窜。 她深吸了口气,恨恨盯住那张带笑的唇,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勇气,一咬牙一横心,忽然伸手攀上了对方的肩膀。 “……?” 林漱容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而愣了一下。 可明昙却是决心要办场大事,并未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而是在林漱容略带讶异的目光中,眯起眼睛,猛然低下头去,恨恨地吻上了对方的双唇! “——!” 唇上传来的柔软触感,让林漱容素来聪明的脑袋顿时宕机,意识也几乎成了一片空白,半晌都没个反应,完全未曾料到自己梦中的画面竟会成真。 而明昙见她不动,则迅速抓住良机,更加得寸进尺地弯下腰身,借着姿势的便利,和林漱容愈发贴近了几分。 与此同时,她的舌尖也似蛇信般灵巧,在轻轻含咬了会儿林漱容的唇角后,便从一个微妙的角度探入牙关,钩子般卷起对方的舌,亲吻得不留余地,显然是铁了心要把牌摊开。 也不知这样亲密的行为持续了多久,直到林漱容被明昙坏心眼地咬了下唇瓣后,她才陡然醒过神来,赶忙伸手,用不容拒绝的力道把人推开,眼里一片震惊。 “殿下!您这是在做什么!” 明昙恃宠行凶,压根不怕她生气,满脸理所当然地说:“接吻啊,你不懂吗?” “……”林漱容卡了卡,显然也没料到对方会如此理直气壮,一时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继续,顿时语塞。 然而,她虽沉默下来,但决意要把事情挑明的小公主却仍有话可说。 “——你不喜欢我吗?” 虽是疑问句,但明昙却早已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心知肚明。 她眯起眸子,敏锐地抓住了林漱容目光之间的闪躲,于是便更加欺身上前,与人鼻尖相贴,放柔语气,像是诱哄似的说道:“我们明明是两情相悦的啊,卿卿。可你却一直在犹豫些什么呢?” “……” 在听到“两情相悦”四字后,林漱容眸光微凝,也终于从震惊的情绪中挣脱而出。 她定了定神,第一反应却并非欣喜,而是皱紧眉头,面色紧绷,用一种从未有过的严肃眼神盯住明昙,对她郑重地说:“殿下,您知道您是在说什么吗?” 明昙愣了愣,刚要点头,林漱容却又一把攥住了她的手,目光锋利如刀,裹挟着不容忽视的锐意,深深望进前者的瞳眸当中。 “殿下。两情相悦挡不住世间的流言蜚语,也同样挡不住史册上的笔笔墨伐。” 她清醒却又残酷地淡淡说道:“我不知殿下是何时觉察到了我的这份心意……但您应当明白,为了日后的大业,只有把这些情愫藏在心底、烂在腹中,才是绝佳的上上之策,才不会对今后的道路造成更多阻碍——” “殿下,我想问,您是真的想好了么?” 话语里满是掩不住的苦涩,手上传来的力道也膈得明昙生疼。她怔怔地望着林漱容,从这个极近的距离,能够轻易看得出对方眸中的挣扎。 林漱容一直是个聪明绝顶的人,永远能够找准问题的关键所在。 正如眼下,她在明昙选择开诚布公后,便第一时间找到了问题的核心。林漱容不会去追寻那些“殿下为何会喜欢我”、或是“您不该喜欢我”之类的无用问题,也从不会代替明昙做出任何决定。她只会给出一个最优的解法和分析,再把裁夺权交到明昙手中,无条件支持后者的一切选择。 ……明明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可她却依旧只为我的名声、我的未来而考虑。 明昙咬紧牙关,心中一半是似水的柔软,另一半却仍然翻涌着灼烫的烈焰。 不过是世人的悠悠众口、青史的寥寥笔墨罢了——这些又何尝比得过一个卿卿? “……我当然想好了。” 明昙缓缓勾起一个笑。 这一刹那间,她的眉眼里尽是锋芒与睥睨,似有君临天下般的威仪;但唯独落在林漱容身上的目光却仍然柔和,就像被春风裹挟而来的细密雨露,满藏着毫不遮掩的依恋。 “之前我其实也想过,要不要顾及你所担忧的那些事情,要不要当作我们之间从未互相喜欢……但是,经过今天,我却忽然意识到,人死如灯灭,怎能不只争朝夕?” 她一边说着,一边抹开面上犹带的泪水,凑上前去,如同一只想方设法要讨主人欢心的小猫,再次轻轻碰了碰对方的唇瓣。 “卿卿。”明昙说,“我不在乎任何口诛笔伐,也不在乎什么千古骂名——” “我所在乎的,一直以来,都只有一个你啊。” “……” 她们是世界上最心意相通的人。林漱容能够听得出小公主每句话中的认真和坚定。 她已经决意要踏上这条荆棘之路,将一颗真心捧出了胸腔——而自己作为这颗真心的归属者,难道还会残忍地将人推开,眼睁睁看着她伤心么? “殿下……” 在明昙期待而忐忑的目光中,林漱容柔下神情,弯出一个深深的笑容,冰凝似的眉眼也终于被春风化雨。 她抬起手,将小公主轻轻揽入怀中,虔诚而克制吻上了对方的眉心。 明昙,明昙。 她就是自己情愿守上一生,也要静待其绽放芳华的——那朵昙花啊。 作者有话要说: 喜报!小明她终于A上去了!!! 唉,漱容就是想太多,拧巴得和个麻花成精一样,以后让小明多A几次就会好的(点烟)
第57章 之前, 由于林相一家的情绪太过不稳,皇帝怕他们忧急攻心,所以便命盛安和郭院判连哄带劝, 与三人一起暂时离开了营帐。 而这会儿, 林漱容苏醒的消息甫一传来, 他们就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赶回, 直到见前者安然无恙后,方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林夫人久居深宅,从未见识过这样凶险的场面, 大悲大喜接踵而来,使她一时难以控制自己的后怕,当场便搂着女儿落下泪来。
“容儿……为娘的容儿……” 林夫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都有些语无伦次, “还好、还好……若是你出了事, 那可叫咱们林氏怎么办, 又叫九公主殿下怎么办……” “夫人说什么呢!”林相同样眼眶通红,却仍固执地撑着仪态, 不肯轻易落下泪来,“漱容此番平安无事已是万幸,哪能再听这种话?万万不可妄言!” 林夫人轻轻抽泣一声, 忙拿袖子蘸了蘸眼角,总算是止住了眼泪,“对、对, 是我说错了!这次回府,合该给佛祖菩萨多供几卷经,感念他们保我容儿性命无虞……” 林漱容浅浅笑了一下,拿起枕边的帕子, 仔细为林夫人抹掉脸上残存的泪珠,温声安抚道:“父亲母亲莫要担忧,我现在已无事了——” “无事什么?你究竟知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么危险?” 她话音未落,一旁的林珣便已经瞪起眼睛,厉声喝道:“若非九公主的那匹马恰好遇石减速,若非你们落地的树下刚好落叶成堆,只怕……只怕……” ——只怕就会摔坏你的脑袋,从名满京城的才女变成举世无双的笨蛋了! 林珣欲言又止了半晌,到底是没敢冒犯长姐;可明昙方才说过的话却犹在耳边,刚巧替他续上了这句未尽之语。 林漱容“扑哧”一乐,思及小公主那张气鼓鼓的脸颊,不禁低眉敛目,勾唇莞尔。 弟弟素来最是敬重自己,难得才和她大小声一次,看来是真把孩子吓得狠了。 “好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阿珣也不要气坏了身子才是。” 林漱容也不曾计较,只好脾气地同林珣认了个错,方才扯开话题,转而问起自己最关心的事情。 “那匹发疯的马,后来如何了?” “被我和驻守的禁军拿套绳给制住了。” 林珣叹了口气,懊恼地说:“九公主之前在它背上时,我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待她和你一同落马之后,再把那畜生逼至林外,叫上禁军们一起将其活捉……”他顿了顿,定定道,“此马行径定有古怪,必然要留活口!” “嗯,不错。” 林漱容还未答话,反倒是林相率先赞赏地看了儿子一眼,“秋猎所用的马匹至关重要,分别会经太仆寺马厂、礼部与御马苑三方之手,重重排查。如果有人对其动了手脚,也只能在秋猎开始之后——正可从那匹马的身上开始调查。” 还好林珣机灵沉着,知道要留活口——不然,若是从马尸来查,只怕许多线索都会跟着一并消失了。 “做得很好。”林漱容微微一笑,同样不吝对弟弟的夸奖。 话毕,她侧过头去,目光在晃动着的营帐帘幕上停留片刻,心中顿时长长松了一口气。 如此一来,殿下那边……想必也会顺利许多罢。 - 一国皇嗣差点在皇家猎场遇难,而且还是陛下最喜爱的九公主,这简直堪称骇人听闻! 皇帝大发雷霆,甚至不惜亲口为明昙叫停了秋猎,下令让禁军们深入营帐林场,仔细排查,不得放过任何一点可疑之处。 禁军本就是归九公主管辖,营中的儿郎们也同样义愤填膺。接旨之后,他们便由耿靖带领,一波进林查看现场,一波到所有的王公大臣那里走访盘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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