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望着远去的身影,很是讶然。刚踏进当铺,便看到伙计拿着只脚环,喜笑颜开地打量着。 当看清脚环上的字符时,男子的脸色顿时大变。 没想到,竟然会是她。 苏禾有低血糖,饿过头会头晕目眩,严重时还会晕厥。 她买了五个大肉包子,直接啃完两个才止住饿。 择了处安静的地方坐下,苏禾才细细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人的善良都是有度的,她不可能因为许戈是残废,就要照顾他一辈子。 手里的钱,她可以分他一半。可这么点钱,他独自一人又能活多久? 要想救他,只能教他赚钱,或者给他再娶个老婆……可万一小老婆比原主还恶毒呢? 如何教残疾人赚钱,一时半会她还摸不着门道。再说,真教会了,他是有命赚,可有命花么? 思来想去,苏禾又觉得自己想太多,她自己都还没寻着活计,管他生死干嘛。 现实很残忍,吃喝拉撒都要钱,残废的小奶狗攻击性应该不强,她勉强借住段时间。等赚了钱,给他娶个靠谱的老婆,既给原主积了功德,自己也走得安心。 打定主意后,苏禾去药店。 混沌的印象中,漠北时有动乱,药材稀缺价格昂贵。 一瓶金创药就要一两半银子,精打细算的苏禾自然不舍得。两张嘴,就指望这八两银子活了。 大学主修外科,但她同时兼修中医,自己开药方不成问题。 于是,自己配药再让伙计磨成药粉,总共才花了三百文。 然后又到菜市场,买了米面肉等生活必需品,七手八脚地揽着回家。 气喘吁吁推开门,只见小奶狗拄着拐杖倚在房门口,正探长脖子往外瞧,俨然像个抓奸失败的,满脸的暴躁跟愤怒。 见苏禾回来,他起初是惊愣,然后马上拄拐挪回床上,不忘捡块破布将重点部位盖好。 苏禾放好东西,将三个还带着余温的大肉包拎给他,“呐,给你买的。” “想毒死我吗?”许戈很有骨气,直接伸手打掉。 苏禾捡起地上的包子,当着他的面细嚼慢咽吃掉一个,然后将剩下的包子搁他面前,“爱吃不吃!想你死的话,我刚才就将你剁成叉烧包了,何必浪费钱去买毒药呢。” 许戈想想,好像有些道理。 包子肉香味太诱人,许戈忍不住拿起来狼吞虎咽,“我才不会让你得逞,想饿死我跟野男人私奔,门都没有。” “嗯嗯嗯。”苏禾点头,眼皮都没眨,“等毒死你,我就改嫁。” 叛逆期的熊孩子,好好说话他不听,非得要反着来。 许戈差点呛到,咳了几下才止住。 “你手怎么了?”见他右手满是干涸的血迹,苏禾眼珠子眯了起来。房间没有打斗的痕迹,而拐杖上却血迹斑斑。 这孩子,不仅心理有问题,还有自虐倾向。 想想也是,本是天之骄子,谁知家族谋反,他一朝被打落神坛变成残废,爵位没保住还被迫娶了个毒妇。 从云端之上的展翅鲲鹏,秒变泥落的低贱浮萍,无论身体或心理都遭受到毁灭性的打击,人不扭曲变/态才怪呢。 “不用你管。”三天没吃饭,啃完两只肉包子仍意犹未尽。 本是恣意青春的年岁,却遭受人生剧变。苏禾有些嘘唏,像他这般年纪时,她正在学校享受灿烂的年华。 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很多时候同人不同命。 父亲滥酒吸毒,在她五岁那年,吸毒过量拿刀将母亲砍死,而她则被送进孤儿院。 有那么段时间,她的世界都是黑暗的,脾气经常失控,暴躁时歇斯底里,会打人咬人。 年幼之事太过模糊,不过她知道若没有院长无私的爱,她一生都会活在噩梦中,甚至极有可能会因怨恨而报复社会。 比起许戈,她是幸运的。 不管镇北侯是否真谋反,但罪不及妻儿。看着他现在的凄惨,苏禾不由得会想起过去的自己。 但人性又是自私的,她做不到院长那般博爱,但也希望能在力所能及之内,给他点帮助。 打定主意,苏禾看许戈的眼神,多了几分柔和。 那淡淡的母爱光辉,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苏禾拿出药粉瓶,面冷心热道:“来,乖乖躺好,我给你上药。” 吃人嘴软,许戈百般不情愿但仍躺着不动,他倒要看看她玩什么把戏。 许戈的腿笔直修长,肌肉并没有萎缩,想来平时在保养方面费了不少心思。 若不是现在红肿过敏,这腿她能玩一年。
第四章 撩完就跑 猥琐的想法一冒出来,连苏禾都吓了一跳,体内的洪荒之力压抑太久,见着小鲜肉都走不动道了。 想归想,手还是没停的,边上药边仔细摸着他的腿,左右两腿稍微有点差异,应该是接骨没接好成了瘸子,但并不算严重。 随着她的手势,许戈的整个人都紧绷起来,眼睛迸出的光,恨不得剁掉她的手。 苏禾能察觉到他的尴尬跟愤怒,于是将药粉递给他,“也不知你烂根没有,自己上药吧。” 许戈满脸黑线,冷哼着咬牙道:“我这好的很!” 医生对这种误会习以为常,她顺势握住他的手把脉,却是眉头一蹙。按中医来论,他器脏有衰竭之兆,但脸色又一切正常。 “你中毒了。”还是慢性的,日积月累会耗损他器脏,终是回天乏术。 谁会对一个惨过乞丐的废人下手呢,答案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许戈沉默,神情冷漠且没有丝毫的诧异。 换句话说,他知道自己中毒,却并没有阻止,或是阻止根本不管用。 “放心,我虽然解不了你的毒,但可以施药将你的五脏保护起来,让你死得慢点。” 苏禾自顾自说,没看到许戈阴鸷的眼神闪露出杀意。 他突然掐住她的脖子,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浓郁的恨意将他吞噬,手中的力气不断加大…… 今天,送她上路! 苏禾握住他的胳膊,猛地用力一翻,将他从自己身上掀下去。 没有丝毫犹豫,她收起膝盖给他来个致命的精准打击…… 身体的某处爆浆,痛到脸色发青的他紧捂住致命处,连叫都叫不出来。 苏禾淡然理着凌乱的头发,从容起身居高临下盯着他,冷言道:“看来你是活腻了,我好意救你,你却置我于死地。” 小奶狗再奶,咬人了就得往死里揍,否则它保准乘你不备再咬上几口。 今日是她大意了,想着他的悲惨遭遇而原主又造孽太深,才动了恻隐之心想对他释放善意。 前世是高危职业,医闹容易出人命,除了买高额保险之外,她还学了不少防身术,历经多起医闹而屹立不倒。 龇牙的小奶狗被打蔫,苏禾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回房深思。 像许戈这种心理扭曲的人,就像条长期蛰伏于阴暗中的毒蛇,哪怕对他掏心掏肺,想在短时间内感化他,简直比登天还难。 让苏禾头痛的是,这条毒蛇除了阴毒之外,还善于卖惨,趁你善心泛滥失去提防时,给你狠狠来上一口。 心底不快,不过苏禾并没有打算放弃他,而是觉得要随机应变。院长花了几年的心思,才将她的病治愈,她再不济也得多给他几次机会。 许戈差点没死去,愈发肯定眼前的女人并不是苏禾。苏禾不会医术,刚才她一直在他腿上摸来捏去,无非是在试探他的腿有没有反应。 起初,他以为她是受了朝廷的收买,可她把脉的手法很专业,以及诊出他身中奇毒。这种事,无脑的苏禾是装不出来的。 许戈敢肯定,她是朝廷的鹰犬,乔装成苏禾的模样而已。 至于真正的苏禾,怕是早就被弄死了。 苏禾是个闲不住的,整个屋院被懒惰的原主整得跟垃圾场似的,她撩起袖子开干,扫地抹桌晾晒被褥。 懒归懒,原主倒是个会享受的,陪嫁的两床被褥盖一床垫一床,也不怕大热天捂出痱子来。 将被套拆洗,苏禾分给许戈一套,他那床光得只有一张烂席子。 里外收拾干净,苏禾忙不迭地又将残废的那位扶出来,照着紫外线杀菌消毒。 挨了暴击的小奶狗可老实了,一脸委屈紧抿着唇不说话。 用破衣服将他下半身遮好,她又跑去灶房烧水。 使不惯土灶的苏禾弄得灰头土脸,勉强烧好一锅温水,将小奶狗打结的头发清洗干净。 还别说,及腰长发如墨如绸,苏禾用断齿木梳给他梳好,再用布条挽起来。 啧啧,珠玉蒙尘不掩其光,乍一看许戈面如冠玉气质清冷,而眸光却似深海黑宝石般濯亮无尘。 老阿姨的心都融化了,谁知许戈一改平日清高,突然握住她的手。 大热天,那冰凉的手握住她的柔夷,轻轻贴在他的脸上。那双凝望着她的深邃眼眸,星光闪烁,灼灼生辉。 仿佛,她就是他的全世界。 老阿姨哪禁得住撩,双腿直抖。 这是……要老命呀! 苏禾相亲无数,正儿八经谈的只有一个,对方收入不高颜值低还抠门,家里一帮穷亲戚不说,还惦记她的房子车子。 打那以后,苏禾就打定主意要找个高颜值的,哪怕里子烂透了,起码还有颜值呀。 手腕轻轻使力,腿软的苏禾惊呼一声,猝不及防跌进他的怀中,坐在他大腿上。 白皙修长的手在她脸上轻抚着,顺势而下捏住她精致的下巴,用指尖挠了几下。 没想到小奶狗这么会,苏禾被撩的头晕目眩,心脏怦怦跳。 “你流鼻血了。”许戈的脸突然阴沉,猛地将她推开。 苏禾差点摔地上,气得直跳脚,用手擦了把鼻子。咦,真流血了。 等缓过神来,许戈已经回屋。 撩完就跑呀! 翻脸比翻书还快,苏禾气得牙痒痒。
第五章 彻底垮掉 进了房,许戈的脸彻底垮掉。 她没有戴人皮面具,但苏禾却已经不是原来的苏禾了。 一切的变化,都是从她受伤苏醒后开始的,无论行为、说话、还是眼神,都完全变了个人。以前她张嘴闭嘴骂他废物,除了打骂之外还往食物里放泻药、老鼠屎等。 一个人,再怎么伪装也是万变不离其宗。 除非,是借尸还魂? 许戈不相信怪力乱神之说,但除此之处找不到别的解释。 他将藏在内袖的刀片收好,以免自己一个没忍住将她割喉。 是人是鬼,总会大白于天下,他且再等等看。 那头的苏禾倒没想那么多,寻思着小奶狗没衣服穿,总不能光着身到处跑吧。 见时间还早,她又出去了趟,买些碗筷水盆等家伙什。不会做衣服,于是估摸他的身高体量,从头到脚买了套新的。 这一趟,总共花了二两银子。 苏禾将晾晒的枕头被褥分了他一套,再将新买衣物放在他床上。 他双腿没知觉,苏禾热心道:“要我帮你穿吗?” 许戈冷言拒绝,“这几年我也自己过来了。” 这家伙,阴阳怪气的。之前热情如火的撩她,现在又翻脸无情。 苏禾郁闷地去灶房做晚饭。 许戈翻开衣服,脸都黑了。 果然她在敷衍,裤衩是红色的,美其名曰避邪,衣服是墨绿的,便宜又耐磨。 费了不少劲穿上衣服,终于不用再裸奔。 吃的方面,苏禾从来不亏待自己,毕竟吃到肚子里才是自己的。 炖了个排骨药膳汤,蘑菇炒鸡肉,再来了个蒜蓉炒青菜。 “小许,出来吃鸡了。”苏禾在灶房里喊了句,动作麻利的摆桌上菜。 许戈早在屋里闻到菜香味,肚子一直咕噜叫不停,千年馋虫都给勾了出来。那种香味,不是以前的那个她能做出来的。 光是闻着味,似乎都回到年少的鲜衣怒马,笑望天下的时光。 许戈端着碗,低头默默吃着香糯的米饭。 他吃得很慢,慢嚼细吞的,看着老阿姨很着急,几筷子给他夹满菜,“乖,多吃点菜,对身体有好处。”啧啧,长得真是俊啊,光是看着心情就很好。 再落魄,许戈也没将以前的气节丢掉,吃相斯文而贵气。 没落贵族的穷讲究,苏禾也没太在意,很快吃饱了。 许戈吃得慢,却吃得多,直接光盘。 苏禾刚要收拾饭筷,吃饱喝足的许戈突然开口,“你到底是谁?” 眸光中,透着压迫的气息,仿若将她的老底都瞧穿了。 苏禾将手探到他的额头,“没发烧呀,说什么胡话。” 许戈推开她的手,冷冷道:“我知道你不是她。” 苏禾将碗筷放下,“我哪有问题吗?” “她不会医术。” “谁说我不会医术?”苏禾很是理直气壮,“你没看到我房间里堆着半箱医书么,那可全是我的陪嫁。” 许戈满脸的不相信。那些破书,她从来都没翻过。 苏禾想了良久,一脸凝重道:“许戈,我们在这个牢笼里呆了两年,手里的钱也花光了。这种日子我早就过够了,这次大难不死,我想明白许多事。咱们真的不适合,没必强行拴在一起彼此折磨。 等我把你的伤治好,再给你一笔钱,咱们好聚好散。钱不多,但够你衣食无忧的。虽然你的腿废了,不过我希望你能自力更生,否则再多的钱你也守不住。” “你给我多少钱?”许戈平静道,“那个白皮书生可没钱,他还需要你卖身来养。” 这孩子,思想怎么这么歪呢?苏禾刚要怼他,转念间又改变主意,“嗯,他是没钱,不过他老娘有。为了让他儿子跟我撇清关系,她把棺材本都给我了。”真是麻烦,给他钱还得想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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