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这个不怕死的宫女气笑了,定睛一看,才知道她好像不是中原人。肤色黝黑黝黑不说,骨架也比寻常女子粗壮了许多。 我狐疑道,你是南诏人? 宫女一脸无所谓地蹲下,继续拾起她的药罐子,开始煎药了。 我正欲再踢,那宫女察觉到了我的动作,竟把她的小杌子连同药炉一齐搬到我够不到的地方,然后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继续煎药,丝毫不把我当她的主子。 我气急败坏,该死的梁朔,偏偏给我栓了这么个链子! 我对里屋吼道,鸢儿! 鸢儿连忙跑出来,她福了福身,谦卑地对我道,陛下,奴在。 只有鸢儿还坚持在没外人时叫我陛下。 我稍稍定了定心神,指着那宫女道,这是谁,让她滚。 没想到,鸢儿悄悄靠近我,对我小声说道,奴没这个权力,那是管事大宫女,兰哈尔姑姑。 兰哈尔,听起来果然像是南诏人。 梁朔可够高看我的,派了个管事姑姑来我这煎药,真是屈尊了。 之前的药渣泼洒在地上,开始泛起了缕缕清香。我对兰哈尔冷笑道,你煎吧,反正我又不喝。你胆敢强迫我一下,我立刻让梁朔诛你九族! 兰哈尔还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她幽幽道,公子,人在屋檐下吗,不得不低头啊。 也不知道说的是我还是她自己。 我突然想到,兰哈尔可能是梁朔掳至大周的。 我对鸢儿耳语,让她立刻去寻梁朔。我不能自由出行,鸢儿却可以,这也是梁朔的特许。 不料,鸢儿红了红眼,说自己也被禁足了。 …… 冷静下来,我决定与兰哈尔套个近乎。我斜倚在凌霄殿外的柱子旁,瞧着尽心尽力煎药的兰哈尔,开口道,喂,这是什么药。 兰哈尔硬邦邦地来了一句,说了你也不知道。 我觉得我身为皇族的尊严被冒犯了。 我清了清嗓子,无比别扭地开口,这药,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这我总能知道吧? 兰哈尔突然阴森森地开口,比丘尼的恩赐,越过三十三重天也不会传播到大周。 真是神神叨叨的。我冷哼一声,梁朔倒是送了一个解闷的玩意给我。 兰哈尔好像被“玩意”这个词刺激到了,她又猛然站起,这下脸却是涨红了的。 她用无比嫌恶的眼神注视着我,手直勾勾地对准我的面门:你以后,注定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周朝皇帝,注定是个不人不妖的恶魔! 我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骂我就骂我,怎么扯到梁朔身上了? 我拂袖而去,只剩下这个老神棍在院子里叨叨地不知念些什么。 梁朔深夜披着月光而来,此时我已在半梦半醒间。我感觉到有人在抚摸我左脚上的镣铐,再到小腿,直至大腿根—— 我握住了梁朔那只到处点火的手,嘟囔道,谁啊。 梁朔捏了捏我的耳垂,笑道,你相公来了。 相公……相公…… 呸,老子哪来的相公? 我被惊醒了,一眨眼就看到梁朔顶着那张俊脸在我面前晃啊晃的。虽然梁朔做的事的确可恨,但我却怎么也恨不起来这张脸。 我轻咳了一声,别过头去,想让自己的声线尽量显得清冽:你来作甚。 梁朔早已识破了我的内心,他欺身上来,将我牢牢禁锢在床笫之间,亲吻我的嘴唇道,韫儿,之前的事是我混账。 所有的羞耻、恼怒、愤恨,被一声“韫儿”击得粉碎。 我不再挣扎,颤抖道,你、你再说一遍。 梁朔轻笑一声,没有再说那个词,反而还起身了。 他坐在床边,将我扶起来,问道,敌信的事,想明白了? 只要说出是谁指使的,我立刻松了这镣铐。梁朔的眼神,像鹰隼锁定了待捕的猎物。 我发誓,梁朔一定知道背后安予林的存在。 但我看到梁朔胜券在握的神情,突然感到索然无味,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我不知道。我听到自己说。 梁朔的眼中掠过一丝茫然,随即到来的,是震惊,以及他自己都没有料想到的愤怒。 梁朔在愤怒什么? 他将我放开,在房内转了几圈。 三哥,孤没想到,安予林对你来说竟然如此重要。梁朔阴恻恻道。 我张了张口,但是想不出该说什么。 梁朔关注的点,似乎有些不对劲。 没关系,梁朔嗤笑一声,安予林做事不干不净,迟早会害了你。 我回想起当天给我送信的那个小太监,梁朔说的……是什么意思? 在想谁?梁朔望着我,忽而语气十分体贴道,噢,孤忘了,安予林在宫里可安插了不少眼线呢。 三哥,你在想他的哪个眼线呢? 或者说,你就是在想安予林本尊吧…… 梁朔的语气变得十分阴毒,他道,明天你就随我去一趟慎刑司。 我头开始痛了起来,梁朔你在说什么啊? 梁朔摩挲着手上的戒指——他还保留着在西北的习惯——缓缓道,十三张人皮血淋淋的,煞是好看。 我先是疑惑,进而想到了安予林的眼线,寒心道,梁朔,你的手段真够狠的。 梁朔哈哈大笑,你知道安予林的手段么?和孤的可不分伯仲啊! 我无力地倚在床柱上,道,梁朔,别再折磨我了,让我睡个好觉罢。 梁朔也发觉刚才的自己有点失态。 他深吸一口气,道,此事以后再提。我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点点头。 他安定下来,又恢复到了刚开始来的时候的温柔。他靠近我的床边,轻轻对我道,听兰哈尔说,你没有喝白天的药。 我为何要喝?那个女人连这药是什么都没告诉我!我吼道,头又开始疼了。 梁朔答非所问,回答道,你不是喜欢南诏的草汁味吗。 我特地将兰哈尔从南诏“请”了过来,为得可就是她南疆神医的身份。 越说越离谱了,我按着梁朔的手臂道,停。 药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 梁朔笑着说,三哥,你应该知道鸩酒吧。不过不用担心,这药比鸩酒要好得多。 它能将你这张脸的衰老延缓十几年。 即便它相当于慢性毒药。 但是,三哥,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第八章 前夜 暴怒的过后是平静。 像死一般的平静。 我点点头,问梁朔道,也就是说,十几年后,我就会死吗。 等这张脸的花期过了,盛放它的容器,自然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梁朔的眉头蹙成山形。他道,也不是你想象的那么严重。 嗯,我笑着点点头,我明白,喝就是了。 梁朔根本没想到我答应得那么痛快,一时间失了神。 我自嘲地想到,反正到头来都是要喝,不如给自己留个体面。 惊喜来得太快,梁朔都忘了欢呼。 他沉默一会,道,喝药的事往后推推,我会尽量去寻世界上最好的药材,你的身子……还不必太过担心。 十几年抑或是二十几年,对我来说,都没什么两样。我噢了一声,房内随即陷入令人尴尬的寂静,像是凌迟。 梁朔率先打破了这种寂静。 他轻描淡写道,过几日,我会去西北平定蒙古族的战乱。到时候,后宫的事宜全权交由你主持。 蒙古族早就虎视眈眈多年,皇权交界之际,不啻一个天大的好机会。他们会反,我并不惊讶。我讶异的是,梁朔哪来的后宫? 梁朔说的倒理直气壮,一个人的后宫便不叫后宫了? 我一愣,随即有些气恼,干脆蒙上被子躺在床上装死了。 梁朔好像很爱那根纯金镣铐,不住地抚摸着,连带着我的左脚也阵阵颤抖起来。 我想了想,又把被子掀开,闷闷问道,蒙古族的事,你有几成把握? 梁朔眼皮都不抬一下,你能想到几成,孤便有几成。 我不该怀疑梁朔的才能的。很多时候,我甚至在想,我当初就不该坐上那个皇位。 像是抢了别人的东西。 梁朔这人,口是心非,即便我冲撞了他,第二天还是把我的镣铐解了。虽然瞧他的模样,是一万个不舍得。 啧,那么喜欢囚禁,怎么不囚禁自己啊。 没过几天,梁朔就要领兵出征了。他对我提了个要求,希望我能出宫为他送行。 我先是欢喜于自己终能离了这黄金珠宝砌成的牢笼,即便只是一瞬。但后来想想,却又算了。 梁朔该怎么对外人解释我的身份?沉寂多日的太上皇?自己一时兴起养的禁脔? 都不合适。 梁朔看透了我的心思,笑道,你不用管这些,人来了就行。 我懒懒地在宫里的花瓶中插了一枝兰花,道,梁朔,你这匹锦,也不差我这一朵花。 梁朔从后面抱住我,在我耳边沉沉笑道,你来了,是锦上添花;你不来,便是独木难支。 我“哟”了一声,太上皇好大的脸面呐,大周的罪人这一名号,我可担当不起。陛下,您还是换个替罪羊来作弄吧。 梁朔不理会我的阴阳怪气,他掐了一下我的臀,问道,那便是答应了? 我僵硬了一瞬,道,手拿开,我就答应。 梁朔低低地笑了,手最终还是没有拿开。 离开的前夜,梁朔疯了似地在我身上扩疆拓土。我向来不愿在梁朔面前暴露我的弱点,可那晚是真的忍不住,嘴唇即使紧紧抿着还泄露了一丝哭腔。 我喘着气,两眼流下了脆弱的泪水,锤着梁朔的胸膛道,混账东西,你……你慢一点…… 梁朔嘴上应承着,胯下的动作却愈发凶猛,狠命地顶着,我觉得我快被梁朔顶穿了。我的后庭里,之前涂抹的脂膏全都化成了水,连带我的汗水和梁朔的精液一起,在梁朔的抽插之下发出淫靡的水声。梁朔听了这水声,更为兴奋,他把我的腿分得愈来愈开,以便他大力进入。梁朔偏爱后入式,我却不爱,总觉得把我变成了一条狗。我的腰很容易软下来,每每此时,梁朔都会在我的臀上掌掴,让我专心一点。到了后来,梁朔干脆钳制住我的腰窝,也不用担心我没力气了,一下接着一下的顶,我哭喊得厉害,他便细细密密地顶,我要是小声地咬着嘴唇哭,他便毫不留情地狠狠地顶,总之他想看我哭的样子,想看我哭的更厉害的样子。 这个混账,我偏不能如他愿。 梁朔的家伙,真的大。起初的几次,我甚至羞于比较,干脆闭起了眼,妄图欺骗自己。他今晚不知从何处寻来了一条黑丝带,就在我快要释放时,慢条斯理地蒙在了我的眼上,我挣扎着想要取下,梁朔却在我的臀上重重一拍,“啪”的一声,发出了响亮的声响。 我呜咽着,求梁朔放过我。梁朔却拽过我的脚踝,将我整个人拖入他的阴影下。 他吻着我的后颈,说,哥,一起好不好? 感官的剥夺,让我的触觉更加敏感,我能感到身体上每一处发生的变化:到了极点,却不能射,将要来临的快感简直要把我逼疯了。 我哭道,梁朔,求求你,求你快一点。 梁朔为难道,这可有点麻烦。随即开始了新一波攻势。 我都不记得自己那晚到底射了几次,只记得梁朔射了一次,或者两次。 真是个混账。 失去意识之前,床褥一片狼藉,醒来,一切却都是清清爽爽的。 我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脖子,刚欲下床,直接腿一软,又回到了床上。下半身,都快没有知觉了。 梁朔在床外的一张桌子旁看着书,见状,连忙把我扶起来。 他带着明显讨好的神色对我笑道,昨晚是我放肆了,今儿个你全程坐在软轿上,不用担心。 这个狗崽子,做了亏心事就自称我,想让别人屈服就自称孤。 极其讨厌。 或许是临别之际,梁朔对我的纵容又多了点。他竟把我置于他的膝上,一口一口地给我喂着粥,道,哥,我不在时,你要学着自己上药。 我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梁朔这份温柔,闻言头都不抬一下,说真是麻烦,我让太医为我上不就行了。 梁朔的面色一沉,竟将汤匙撂在了粥碗中,明明白白地拒绝道,不行。 不愧是个喜怒无常的狗崽子,我嘟囔道。算了,我也没有向别人袒露自己私处的习惯,自己上就自己上吧。 我想逗逗梁朔,便说,这北地金花可着实好看,你没有考虑纳个妃什么的? 梁朔见状,抚了抚下巴,嗯,好主意。 我推开梁朔,梁朔忙不迭地搂紧了我,笑道,哥,我在说笑呢,你没听出来吗? 莫非,你是吃醋了? 【作者有话说】: 小狗崽可没说是三哥还是四哥哦!
第九章 正主 吃醋这回事,我以前从未想过。 但是说到要和另一个人分梁朔,我却体会过这种滋味。 梁朔小时候还不如现在这么黑,脸摸起来肉嘟嘟的,像个小白团子。我爱逗他,老四却爱哄他。梁朔对老四的依恋,我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少年时期,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在我面前说些混账话,展露出恶劣的一面;但一见到老四,梁朔就如老鼠见了猫,乖乖顺顺,服服帖帖。 我嘲梁朔是个两面派,每每此时,梁朔总会瞪我一眼,说我懂什么。 是,我的确什么都不懂。 梁朔的乖巧,在老四大婚之日,分崩离析。他罕见地喝了好多酒,脸色酡红,我吓得急忙把下人遣走,自己一个人好生服侍他,免得他惹出什么乱子来。梁朔喝了酒,就爱说些疯癫话,可惜我当时一心想的都是怎么处理这个酒疯子,根本就没有分神去听他的肺腑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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