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海阔,任我选择。 可你给了我自由选择的机会和能力。 所以我不会忘了你。
第5章 云宅的生活平淡如水,不生波澜,却十分有规律。 云冬遇将云迹白定为自己的目标,日日暗下苦力,原本单调的读书生涯变得丰富多彩。 上午她会早读片刻,按时交上作业,下午有时会和云迹白博弈或者学琴,晚上的时候她就钻进自己的屋里或写或画。 云迹白由着她安排自己的生活,从不干涉,只私下里让她的贴身婢女按时送上宵夜。 随着时光飞逝,一脸稚气的小姑娘慢慢长大,五官渐开,隐隐显露出美人坯子来,身姿也日益婀娜,订做衣服的频率不断增加,等云迹白再次注意到她的身高时,小姑娘的额头已经逼近他的前胸位置了。 时间就这么匆匆而过,不变的是两人的相处模式。 云迹白依旧每日辅导着她的功课,陪着她用饭,看着她在院子里呆着,时而赏花,时而钓鱼,时而在树下休憩。 每逢佳节或者天气宜人的时候,他也会带着云冬遇出去玩耍,有时是看山水,有时是逛夜市,有时只是一起出去感受清风拂面,花开遍地。 变化的是云冬遇的性子,任性撒娇的次数越来越少,跑跳的时间越来越短,整个人以看不见的速度变得成熟起来。 等云迹白反应过来的时候,小姑娘对他的称呼已经从娇嗲的“迹白哥哥”变成了温和的“兄长”。 他一个没注意,那个动不动撇嘴低头的小女孩就变成了嘴角时常含笑的窈窕淑女。 而这种变化不过才用了两年而已。 在云冬遇的眼里,云迹白似乎一直都没有变化,对她永远满怀耐心和尊重。 从不会强迫她做什么,却每每在她求助的时候立马放下他手中的事情。 唯一变化的可能就是他身上的味道,最初她坐在对面可以隐约闻到他身上的檀香,后来院子里多了花木,他身上会时不时沾染花香,再之后,他身上更多的就是中药味了。 云宅的后院也开辟了一块药地,专门种植各种药材。 这让云冬遇心里很是不安,不止一次试探地问他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而云迹白的回答却总是那句:“不妨事,只是随意地研究研究而已。” 男人从来都是这样,淡定从容又波澜不惊,好像没有什么事会让他情绪有大的起伏。 但云冬遇偶尔也会不小心看见他一个人坐在后院的水池边上,手上无意识地撒着鱼粮,眼睛却是看着远处发呆,整个人显得孤单而落寞。 虽然男人还是绝口不提以前,但正如她有时夜半惊醒会回忆起幼时的事情,云迹白想必也有那样的记忆或牵挂吧。 两个人默契地再也没有问过对方任何跟过去有关的事情,偶尔不注意提到也会立马换话题。 云冬遇觉得这样的日子很不错,平淡却安心。 她自己也从一个只会埋头看书的小姑娘成长为琴棋书画勉强能拿出手的少女,云冬遇一直想着等她及笄礼的时候,一定要学有所成,用云迹白教给她的技艺送他一份礼物。 — 然而不等她先及笄礼,就等到了云迹白的加冠礼。 直到辉叔准备了简易的仪式,云冬遇才后知后觉地知道了男人的年龄。 原来他今年才不过刚刚二十岁,捡到她那年才十八岁,理论上不过是个少年。 云宅人不多,仪式流程也很简单,只是云冬遇觉得云迹白似乎并没有那般高兴,嘴角虽扬,却笑不达眼底。 礼毕,云迹白发现少女盯着他出神,便走到她面前,说:“冬遇,你是不是该跟我说点什么?” 云冬遇看着他思虑半天,实在想不到说什么,满腹才华最后只化为一句:“冬遇愿兄长平安顺遂,每天开心。” “谢谢冬遇。”云迹白习惯性地想抬手轻抚她的发顶,手刚伸至半空,他稍作迟疑又将手放了下去。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默契地明白这一份迟疑代表着什么。 云迹白正式成年,云冬遇也日渐长大,二人的牵绊亲昵会越来越少,直至有一人离开。 “主子,这个……”辉叔适时出现,手上端着盘子,盘子上放着一只精致的碧蓝色荷包。 云迹白看到荷包,神情上有一瞬间的怔愣,下一刻,他就伸手拿了起来,仔细地端详。 “兄长,这是?”云冬遇试探着问。 “家里的亲人送来的礼物。” 听到回答,云冬遇怔了怔,她第一次从男人口里听到“亲人”。 云迹白对她笑了笑:“说到礼物,我突然想起来,冬遇都没有给我准备礼物。” 云冬遇顿时回神,愧疚得面红耳赤,她刚刚才知道他今日加冠礼,哪里有准备礼物的时间? “我……我改日补给你好不好?我刚刚知道……”她偏过头不自然地说。 云迹白看着她窘迫的模样,轻易地松了口:“好。” 随后,他又从袖子里翻出另一只白色的荷包,递给她:“这个给你,这是亲人送你的礼物。” 亲人…… 在家人全都亡故之后,她又有了新的亲人了么? 云冬遇鼻头有点酸涩,双手接过,攥进手心里,冲他笑了笑:“谢谢兄长。” — 在加冠礼后的第四日,云冬遇才将礼物补给了云迹白。 一副云迹白的画像。 她把自己关在房内三日,毁掉无数失败品,最终只得这一副画像。 云迹白将画像展开,猛地一愣。 画像上的他斜倚在院子的桌前,右手支着额角,眼睛半眯,白色的长发自然垂落,几缕发丝扬至半空,周围飘舞着花瓣。 他一时想不起自己何时在院中打过盹,还刚好被小姑娘抓个正着。 云迹白仔细看画中的物件,桌上摆着的是他誊写的药方,旁边放着他最爱的茶壶,身上穿的是黑衣,身后披着黑袍。 原来是一年前的初春时候。 真难为这小姑娘还记得,而且画得这么细致,连被风吹起的发丝都没有放过。 云迹白弯着嘴角抬头看她,正对上她的眼睛,眼里透着期待和忐忑,好像在等着他的评价。 “谢谢,冬遇画得很好。” 听到这话,云冬遇明显松了一口气,眉眼漫上了满足的笑意,衬得少女愈发娇俏。 云迹白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默默收回眸光,心里感慨着时间过得真快。 再有三年,眼前这个人就该出去畅游天地间了。 — 如果问云冬遇最喜欢的日子是哪天,她一定会说冬至。 对她来说,冬至不止是云迹白捡回她的特殊日子,还是两人约好一起过的生辰。 每年的冬至成为了云宅最重要的日子。 又一年的冬至,许州出乎意料地热闹,街上还额外多举办了一次花灯会。 云冬遇央求着云迹白一块出去过生辰,她想看花灯。 男人败在她难得的撒娇之下,一口应下了。 到了傍晚,云迹白准备更衣出门的时候,云冬遇试探地问:“兄长能不能换身白衣啊?最好再披个白色的斗篷?” “这是为何?” “晚上那么黑,兄长再穿身黑衣,万一走散我都看不见你了。” 云迹白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回房换了一身白衣出来。 这回他真的是人群里最显眼的男人了,行至主街,四周的姑娘纷纷侧目看过来,各个面若粉霞,含羞带怯。 云冬遇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衣裙,同样披着白色的斗篷,明媚的面容吸引了不少男子的目光。 两人并肩而行,羡煞一众旁观人士。 云冬遇没注意到围观她的男子,倒是对看向云迹白的女子很感兴趣,她左右扫视着人群,暗暗琢磨着哪个姑娘适合做她嫂子。 这么一直走着神,她差点又撞到沿街贩卖的摊位上了。 云迹白拉了她一把,皱着眉问:“东张西望什么呢?” “兄长,你看那边的姑娘怎么样啊?我看她一直在看你。”云冬遇下巴往不远处一抬,小声地说。 云迹白顺着她的指示看过去,果然看见一个眉目含情的女子。 他淡漠地偏开视线,一声不吭地朝前走去。 “哎,兄长,你等等我啊。”云冬遇连忙追上去,追问道,“兄长不喜欢啊?” “你打什么鬼主意呢?”云迹白脚步不停,余光瞥了她一眼。 “我不是琢磨你也该娶妻了么?”云冬遇看着他,老实交代。 “我不娶妻,不用操这个心。有这个闲心,你还是看着点路比较好。” 话音刚落,云冬遇就迎面撞上一个人。 云迹白又一把拉过不看路的少女,在路边站定,语气严肃地问:“你还要不要看花灯了?” “看,我不乱看了。”云冬遇低着头认错。 云迹白看着她的发顶,恍然间有种时光倒流的感觉,好像面前站着的还是那个顽皮又活泼的小姑娘,不少犯错却又认错极快,每每都让他没了脾气。 他叹了口气,语气放缓:“那走吧,看完花灯,回家吃长寿面。”
第6章 花灯会举办得很成功,琳琅满目的花灯摆满了主街的两侧,引得行人纷纷驻足观赏,欢声笑语响彻黑夜。 一个时辰后,夜色渐浓,云冬遇提着小鸟花灯跟在云迹白身后往家走,因为兴奋而不停地叽叽喳喳。 云迹白手里帮她提着兔子花灯,还分着神听她说话,步伐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云宅距离主街不远却相对偏僻,一路过去要穿过两条小巷,白天尚可,一旦入了夜,周围漆黑一片,树影婆娑,看起来好像鬼魅乱舞。 云冬遇的注意力逐渐被黑暗吸引,说话声渐低,无法控制地左右乱瞄,同时屏住呼吸,加快步伐,身体直往云迹白那边靠拢。 云迹白余光瞥过去,刚好看见她缩着肩膀紧靠着他,一双澄澈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四处打量,唯恐周边树丛里冒出妖怪来。 “怕了?过来拉着我……”他伸出胳膊,顿了顿又说,“衣服。” 寒风吹过,树影晃得更厉害,云冬遇怕得根本没听见他后半句话,一把拽住他胳膊,小鸟花灯被她突然的动作震得直晃悠。 “下次还要不要玩这么晚了?我……” 云迹白的训话尚未说完,他就感受到一股危险的气息在靠近,附近响起细小的脚步声,而且声音越来越近。 周围有人! 而且是有杀机的人! 云迹白神色一变,拉起身边的人就往云宅方向跑去。 但他到底反应得有些迟了,不过须臾,五个拿着剑的蒙面人就将他们围了起来,各个目带凶光,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二人生吞活剥。 云迹白站直身子,将已经吓得说不出话的云冬遇护在身后,目光在蒙面人身上审视了一圈。 两方人就这么僵持着,云迹白手里还拿着兔子花灯,微弱的火光堪堪照亮脚边的地面,而云冬遇手里的小鸟花灯在刚刚奔跑的路上已经甩掉了。 蒙面人似是等不及了,轻轻转动剑柄,剑光映在地面上,几个人快步向云迹白方向奔去,剑尖一路划过地面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云冬遇睁大双眼,张着嘴巴却发不出声音,手指紧紧抓着云迹白的斗篷,浑身直发抖。 “冬遇,快点往云宅方向跑,听见了么?” 云迹白微微偏头嘱咐她,眼睛却死盯着蒙面人的动静,握着灯柄的手指倏地收紧,另一只手使劲扒开云冬遇抓着斗篷的手指。 剑锋来得很快,云迹白抬手挥动灯柄挡住了一波袭击,反身将云冬遇往云宅方向推了一把。 云冬遇踉跄地走了两步,下意识地回头看他,眸子里投影着男人和蒙面人对峙的模样,四肢根本动弹不得。 “跑啊!” 云迹白又冲她喊了一声,迅速将手上的花灯朝离他最近的蒙面人的手腕扔了过去,趁机打掉他手里的剑。 他没有任何犹豫地将剑夺入手中,反手又挡了一波袭击。 云迹白握剑的手指绷得很紧,指节泛着白,他已经太久没有握剑了,久到他一度忘记自己以前天天练剑到深夜。 攻击还未停止,剑光不断掠过他的双眼,晃得他直皱眉,身体的记忆还在持续恢复。 云冬遇僵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云迹白由被迫反击转为主动攻击,挥剑动作愈发流畅,逐渐占领上风。 恐惧和震惊同时猛烈地侵袭她的心脏,她拼命用指甲掐着自己的指腹,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却毫无作用。 蒙面人的攻击渐渐乏力,却迟迟不肯退去,忽然一人转了方向,白光一闪,剑锋直逼云冬遇而去。 云冬遇仿佛被人定了身,眼瞅着剑尖即将刺入她的胸腔,却怎么也动不了。 云迹白匆忙赶到,一剑挡了回去,只听“啪”地一声,对面人的长剑应声而落。 下一刻,他站在云冬遇身前凝视着剩余的两个人,脸上和剑上全是敌人的鲜血,但他仿若不知,眸色冰冷如寒潭。 蒙面人对视一眼,转身离去。 云迹白看着他们跑远了,手指一松,紧握的剑“咣当”一声掉在地上,荡起一片微尘。 他转过身,仔细检查着眼前的人,呼吸急促地问:“没事吧?我们回家。” 云冬遇看着他眼下尚有被溅到的血珠,只觉得陌生又害怕,下意识地想给他擦干净。 她刚伸出手,还未碰到他的脸,就感觉自己猛地被男人紧紧护在了怀里,额头被迫撞在他的肩上,撞得她生疼。 她的视线被完全挡住,慌乱无措之下,只能牢牢抓住他胸前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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