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香啊,哪里来的饭香味?” “我闻出来了,是烤鸭的味道。”其中一个小兵咽了咽口水,“好久没吃顿肉了。你说把太子贬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也就算了,咱们兄弟也跟着捱苦日子,哎……” 突然里面传来一声尖叫,梧然赶忙跑进去问道:“公主,怎么了?” “闹、闹鬼了!我的鸭呢?刚才放在这里那么大一只的鸭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梧然却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道:“哎,八成又是他。” “他,谁?你不是说除了太子和你,这府里再没有别人了吗?” 梧然领着她去到后院,果然见一堆柴火堆后面,团着一个老头,脚边已经堆了一堆鸭骨。 “这位是专门医治太子的,守卫们都不知道,公主您一定要保密啊。” “医治,那怎么不去给太子看病呢?” 那老头听见他们说话,不耐烦地转过身来,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两人,道:“去去去,别打扰我吃饭,那小子的病我过两天再看,晚上出月亮了才能看。” 他扔掉最后一块鸭骨,倒头睡了过去。 这怪老头没人敢惹,相因只好把剩下的半只鸭还有菜肴端去与钟离述同吃。 钟离述撕下了一只鸭腿,骨肉分离的时候犹能看见流下的香油,直接堵到相因嘴巴前,道:“喏,吃!” 她被蹭了一嘴的油,也不嫌弃,就着钟离述的手接过鸭腿,又将面前小瓷碟里的鸭皮推了过去。 片出来的鸭皮蘸着白糖,又酥又嫩,门外的梧然都快馋哭了。 钟离述见她吃完,一下子把另一只鸭腿也举到她嘴边,她摆摆手,“你吃吧。”钟离述是有多长时间没吃顿饱饭了啊。 昨天晚上他把仅有的两个土豆分给了她一半,今天就当是还他土豆之恩吧。 钟离述虽然眼中无神,却干什么都很认真,吃饭的时候也是,他吃得那么香,让相因都充满了干劲,晚饭的时候更得好好喂喂。 秋华不在,没人给她递手帕,可拿过鸭腿的手指又油又粘,她四处看了看,起身佯作收拾碗盘,偷偷蹭到了钟离述的衣服上。 反正他也觉不出来,回头让梧然洗了便是了。 可是钟离述手上的油比她还多,嘴唇边沾着饭粒,这般吃相若非她亲眼所见,绝不相信是一国太子之所为。 相因可怜他,还是去找了块手帕,轻轻将他的饭粒擦了下来,而且,她觉得有必要告诉他一下:“太子,以后吃饭的时候……” 钟离述却打断她:“什么太子太子的,我叫钟离述。”他想了一会儿,自己点了好几下头,仰着脸天真烂漫地笑道:“新娘子,我叫钟离述。” 直接叫名字?相因觉得有些不妥,但是钟离述又道:“你叫我一声啊,我想听新娘子叫我的名字。” 那好吧。相因小声道:“钟离述?” “哈哈好欸!”钟离述高兴地拍了几下巴掌,手里的鸭腿砸到了碗里。他的笑容很是能感染人,相因觉得也不用多说了,重新坐下来往他的碗里添了几箸香干,欣慰道:“慢慢吃。” 看着钟离述吃着她做的食物,陈相因心中多出几分安然来。虽说前路茫茫,公主姐姐不知下落,但是太子府中关系简单,这么个傻太子,只要哄好了就行。 她做了好大一锅菜,两个人是绝对吃不完的,她从小生活甚是结据,更是看不得浪费。于是把菜端出去给卫兵们吃,卫兵们刚才见香烟袅袅,就已经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此刻见公主亲自给他们端菜,又哪里敢动。呼呼啦啦跪在地上谢恩,却不敢妄动。 相因道:“大家何必拘礼,你们日夜值守,也都辛苦了,不过是一顿小小饭菜,何须如此推却?” 卫兵们还是不敢,软的不成,那就来硬的,相因道:“你们不吃,那就是看不起本公主?难道虞疆的饭菜不合你们胃口?” “哪里哪里,公主折煞奴才们了。” 相因以前在酒楼打工的时候,可是看过汉子们劝酒的,非把人灌倒在桌子底下不可。 梧然也在一旁打边鼓,“公主赏赐的,你们就拿着吧。” 卫兵们的最后一道防线也被击垮了,数声谢恩后,兴高采烈地端过饭菜。 他们边吃边夸道:“啊呀,这胡饼真香!” “色香味俱全,俺好久没吃到这么软和的米饭咧。” 等到他们的头儿回来的时候,已是杯盘狼藉,他大怒,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这位公主,倒是个厉害人物。 秋华回来的比她预想的要早,他们刚吃过晚饭,秋华就回来了。梧然怎么说都不敢让公主给他做饭,相因再三相劝拗不过,只好单独只给钟离述做饭。 戌时,秋华伺候她沐浴,忽然开口道:“公主今天不该做饭。”
第5章 难道你们虞疆的人都是坐着…… “为什么?” 秋华从来没有什么表情,此刻更是让相因觉得阴风习习,“容易暴露身份,养尊处优的公主怎么会用炊具用得那么顺畅?” “那怎么了,本公主的爱好不可以吗?而且,太子是个傻的,他也看不出什么吧。” 秋华掬水的手一顿,又听相因问道:“你今天去见使团的人,怎么样?” 秋华回过神来,“哦,也没什么,如今大夏国的皇帝御驾亲征,在北边跟北厥正战得难舍难分,一切事物由太后操持,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想了想,她又道:“过几日太后和贵妃会召你进宫,这几日要把这宫中的礼节学起来,可不能露怯。” 相因愁眉苦脸,又问道:“说起来,太子的生母是哪位娘娘啊,这位贵妃又是什么样的来头呢?” 秋华握着皂荚的手又是一顿,道:“太子的生母是正宫皇后,早年跟着陛下一路打天下的,可十三年前被北厥掳去,陛下无论如何谈判,那边都不肯放人,如今陛下御驾亲征,还不知结果如何。不过说来,贵妃是现在宫里最得宠的,她有三皇子,也是陛下跟前最得宠的皇子,陛下其他的儿女一年都没机会见上几面的,三皇子却能天天承欢膝下。还有陛下面前那位大太监,也是红人,前朝后宫替陛下处理了不少事情,公主要认真对待。” 相因把自己埋在水下,咕噜咕噜吐了几个泡泡,消化着秋华所言。 秋华替相因擦干头发,默了一瞬,还是道:“上午奴婢去收拾屋子,看到一边的小床上被褥也搁着,难道你们没有……” 相因连忙解释:“太子的心智不太正常,他也没管我。” “太子不正常?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症状?” “我到这里来也还不到一日,看不出到底是怎么回事。”相因想了想,还是没有把夜里钟离述突然发狂的事情告诉秋华。 秋华又道:“虽说如此,公主最好还是跟太子同床共枕,不然太子管不住自己的口,传将出去,怕又会引起不小的风波。” 可钟离述毕竟是个陌生的男子,相因有些不太乐意。 她回到卧房,却被告知太子戌时一过就出去了。 出去?太子不能出府门,必然是还在府中,难道去后花园玩了? 他傻乎乎一个人,若是出什么事可怎么办? 相因披上衣服出去找,隔着院墙,巷子里几条野狗狂吠,让人心慌胆寒,小院子的门吱呀吱呀,突然一根枯树枝掉了下来,正正砸在相因脚下。 相因惊呼一声,有些害怕,只在房中等着,红烛已被换成普通的蜡烛,“噼啪”爆了一声,将她昏昏欲睡的神思搅了个干净。 但只不过一会儿,她眼皮就又开始打架——不行,傻太子还没回来,她不放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啪”,耳边一声脆亮的响指,相因一下子惊醒过来。 钟离述拢了一件鹤氅,相因揉揉眼睛,道:“你回来啦?” 钟离述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嗯”了一声,他其实在想,昨晚以他那样癫狂的状态,无人敢向前,瞧她身量纤纤,谁给她的勇气? 而且,他自己居然在她面前生生忍住了。他连人什么时候抬进来的都不知道,但这似曾相识的面孔究竟哪里见过?
钟离述又问:“难道你们虞疆的人都是坐着睡觉吗,属青蛙的?” 相因道:“我在等你啊。” 等他?他活了二十一年,头一次尝过房里有人等他睡觉的滋味。 钟离述不理她,径直走到床边,回头一看,小姑娘居然紧跟着他过来了,眼睛迷迷瞪瞪,差点撞上他。 相因等得困了,见他停下,伸手往他腰里摸索,嘟囔道:“脱衣服睡觉了啊。” 钟离述双眼瞳孔一震,腰带已被她解了大半,他最不喜欢与别人触碰,更别说还是这样一个陌生女子。 钟离述手腕在她手上一挑,若是一般的弱质女子,就要被挥到地上,可相因下意识一挡,却只是趔趄几步,站稳了。 钟离述心中一惊,冷笑道:“我竟不知,虞疆的公主还练过武?” 陈相因也是彻底清醒了,对啊,她现在可是公主,于是把下巴抬高,一脸不经意道:“小时候身子虚弱,为了强身健体,学过几招。” 她这才注意到钟离述今日穿的是身紫衣,外罩一件白纱,将紫色的高贵衬出些许朦胧的柔和,袖口和领口压有金丝滚边,那条被她触碰过的腰带,也压着金线。这等风姿的男子站在她面前,与中午那个胡乱穿了一身布衣的傻太子判若两人。尤其是他的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灿灿如星,却分明探究玩味。 相因轻咳一声,问道:“钟离述,还要不要睡觉了啊?” 钟离述眼神一黯,相因觉得连烛光都暗了几分。他往前跨了一步,“谁准许你直呼我的名讳?” “嗯?”相因心中一片茫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眼前的人是太子吗?还是贴了□□的别人? 这么想着,她竟也就直接问了出来:“你,是太子吗?” “我不是。” “啊?”相因心中警铃大作。 又听钟离述悠悠开口道:“难道你是?” 切,有话不会好好说啊,非要大喘气。 相因认栽,老老实实跪下行了个礼,介绍道:“启禀太子,我、我是虞疆来和亲的公主,是您的妻子。”说完不禁腹诽,昨晚那个傻太子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钟离述装傻来试探她的?现在才是洞房夜的正确情形吧…… 钟离述歪了歪头,双臂抱在胸前,颇不以为意,“想必你不是自愿来的,想走就走吧。” 走?去哪儿?回虞疆的话可就露馅了,这不止她一条人命,若是大夏国发现她是个被掉包的假公主,会不会发兵打虞疆? 相因一咬牙,道:“我不走,我是来伺候太子殿下的。” “伺候?”钟离述往门外一看,秋华正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端着一盆水,“伺候我上西天,好遂了你们的意是吗?” 相因把头伏得低低的,声音也闷在喉咙里,“不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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