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飞卿啊,从小就生的龙眉凤目,器宇不凡,是个极好看的人儿。 “依你。” 卫玄琅闻言眸子略垂,避开薛雍的目光,却伸手缓缓摘下脸上的面具,逆着光站在他面前。 面容皎洁,色若春晓,额上一点美人尖,狭长的黑眸在一双如墨的剑眉点缀下显得十分深邃,眸光冷然却又有一股难以察觉的矜贵,高挺的鼻梁下是两片抿紧的薄唇,一笑便是朗月入怀的模样,世间所有春景,都不及他的风华。 只一眼,薛雍便坠往红尘,万劫不复了。 “原来小将军脸上没有疤啊。” 卫玄琅睨他一眼,复又带上面具:“数十年不能为故人报仇,卫某无颜见人。” 原来是这样。 闻言,薛雍心窝一痛,面色愈发苍白,冷汗也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方才不争气的心悸牵动旧疾,他忽地头晕目眩,眼见一口鲜血又要往上翻涌。 卫玄琅蓦地上前一把将人抱住,蹙眉朝外面吩咐:“拿药来。” 把人放到床上,他的目光落在薛雍额间的那颗丹红的朱砂上,想到他曾无情地在这里刺过一剑,心中不知为何竟难过起来。 薛雍攀着他的胳膊,双眸已无往日的旖旎风情,他的喉咙如被火烧一般,灼烧到处蔓延,人虚弱到已说不出任何话来。 他又发起高烧,陷入昏迷之中。 飞卿,这次又赖上你了。 院深,庭寂。 点点春雨敲廊阶。 见两个小侍卫给薛雍服了药,卫玄琅才从里间挪到外间,他在木桌前坐定,伸手拿起那把旧扇,许久,才开口道:“来人。” 两名侍卫应声进来:“公子请吩咐。” 卫玄琅:“去找辆马车来。” 他要把薛雍带到靖安将军府,这副身子骨,是不适合再呆在萧府了。 “公子,不可。”侍卫见他要挪动薛雍,为难道:“国公爷交代过,薛公子不能离开这里,更不能……” 住进靖安将军府。 卫玄琅看也没看他们,他起身回房,正要抱起薛雍,就听见那个病公子道:“卫小将军想带我去哪儿?” 他方才只是一瞬失去知觉,后来卫玄琅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 卫玄琅一时哑住:“看大夫。” 他极少撒谎,眼神蓦地躲闪了下。 “你的将军府,比这儿好吗?”薛雍非要戳破他的话。 卫玄琅眼周泛着微红:“嗯。” 至少大夫是这么说的。 薛雍盯着他道:“卫小将军,我以什么身份住进你的将军府?” 男宠? 卫玄琅被他问的无言以对,他……他似乎没对薛雍有过非分之想。 一直恪守君子之道。 “卫小将军?”薛雍挑着笑,不依不饶。 卫玄琅不和他对视,转过身去,过了一会儿,从袖中掏出两份地契,一份靖安将军府的,一份萧府的,齐整地摆在薛雍面前。 薛雍伸出修长洁白的手指在上面敲了敲:“都给我?” 还真是一掷万金的主儿啊。 “给你一处。”卫玄琅道。 这样,不管薛雍选哪里这处就归他了,他住进去,理所应当。 薛雍笑开:“多谢卫小将军美意。” 他掂了掂两份地契,只把萧府的握在手里瞧了瞧,又推给卫玄琅:“卫小将军收好。” 他一个都不要。 卫玄琅看也没看:“那我明日叫人翻修薛府。” 薛雍看着他,眼神中仿佛看空一切:“你这又是何必。” 他的飞卿,怎么会出落成这么别扭的少年。 卫玄琅深深吸了口气,慢慢垂下双眸,任三月间的春风拂在他脸上。 “卫小将军。”薛雍心里不是滋味,伸出手抚上他肩头的青丝。 京中世家的子弟,自幼锦衣玉食,不问天下兴亡,整日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满口的都是人不风流枉少年,可他的飞卿呢,十三岁就上了战场,大好的年岁都给了刀光剑影的日子,连那些少年轻狂的性子,都被磨去了。 卫玄琅只知道眼前多了一双如玉的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双眼也正在看着他。 他双颊发热,蓦地拂开薛雍的手指:“醉春散,别再服了。” 方才薛雍昏迷在他怀中的时候,他眼前起了幻觉,似乎觉得这个人,就是萧延。 一瞬,他起了亲近之心,也起了弑君之心。 他的萧延哥哥,怎能做嬖臣,怎么能被人亵渎,他该是那个挥斥方遒,安定天下的贵公子啊。 薛雍见他眼中眸色已转成冷然,一怔,笑道:“你的人把我看的很紧。” 自从住进萧府后,他就弄不到醉春散了。 卫玄琅规规矩矩坐着,没接他这话,而是盯着他道:“玉佩,还我。” 方才抱薛雍的时候,被他胸口的东西硌了一下。 “既是送人的,哪有再要回去的道理?”薛雍微微一笑,眼波流转,嗓音微冷道:“卫小将军可真小气。” 卫玄琅敛起英眸,从袖中拿出一块白绢裹着的玉:“这个更值钱。” 薛雍从脖颈中取出他的来,瞧了一眼道:“我原以为这块已经是价值连城,想不到卫小将军还有更好的,果然是我见识短了。” 他那一块,已经算千年磨砺,温润有方了,这一块,更是腻白纯粹,脱胎玉质独一品,一见就知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 火光电石间,薛雍还没看清怎么回事,他们二人手中的玉已被交换过来,薛雍呆了一呆:“你这两块莫非是并蒂玉璧,还是分雌雄的?” 他手中这块,比对着明显比卫玄琅要走的那块小了一圈。 卫玄琅收了他的玉挂在腰间,转身就走,快的好似做了心虚的事一般。 薛雍心下大悦,唇角的笑意更深。 要是卫玄琅走的没那么快,一定要变着法子问问,如果不是他刻意接近他,这块玉璧,日后他会送给谁呢。 作者有话要说:薛美人:“咱们说清楚了,你给我块玉什么意思?” 卫小将军:“给你你就收着。” 薛美人:“……” 男人都靠不住,看吧,天天说想着他的萧延哥哥,这不连定情之物都送人了。 无耻没节操作者君:白月光和眼前人了解一下。
第19章 靖安将军府。 侍卫们站的严肃,看见卫玄琅过来,低声道了句:“将军。” 这座府邸是三年前皇帝赐给他的,那年他刚打了胜仗回来,简承琮有心笼络,就破例赐了一座宅邸与他,将军府就在镇国公府的后面,隔着一条窄窄的胡同,五进的院落,不算很显眼,也不算不起眼,只能说合乎他的军功和身份罢了。 卫玄琅极少来这里,他在京中时,一般都住在镇国公府,但为了彰显身份,这里白日有侍卫轮班守着,到了晚上,一般就只留两个看门的家仆,很是低调。 靖安将军府的后山视野极广,景致秀丽明媚,除了广大的树林外,往更里头走,还有一潭深及腰的天然冷泉。 “人找来了吗?”卫玄琅问。 慕容耶道:“扩建将军府的工匠有的是,可是国公爷那边,不好交代啊,公子。” 听说后山那处冷泉,是京中龙脉上的龙眼。 卫玄琅一日心血来潮,突然要他找工匠把靖安将军府扩建出去,连同后山一起占了…… “你只管找好人监工就是。”卫玄琅冷冷道。 “公子,公子。”慕容耶道:“后山那里,听说牧王殿下要了好几次,陛下都不给呢。” 您就算要扩建,也要先跟皇上说一声吧。 这么跋扈的行径,绝不是镇国公爷的做派啊,而且卫羡之也不允许卫氏子弟这么做。 “慕容耶。”卫玄琅从胸腔里发出一声冷哼:“十日之日建不好,你就滚回边关去找华彧吧。” 一听华彧二字,慕容耶当即吓的面色如纸,哭丧着脸道:“属下知错了,属下一定照办。” 他才不要回去被军师华彧逼着学兵法呢。 *** 翌日,五更。 简承琮正在更换朝服,只听上官全嘀咕:“原说卫家一向谦和,没想到跋扈不在陈家之下,卫玄琅这才回京几日,就要扩建将军府了。” “靖安将军府?”简承琮微讶:“违制吗?” 上官全道:“哎哟,这卫小将军的心可够大的,卫府后面后山那块地儿,都已经圈起来了。” 简承琮面色一顿:“这事儿卫羡之有上奏过朕吗?” 上官全:“卫府不曾提过。” 欺人太甚。 简承琮眯了下龙眸:“下朝后,着人给卫玄琅捎个口谕,传他来见朕。” 自从卫玄琅回京后,他还没见过这个玉面修罗呢。 朝会照例没什么事,朝臣们敷衍的敷衍,打哈哈的打哈哈,一晃两个时辰就到了。 卫玄琅接到宫里的消息,踩这点儿便过来了,他今日卸了面具,凤眉冷目,一身紫红官服掩尽修罗煞气,那好看的薄唇却在这斯文恬静之中又点出些轻薄儿的意味来,立在这紫陌春风中,好个丰神俊秀,姿容盖世的好儿郎。 上官全心中一惊,趋步向前道:“靖安将军请随老奴来吧,陛下等候多时了。” “有劳。”卫玄琅淡淡开口。 一边走,上官全一边道:“靖安将军回京多日,陛下很是挂念,这不,一有空就让老奴请将军进宫来了。” “有劳公公了。”卫玄琅心中冷哼,不就是为了他的将军府违制扩建的事吗? 上官全见他冷言冷语,浑身杀气凛凛,不由得脚步发虚,不敢再开口,一路把卫玄琅引到御书房。 “臣卫玄琅见过吾皇陛下。”见了简承琮,卫玄琅冷着脸道。 简承琮温声道:“赐坐。” 卫玄琅神色泰然坐定:“陛下召臣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简承琮道:“将军自边关回京后,朕还一直未见过将军,朕心中思念,并无要事。” “谢陛下挂怀。”卫玄琅不咸不淡地道。 “飞卿无需如此客气。”简承琮十分好脾气:“等和桐城公主一成亲,你和朕就是一家人了。” 卫玄琅玩味地看了身旁侍立的小太监一眼:“玄琅不敢居功。” 简承琮面色如常:“听说飞卿要翻修将军府?” “小事,不劳陛下过问。”卫玄琅冷冷道。 以后,老子看上哪块地儿,想占就占了,我看你能忍多久。 卫玄琅存了气他的心,嗓音冷清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简承琮修养再好,此时也找不到话说了:“靖安将军府是要好好修一修了。” 卫玄琅的心思早不再这上面,他不是真的看中了将军府后的那块地方,而是一想起薛雍曾被简承琮染指过,薛雍这些年受的委屈和□□,他要从简承琮身上一一讨回来。 “陛下若无事,臣告退。”他怕再留在这里,会忍不住起了弑君之念。 “去吧。”简承琮摆摆宽大的袖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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