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委屈不已,明明是爹娘让她进宫演戏的。爹娘说,凭她的美貌,陛下必定一见倾心。可是,她竟还未对上陛下的眼睛,便被下令“请”走…… 想到此处,华曦金豆般的眼泪簌簌落下,竟忍不住啜泣出声。江允还未走远,隐约听见了她的哭声,本能地想安慰几句,可转念一想华曦的荒唐行为,便径直离去了。 平荣对华曦的行为相当不屑,只顾自己走在前头,压根不顾华曦是否跟得上。他未走出多远,忽听见身后的美人娇滴滴唤了一声“哎呀”,他转头看去,只看见一块石头朝自己砸来。 * 今夜轮守的暗卫又是司影,他接了差事,没有随江允同去黄骓池。见江允孤身回来,他正要发问,江允却抢先开了口:“你去休息,不用守夜。” 司影点点头,消失在了夜色中。 江允饮下温热的汤药,蒙头倒进榻里。他又梦见了湖心乌篷船里的温存时分,雁晚褪下胫衣垫在他的膝盖下,尽管如此,他的双膝还是跪成了青紫色。雁晚为此后悔,许诺以后不在这种地方闹了,他揉揉瘀血,深以为然。 汤药有助眠的功效,江允未过多时便觉得头脑昏沉,眼皮打架。只是,今日的药效似乎起得快了些…… 太极殿外,轮值的守卫纷纷打起了哈欠。他们个个学得精明,每到夜深人静时,只要无人发现,便靠在墙上、柱子上打盹。 正在他们昏昏欲睡时,阶下走上来一位腰肢款款的美人。美人生得冰肌玉骨,眼含秋波,她向领头的守卫使了个眼色,解释道:“妾是来侍寝的。” 领头的守卫姓陈,他与华曦眼神交汇,随后让出一条路,低声道:“放华小姐进殿。” 江允迷迷糊糊睡到后半夜,忽觉着怀中多了副温软的身体,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他在半梦半醒的混沌神思里拧紧眉头,轻轻唤了句雁晚的名字。话音刚落,他便发觉怀中之人的脊背猛然绷紧,他疑惑着,缓缓睁开了双眼。 太极殿的守卫是死绝了吗!!! 下一瞬,华曦骨碌碌滚到了冰凉的地板上。她本就满脸是泪,被江允这么一推,更是吓得花颜失色,无措抬头望着暴怒的君王。 江允隐忍着怒意,没有唤来侍卫,他从枕下翻出一把匕首,抵在华曦的下颌,冷笑道:“勇毅侯是否嫌命太长,竟算计到朕的头上来了?” 华曦吓懵了,既流不出眼泪,也说不出任何话。她见江允打开了紧锁的柜门,从中取出一方木盒,又见江允一步步朝她走来,为她展示木盒里所容的物件。 那是一方精致的玉玺,玉玺的上半部分赫然是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华曦看看玉玺,又看看江允阴恻恻的俊美容颜,霎时头晕目眩。 江允扶了她一把,震怒道:“你爹想要此物,那你就拿回去,摆在你勇毅侯府门前,最好高高挂在匾额上!” 天色刚亮时,平荣终于醒来。他挣扎着翻出了高大的灌木丛,待他意识到昨夜发生了何事后,心中叫嚣着大事不好,跌跌撞撞往太极殿奔去。 殿门紧闭,平荣扫视了一圈门外的守卫,问道:“陈侍卫呢?为何没看见他?” 一个年岁轻轻的小侍卫低声回答:“陛下罚了他五十杖,这会儿还没打完呢。” 昨夜果然有大事发生! 平荣胆颤心惊,又问:“你守了一整晚,可有看见什么人?” 小侍卫本顾忌着江允的令,要守口如瓶。但他转念一想,平荣是随侍江允的人,便点了点头,把嗓音压得极低:“我看见一个大美人进了殿。不一会儿,陛下便发了通大脾气,险些把我的魂儿吓走……” “那美人现在何处?” “进殿之后,便没有出来过。” 平荣咽了咽唾沫,畏首畏尾地推开了殿门。只见江允披着长发,顶着乌青的眼圈,孤身坐在桌案前,如一棵濒死的松,若非他手中提笔写画,证明他还有一口气,平荣得立刻唤个太医来。 小太监环视四周,并未看见华曦的影子。他上前几步,竟眼尖地发现江允颈间有一块红色痕迹,这令他呆愣在原地,脑海里嗡嗡作响。 这是昨夜黄骓池边的蚊虫咬的,还是另有他因! 平荣屏住呼吸,声若蚊蝇地问:“陛下,应当无需准备避子汤罢?” “……”江允咬牙切齿地把画纸揉成一团,狠狠砸向平荣的脑门:“滚出去!”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 湖心乌篷船里的姿势看完这章应该能自己脑补了叭…… 华曦小姐姐,人不坏,但是脑子不太聪明。秉承着爱护女角色的理念,会给她一个比较好的结局。 写海云关副本的原因之一,是因为我一直想写一个年轻人为了侠义和诺言,奔赴边关为友人拔剑的故事,以后应该不会再写武侠,所以我这本要写个爽(。) 黄骓,是鲤鱼的别称。
第90章 、嗔怪 太医院在永宁公主的引荐下, 又多了一位女医官。这位女医官楚姓,单名一个“榆”字。旁人笑她人如其名,长了个榆木脑袋, 凡事皆出十成力, 不懂变通与躲懒。 于是, 楚榆进太医院的第二日, 恰逢院判病假,她便被撺掇着去太极殿诊平安脉。 旁人初进太极殿,难免要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殿中华美的陈设, 楚榆却不同,她的心里眼里,唯有江允的脉象而已。 江允按捺住诧异,紧盯着楚榆的袖口,沉声叹道:“长姐把你弄进太医院了。” 去年冬天, 这位女医曾在青州照顾过他的身体, 他更向女医询问过鬼医与“萤茧”之事,且楚榆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以活人渡蛊的要求,他当然记得清清楚楚。 楚榆听不惯“弄”字, 便轻轻蹙眉, 为自己辩解:“长公主殿下说, 臣的医术,完全可以进太医院施展抱负。” 她说话耿直, 不懂遮掩, 江允仅是笑了笑,道:“你要施展抱负, 应当去宫外行医。宫里人口有限, 比不得宫外的病例繁多复杂。” 楚榆恍然大悟, 欣喜地脱口而出:“此言有理!” 话音一完,楚榆感到江允明显愣了一下,她抬眼望去,刚巧与年轻的君主四目相对。她慌忙垂眼,道:“臣失礼了。” “无妨——你诊完了罢?”江允未等楚榆回话,直接抽回了手:“诊出什么了?” 楚榆知晓江允体内存有蛊毒,坦然答道:“臣不了解‘萤茧’,却能诊出陛下身体虚弱……” “每个太医都说一样的话,但他们比你少了前半句。”江允朝西殿投去视线,对楚榆道:“里面有个姑娘,你也替她看看。” 楚榆神色微怔,问道:“姑娘?什么姑娘?” 陛下不是不近女色、空置后宫吗?太极殿里哪来的姑娘? 平荣为楚榆捏了把汗,楚太医进太极殿,为何犹如进自己家啊?他见江允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走在前头为女医带路:“楚太医,请随奴才来罢。” 西殿里,华曦孱弱地窝在圈椅中,泛白的手指死死攥着衣角。她眉目间溢满了愁苦,恍若濒死的游鱼,在浅滩上瞪着眼望天。这样消极的情绪,与她艳丽的容颜极不合衬。 楚榆一看清华曦的脸,居然说了一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好美的头骨。” 再美丽的容颜,落进她的眼中,也只不过是副附着在骨骼上的皮囊罢了。她行医多年,虽看不透人心,却能看透人的骨相。 上一个令她赞叹绝佳骨相的人,是此刻站在她身后的江允。 华曦闻言,吓得身子发抖。而她再看见门口长身玉立的江允时,竟抖得更加厉害,喉咙里甚至低低地呜咽起来。 陛下与爹娘口中的根本不一样,爹娘说陛下是温润公子,可她昨夜亲见的陛下,却用匕首指着她的脖子,把凤印砸在她的脚边…… 她窝在圈椅里哭了一整夜,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她只是按爹娘的话,混进皇宫、买通侍卫,一切都是那么畅通无阻,却在扑进陛下怀里时碰了壁。 江允一夜未眠,本就头昏脑胀,她见华曦泫然欲泣,心头更加烦躁:“不许哭。” 华曦竭力捂住嘴,把呜咽声拦在唇齿间。楚榆已欣赏完了美人的骨相,终于切入了正题,她伸出手,柔声笑道:“让臣替您诊脉罢。” “诊脉?”华曦瞳孔一缩,连连拒绝:“不必了,我家中有大夫……” 江允看着华曦闪烁的眸光,心底愈发疑惑,他掐住掌心,寒声下令:“给她诊!” 楚榆接了圣上的口谕,毫不客气地握住了华曦的右腕——她替人看诊时,本就没有“客气”二字可言。华曦做了些无用的挣扎,绝望地瘫在了圈椅中。 不一会儿,楚榆惊异地问:“您这个月,可来了月事吗?” 江允与平荣同时吸了口凉气,齐齐盯住了华曦惨白的小脸。楚榆没有察觉身后的寒意,她收回手,向江允回话:“恭喜陛下,这位姑娘是喜脉,已有两个多月了。” “你为何要恭喜朕!”江允额头的青筋直跳,他指着几乎晕厥的华曦,厉声撇清:“她与朕半点关系都没有!” 与此同时,他也理清了勇毅侯要把女儿送进宫的理由。大抵是因华曦意外有孕,勇毅侯决计铤而走险,要利用华曦腹中的孩子,为勇毅侯府博得一个光明的未来。 此举太过冒险,只能胜,不能败。而华曦艳冠京城的容颜,就是一道保险。 只不过,这道保险,全然没有用武之地。 “臣失言了,陛下恕罪。”楚榆俯身请罪,更为自己的狭隘自责。并非每个出现在太极殿里的貌美女子,都是皇帝的嫔妃。 她把目光重新转到华曦身上,温声嘱咐了孕中女子要注意的一切事宜,华曦却直愣愣地望着她,不知听进去了多少。 江允任女医把话说完,临了沉声叮嘱:“你可以走了,记得管住你的嘴。”待楚榆退出了太极殿,他又对平荣道:“把华曦送回家去,陪她爹娘一起禁足两个月。” 平荣连连点头,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那您呢?” 他的意思是,每次写信都要洋洋洒洒、事无巨细写十好几页的江允,是否要写封寄往云州的信“请罪”。 江允意会了平荣的意思,他举起手,佯装要打平荣,吓得小太监抱头喊了句“我的老天”,终究没有真的打下去。 他叹出一口长气,走回正殿的桌案前,把雁晚的画像收进匣中。 * 澄意山庄仿照江南水乡的建筑而造,自然少不了大片的湖水。最宽阔的一片湖,非剑庐外的这片莫属。 湖中无鱼,湖岸却围了一圈挺立的竹子。盛夏时分,竹子的青绿最是浓烈,满眼的绿倒映进湖面中,把一弯小船变成了绿天里的新月。 雁晚仰卧在船舱中,百无聊赖地跷着腿,她口中哼的是齐句小令,手里攥着张薄薄的纸。 轻薄的纸张上,细致地画了一柄长剑。雁晚没有时间精心设计样式,便只能在技艺上多下功夫。她在芙蓉和芙蕖间细心择选,最终打算在剑鞘上刻一朵含苞待放的芙蕖,与程芙的名字相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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