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着他的行止而动作,轻抬起腰身,他便将她藕色的绸袴褪下。后无需她侍奉,他自行解了玄衣,俯身上去。他将细密的啜置于她的额头,眉间,侧颊,红唇,与颈项之上,并尽力的隐忍心底每一分热烈的人欲,化燃起的熊熊烟火为静水流深的温存。她今日亦不同于往常,往日他微一使力,她皆要掉一掉眼泪的。亦不知是今日他的和缓温存着实令她无不适之感,还是她刻意隐忍。半个时辰后,他戛然而止。侧身让开,缓缓躺下时问“今日你疼吗?” 同时置一只手臂示意着她枕,她向他这侧蹭了一蹭,明澈透底的眼眸对上他的,与那日一般的话,她尤是回问“您想听真话吗?”他顺力揽了揽她,温和的说“自然。”的倏忽,她的手攀上他的手臂并和缓的摩挲着,轻缓地说“妾今日一点也不疼。”他的手抚在她如瀑散开的鬘发上说“那便好。”复忆起些什么,又询说“那日呢?” 她深明话中之意,好似仔细的回想了一番,却真似懵懂无知一般转首询他“您所言是哪日啊?妾着实记不得了。”她的温吞柔缓,疏导着他一切的悔疚与愤恨。然而须臾她并没有止住行举,而是接着引诱着他,白荑于他身上似烛火摩挲,燃起他方才奋力压下的欲。 “陛下…妾想疼啊。”他终于明白她所求为何,不过是想以外痛镇内痛而已。一时间愠怒萦于面上,口气亦凌厉了起来“徐襄宜,你把朕当成什么了?”语毕他踩了履去披衣裳有欲离之意,却见她掀了被褥,披了将才掷于一旁的中衣亦下了软榻,没有丝毫犹豫的跪于他身侧,扯住他中衣的一角。今上挣了一挣,徐襄宜没有松手,今上自不是真的气她,只是以她压抑心痛,神志不清,复说“你今日不清醒,朕不与你计较,你好好歇着罢。”她扯他衣袖的手遂握的更紧,他以其诚心如此,猛向前一踏,徐襄宜不知他如此动作,被挣开后后脊磕在地上置的矮案的一角上,瞬时疼的皱了眉头,这咣的一声亦传入今上的耳,而他回护亦不及,欲涌出口的两个字被他咽了回去,他改换了称谓“充容,你…”
她的衣襟半散着,却不管不顾的扑入他的怀中哭着说“您恕了妾吧,妾好疼啊。”他复揽住她,后不知她哭了多久,亦不知他哄了多久,直至天擦了亮,约莫快至寅时了。她自毫无压制的哭声到稍有压制的哭音再到毫无气力,只能无力靠于他的肩上隐泣。待她稍有平缓,他遂取了绢子来一点点擦她的泪痕,说“徐襄宜,你活的太委屈了。”她静默无声,却会意点了点首。他手毫不使力的搭在她的腰上,替她捏着盖于她身上遮蔽的薄毯的一角“如不出今日之事,你是不是连放声哭一哭都不肯?”她以哭哑的嗓音回说“是。”他继然抚着她的鬘发说“为何?” 她侧身,枕在他的膝上。他替她掖了掖薄毯,她说“于暗香疏影时,教习所授是为嫔御喜怒不显,却亦授嫔御侍奉圣驾,当喜而愉形于色,不可含丝毫悲而怨之色,是以极长一段时间,妾都以此为一段谬论,还有家人子曾言,此话便为徒言,毕竟哪个嫔御见了圣驾,会生出悲怨呢?” 他破天荒的不驳不斥她的话,回说“许让,着实是个习死理之人。”她垂首,借着窗牗间透过一点朝晖的光芒去睨自己的柔荑,他那日所责的虽然依旧疼,但都伤在表皮上,毫无伤及根骨。他握了她的手“在看什么?”她摇了摇首,回望他说“您可知暗香疏影的规矩是谨严的,如有错失,教习当真是毫不留情。妾受过教习的责,如今回想起来,那段时日当时妾甚感难熬,然今朝,却回味无穷。” 他应的却不在主核之上,而是询说“她责过你啊。”她转眼睨他,不以为意说“妾犯错失,教习责妾,理所应当呀。”门外烛火晃动,意恐起身盥洗之时辰将至,他不疾不徐的问“她如何责你?” 她不知他所问何意,照实情说“教习御下甚严,却亦井井有序,轻则领责斥、录书、举茶之惩,重即是手板、竹板、单衣长跪之惩。”他闻外间宫娥走动的声响,替她披上中衣,拾其里袴,语中微有一分哂“这些责你不会都受过吧?”她轻摇了摇首“妾三生有幸,未曾遭过竹板之惩。” 这便是说,她受过责斥,录过书,举过茶,受过单衣长跪和手板的惩戒…他手缓缓攥成拳,又徐徐的松开来。 倏忽他说“宋京之事,快要了结了。”她不知这样的朝政万机为何说与她听,只半知半解的点了点首答说“陛下决断就是,妾不懂这些。”他回话“徐襄宜,今日之后非你之错失,你不要再认了。”她垂首,借他更衣时分着了中衣裙下来,他一张臂她便将外袍穿好,替他理了理褶皱说“昨夜是妾胡来。”他哂道“你还知道啊。”她屈了屈膝,他欲出门,走前留给她一句话“好好歇歇吧。”她屈膝到底,念及今上到底亦是一夜未眠迁就于她,话中带了几分心疼“您…亦是呀…”他掩了门扉往侧殿盥洗更衣,疲倦中有不可消磨的喜悦。 原来迟钝似她,亦是会说贴心话的呀。
第83章 忆昔花间相见后1 十二月十五。他依祖宗之法,要往宗庙祭祖,其实原以万乘之尊,可遣宗室贵子或亲生子嗣代替,然为显心诚,亦可自前去。是日天寒,徐襄宜望着窗外,替他理好大氅的系带说“陛下,今日怕要下雪,雪路难踏,您要慎行。”他睨了睨她,口中虽是有些驳斥之语,但语调温存“呶呶不休。”他欲离,徐襄宜欲送,却受他拦“你着单衣,莫要出门了,今日回来,你制梅花糕饼吧。”她乖顺的点了点首,欲屈膝行恭送礼节复受他搀住,他难得的说了一句“等我回来。”她睹着他,双手交叠着欠身,他方行出锦官林翠,额间猛跳,还好身侧之人扶的及时。他吩咐许让“遣两个伶俐人物候在锦官林翠,不知缘何,朕今日心不安。” 许让应下,遣了两个宦官去。其中一个,是平素他贴身之人,在宫掖里有些人脉,对宫掖之门路亦熟稔。他一路乘马车,四处的百姓避让叩首称“万岁”,才出了宫城,便落下了簌簌的碎琼乱玉,他轻笑说“徐襄宜,你猜中了。” 这时路经集市,所见刑场今日因避驾的缘故,空空荡荡。忽地忆起日前刚结的宋京案,他终是让他偿了命,不仅如此,还自此除了推恩之例。待人马行至京郊,戍卫长忽地高喊了一声“停”,尽数兵卒亮出了兵刃,严阵以待。却见一个中贵人装束的行至马车旁叩首行礼,惶急之下声传十里“万乘,宋太妃入宫,急召了锦官林翠的徐充容。” 据戍卫长说,那日的万乘与平日大相径庭,他猛地冲下了马车,骑上中贵人牵来的千里马,疾行而去。宫人们不知何事引他如此,只是该疾行的疾行,该随行的疾走起来。还是一位随行的言官说“祭祖的时辰误不得啊,快去请献王的嗣子往宗庙去。”献王是先帝亲弟,内侍省会提前豫备帝王不在场的法子,以备不时之需。却没料到,这不时之需竟出在了这一环上。他们一道出来亦有近半个时辰了,即使纵马而归,亦需耗时良久。他纵马之时只觉这些年行过最明智之事便是精于骑术,如今还可勉力的为她一试。他为她千里疾行,她为他一诺必行。 薄薄的一层雪里,徐襄宜默然静立着。面对着愠怒万钧的宋太妃,她没有如往日般服罪受罚。今日余充仪,周铃,林茹玉皆在此处,吴芬之死,到底她们是有些畏惧了。可她们怕,如今却有了真正为其行惩治之人—宋太妃。宋太妃家中武将出身,自矜自伐是出了名的。前一朝她还尝开罪过先帝恩最重的贵妃,只不过受罚禁足三月了事。她凝了徐襄宜半晌斥说“跪下。”徐襄宜依旧静静立着,雪花覆在她的鸦睫上,冬日的寒风吹着她披绒的羽毛,有些细碎的摩挲她的脸颊,使她略感痒涩。她平和答说“请太妃娘娘示下,妾为何要跪。” 在场的三人,皆觉着今日的徐襄宜是神思恍惚了。畴昔面对颖修容都只敢俯首之人,今日竟驳了太妃之言。宋太妃睨她“你进谗言,令陛下处近臣枭首之刑,你罪无可恕!”她此刻觉一阵接一阵的寒意,拢在披风里的六角手炉,下意识的贴护上了小腹,复说“陛下明断,朝乾夕惕,功不唐捐,怎会受妾这等愚拙之人所欺?”此刻余充仪开口说“太妃娘娘,宫掖之中数徐充容言语最伶俐,您恐亦难破其诡辩,之于这等人,需用些雷霆手段。” 宋太妃闻言望向她,问“贤妃,你便是因她受了谪贬和褫号?”余充仪闻言垂首,颇感不甘愤恨的应了声“是。”宋太妃怒而起身道“你竟还诱使陛下贬谪潜邸旧人,你当真是…”说罢指了指身侧女官“去,教她规矩。” 她身侧女官上前高高扬起掌来,只听徐襄宜一声颇得三分气势“你瞧清楚,你欲责的,是陛下的徐充容。你莫忘,月前责我之女官,是何下场。” 她所言的是颖修容的宫娥阿怀,她与吴芬一般,是于尚宫局前被杖毙的,同样去前没有一丝体面,女儿家的身子赤露于大庭广众之下,连最低贱的中贵人与下等的宦官皆饱了眼福。这女官左右为难,然迫于威势,只好对她说“您原亦是有规矩之人,莫让奴为难。” 遂指了指蒙了一层雪的地面“您还是莫要令奴折辱您了。”说罢便要上手去解她的披风系带,她忽地挡开,自行解开系带,将披风于地铺好,续而跪于其上,自立而跪,从善而流,规矩严谨。暗香疏影的规矩,教习的章法,她原是这般熟稔的。太妃畏寒,遂与嫔御们说“让她自己跪,咱们入殿里去暖着。”还指了指宫娥“你在这里守着,她若动一下,你便责她。”指了指搁茶小盏上的竹板“用这个责。” 待她入内后,那位女官对徐襄宜说“您为何没有带宫娥来?”徐襄宜双手护在手炉之上,拼命汲取最后一丝温热“何必让她们随着我受罪。我跪了,她们亦要同我一起跪,本非错失,何必牵累无辜?”女官回说“您是明朗之人,独不该开罪太妃。” 过了一会,她有些颤栗,却还是平和如初的回说“我自问着实无愧于她,这便足够。”她不再说话,待过了一刻,她已蜷缩成一团,候在殿外的宫娥向这边张望,有一个着六品女官服的行来,一掌掴在她面上“你胆敢面从腹诽,待我回了太妃娘娘,叫你尝尝宫正司的处置。”她方要回行,只听一声孱弱的“慢”字。徐襄宜仰面,唇上已然毫无血色,她勉力说“女官…是我之错,责我便是。” 那女官睨了睨她,又睇了睇跪于她身侧之人,笑哂道“奴籍出身的人就是卑贱,似我们这等奴,只知忠于一主,却不似你辗转献谄。” 说罢回身去取竹板,徐襄宜没有抬首,只见竹板高高的举起,她甚至阖上了双眼,可那阵意料之中的疼痛却久未出现。反而是浑身一暖,带着温热的氅衣披于她身上,她被他与方才的女官撑扶起来,方才趾高气扬之人被他以随身携的佩剑指着,连连告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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