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州张了张嘴没说话,只是眉头皱紧锁,他才不觉得什么工具上的改变可以提高产量了,不过活性高的种子还是少量的提高一下,现在也只不过是缓解燃眉之急。 至少四脚耧车能方便不少,贺州和李旭简单的谈了韭菜的价格就离开了,走之前还暗暗的提示他,荠兰之前并不穷,能在这扎根的都不是什么小人物。 贺州笑着谢谢,回去的时候还没太到中午,街上菜郎卖力的吆喝,摆出的菜相倒是不错,他买了一点提着草绳回去。 荷花、春卷卖力的收拾着院子,厨房里用完的碗筷早就洗好高高的摞起来了,他坐在烧火的凳子上,心底细细的缺上一块难受。 繁杂的人物和高高挂起的权威,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这种时候比之前见到破庙尸体还要难受。 “想什么呢?” 一阵凉风袭来带着墨水的气味,贺州回过神大腿范上酸麻感,,一时间没站稳弯着腰单手撑着墙 。 “今天下学这么早?我就有点饿了想吃点东西。” “刚进来就听春卷说,你在这坐半天了。”谢寻之侧身进去,把小折扇放在他的手上:“种子大王没同意你说的话?不应该的?我觉的计划稳赚不亏。” 贺州低着头手指摩擦着扇骨“没有,他答应的可痛快了,只是他好像话里有话。” 他上前一步拉着谢寻之的胳膊:“寻之……李旭他上面是为王爷做事的,就这样那个姓陈的也还是照样打压,你说我们能……” “能!”谢寻之手指抵住他嘴唇,眼底淡淡的闪着光:“反正最坏的结果不也是跑吗?没事的,李家上头是九王爷吗?” “嗯,你听过?” 谢寻之熟练的生火热锅:“不难猜,九王爷早些年政变失败,被赶到禅水了,空有王爷称号而已,手底下的也不敢闹多大的事。” 他撑着灶台转身:“倒是得查查陈家上面是谁了。” “陈家去一趟倒是没有啥线索,只是生活奢靡。”贺州叹了口气,趴在谢寻之背上轻声道:“寻之你说要从那查起啊?” “不急。”谢寻之一只手转着推开他:“给我把袖子挽起来,你这几天先把荒地弄出来。” “收到!”贺州笑笑一只手握着谢寻之的手腕,一只手去挽袖子,手腕处的脉搏一点点跳动。 这种细小的动作分外让人安心,他手指微动轻轻在手腕处滑动。
第28章 晌午刚过,贺州带着顶草帽,扛着锄头就要往外面跑。 “等一下!”谢寻之背上斜挎包,语气略微有些无奈:“水袋不要忘了,切莫贪功,虽说现在太阳不毒辣,但也小心一点。” 他解开松松垮垮的草帽带,重新扣了死结,脸上依旧愁容不散,掏出自己的方帕塞到贺州怀里。 “擦汗用。” “放心,我是专业的!”贺州朝他眨眨眼捏着方帕,心底倒是一阵阵的乐呵。 贺州挎着揽着里面工具齐全,身上揣着钱想着找木匠造个平板车。 大堂阿丁、阿甲围着块石桌打牌,站起来时脸上还贴着花里胡哨的纸片。 “大人,要出门啊?” “哟!稀客啊?那阵春风吹来的?”贺州眼睛弯起来,一有事两兄弟就脚底抹油跑的比谁都快。 阿丁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把纸牌藏在身后:“大人玩笑,前几日病了才好。” 他扫了一眼贺州手上拿着的工具,眼神留在磨得光滑的镰刀上:“大人……还是不要从正门走出去了。” “正门发什么何事了?”谢寻之朝着仪门和甬道看去,都是安安静静的唯有风声,吹响外监的铃铛声。 红色大门紧紧关着,两个人相视一眼,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莫非是陈家使的阴招? 贺州不由松了一口气,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几天陈家静悄悄的,还放松了对大街的管理。 阿丁撤下脸上的纸条,声音纠结:“门口…现在全是人……” “有什么冤案?”贺州嘴上说着,脚下已经向着大门走去了。 “不是……”阿丁支支吾吾的含糊不清,只是一味低着头跟在身后:“就是……大人你要不还是走后门吧!” “是啊!是啊!”阿甲也跟着附和,同款表情,说的话依旧含糊不清:“大人,你是不知道,那门前……啧啧……” 贺州无奈的叹气,他手搭在门上,盯着阿甲、阿丁看:“不用再说了,马上知道了。” 两人讪讪的笑笑,缩着脑袋不说话了,门外依稀听到各色的讨论声。 大门刚开一道缝隙,一双干枯的手挤了进来,随之一起进来的还有一筐鸡蛋。 一侧门刚打开,人群一股脑的围了上来,贺州挎着的小竹篮间被塞满的东西,有人的抓着一包甜品扒拉着谢寻之的斜挎包。 谢寻之压着小包连连后退:“这是……不是说了,县令收礼都是谣言吗?” 贺州也摸不着头脑,护着篮子大声喊:“一个个说!不要拥挤。” 他把谢寻之挡在身后,视线扫过门前,乌压压一片脑袋,大多是中老年,手里拿着各样的礼盒。 破庙案子帮忙指认的老妇人冲在最前面,手里体满了东西,一脸谄媚:“大人一言如金!果然设立岗位了!大人……我家孩子……” 刚说到一半她就被一把挤开,另一个人凑上前把果篮挤到贺州胸口:“大人,我家玉儿大小聪明!” 贺州从后面远远的看到李二牛,闪躲着眼神望着他。 “大家不要激动,适龄学子都可以报名的!上面写了考试时间、范围……”贺州被挤得的后退。 他拽过一边看戏的阿丁:“这次招募前期由阿丁负责!大家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问他!” 结果就是谢寻之从后门去学堂了,贺州还是没能走掉,他搬着小椅子坐在前面挨个登记报名名单。 每记完一个人,口袋里总是多出点什么,他扔到一旁的筐子里踢到巷子口,直到天色渐黑连哄带骗的才弄完。 贺州收拾好带着锄头、镰刀、手套去荒地,傍晚的荒地像是一座孤岛,少去衙门的吵闹,只有几声叫不上来的鸟鸣。 他换上谢寻之的旧衣,依稀还能闻到淡淡的清香,贺州划分了大概范围,清理了周围的杂草。 土是好土,看上去停耕有上几年了,他看过土地证书是财产纠纷充公了,其实这种土地生物还田是最好的,只是时间会被托的长些。 那解决荠兰县粮食收量不高的问题,就又要被拖得长些。 贺州许久没有这么高强度的工作了,一遍下来腿软气虚的,指甲里全是泥土,他扔下锄头。 选了处流着微弱渠水的地方洗手,贺州脸色烧红,头上滚着豆大的汗水,他掏出谢寻之走之前送给他的方帕。 轻薄的白色方帕绣着寻的单字,小街上买的,不知是不是放在胸口的原因,木香比衣服上的重。 “贺兄。” 熟悉的声音把贺州吓了一跳,他也不知道在心虚什么,慌乱的擦着头上的汗:“怎么了?” 谢寻之走近捏去他头上的枯叶:“要回去吃饭了。” “好!这地我简单翻了一点,周围杂草去除了,应该不会连累这一整片。”贺州手掌撑着地,一时间使不上力气。 他抬眼朝着谢寻之尴尬的笑笑:“好像抽筋了。” “不是说慢慢来嘛?最近又无雨。”谢寻之蹲在他旁边,轻柔的垂着小腿。 “嗨,我着不是想着赶上秋播吗?”贺州转动着脖子,发出咔嚓的响声。 “不是还要养地吗?这么快就要种?” 贺州抬眼抓起旁边的竹子插入土里,拔了出来带着植物的根,他拿着弯道晓开竹筒。 “你看这地土质还不错,有些植物扎根不算早,况且烧开了草灰落在上面也算是营养。”他把竹筒放在旁边,拍了拍手上的土。 “烧了要比生物种植快些,等一场雨过后,水不粘脚了,就可以挑时间种了。” 荒地里半人高的杂草扎在一起,贺州都能从其中看出茂盛的庄稼了,等到试验田种出来,抗性小麦倒是好培育,只是量产有点困难。 他回过神来,见谢寻之已经一会没有说话了:“咋啦?” 谢寻之悄悄靠在他旁边,垂着眼看不清神色,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你实话和我说,你是不是……是不是杀人替官了?” “杀人替官?这这这……怎么和我结合在一起的?”贺州发懵,胳膊撑着地坐起来,染上一片土灰。 谢寻之撇过脸,眉头近局皱在一起,语气略有些苍白:“你…不是孤儿失忆了吗?怎么会有如此多农种的本领?” 他嘴唇微动,过了许久才轻声说:“其实……其实…劫路替人做官也常见……” “其实土匪也不错,有时候过的比县太爷要好些……”谢寻之望向后山:“荠兰就这么一条路,说不定……后山兄弟还见过我,到时候我和你找完身世,再去……自首……” 声音微弱,风一吹就散了,但每一个字又那么真切,像是扎扎实实的再商量这条路的可能。 “什么啊!”贺州急忙为自己辩解,他刚穿来的时候可都打听清楚了,原主在村里吃百家饭长大的,趴在茅屋外面一起学习,拿着全部积蓄来考试的,只是放榜的时间太慢了。 “我真的是自己考的,当时满大街的人都可以作证!”贺州说着说着笑起来:“知道这些也是因为之前帮村里人做工学!你都想些什么呢?” “再说了保不齐就是之前学的太紧,才把学的都忘了。”他摊开手,眼底充满了无奈:“我又不能控制它记住啥,忘记啥。” 谢寻之一时语塞,乌黑的眸子一闪不闪的盯着他:“是…是我多想了?” “肯定的呀。” 贺州拍了拍手一连又给他讲了,好几个证明自己的方法,还拿着他说和土匪是兄弟打趣他。 谢寻之低着头,耳后烧火一片,声音细小:“你又没说。” “你又没问,谁知道你心底还有这份故事呢。”贺州笑着凑上前:“说说寻之心里还有没有其他版本?” 谢寻之推开他,提着篮子收拾工具:“快起来!一会饭都该凉了,晚上还要烧水沐浴,湿漉漉的就自己睡吧。” 贺州觉得稀奇,翘起的嘴角就一直没下来:“又不是小媳妇还讲究这个?等等……腿真麻了……” “对了!你为啥觉得后山人可能见过你……” 落日下影子被拖到细长,谢寻之低头快步向田头走去,脚底生风。 贺州不急不慢的在后面,到了田头就见谢寻之挽着篮子在等他,衣角还染上了土灰,他弯下身子帮谢寻之拍了拍。 “为什么感觉你是从后山往前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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