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辰,”风流忽地抬起头,目光闪闪,“何必?同年同月同日死!” 九龙鞭以迅雷之速划破夜空,攻击的对象竟是风流。风流只是紧紧咬着唇角,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生离死别 “风流!”御麒、御麟齐声喊道。 苏幕亦是愣住了,可是如今才拔刀去帮忙,亦太晚了,一切都来不急了。 风流!为何不还手,你不能死。玄星单膝跪地,散乱的青丝随风飞舞,明明想要喊出声,却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风流,原来我不是你二哥。如此一来,你还会如往昔一般,与我斗嘴么! 果真如那醉翁所说,风流若是死了,我就什么都没了吗?只是,玄日闭上了眼睛,星儿,你难道喜欢风流吗?为何,这种时候,你心里,想着的,只有她。就算,你不是我弟弟,我仍会对你好的。 君昼冷冷地看着这一幕,真是没有想到,大哥居然这么傻,感情,只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为何,还要为这虚幻的东西,赔上自己的性命。可笑,可笑,有你这种大哥,真是耻辱。 眼看鞭子就要落到风流身上时,风流猛地睁开眼睛,褐色的眸子中,唯剩凛冽的光芒,嘴唇已经被咬破,渗出丝丝血迹,风流轻巧往后一跃,绝情道,“天辰,我不会陪你一起死的。” 鞭子,重重的击在地上,段天辰扔开手上的鞭子,颓然道,“原来竟是我自作多情了么!”说着,唇角溢出暗色的血迹,天辰用手背拭过嘴角,手背处,狼藉一片,“风流,你真的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风流冷着眸子,狠心道,“是,从来没有。” “从来没有,”天辰低喃着单膝跪倒在地,右手撑着地面,左手紧紧捂着嘴唇,只是,指缝间仍旧温温地流淌着不断被咳出的鲜血。 风流别过脸去,不愿再看这一幕。双手明明已经握得很紧了,但是,还是止不住的颤抖着。
君昼冷冷地瞥见风流微微颤动的双手,脸上浮出阴毒的笑容。原来如此,大哥,为了爹的大计,也只能委屈你了,反正,你今晚都是要死的。这样想着,君昼飞身停在天辰身旁,低下身子,右手一把扣住了天辰的下颚。眼眸中杀气弥漫,对着天辰冷言道,“没用的东西!”天辰也不反抗,只是任由君昼对他恶言相加。他知道,这个弟弟,一直冷血无情。 众人皆是一惊,不知道君昼想要干些什么。风流亦是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们二人,看着天辰嘴中不住涌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缥色的衣裳。 君昼阴笑了一声,从身上摸出一把精致的匕首,月光清冷,照着离鞘的匕首,寒气逼人。“大哥,我一直都嫉妒你长得比我俊美。我一直都想毁了你这张脸,如今,你也快死了,就让我完成这个心愿吧。” 天辰猛地咳嗽了两声,惨白的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即便如此,仍是那么冷峻优雅,那双眼睛深不见底,仿佛会让人陷入其中。 众人皆是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们,觉得万分诡异,不过,也是事不关己。唯有风流,不仅双手在颤动,连整个身子都微微动了,不要,不要。 匕首无情地划过天辰棱角分明的脸庞,一道血痕出现在他的脸上,渗着滴滴血珠,很快便汇聚成一股血线,从脸庞滑落。 风流双手捂住的嘴巴,牙齿紧紧咬着唇,身子抖动的厉害,好像随时都会跌倒在地。只是,众人之中,唯有玄星目光在她身上,看着她颤动的背影,好像在忍着什么。风流…… 君昼瞥了一眼风流,很是满意她的表现,若是再来几下的话。 匕首横着划过天辰的右脸,与原先的伤口汇成一个十字,天辰闭上了双眸,睫毛长如蝶翼,安心地合着,等待着死亡的来临。只是,眉间紧锁,似述心中的痛楚。 风流轻轻摇着头,再也忍不住了,眼眶之中泪水盈盈闪烁,粼粼的泪滴在她的脸上滑出一种极为凄楚的哀愁与痛苦,伴着容颜的转变,说不出的楚楚可怜。天地之间,唯剩那句痛彻心扉的“住手”慢慢回荡。 天辰倏地睁开眼,却是看到风流渐渐展现的桃花容颜,及她那满脸的泪迹。风流,你是在为我而哭吗? 君昼邪恶一笑,推开天辰,扔下手中的匕首,紧紧握着祭月剑剑柄,站起身来,“我果然没有猜错。装着这么绝情,不就是怕自己哭出来么。只是,你如今,已成待宰羔羊。受死吧。”说着,轻巧跃前,手中的祭月剑,果决地劈向风流。 风流散去了武功,只是静静地站着,流泪。天辰,看来老天也不忍让你,独自一人离去。 凌厉的光芒,一闪而过,狠狠地刺进了身体之中,君昼手中的祭月剑,铮铮落地。身后,那把曾经划破天辰右脸的匕首,刀锋全部没入君昼的身子,正对着心脏所在。君昼睁大双目,望向身后倒在地上,喘着粗气的天辰,只说了一个“你”便倒地死去。舞惜颜见此情景,一时气血攻心,昏倒在地。 风流跑到天辰身边,扶起倒地的天辰,哽咽着声音,“为什么要救我。你不是希望我和你一起死吗?我死了,你不就如愿了吗?” 天辰右手轻轻擦拭着风流的泪痕,嘴角艰难地扬起温柔,“我从未想过,要让你陪我一起死。” “可是,刚才,你不是……”风流抽涕道。 天辰莞尔一笑,“傻瓜,我只是想让你还手杀了我罢。只是,你却选择避开。”说着,又咳出大片鲜血,血染在缥色衣裳上,像极了盛开的炎樱花。 “天辰,天辰……我不要你死。”风流紧张的用袖子擦着天辰嘴边的血迹,只是,擦也擦不完。 “风流,答应我,”天辰紧紧握住风流的手,深如海水般的目光,灼灼地望着风流,“要好好活下去……” “我会的。”风流这样答着,泪水朦胧了视线,泪帘后,那张熟悉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只是,这笑容的拥有者,却永远地睡去了。唯剩,月色,凄美地点缀着这一切。 天辰,我会带着你留给我的那份笑容,坚强地活下去的。谁说,感情是镜中花,水中月,虚幻之物,哪会给人这么刻骨铭心的痛。感情,应该是把锋利的匕首,把一切的心事,都深深刻于心底,即使痛苦,也会觉得开心。 以德报怨 虽然玄德一家谋反,但是顾及颜面,玄日将此事镇压,封锁了消息。念在兄弟的情分之上,厚葬天辰、君昼于皇室陵墓,可谓仁至义尽。 风流躺在床上,黑色的眸子,一直黯淡着。原来,当年凤家之所以会灭门,最大的祸首不是方正天他们,而是玄德。玄德知道玄贤在凤家,便放出谣言,说那《双神》在凤家,引得所有人,都对凤家的这一切虎视眈眈。他这么做,一则让凤家灭门,二则是害死玄贤。只是,当时却有了漏网之鱼。而如今,玄德逃亡了,下落不明。 风流抓了抓身前的被子,“无论怎样,那些害我凤家灭门的人,都要死!” 御麒站在一旁,看着风流有些心疼,“公主,冤冤相报何时了?” “御麒,唤我风流就可以了。”风流淡淡道。实在是无法承受这些突来的头衔,我只想做我的风流。 她知道我是御麒,御麒看着风流,心中思绪万千。 风流望了一眼玄日与玄星,还好,昨日的一切并未对他们造成多大的影响,看来玄日还是将玄星当弟弟看待。“二哥……”风流清唤了一声,无论怎样,今生,我已认定,你是我二哥。 “风流,你好好修养身子要紧。报仇之事,我们也会帮你的。”玄星关切着。 风流摇了摇头,“二哥,此事是我们凤家的事,理应由我们凤家的人去了结这桩恩怨。我不想将你们牵扯进来。” 玄日斜睨了一眼风流,“这已经不单是你们凤家的事了。父皇不是你一个人的,父皇惨死,我岂可不管。” “容我唤你一声大哥,这报仇之事,如今,我一人便可解决。无需让你费神了,我只想,大哥能够将时间放在江山社稷之上。”风流缓缓道。她岂会不知,她的大哥一直都不喜欢她,即使,她现在是女子身份。 玄日冷哼了一声,“好,我倒要看看,你一个人如何报仇。” 玄星拉了一下玄日的袖子,皱着眉道,“大哥……”料是谁都明白,这玄日和风流间水火不容,玄星不愿意看到,他们二人间发生争执。 玄日被玄星一拉,心中更是不乐,为什么宫中这么多人,都向着风流。不仅御麒、御麟他们如此,连玄星亦是如此。 “大哥,有些话,我想单独对你说。”风流望了一眼站在御麒身旁,一直心不在焉的苏幕。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是,有很多事,都无法瞒过风流的眼睛。包括,苏幕喜欢方梨雪一事。 玄日挥了挥袖子,众人都退了出去。玄星帮着带上了门,透过渐渐关起的大门,眼睛仍是注视着床上憔悴的风流。 “有什么话,快说吧。我的时间可是用来管理正事的。”玄日冷冷道。 风流抿了抿嘴,“大哥,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虽然,方正天是害死父皇的凶手。可是,我希望大哥你能放过方梨雪,上一代的恩怨,我想不应该报复在下一代身上。” “你居然替她求情,你难道没有听过父债子偿这句话吗?” “当然,”风流心底泛出苦涩的滋味,曾经,也想对天辰做出这样的事呢。可是,如今,都想通了。就让恩怨止于上一代吧。“可是,方梨雪毕竟没有做过什么坏事。身为皇后,她也一直母仪天下。所以,我还是恳请大哥放了她。” “要我放了她也可以。不过,我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你只需,在我和玄星眼前消失即可。”玄日狠言道。 风流垂下眼帘,“原来,大哥竟是这么讨厌我。好,我答应你。我今日便会离开此地。只是,离开之前,我还想看一眼娘。” “好,一言为定。”玄日沉声道。 “一言……为定……” 风流抓了抓被子,以后又是孤单一人了。 玄日脸上浮出满意的笑容,看都不看风流就转身离开了。风流,你应该感谢我才对,毕竟,我曾经想杀了你的。如今,只需你消失即可。我的世界中,只要有玄星就行了。 风流苦笑一声,无奈地从床上下来,光洁的玉足踩在冰冷的地上,真的好冷。就如同大哥对我的态度那般冰凉。大哥,这世上,我唯有你一个有着血脉关系的亲人。我希望你能当个好国君,不要再如此暴戾了。 午后的阳光,有些惨白。死一般的沉寂,笼罩着整个皇宫。本来轻盈的脚步,在这样宁静的宫中,也显得沉重起来,一步一个声响。 探望完了舞惜颜,风流的脸愈发苍白。若是时间可以倒流,真希望那时可以阻止他们离开万壑崖。娘本来就孱弱的身子,如今已经显得不堪重负,憔悴的脸上,是无法抹尽的痛楚。风流淡淡想着,心中尽是自责。一个转弯,在不远处瞧见御麟正在巡视皇宫,风流艰难地扯出一丝微笑,对着御麟喊了一声,御麟亦朝着风流浅浅一笑,只是,这是最后一次见面。风流望了一眼被一个士卒缠住无法过来的御麟,无奈一笑,转身离开了。待那个士卒报告完情况后,御麟回眸,风流却已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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