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要走。” 洛茨无奈:“我从没说过我要离开。” “那是因为你还不知道该怎么走,”席浅洲说,他撑起身子。正正好好挡在洛茨眼前,发丝垂落。他说得很认真,“如果你知道了,你不会留下。” 洛茨抬手,把他的头发捋到一边。“就这么没信心?” “嗯。” 诚实得惹人发笑,洛茨调整一下姿势,重申:“我不会离开你。” “你不会离开席浅洲,而不是我。” 洛茨指出:“你就是席浅洲。” 而他却只是摇摇头,声音有了片刻黯然:“我不是。” 他否认了自己的名字,自己的身份,仿佛这是一个多么不该开口的秘密,而洛茨一旦得知秘密全貌,就会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再一次,洛茨从他的话语中体会到了一种怪异的割裂感。 记忆中的席浅洲从不会这样,就好像洛茨坚定席浅洲永远不会背叛他一样,席浅洲也是如此坚定着相信他们永不分离。 所以到底是从哪一环节开始出现了问题? “看着我。”他伸手揪住席浅洲的头发,逼他与自己对视。 “你是谁,我不会认错。”洛茨一字一顿地说,“你可以觉得自己不是,但我绝对不会分辨错误。” 他说得那么认真,那么坚定,仿佛一切本就该随着他的话语来运转进行,他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是绝对的正确。 席浅洲愣愣地看着他,半晌后问:“我可以吻你吗?” 他脸红了。 洛茨对着他笑,极尽诱惑,仿佛他说了句傻话,凑近过去后用唇瓣蹭着席浅洲的侧脸,若有若无地留下亲吻。 就在席浅洲意乱情迷,追逐想要亲吻的时候,洛茨手下毫不留情地用力一推。 “滚!”他脸色一变,凛然不可侵犯,翻了个身,抢走所有被子,“要么睡床下要么滚出去,这几天就不要上床了。” 席浅洲盘腿坐在地上,头发凌乱,呆了好几秒后默默起身,去衣柜里找出备用的被褥枕头,在地上打了地铺。 洛茨侧身背对着他,听着席浅洲铺床躺下,脑子忽然又跟抽风一样,拿此时此刻的情景和低俗小说里的强制爱场景做对比。 放在小说里,席浅洲应该受不了一丝一毫的拒绝,会强硬地上床,然后粗鲁地撕开身下人儿的衣服,而洛茨则会眼中含泪,向后躲闪却无路可逃,只能哽咽着说不要啊不要,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拒绝不了,两人达成一晚上不睡觉成就。 可事实上却是,洛茨的拒绝仍然有效,甚至要比平常更有效,放在之前,席浅洲可能还会黏糊着哄几句,但现在的他简直比训练有素的警犬还乖,洛茨说什么就是什么,乖得都不太对劲了。 一看就是心中有愧,不能放人,只能从别的地方找补。 结合刚才的种种表现,洛茨发现他们的相处模式和以前没什么变化,唯一突兀的只有那条锁链,可也就到这里,洛茨仍然想做什么做什么,席浅洲掌握自由,而洛茨掌握席浅洲。 挺好的,好歹还能听进话去。 洛茨打了个哈欠。其实他也不喜欢强制爱,都老夫老妻了,若是落到一个锁住另一个才能得到什么的地步,一定是割皮动骨的大事,两边不疼死才怪。 他和席浅洲,最好永远别有那天。 可夜色寂静,再多的睡意都在这不同寻常的安静中消弭,洛茨仍然侧着身,眼睛瞪得很大,毫无闭眼打算,而在他身后,席浅洲翻了个身。 不在乎身后人有没有入睡,洛茨望着透出薄光的窗帘,冷不丁地开口:“我们不可能一辈子这样。” “我知道。”席浅洲快速说道,他也没有睡着。 “那你准备怎么做?”洛茨在被子底下动动腿,牵动锁链,发出轻响。 此时已经入夏,晚上盖着的被子薄且顺滑,洛茨一个人躺在床上,薄被很好地勾勒出双腿的轮廓,细且修长的藏在微泛着光的布料下,线条流畅,偏偏在脚踝处多了一个冷硬的凸起,带着一种夜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席浅洲双手压在脑后,朝着洛茨的方向偏头,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情绪:“我不知道。” “我还以为你把我弄晕的时候,就已经想好后面该怎么发展了。”洛茨说。 “我很希望我可以,但我确实做不到。”席浅洲说。当他们不看向彼此时,少了情感的牵绊和心软,反而最冷静,“我锁不住你的。” 洛茨又晃晃腿,他现在有点习惯左腿上的重量了:“至少你现在做到了。” “暂时而已。” 洛茨翻了个身,发现席浅洲正在看他,眉山目水,两人在黑暗中默默对视。 “没有人能锁住你,豚豚,”席浅洲温声说,这时候他又像本来的他了,“我只是很想你。那天我回来,推开门以后看见你站在窗边,你回过头望向我,我几乎要落下泪来。 “我从没想过你会来这里,我尽力在躲了,但你还是来了。” 他顿了顿,语气中突兀地多了期待:“你是爱我的,对不对?” 洛茨默然不语。 他不该说话的,尤其在这时候,他应该更充分地表明自己的立场,至少不能太多让步,不要让席浅洲蹬鼻子上脸,觉得把自己爱人关起来而且还死活不说实话,一直打哑谜是多么平常随意、可以被原谅的事。 他真的是这么打算的,他真的不该点头或者发出声音。 可席浅洲就那样看着他,目光期待却并不催促,仿佛洛茨给出什么样的答案他都高兴,仿佛只要人在这里,他就觉得荣耀。 洛茨没法不开口,在这样的目光中,他总觉得他要是不说话,就像个踢小狗的坏人。 世界上不会再有比这更颠倒的事情了。 “差不多吧,”最后,他含含糊糊地说,“不过你有很多事瞒着我,一直跟我打哑谜,所以也就那样。” 敷衍又真心。 可对席浅洲开始,已经很好了。 “晚安,洛洛。”他柔声说。 洛茨睡过去,完全没觉得饿。 第二天再睁眼,主卧只剩下他一个人,锁链还好好地扣在脚踝上。 洛茨洗脸刷牙,完事儿后盘腿坐在床上,招手把系统叫过来。 [你还记得多少?]他问。
第211章 须臾之境 系统乖乖凑上前。 洛茨把它握在手里, 前后上下打量一圈,看不出什么端倪,唯一有所体会的, 就是系统的制作技艺相当高超, 表面完全看不出拼装接合的痕迹,小小圆球, 浑然一体。 即使他和系统在丢失记忆之前是伙伴,恐怕也没办法亲自打开系统的秘密。 见状,洛茨松开手:[你会吗?] [?]系统迷迷瞪瞪地飘起来,反问:[会什么?] ……这种问题还反问, 已经不是脑袋笨的问题了。 洛茨斟酌着怎么跟它讲:[你难道只会飞来飞去和说话吗?还会不会别的?] 系统:[……] 它沉默好久, 静止在半空一动不动,仿佛在思索,在回忆。 片刻后, 在洛茨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它刷一下飞高, 然后跟没头苍蝇似的乱转了两圈。 [对哦对哦!]它挺高兴地宣布,身上散发出白光, [我还可以做别的!] 洛茨配合着鼓掌,完全没想过问为什么站在才反应过来。 ——对这种孩子不能要求太多,会说话会吃饭, 被别人打了知道跑就行, 不要强行治疗,就算治好了也会流口水。 [那你还会做什么呀?]他耐心地问, 像是引导小朋友走路。 系统根本品味不到温柔耐心背后隐藏的其他含义, 洛茨夸它,它就高兴, 兴高采烈地回答:[我还可以帮你记东西!] [……]这次沉默的人换成了洛茨,许久后他问:[什么意思?] 系统道:[我有一个备忘录!] [……还有别的吗?] 有,当然有,系统在一圈的白色小方块中间转来转去,感受到很熟悉的东西,可偏偏在试着打开时被阻拦,如同房间上了锁。 唯一能打开的,只有它最开始找到的备忘录。 思及此处,高兴于自己除了飞和说话还能做别的系统,终于意识到了洛茨的沉默是什么意思。 它飞低了一些,很羞愧,磕磕巴巴地说:[有很多,但、但是打不开……] 那句话说到最后,已隐隐约约带了点哭腔。 洛茨顾不得叹气,连忙抬手,在它脑门上安慰着拍了拍。 [最该哭的人还没哭呢,你们一个两个倒哭得挺开心,]他一边安慰,一边拽拽腿上的链条,发现席浅洲今早走的时候,又给锁链内加上层衬布,[没事,能记东西也很棒了。] 他口不应心地安慰着,等系统平静下来,又问:[备忘录里记什么东西了吗?] 系统乖乖查看。 在等待的间隙,洛茨下床,拖着锁链走到门口。 打开门以后,走廊里空无一物,连灰尘都没有,可微微一偏头,洛茨便发现那个昨天刚被欺负了一通的机器人就缩在墙角,屏幕上亮着稳定的蓝光。 洛茨招手叫它过来。 片刻后系统道:[好像有。] 洛茨正在设置甜品制作,闻言漫不经心:[是什么?] 系统沉默一会儿,再开口声音小小的:[在加载……] 洛茨点击确定,机器人自动启动,朝着厨房的方向滚去。 他站起身,拍拍手上并没有的灰尘,毫不意外。 [加载多久?] 系统吭哧一声:[预计27小时3分钟45秒。] 还有零有整的。 [行,那先加载着,]洛茨点头,[等加载好了叫我。] 席浅洲多次提到过,说洛茨恢复记忆以后就会离开,虽然洛茨并不觉得事情有那么严重,但席浅洲反复多次的讲,那说明问题一定出在他的记忆上面。 不论如何,洛茨要先把那些所谓的自己忘却的东西想起来。 在迷雾中穿行,极有可能毁灭自身,还是要点亮提灯,才安心稳当。 索性洛茨手头没有要紧事,虽然加载一天多很离谱,但等等也没关系。 而这一等,就到了晚上。 洛茨和系统分享了两盘不同口味的布丁,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这个小东西居然还能吃饭,之后又吃了晚饭。 实在很无聊,洛茨坐在床上看书,睡意上涌,就翻了个身,迷迷瞪瞪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不是睡饱了,也不是被声音吵醒,而是隐约感觉眼前有一片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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