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毯的遮盖下,系统疯狂发抖,都快怕得哭出来了。洛茨稍微捏了捏毛毯,盘腿坐直,目光探究。 “那你现在了解了吗?”他试探着问。 席浅洲对他笑,仿佛是个安慰。 “勉勉强强——他不该这么对你,”他认真地说,“我觉得他不应该喜欢你。” “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洛茨撇撇嘴,“他那不叫喜欢,恶心死了。” “是啊,”席浅洲叉了一颗小番茄送进洛茨嘴里,“非常惹人厌烦。” 洛茨咬住小番茄,嚼了嚼咽下去。 “警惕你的说话口吻,”他伸出一根手指,隔空点点席浅洲的胸口,“很让人害怕。” “我让你害怕了吗?”席浅洲问,身体慢慢下压,左手扶住洛茨的侧脸,气息缠绕。 好看的脸放大再放大,洛茨有点把持不住,闭上眼缓了一会儿后再睁开。 “我不害怕。”他说。“但如果你准备换个更大更宽敞的办公室的话,就得小心,起码别让那些准备支持你的人害怕。” “……” 他们仍然贴的很近,呼吸都交织在一起。席浅洲注视着洛茨说话时严肃的神情,湛蓝色的目光仿佛在分析他所能提取到的每一丝线索,他好像在研究,在试探,在更深的了解,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凉和密切。 有那么一瞬间,似乎一切都是假的,包括他在内。 洛茨平静地迎上他探究的目光。 “没有,”席浅洲抽身离开,“什么事都没有。” “嗯哼,感觉不是很像。”洛茨随意地说,又躺回去,“我觉得你有事瞒着我。” “我有吗?” “我觉得有,虽然我还不知道是什么,”洛茨调整抱枕的位置,用手拍了拍,让它更松软,“如果是对不起我的事,那你最好藏严实点,千万别让我发现,不然我一定杀了你。” 他说得很随意,有点像调情,又有点像真正的威胁,此时氛围如此柔软,很难想象出他提刀把爱人头颅割下的模样。 但席浅洲知道既然他说得出,就做得到。 “我绝不会背叛你。”他说。 洛茨低哼一声:“我知道。” 他又催道:“不是饿了吗?快吃饭去,吃完以后我带回家。” 席浅洲回去坐下,见状提议:“你可以在休息室里睡到我下班。” “等会再说,”洛茨把自己埋进摊子里,声音闷闷的,“我等你吃完再去。” 他没有提起黑雾和小白球的事,也装作没注意到席浅洲流连在他口袋上的目光,洛茨很难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好像是有一点迷茫困惑,也有一点慌乱,但他并不恐惧,也不急迫,他就这么站在河对岸,看着火焰燃烧,水流在自己面前湍急,奔向更远的地方。 他觉得安稳,觉得平静,因为席浅洲在他身边。 嘉佩丝觉得她儿子是假的,可洛茨不觉得。 现在这个席浅洲…… 挑剔的目光,从小猫叉子转到扣上密封盒的手指,又慢腾腾地落到那枚结婚戒指上,洛茨盯着看了一会儿,赶在席浅洲察觉之前收回目光。 嗯,是有点不对劲,怪怪的,但他是真是假,洛茨一眼就能看出来。 小白球哭得很惨没错,对席浅洲的恐惧也是真的,但事情从来都不是席浅洲在花园里抓到一个怪东西,然后把它粉碎成末后藏起来这么简单。 洛茨准备看看再做打算。 午后阳光照在身上格外舒服,房间里有笔墨和席浅洲身上的味道,洛茨缩在毯子里,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他梦到星海。 …… 第二天,尽管很不情愿,洛茨还是在闹钟响起的第三遍挣扎着离开床铺,梳头洗脸刷牙吃饭以后拖着一副纵欲过度缺乏睡眠的躯体,来到神庙大殿。 折日对神庙意义非凡,除了当日的各种仪式之外,折日之后神庙还会举行各种庆祝活动,其中有一项比较要紧,涉及社会慈善方面。 也就是洛茨一般需要负责的板块。 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洛茨已经过了要亲自拿着纸笔来计算洽谈,然后东奔西跑为别人服务的时候,他只需要找个地方坐下,然后等着一堆问题抛过来,再一一解决就可以了。 ——以他目前的神职来看,他该做的更多,但不知道为什么,大主教一直没有安排,洛茨乐得清闲。 他甚至有空在自己摸鱼的时候偷听别人的聊天。 “……西城那边需要我们派一位神父过去。” 门口传来低声交谈,洛茨端着果汁,百无聊赖地听。 派一位神父过去是矜持的说法,如果摊开来说的话,就是那边死人了。 或者更糟。 而一般的普通人出事,是用不着洛茨所在神庙派出神父的,得是有钱有权的人。 席浅洲有几个亲戚就住在西城,包括那个脑子变异感染的艾德,洛茨不自觉就留神一些。 门外的人不知道屋里有人偷听,还在聊。 “出什么事了吗?”另一个人问,“没看到有讣告。” “人还没死呢,但也快了。” “怎么说?” “怪得很,你知道吧?”说话的那人语气很飘忽,好像自己也不相信,“我也没亲眼见到,但传话来的人说昨天晚上睡觉前还好,结果没过一会儿屋里就传来惨叫声,佣人推门进去一看,发现身子碎了一半,全身坑坑洼洼的,什么血呀粘液呀流了一地,可吓人了。” “咦——” 听他讲的那个人发出恶寒的声音,洛茨也皱紧眉毛,眼前浮现出一滩分不出人形的鲜红东西。 “……你小声点!”门外传来一阵拍打的声音,“反正那家的夫人觉得事情很怪,所以联系主教,希望我们能派人过去看看。” “哪家啊?倒霉成这个样子。” “还能是哪家?就是……” 一段意味深长的停顿,洛茨站在门后,眼睛困惑地眯起,不知道俩人打了什么哑谜。 但还没等他疑惑太久,转而聊起另外八卦的两人声音忽然严肃起来。 “主教!” 门后,洛茨赶忙回到自己位置上坐下,拿起一份文件装模作样地看。 主教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勤恳工作。 “咳!” 轻咳一声,洛茨放下文件,假装自己刚发现办公室里多了个人。 “您怎么过来了?” 他起身,主教背着手,胸前的挂饰晃晃悠悠,踱步到洛茨对面坐下,整理衣袖,叹了口气。 “看到你这么专注工作,我真的很欣慰。”主教笑呵呵地说,“伊珣院的设施怎么样?” “还行。”洛茨知道这是在问他有没有去看嘉佩丝,于是不冷不淡地回道。 “你先生可往里面砸了不少钱,等以后我也要住进去。”主教捋捋胡子,闲谈一样开口。 “前天,我本来是想去看看里面具体怎么样,好准备着退休以后有地方住,没想到会遇见夫人,更没想到她托我办事,这么多年过去,夫人风采依旧,我实在不好推脱。” 爹娘的容貌,儿子的荣耀。洛茨很勉强地笑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 “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吗?”笑完之后,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洛茨开门见山地问道。 “饿,是我刚刚得知了一个消息,想着离你挺近的,便过来跟你说一声。” “什么消息?” “你丈夫有个表弟,叫艾德,对吧?”主教问。 洛茨眼角一抽,心底涌现出不好的预感。 “对,是有这个人,怎么了?” “他出事了。”主教平静地说。“你在这里,应该听到外面说的了。我刚刚去看了一眼,和他们说的差不多——艾德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给腐蚀了,浑身千疮百孔,我想即便神庙拼尽全力结合其他治疗方案,恐怕也救不回来。”
第207章 须臾之境 急促的喘息伴随敲门声在办公室里回荡开。 席浅洲不紧不慢地合上文件, 目光平静似水一般,轻而柔和地落在洛茨身上。 洛茨站在房间门口,死死盯着席浅洲不肯挪眼, 身上的挂饰随着刚才的剧烈运动不断摇晃, 等晃动弧度稍微平和,洛茨深吸一口气, 转身,谨慎地锁上房门。 家丑不外扬。 “……你干的?” 等房门合拢,确定两人的交谈不会传到别人耳中后,洛茨才开口, 神色凝重。 席浅洲愣了一下:“什么?” “别装!”洛茨厉声喝道, “你表弟——他怎么回事?” 席浅洲眨眨眼睛,眉眼中的困惑不像假的。 “我一整天都在办公室里,没有出门……他怎么了?” 然而洛茨完全不吃他这一套。 “你不知道, 艾德都快烂成一滩泥了你不知道?”他一边质问一边往前快走几步,走到办公桌前。 昨天桌子上还堆满文件, 今天再看,就只剩下寥寥几张复印件, 摆在最中间的,是一本跟工作没啥关系的散文集——在洛茨到来之前,席浅洲根本就没在工作。 洛茨拿起散文诗, 靠在桌沿翻了几页, 入眼尽是一些散乱没什么章法的字句,看得人眼晕。 席浅洲恰当解释:“拿来看笑话还挺好的, 认真读没什么意思。” 洛茨把书旁边一丢, 嗤笑一声,抬腿踏在席浅洲膝盖上, 小腿微微用力,席浅洲坐在椅子上,被往后推出一段距离。 “说实话。”他说。“你昨天说了什么我还没忘呢,我从来不信巧合这两个字。” “……” 席浅洲嘴角含笑,只是望向洛茨时的眼神不似从前,多了一些看不透的喜爱和执拗,是染着深色的红。 洛茨心底升起一丝别扭,可他没有躲开,仍然平静地迎上他的目光,等待一个合理的解释。 片刻后,席浅洲开口了。 “我没有道理用这么麻烦拙劣的方法解决他。” 洛茨一挑眉,干脆坐在桌子上。 “哦,你的意思是你有想法,但还没实施。” 要不说是少年夫妻呢,连话都不用说明白,光张张嘴就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 席浅洲无奈一笑,坦然坐在椅子上,双腿微微分开,十指交扣,他背对着光,阴影铺下,将面部轮廓勾勒得更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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