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烬安冷漠道:“张嘴。” *** 唇片听话地缓缓分开。 白照影不敢违拗,他半张嘴唇,萧烬安将他的下巴更加抬起。 一股窒闷感袭来,刺激直冲白照影的泪腺,他觉得自己现在浑身都很敏感,怕被萧烬安碰触,又没法摆脱对方的桎梏,他只好尽可能抱着罐子将肢体收紧。 偏偏萧烬安检视得很认真,很仔细,他甚至能感觉到萧烬安略微俯身,在闻自己嘴巴里,有没有草药味。 “你,骗人。” “我——” 白照影羞得脸颊快要热熟了。 就只是拆穿自己个谎言,为何要较这个真? 前世白照影从来没跟谁在幽闭环境里待得如此久长过,只隐约能意识到暧昧,更多的是误以为正在被对方折磨。 他几乎要让那股雪松气息逼迫得喊叫出来,泪水流淌几颗,头皮阵阵发紧…… “夫君,放开我,求你。”他求饶。 萧烬安掌背沾上点湿意,捏紧白照影的手指轻颤。 因为这点儿凉意和白照影颤抖的嗓音,到底是思绪闪到了别的地方。 萧烬安微皱眉,恨自己先登上船,又有过人的夜视能力。 他在幽暗里眸光锁定白照影开启些许的唇瓣,被那点儿露出舌尖的空隙几乎迷了心窍,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 !!! ——自己在干什么? 萧烬安满心震撼,发现他完全不能理解自己的行为。 他先是因为白照影不喝药而生气,可怎么气着气着,就变成胡思乱想,是他解药没喝够,还是他当真成年以后房中寂寞,满身血气无处施展。所以就对白照影…… 他强压下自己的冲动,赶走脑海中将白照影按在船舱里亲吻的臆想,驱逐那些幻想里被亲得可怜兮兮,满脸泪痕,还眼巴巴凝望自己的白照影。 萧烬安愤怒地觉得,再这样下去,他就快要让白照影得逞了。 萧烬安把人放开,错开身子,打开船舱出去。 船早就开始顺水漂行,清凉的晚风和着月光透进船舱,驱散刚才化不开的暧昧气息,使白照影被刺激得晕腾腾的脑袋,暂时被吹得清醒。鸡皮疙瘩逐渐钻回皮肤,他暗中小声叹气。 抱着罐子,指尖在罐子表面摩挲,白照影还是挺奇怪的: 他先被萧烬安发现,再被萧烬安吓唬,满心都以为萧烬安又要出些什么折腾他的坏主意,结果萧烬安倒像先撤了火。撤火撤得很突然。 如今世子殿下背对白照影坐在船头,大马金刀的,看似气势不输方才,却隐约显得有点郁闷和委屈。 白照影理解不了,把罐子放下,将所有难理解的行为,归结于萧烬安喜怒无常有冷热病。 小船沿着湖水流淌。 岸随船动,满池星月,撇开隋王府藏有危险人物不谈,当真是好环境。 船舱里白照影虽然被放过,但仔细想想,别管萧烬安出于什么目的,自己倒药水这事儿做得也不对。更何况他还得依仗萧烬安,今晚才能靠岸回世子院,白照影还是决定先低个头。 他从船舱里钻出来,小动物探头似的。 试探地摸爬到萧烬安的后背,白照影谨慎地讨好道:“我错了夫君。我不应该把成安熬好的药水都倒掉,不应该嫌苦,也不应该惹夫君生气。夫君再理理我吧。” 他戳了戳萧烬安的后背,在那飞鱼锦绣的眼睛上,点了点。跟个想找人玩的小猫似的,拿肉垫就这么试探地挠你几下子。 萧烬安正在自我较劲,不想理。 脑海里白照影的幻象,能量越来越大,现实中的白照影,在耳边越发喋喋。 萧烬安烦躁地双手执起船桨,抿紧唇线,划船转移注意力。 舟行碧波上。
第39章 隋王府沿湖两岸假山叠翠, 白照影跟萧烬安没话找话,萧烬安嫌他烦, 水花哗啦哗啦地响,萧烬安划船划得很用力。 可是不知是不是萧烬安本人神思恍惚的缘故,游船本该返回世子院,倒是距离世子院越来越远。 白照影路痴对方向并不敏感,自然没做提醒。等到两人都发现时,船已经到达了湖心。 月在头顶, 人在船上。月光给白照影镀了层柔和的外衣,同样也使得萧烬安的飞鱼服,更加夺目绚丽。 对于两人来说,是人在画中游。 而对于见此场景的其他人而言, 是玉人如画,郎艳独绝。 …… 啪。 “这汤比给你奶奶烧得接生水还烫,是想烫死你二公子?” 许氏打了端汤送药的侍女一巴掌,那侍女打了个趔趄,药碗调羹摔碎一地, 哆哆嗦嗦跪在地上请罚:“娘娘饶命, 娘娘饶命!” 芙蕖院近来很少能有这么大的声音, 许氏唯恐惊到萧宝瑞, 屏住呼吸凝神,吩咐家将把侍女拖下去受罚。于是乎脾气更大了。 她近来不仅气不顺, 更因为忧心萧宝瑞的病情, 导致她自己也恍恍惚惚、神神叨叨的。 芙蕖院这边的下人日日被非打即骂, 过得很是坎坷。 就连小翠这随许氏从娘家嫁进隋王府的贴身大丫鬟,也不敢靠近许氏太久。 归根结底还是倚山听泉台夜宴以后,萧宝瑞的精神状态出了大问题。 之前那些梦魇癔症都不提, 萧宝瑞添了新毛病:以前他喜欢热闹,现在变得终日不见人。 萧宝瑞将自己闷在芙蕖院最偏头的一处小院,说是不能听声音,谁也不见,谁也不能进。 每天丫头婆子就只能把饭菜汤药搁到小院门外。 如果有谁不慎打扰,或者好奇心强窥探小院,萧宝瑞可能就会当场发作,疯起来在地上打滚,撒泼,捂着耳朵喊头疼欲裂,到头来许氏没奈何,只得重惩了下人,而就由萧宝瑞去。 可能是心病还须心药医,瑞儿单纯良善,被那死人的场面给吓怕了。 许氏索性为了儿子,也不再住芙蕖院主屋,就在萧宝瑞的栖身的小院附近一处水榭居住,就住在水榭二楼,背对着隋王府的湖水,正面走不远就是萧宝瑞所居。 期间西席先生来过一趟,许氏替他辞了先生,满心都是萧宝瑞何时能好。 当娘的,别说替儿子受苦,纵使是让她为了儿子拧下老皇帝的头,她也能豁得出去。 可惜敬贤帝的脑袋并没有此药用价值。 水榭蚊子多,小翠见许氏刚对其他侍女撒完气,心知她一时半会儿发作不到自己身上,小翠凑过去给许氏打扇撵蚊子。 凉风扇了会,许氏稍微平静些许。 她慢慢出了口气,鬓边金步摇,早就换成了黄金五福簪子,以求消灾续命:“扶我去窗边走走。” 小翠福身,放下扇子托许氏的手,许氏左掌发颤,走路步态已不太稳。 许氏恍恍惚惚走了几步,走到窗边,扶着栏杆,红木雕花窗外是荡漾的水,粼粼的光和融融的月。 许氏呆呆凝望半晌,记得以前瑞儿很喜欢游船。那时自己刚嫁进王府根基未稳,纵使生下庶子,也不敢表现出要争抢什么,又是小门小户出身,平日连人都不敢见。 便只能遥遥远望那萧烬安,金尊玉贵的王世子,与他的母妃在花园游赏,心里何其艳羡。 如今他,萧烬安他…… 千灯楼的事她也听说了,竟是老隋王出手,都没能搬动萧烬安,老皇帝到底没把他圈禁。 打了七皇子,打就打了,据说萧烬安现在竟还在锦衣卫上任职。 许氏对着湖水喃喃自语:“据阿兄打听的消息,上京城的局面都有可能改变,劣势陡转,不过在他三两句话之间,你是没见那萧烬安的样子,心狠手毒,绝非个好相与的人物。” 小翠听罢低声道:“娘娘,看开些,世子要真有这么厉害,哪还至于沦落到现在?” “他有本事是真的,小时候就是。别人功课做不完,他还有余闲在校场打几个时辰,”许氏黯然回忆,然后低声细语,“他越来越活出些滋味,令我不心安。” 他若真打算改变这上京城的局面…… 许氏咬牙打了个寒噤。 也就在这时,从水榭远远能看见,一艘小船驶向波心。 那船正是王府的游船,许氏凝目细看,凭高视下,见两人坐在船头,身形一大一小,飞鱼服光彩焕然。 许氏眼里的光线却更加黯淡下去,鼻翼翕动,喉咙滚了滚。那是萧烬安载着他的世子妃,夜晚泛舟游船。 画面犹如图画似的。 而许氏却快要把栏杆给掰碎了。 那股不甘使她纵使在栏杆上掰断了指甲戳进肉里木刺,也一样挡不住这种恨意。 她虽看不真切游船上到底是怎样的光景,但萧烬安心境大有改变,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 她想到萧宝瑞和她娘俩今后的出路,双手紧紧攥着带血的栏杆,忧心让她也产生了幻觉,让她看见萧烬安认祖归宗,萧烬安参与夺嫡,萧烬安熬到最后登基为帝,萧烬安杀萧宝瑞…… 不能! 不能不能!不能! 许氏痛苦地扒住栏杆蹲下,带血的手抓自己的头发,五福簪子割破她掌心又乒啷坠地,到底是从何时情况开始发生变化,根源是谁,根源在谁? 许氏脑海嗡嗡作响,似乎在混乱中捕捉到婚嫁的喜乐,是萧烬安犯浑要娶白兮然的时候。他没娶成白兮然,娶得是白兮然来替嫁的嫡兄,白照影。 “白照影,白照影……” 许氏呢喃这个名字,想把白照影咬碎,那场心肝宴都没能让萧烬安犯病。她要想个办法破坏世子妃和萧烬安的关系,才能再度毁了萧烬安。 *** 昨晚从王府花园回来,萧烬安没理白照影,直接将白照影丢回了北屋。 白照影自己睡,茸茸照例躺在屋外。他因为知道可能要变天,让茸茸把窗户关上,果然后半夜夜里起了风,主仆两个,各自睡得还算安生。 只唯一一点搅乱白照影心绪的是,他会回忆起那个幽闭的船舱,撞进萧烬安的怀抱时,硬邦邦热乎乎的,像闯进了片雪松树林。 白照影心悬一瞬,曲起指弯,贴了贴自己有些发热的脸。 …… 午后用罢了饭菜,白照影捏鼻子喝药,药汁这次只有半碗,极苦,不过比起昨天很凝练。 喝完他去玩自己没画完的扇子。 扇子本来是想题字的,但,他用不惯毛笔。写得不满意,涂了好几个墨团,最后准备补救一番改成作画。就画墨梅图吧。 黑团团的地方,乃是梅。 不过把梅画得太黑了,不写意,白照影还有办法,改画乌龟,给每个墨团子加了头和足,完成柄华丽丽的千龟扇。 “少爷,大少爷!” 啪地一声,白照影合住千龟扇,这东西自己画得开心就好,实在不宜声张。他还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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