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之你沐浴用的不是寻常的皂角吗?” 谢寻之想把手抽回来,不料后者握的紧,只在手腕处留下一道红痕。
第32章 大街上人如同蚂蚁一样,穿着蓑衣忙碌的收拾小摊,一时间鸡鸭的叫声响彻。 乌云压的低,才是中午的天,屋子里却早早的不见光亮的。 李太婆舍不得点上油灯,端着花生坐在窗边,隐约吹过一阵冷风。 “大娘,这天剥花生不怕雨刮进来发芽吗?” “不怕。”李老太摇头,她的眼角下垂,牙也不剩几颗了,说起话来拖着强调:“你不就站在屋檐下?雨怎个进来。” 贺州低声笑笑:“站着挡光不?” “不碍事,不碍事。”李太婆掀起簸箕一抖,豆大的花生骨碌碌的往后滚。 “这雨下的太突然了,我连把伞都没带,啧,这不知道什么时候停。” 贺州说着往墙边躲了躲,他望着外面的大雨,脸上满是无奈。 李老太压着嗓子哼哼:“哎呦!还是年轻,我一早就知道要下雨,外面晒得麦子早都收回来了。” 她随手指向外面的空地,对上一张俊俏的脸蛋,不自觉的有些好感:“怎么不进来躲雨,你半边肩膀都湿了。” “不好吧。”贺州婉声拒绝:“这最近可不太平,三天一案子,这不今早衙门才贴了什么白骨案。” 李老太停下手里的活,抬眼看他:“你…看着面生啊!和媳妇才搬来的?” 她总觉得是见过眼前的年轻人的,但县小照她这个年纪,谁家小狗下个崽子都知道。 “昂……”贺州犹豫一下点点走,一副才新婚不好意思的样子:“他就喜欢这有山水的地方。” “糊涂啊!”李老太挥挥手:“快搬走,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小心骨头都不剩下。” “可不是吗?今早白骨案还把他吓一跳,但他就是死活不走,说案子都是早先年的,嘿,你说怎么不可能就官府勾结……” “你这话就不对了。”李老太压着簸箕,一双黝黑的三角眼盯着他:“你不知道,我年纪大了可懂了,那白骨可不就是那王家小子的吗?指定是几年前的案子了。” 贺州弯下腰靠在窗边:“不会吧……衙门都还不能确定白骨是谁呢?” “告示上不是写了吗?都成白骨了,身上能有玉簪的,除了他们家就只剩下李家了,但李家又没少人,小的时候我们两家离得近,我能不知道他有没有吗?” 贺州歪头看看隔壁,手下捡起一两个花生剥起来:“我看隔壁许久没人了,怕不是一家子搬家的时候起了冲突,酿成凶案……” “她家里还在县里呢!”她拿过小碗放在簸箕上,示意贺州丢在碗里:“我和你说说县里的情况,你快带小媳妇跑吧。” “这里面还有事?” 李老太撇撇嘴:“水深着呢,王家之前攥着大半田地,三年前突发蝗虫颗粒无收啊!正巧来了户人家说是低价收田,而且没有利息,随时需要随时取走,但签地契的时候不知怎么弄了阴阳,白白的一亩地没有了,偏偏镇子上没有当铺敢收王家的东西。” “唉!那王家苦命的媳妇,不得已把宅子买了。” 她低下声:“王家人拿着东西出去当,长久未归,不知那传出来的风声,说是负心汉拿着家当跑路了,啧!王家媳妇悄悄的和我说了,他们家早想到了,只拿了玉簪出去,哪有丢下东西出去流浪的说法……” 贺州滚着嗓子笑笑:“也是,没有土匪不要东西,只是杀人的。” 李太婆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想起来了,她上下打量的看看。 “我说瞧你面熟,你是新上任的县太爷吧?” 贺州乐呵呵的笑起来。 “想来问问情况。” 李老太又是撇嘴,又是摇头:“大人信不信随你,要是去公堂上,我这些话可都不作数,事是真的,我是活够了但……家里还有小的呢。” “理解、理解,我也是有家庭的人。”贺州拍拍手,捡起藏着的蓑衣、斗笠带好:“我知道就好,大娘雨小了,我先去接人了。” “哎哎哎!先别走!大人……娶媳妇了吗?我也是媒婆,这的姑娘一个比一个俊俏。” 贺州愣在原地,他两世还是第一次有说媒的经验,李老太也不等他回话,从屋子里走出来笑眯眯的盯着他看。 “大人喜欢什么样的?你来看看,我更你说东头黄……”她灵活的抓住贺州的手,指着掌心的桃花线。 “不了,不了!” 贺州猛的一激灵踩着地上的水坑跑开了,带着的伞都忘记打开了,有些雨水顺着脖子流进来,冻得他直哆嗦。 路上放学的小孩打着比自己大的伞,有些没带伞的直接顶着书包往外跑,他扯住一个穿着褐色衣服的小孩,把自己手上的伞给他。 “不要了吧!谢夫子把他自己的伞都给我们了,你们一会咋回去。” 贺州笑着捏捏他的脸:“不碍事,雨下不久,去和同学一起打着。” 他跑来的时候不讲究,一双黑色的靴子湿透了踩起来咕噜噜的冒水,学堂里小孩早就一哄而散了。 谢寻之独自坐在窗边也没点蜡烛,低着头认真的批改作业。 贺州在门前脱下蓑衣甩甩,生怕把寒气带进去:“我今天去周围问了问白骨案,和昨晚说的都一样,几乎都觉得是王文良的尸体,明里暗里的说是陈家的锅。” “你说我就奇怪了,这难道就是陈家出的招?毕竟尸体是在李二牛他哥田里发现的。” “这不是正好?见招拆招,总比一直被惦记的强。”谢寻之轻柔的说着,一直手抽出一沓作业放在旁边。 他手指点点:“帮忙改一下?顺便看看你学的怎么样。” 贺州不好意思的甩甩手,指甲挂着晶莹的水珠:“今天就不了吧……身上有水。” “不是带了伞吗?” “嘿呀!你是不知道我刚刚朝大娘打听消息,话是问出来了,走的时候大娘非要给我说媒……” 贺州从桌上拿起橘子剥起来,剔出多余的丝才塞到谢寻之手里。 “然后呢?有看好的吗?” 贺州嘴里塞着橘子摇摇头:“我现在这么个处境,结婚不是把人往泥潭里拉吗?” 谢寻之轻笑,眼底闪着淡光:“怎么就把我往泥潭里拉呢?也不怕我跑了。” “可千万别。”贺州快步走上前:“你走了我可怎么办,也要是在遇个什么案的,不得给我看吐了……再说了你都到泥潭里了,你就从了我吧。” 谢寻之笑着哼哼:“其实你也该到说亲的年纪了,到底有没有看到的姑娘?” “没看,说起来我就头疼,我现在满心满眼的都是案子,还有你。” 他转悠着在屋子里留下一串脚印:“当时听完我人都蒙了,客套的话都没说,转头就跑,谢夫子你可没教这个情况啊!” “又没让你寻花问柳,再说你套话的本领还要我教?” 谢寻之说完还是敲了敲桌子:“快来。” 贺州在前面桌子上找到了谢寻之的方帕,擦擦手把方帕揣到怀里了:“来了,来了,啥时候有个假期啊!” 他苦哈哈的坐在谢寻之旁白,刚拿起毛笔就忍不住分神。 “你说这案子咱们还查吗?” “昨天不还炸呼呼的非查不可吗?”谢寻之撇了他一眼,手下动作依旧没停。 “查啊!”贺州语气纠结:“我就是在想怎么查,总不能直接上门就说,哎,大家都说白骨案是你干的,我现在要巡查一下。” “怕是话还没说几句就被人扔出来了,昨天宋老说了白骨上看不出什么,大多数人是不愿意站出来指认陈家的。” “可不是嘛,王家都不太愿意说太多。” 贺州推开桌子上的作业,抽出一张白纸写起来“破庙。”“玉牌。”“白骨。” 谢寻之把纸抽了出来,眉头皱了起来:“不要轻易写这个,既然是陈家先挑起来的,就不会让你不为所动,还不如一边搜集消息再去见招拆招。” 作业纸从新推到他面前,贺州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他抬头瞧瞧外面,估计雨马上就停了。 雨滴答滴答的下来,沿着屋檐滴在下面荡起一波水圈,外面雨停了下来。 贺州把斗笠给谢寻之带上,路上窄街矮巷雨水老是蹭到身上,他揽着谢寻之嘴里嘀咕说着雨下完天气就凉了,还是得添衣服。 等他们走到衙门面前的时候,才看清门前站着一个人 贺州趴到谢寻之耳边:“瞧瞧,还真是瞌睡送枕头,这是不是。” “估计是的。”谢寻之微微拉开一段距离,耳边被热气吹着染上一层红色。 “咳咳!不是说考试还早吗?” 李二牛小步挪挪,嘴巴微微蠕动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怎么了?”贺州走上前,一双眼看着他。 “大人,我真的不能直接进衙门吗?”李二牛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里面露出一块银色。 “规矩我都懂!这是我现在能筹到的所有了,剩下的……不出三日……我就能……” 贺州把他的手推了回去,眼底露出一抹沉色:“你还不如考试试试,这个路子肯定是不通的,就这个事吗?” 他甩开斗笠:“那我回去了,大考我叫你。” “哎!” 李二牛像是猛然惊醒一般伸手拉住他:“等一下!” 贺州仔细看了看他,把衣袖抽了出来:“你今天怎么了?看上去状态不怎么好。” “我要报官!” “什么?” 李二牛黑漆漆的盯这他,语气逐渐平淡下来:“后巷发生命案了。” 贺州看了看谢寻之:“细细说说?” 谢寻之倒是知道一点:“后巷……不就是陈家的吗?” “嗯。”李二牛闷着声点头:“后巷是陈家本地丫鬟住宿的地方,自从昨天白骨被挖出来,已经连死两人了,一个是趴在桌子上死的,一个是吊死的。” “你的意思是陈家死人了?你不是不和陈家来往了吗?” 李二牛抿着嘴:“大人我也是要吃饭的,大人还是主心查案的好!” “为什么说从白骨挖出来,和白骨有什么关系?”谢寻之问到。 “有人在上吊的白凌上写的,白骨归世,冤魂锁命,府上人猜测是闹鬼了。” 贺州嘴角勾起笑:“这话写的直白,别急啊二牛,等我们查查这白骨到底怎么个冤。” “怕是等不起了吧。”谢寻之冷不丁的接上一句:“死的都是丫鬟吗?其他人都是什么情况,还有陈老爷那怎么说的?” “死的还有一个门卫,只是他住在内院……不一定和这件事有牵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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