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在百忙之中想到这些理由,证明他的意志力还是坚定的。 “丞相既然这么想那便自己来吧。”兰渐苏张开双手,腰上垂直而下的银流缎面带,荡在沈评绿的瞳面,像条吸引他不断漫向泥沼的绵延湾渠。 沈评绿双手去解,左右松解不开,使不上太大劲。他遂屈膝跪在地上,用嘴叼住兰渐苏的腰带。咬开他腰带上的结时,沈评绿费了些许力气。 这结打得死,沈评绿舌尖去抵,也没能全咬开,手使不上力道,急得眼泪掉出眼眶。他去拉兰渐苏的手指,低声求助道:“臣实在使不上劲,二爷, ” 兰渐苏看跪在眼前的人,如同一条假装被驯服的毒蛇。不难知道为什么《农夫与蛇》的故事代代相传,世上却还是不缺这样的农夫。主要因为蛇伪装技巧炉火纯青,伪装起来不亚于狐狸精。 兰渐苏抬起沈评绿的下巴,俯下身在沈评绿嘴唇上吻了一口“沈相,头一回,还是床上舒服些。” 他将沈评绿从地上抱起来,姿势像抱一个孩子。沈评绿没了力气后如一瘫软骨蛇.两条腿软绵绵捆着兰渐苏,手臂捞住兰渐苏的颈,依然要索吻。 兰渐苏故意把头往后缩了绵,嘴没让沈评绿叼到。 沈评绿两次没亲到他,嘴唇抿起,难受得眼泪又往外流。动不动拿眼泪来说话,完全不是沈评绿常日所为。 兰渐苏说“搂紧了,你若待会掉到地上,我可不负这责。” 沈评绿温顺地点了点头“嗯……”两腿往上夹了夹,再次将唇探过去。 兰渐苏当作是给他听话的奖励,覆上他的唇,一边亲吻他,一边走到床榻边。他将沈评绿放到榻上软垫,摘下沈评绿髻上的固发簪,柔顺的黑发便似溪水淌开,铺在床榻上。 “腿拿一下。”兰渐苏拍拍缠在他腰上的腿道,“你这样,我可没办法替你宽衣。”沈评绿依依不舍把腿放下,红似榴石的脸,漾濛双眼凝视兰渐苏,等待他接下去的动作。兰渐苏把沈评绿身上的官服一层层解开,褪去。大片形如脂玉的白肤,剌灼他的双眼。他拉下床帐,吻上沈评绿喃喃喊他“快一些”的嘴。 天气突变,风夹着雨,下得很大,整个菡青埗飘了一层浓浓的烟雾,风雨中像被海浪冲到岸上的蓬莱仙境,在与世隔绝的京郊地段显得格外出淤泥而不染。 夜里大宅点起灯,油纸灯笼挂在屋檐下,被风吹得兜兜打转。幽幽灯火燃明每一间大小厢房,大宅格格亮起昏黄。 夜半,沈评绿喘定,与严重受累的床榻一起蔫蔫睡下。兰渐苏沾湿一条毛巾,在沈评绿汗湿的身子上擦过每一块红痕都是方才他失控留下的印迹。 沈评绿嘟囔声,翻了个身后背上的红痕更是满目不暇。兰渐苏毛巾从上面擦过,感到些愧疚,适才只不过想起沈评绿日前暗算他之事,故意下了狠劲儿,却没拿捏住,不小心过火了,令沈丞相这副瞧起来养尊处优的身子骨受了遭折磨。明日是否能起来早朝,又是个难题。 圣上要兰渐苏去解决沈评绿旷工一事,谁知兰渐苏凭一己之力,让沈评绿也许不得不再旷一次工。交代他办事当真不靠谱。 兰渐苏将沈评绿的脸侧过来,沈评绿的脸在幽灯下泛着泽光,满是方才一边泄浊一边哭时留下的泪迹。 擦干沈评绿的睑,兰渐苏营他掖好被子。这场耗时长久的欢交,随着浓密来的夜起静谧下来,落下最后一声息。 兰渐苏穿上中衣,任胸前两襟大喇喇开敞,被风吹拂的腹肌,上面留有沈评绿不轻不重的咬痕。雨雾将屋内的热气洗刷成冰冷的湿气,整屋的热浪悄悄远散。 他走到望湖栏边。夜像块溶在宣纸上的墨,晕开不均匀的黑。一道更深的黑影,从湖面上掠过,渐渐飞至。
第37章 半吊子杀手不值得 静闲雪立在栏上,深紫色的衣服上斑斑血迹如朵朵绽开的梅花。脸上的红血,淋雨后稀成一片,顺着脸颊流下,一滴一滴滴在地上。 兰渐苏原本想,再见静闲雪,定要大骂她一顿。绑架朝廷命官事小,一个女孩子,竟然给男人下药,小说都不敢这么写,说出去怎么听? 这些教育的话,兰渐苏从刚刚就藏在肚子里。现在却见她浑身血迹,瞬间皱起眉头,骂没骂出来,而是问:“你怎么了?为什么一身是血?” 静闲雪低头望了一眼身上的血迹,道:“这些不是奴婢的血。” 兰渐苏听到这话,换了一种担心方式。从担心自家孩子被人揍了,到担心自家孩子揍了别人:“那是谁的?” 静闲雪说:“几个半吊子杀手。” “哦,杀手。”兰渐苏一听有可能是同行竞争,心情稍微安定下来,“刚刚杀的?我闻这血还热乎,腥味很重。” “嗯。就在门口。”静闲雪抬起袖子,抹掉下巴上的血迹,尽量除去新鲜的腥味,“那些杀手,是来杀您的。” “杀我?” “不错。” 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漫到兰渐苏的脑子中。这段日子,他被静闲雪保护得太好,差点忘记每日被一刺是二皇子近两年来的家常便饭。 静闲雪说:“原本杀您一直是奴婢的业务,可奴婢如今尊您为主,这笔买卖自然是告吹。雇主不能再雇我杀您,自得雇其他杀手来杀您。” 由此可证,那位雇主要杀兰渐苏的决心很重。兰渐苏倘若真的容易被一个人的恒心所打动,就不该只被沈评绿想跟他云雨的恒心打动,也该被这位雇主的恒心打动,自觉去死一死。但是万物皆可薛定谔,兰渐苏是不是要被打动,具体还是取决于对方想干嘛。 “那你杀的,岂不是你的同门?”兰渐苏问。 静闲雪摇摇头:“奴婢同门的杀手,没有半吊子。那雇主,另请了其他组织的杀手。说起来……当中还有些曲折。” 静闲雪几月来没跟进业务进度,那雇主早起疑心。经人打听之下,得知她向兰渐苏投诚,雇主这一惊连带勃然大怒,气得三日吃不下饭。你想,静闲雪业务费这么贵,他近两年来得花了多少雇佣的钱?一箩筐钱打了水漂,这等同于少吃多少斤排骨?一想到浪费一箩筐排骨,雇主便会想着从饮食中省下来了。于是,在这吃不下饭的三天中,雇主脑内脂肪减少,给智力腾出不少空间,思考出这不是他的运气问题,是乙方的问题,乙方违规飞单,没尽到职责,应当把钱全部退还给他。于是他到北落十七门申诉,先是投诉静闲雪收了佣金不作为,再是投诉北落十七门的高层监管不力。 怎知北落十七门的高层们一番调查后,拉出了雇主曾多次从中偷减佣金的记录,不仅不给雇主一个好的交代,还要雇主偿还先前赊下的、偷漏的佣金。静闲雪也被高层们教育了一顿。被偷漏佣金竟然没发觉,实在不是一个优秀杀手该具备的素质。于是她便从“天字”级别被降级到了“天下字”。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做人要实实在在,打小报告才能引起正确的重视。同时还要具备一双善于发现的眼,才不会被人占到便宜。 雇主和北落十七门扯皮多日,未有结果。于是让人四处张贴告示:北落十七门这么大一全国知名品牌连锁组织,竟然这么不专业,简直枉称杀手界第一! 可这些告示张贴出来不到一天,就被京城市吏,也就是城管们,一夜清除得干干净净。贴告示的小厮,还让他们逮住,强制要求默背三遍《市容法》。雇主气恨难当,遂起报复之心,向当地多家机构实行匿名举报。先是去消费者申诉机构举报自己被坑,再是去工商所举报北落十七门没有营业执照,最后再去税务局举报北落十七门偷税漏税。 谁知官方回应:北落十七门属于非法组织,我国将依法取缔。只是取缔过程比较漫长,前方勇士们仍在努力中,请静候佳音。至于受害人,与非法组织交易,便属于非法交易。非法交易不属于国家法律保护范畴内。 不仅如此,雇主还要罚款三千,以儆效尤。 倒霉到这种地步,雇主基本已经被气得没脾气了。大街上随便拉了两三个啃地瓜抠脚的半吊子杀手,给了几袋丰厚的佣金,要他们继续进行杀兰渐苏的任务。颇有“老子宁愿把钱给大街上的杀手也不再给你们北落十七门”这种怄气的意思。 了解到这一层,兰渐苏忽然从很想知道雇主是谁,到无比想知道雇主到底是谁。起初的想知道只是想知道谁要杀他,现在的想知道是想知哪位雇主倒霉得这么清奇。 静闲雪道:“我们收到的任务,都是门主下发下来的。除了门主,没人知道雇主的身份,而我们也不能过问。但若主子您想知道,奴婢定尽力而为。” 兰渐苏问:“你莫不是,还想挟持你们门主?” 静闲雪点下头,重重“嗯”了一声。 兰渐苏深吸一口气,劝住静闲雪按捺不住的心:“此事不着急。挟持你门主的事儿,先别干,怪白眼狼的。” 静闲雪睁大眼睛问:“那,我们不查雇主是谁了?” 兰渐苏不是不查雇主是谁,只是考虑到,真正要杀他的人,未必就是这个雇主本人。雇主往上,可能还有一个雇主。雇主的雇主再往上,兴许还会有无数个数不清的雇主。花费太多精力在挖掘第一个雇主身上,不值当。 “咱们这事,慢慢来便好。”兰渐苏手伸到栏外,接了几滴雨水,他将那几滴雨水握在手中,“反正你已知,这位雇主一厢情愿地把北落十七门拉进了黑名单,请了一堆半吊子杀手。这证明什么,你懂么?” 静闲雪安静琢磨了一会儿。安静地啃手指头琢磨了一会儿:“这证明,北落十七门的声誉即将江河日下,利润下跌。而我们会被从杀手,被称为黑杀手。奴婢以后,可能再也赚不到这么多钱。” “……”兰渐苏发现,静闲雪在计算佣金时很粗心,想赚钱时却一点也不粗心。 兰渐苏道:“乖,别想那么多。这只是证明,你不用杀自己的同事,心里会好受一些,生活也会过得比较轻松。” 静闲雪想了想:“倒不是。有几个同僚,奴婢宁愿杀的是他们。” “……”兰渐苏无力地揉了揉眉头,“总之,往后我们只需留意,哪个雇主总是给你们北落十七门下绊子,哪个路人总是去举报你们非法营业,杀人犯法,那就多留意留意,这个人可能正是雇主。” 静闲雪点点头:“奴婢知晓了。” 兰渐苏说:“看你刚才杀的人当也不少,应当累了,去休息吧。我也是时候该回去。” “奴婢送您回去。” “不必,你还有其他事得做。” “主子还有何事要吩咐奴婢?” 兰渐苏指了指床榻上睡的人:“等会儿雨停了,你再把丞相送回去。”
第38章 降智神草香荠子 沈评绿翌日顽强地从床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去上了朝。皇上询问他昨日旷工之故,沈评绿深知他该发挥自身口才的长处,跟皇上编一个过得去的理由。他总不能明白说:我昨日和你前儿子睡了一觉。不错,正是睡了一整日,中途半会儿没停歇。 让人发现他是被睡了一整日的那一个,多年来在官场里立下的威严,等于不要了。 于是沈评绿借口昨晨突然着邪,怪症发作,病入膏肓,差点一命呜呼。所幸夜里一位高僧路过,给他诵了段起死回生经,让他摆脱邪魔,康复如常。 他让高僧留府居住几日,或留下贵寺名号便于他日登门拜访。然而高僧实在是高,品性亮洁,行踪难定。不收任何惠赠,也不透露身份,携一缕风来,携一缕风去。 百官听罢均想:我与丞相无冤无仇,丞相何以把我当作傻子? 皇上却倍感欣慰,直赞叹道:高,高僧品性委实是高。我朝还有这么人品高尚的好僧人,证明我朝佛学知识普及到位。人们都崇尚高人,都向往与世无争闲云野鹤的生活,那么就没几个人和他争帝位。他的龙椅,坐得更踏实舒服了。丞相大病初愈,脸还苍白,走路还晃着,第二日竟坚持来上朝,心系国家天下,是大沣之福气。 百官听罢抹泪晃脑,心想这国完蛋。激发不少奸臣另谋出路的心。 沈评绿以胡诌出来的“高僧典故”,成功转移皇上的注意力,使皇上不再执着于他旷工的缘故,体恤他一颗心念天下的心。不但不责备,反而嘉奖。话虽如此,户部照常将这笔账记下,俸禄实实在在给他扣了一日。 户部财政员有时细密到令官蛋疼。 后来的几日,兰渐苏没有再与沈评绿见面,沈评绿也没来找他。只听说他又在朝堂上弹劾了一位官员,令那官员不得不卸官还乡。如常过得呼风唤雨,手腕劲辣。那夜在榻上哭得欲仙欲死的仿佛不是这位高高在上的丞相。 洋人莫何墩在宫外有一座研究所,皇上特赐给他的。研究所与兰渐苏居住的府邸,只有半山远。半山远看起来不是很远,但走起来仍是远到不行。 只不过,莫何墩每日出来晒太阳,都会和兰渐苏隔着半山打招呼,兰渐苏也每日一抬头就能见到莫何墩。这种特殊的邻里关系,让兰渐苏觉得有必要去看看这位异国友人,关心一下他日常起居问题。几次下来,他便与莫何墩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莫何墩的研究所建造得和其他建筑不同,长得就是很研究所的模样。朴实之中透着一丝艺术气息,呆板之中透着一丝高深色彩。一条高高弯弯直往上攀爬的曼妙弧形,中间还有一点旋转的技巧。听闻外观造型是莫何墩自己设计的,灵感取决于皇上那日跳舞的某位妃子。所以研究所的外型,便似那位妃子的身形。当建筑师知道实用建筑还能这么设计时,只觉得这建筑比神武大帝像还奇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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