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 她摇头。 “我想出去走走。” 提出这个要求之后,两个人双双沉默了。 陆九霄凝了一眼她的肚皮,她要揣着这么个孕肚,在这个孟冬深夜出去走走…… 陆九霄深吸一口气,“我扶你起来,我们在屋里走走好不好?” 沈时葶想想,颔首应了。 不多久,她趿鞋下榻,扶着腰走到桌前,接过陆九霄倒的水饮了两口,正要坐下时,动作却生生在半途僵住。 她神色微微一变,脸都白了。 陆九见她如此,胸口一紧,“怎么了?” 就听小姑娘颤着声音说:“我,我肚子疼……” 几乎是立即,陆九霄眼皮也狠狠跳了一下,短暂的慌乱后,男人的面色异常冷静,他握住沈时葶的手心,道:“别怕,是怎样疼?” “是一阵一阵的疼……”沈时葶吓得快哭了,很显然,这是要生了的征兆,然而更显然,她没有准备好今夜卸下这胎的准备。 “没事,别怕。”陆九霄稳着嗓音叫来守夜的丫鬟,“去将产婆请来,就说少夫人要生了,还有,去梅苑叫夫人过来,再遣人去贺家通传一声。” “是,是。”小丫鬟掉头就跑。 霎时间,整个松苑灯火通明。 陆九霄扶沈时葶一步一步走到隔壁偏房,每走一步,小姑娘脸色就白一分,直到最后踏进门槛时,稳婆就来了。 她探了探沈时葶的情况,“少夫人再多走动走动,还不到生的时候。” 陆九霄只好扶她在屋内绕了两圈。 他看着姑娘额间密密麻麻的细汗,知道这才刚开始,后面更疼,心生怜惜地握紧她的手。 待到她躺在那张铺着厚厚被缛的床榻上时,陆九霄被袁氏撵了出去。 他朝沈时葶道:“你要是实在疼得受不住,就喊我进来。” 即便陆九霄也不知道,喊他进来能作甚,他也不能替她生孩子。 沈时葶颔首,随后便专心用力于身下。 骊国妇人生子,除了自家夫君外,别的男子都不好在场,所以庭园中仅袁氏与岑氏在候着。 陆九霄直挺挺地立在门外,他心想,沈时葶今日晚膳用了甚,吃饱了没,力气够不够。 早知道方才再喂她点别的。 早知道方才就不让她起来走动了,憋到明早再生,起码还能休养一夜。 胡思乱想中,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过去。 四个时辰过去,晨光熹微,冬日的暖煦正高高挂在天边。 陆九霄腿都站麻了。 倏地,屋里的声响一滞,陆九霄的心脏也跟着停了一瞬。 紧跟着,一道嘹亮的啼哭声响起。 就听里头桃因喜极而泣道:“生了!少夫人生了!” --------- 沈时葶再睁眼,已是夜里。 帐外,是陆九霄与尹忠的说话声。 她才轻轻一动,床榻便“吱呀”一声轻响,外头的说话声顿住,很快,幔帐便被人掀开。 陆九霄扶住她的肩,掖了掖被角道:“醒了,还疼吗?” 沈时葶朝他摇头,往他身后看了眼,“夫君,孩子呢?男孩还是女孩?” 她一生完便晕了过去,连自己生的是儿子是女儿都不知。 他用手心垫着她的后颈,笑意明显,“是男孩,在偏房,两家轮番看了半响,好容易空下,我让人抱过来。” 沈时葶连连点头。 须臾,奶娘抱着小主子进到内室。 陆九霄伸手接过襁褓,他的姿势很是娴熟,短短半日功夫,已然学得像模像样。 沈时葶热泪盈眶地伸出指尖碰了碰襁褓中的小脸。 好似伴随着孩子落地,她本能地对他有一种疼爱,且怎么看,都觉得好看极了。 她浅浅笑着,“夫君,它真好看。” 小小的一团,皱巴巴又红彤彤,一双圆溜溜的眸子紧紧闭成一条线。 说实话,很丑。 但一想这是他的小夫人费了四个时辰才生下的,陆九霄违心地点点头,“好看,是挺好看的。” 一刻钟后,沈时葶依依不舍地将孩子交给奶娘,陆九霄喂她喝了点粥,又拿出一床被缛,铺好上榻。 烛火熄灭,室内一片昏暗。 陆九霄伸手进她的被缛,十指紧扣。 他开口道:“叫陆煦恒。” 沈时葶反应了一下,才知他原来说的是孩子的名字。 但自打她怀胎第三个月以来,陆九霄便开始翻阅古籍,可几个月过去,偏是没有丝毫头绪。 初为人父的表现就是,这世上没有哪两个字配得上他陆九霄的第一个孩子。 但方才,就在第一声啼哭落地,日出的霞光高高升起时,他便想好了名字。 沈时葶将这两个字的意思拆开品了品,“煦恒,我觉得好。” 又过片刻,她翻了个身,“我睡不着。” 陆九霄透过浓重夜色,侧身看她。 一息之后,他认命地起身,从架子上拿过兵书。 男人清了清嗓音,一字一句念着。 翻过两页纸后,姑娘打断他,“你能念大声点吗,我听不清。” 陆九霄捻著书页的手微顿,慢条斯理地看了她一眼,对上沈时葶那双无辜的杏眸,他勾唇轻哂一声,不得不将音量提高了两分。 沈时葶看他一张一合的薄唇,听着晦涩难懂的词句,脑子混沌,逐渐入眠……
第115章 番外09 十一月十八,京都厚雪覆盖,天寒地冻。 松苑内室烧着地龙,一推开门,冷热相撞,陆菀冷不丁缩了下脖子。 “阿嫂。”她阖上门,解开小袄上前来。 沈时葶正对着陆煦恒摇着拨浪鼓,见她来,便将陆煦恒交给奶娘,“你带他去梅苑,给阿娘抱抱。” 奶娘“诶”地声应下。 陆菀神色有些颓废,一坐下便揉了揉眉心,叹出了一声陆二姑娘素来没有过的惆怅。 说起来陆家近来喜事连连,统共有两件事。 一桩是陆九霄得子,另一桩,则是陆菀定亲。 就在沈时葶坐月子的那一个月,陆菀的婚事已经从纳采走到了请期,而这夫家是盐铁司副使家的二公子,谢昱安。 虽说盐铁司副使也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四品要员,但谢家的二公子却少有人提及。可此人却非一般人,四年前科考名列前三,在吏部呆了一年,后下放宁州历练,一去便是三年,在京都可谓是查无此人的状态。 若非四个月前宁熙帝命他回京任职,只怕各家喜娘还想不起有这么个人。 谢昱安此人,用青年才俊这四字形容,最合适不过。 沈时葶好笑地给她递了杯热茶,“你叹什么气?” 陆菀撇撇嘴,苦恼道:“阿嫂,嫁人好累,阿娘给找的嬷嬷是前尚仪大人,严得很,你瞧。”她伸出双手,那十根纤纤玉指上好几个茧子。 沈时葶再理解不过了,当初她定亲后,日日是女红、记账,还要学习如何为人妇,不仅如此,还得将夫家的亲属关系记得透透的,好在陆家人少…… 因此,她十分明白陆菀的郁闷。 沈时葶宽慰道:“累是累,不过我听说,谢昱安是个性子温和的人,且至今后院都干干净净的,想来你嫁到谢家,也能舒坦。” 闻言,陆菀脸色确实缓了些。 阿娘给了她一沓厚厚的未婚儿郎名册,她左挑右选两个月,只有那谢昱安合了她的心,后又远远瞧了一眼,模样也生得好。 姑嫂二人又说了些体己话,陆菀才心情舒缓地起身离开。 她倏地一顿,朝那高高挑起幔帐的床榻看去。她惊讶道:“阿嫂,你出了月子,还与我哥分两床被缛睡么?” 言下之意,你二人是吵架了吗? 沈时葶抚了抚鬓角的碎发,“不是,最近天冷,我怕冷。” 陆菀缓缓颔首,不疑有他地离开了。 屋门“吱呀”一声阖上,沈时葶望着榻上的两床被缛,冷不丁瞪了一眼。 要说这榻上为何会有两床被缛呢,一切要从半月前她出月子开始说。 刚出月子时陆九霄还很贴心,怕她身子未好全,于是一日,两日,足足七日过去,他都不曾与她行过房事。直至第八日,不知是谁先撩起了粉红氛围,二人熟门熟路地滚进了床角…… 此事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要知道,陆九霄最喜欢的那几种姿势,无不是最累人的,回回弄得她晨间险些没能去给阿娘问安。 前日更是做得久了些,沈时葶直接睡到了翌日午时。 陆少夫人进门一年多,除却怀着陆煦恒的前三个月,晨昏定省,风雨无阻,却遭陆九霄一夜间毁了…… 是以,这床榻上便多了一床被缛。 思此,沈时葶不免腹诽了他几句。 正此时,小腹划过一阵暖流,她乍然回神,算了算日子,不由拍了拍脑门。 --------- 冬日夜长昼短,黄昏时刻,天色便已昏昏沉沉。 陆九霄从营地回府,途中特意拐到了迎安大道,去望江楼给买了一份酥肉和一份虾饺。 不为别的,陆世子今日实在不愿一个人拥着被缛入眠了。 回到松苑时,内室的门未阖紧,留了一条缝隙。 他推门进去,却见室内空无一人,湢室传来沈时葶与桃因二人的声音。 陆九霄将食盒搁下,褪了大氅挂在梨木架子上,余光扫见床榻,却见原有的另一床被缛不见了。 男人眉梢轻提,屈指碰了碰鼻尖,眼底不由染上笑意,看来她是气消了。 正此时,沈时葶穿着一身薄薄的单衣从湢室出来,半干的乌发垂在腰侧,见着陆九霄坐在屋内,眉尾一扬,“你回来了。” 陆九霄点了点头。 他揣摩着姑娘面上的神情,一时有些疑惑,今早还对他不冷不热的人,怎么一个白日过去,便好了? 不过也好,气消了就行,陆九霄心想。 二人一同用过晚膳后,陆九霄坐在长案旁擦拭着他的宝贝佩剑。 那剑刃锃亮锃亮的,不仅凌厉,还能照出铜镜前的模糊身影。 陆九霄顿了下,抬眸看过去。 就见沈时葶只着一件薄薄的单衣,正往身上涂冬日用的玫瑰油,花香味浓郁,一下就窜进了陆九霄鼻间。 她一点也不提防地解了唯一的单衣,露出里头粉红布料上的两朵荷花,光滑的腰背都印在铜镜中,磨磨蹭蹭地穿上了寝衣。 陆九霄喉结微动,收回了眼神,继续擦自己那柄剑。 然,他难得想放过她,她身上那股花香却不肯放过他。 沈时葶从他书案前走过来,又走过去,那寝衣下摆晃来晃去,衬托出里头纤细的腰肢。 在她第三回 走过去的时候,“噔”地一声,陆九霄放下佩剑,皱眉道:“你拿什么不能一次拿完?”
姑娘脚步稍顿,慢条斯理地“哦”了声,“我拿完了。” 她上了榻,放下了幔帐。 就在陆九霄移开目光,拾起佩剑时,那头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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