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这三千字的策论,名噪天下。那位夫子还被先帝叫去谈话了,后来就给她们换了一位夫子。 这样一个人,这么可能给她徇私呢? 又过了一会,原本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御花园里却只有零零散散十几个人。 皇后娘娘像是没发现一样,仍旧笑得令人如沐春风,“各位姑娘既然都到了,那今日的诗会就开始吧。” 说完,宫女们从一旁小路里抬出了一抬春花繁锦屏风。 皇后娘娘指着屏风,“这是前朝著名画圣顾春山的封笔之作,从这一面看是春花繁锦,从另一面看是凤翔九天。今日本宫就将它作为彩头,送给胜出者。” 此话一出,御花园里惊叹声迭起。 顾春山,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晓的画圣啊,他的作品十年前在大魏就拍卖出一千两白银的高价,而如今更是有市无价。因为市场上根本没有顾春山的作品。 他仙逝后,所留作品本就多,如今大多被珍藏了起来。在座的都是长安顶级的富贵之家,可是却没有人真正见过顾春山的真迹。 也只有皇后娘娘,江家几百年书香世家,底蕴自然是不可小觑的。 只是这屏风的画作可比一般书画更加珍贵,不说其他,单单是这双面这一点,就值两幅画了。 可是皇后竟然直接当做彩头拿了出来。 众人窃窃私语。 萧夕兮也知道顾春山,她府上有一副他的春游图,是当初出嫁的嫁妆。 “娘娘,您怎么可以将这么珍贵的东西当做彩头?”许安然冷过之后,直接问了出来,其余人也纷纷看着皇后娘娘。 谁都不敢相信,顾春山的画竟然被当做了彩头,而且还是她们这些闺阁女子诗会的彩头。 皇后轻笑,“正是因为它的珍贵之处,本宫才想拿出来做彩头。本宫这诗会会一直办下去,日后每半个月办一次,今日的胜出者便是诗会日后的组织者。本宫这彩头不是白送的,可是要一直替本宫管着这诗会。” 萧夕兮闻言,楞了半晌才皱眉问大公主:“这意思以后还得来?可是我不想作诗……” 皇后又道:“其实本宫和你们原本就是一起在国子监学习,也算是同窗,就当还是以前那样,不要拘谨。” 而后,众人又商讨出了所谓的惩罚。 众人所作的诗会以匿名方式挂在树上,只有负责挂的宫女知道那首诗是谁写的。然后众人看到喜欢的便在那诗旁边挂一朵干花,最后谁的诗所获得的的干花最多,谁就是胜出者。 而最少的那一位,就要接收惩罚——在下个月诗会来临之前抄完诗经前半部。 萧夕兮颓然地坐在凉亭里,皇后安慰道:“无须担心,只不过是姐妹之间的玩乐。” 萧夕兮摇头,输赢无所谓,她就是不想丢脸而已。 她可是和谢修打过赌的。 她当时就夸下海口,“本公主虽然不及你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但区区诗会还是难不倒本公主的。” 她今日要是捧了个最后一名回家,她就要在未来一个月内每日给谢修梳头发,要是她能捧个第一回 来,谢修就给她画眉画一个月。 那时候她以为诗会不过就是个好听的名头罢了。 这要是她拿着半部诗经回去抄,被谢修看见了,她堂堂大魏七公主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不管她怎么想,诗会已经开始了。 皇后最先出了题,就以御花园中的花入诗。 萧夕兮苦大仇深地看着这些花儿,开得倒是五彩斑斓、色彩缤纷、争奇斗艳,可是能有什么诗呢? 她往左边看,大公主拖着腮,眉头紧皱,估计也悬。 右边看,许安然手里拿了块梅花香饼,表情幸福,更悬。 看来是天要亡本公主啊,萧夕兮咬唇悲切地想。 许安然一块梅花香饼都没吃完,已经有人提笔在写诗了,宫女们伺候笔墨来来往往,墨香怡人。 “长姐,你想出来了没?” 大公主忽然一脸惊喜,“想出来了,纸笔。” 宫女连忙将纸币拿过来,大公主提着笔,神情自信, “一去二三里,人影四五个。亭台六七座,□□十枝花。” 萧夕兮表情微妙,幽幽道:“不要以为你改了几个字,就没人知道这原本是谁的诗了。” 身旁伺候笔墨的宫女也笑出声来。 大公主神情依旧轻蔑高傲,“反正有人写不出来,就一定会是最后一名。” 萧夕兮僵住,说得好像也没错。 大家写得这么快,是不是就认定了她萧夕兮还是最后一名,所以心里没有负担呢? 她有点后悔,当时在国子监怎么一天天地就跟着到处撒野了。 她读书时一起撒野的玩伴——那宁国公府的纨绔世子宁成雪,昨日还被宁国公亲自打了几十大板,宁国公扬言不打断宁成雪的腿,就跟他姓。 虽然这也没什么区别。 今天就轮到她了。虽然没有□□上的疼痛,但是精神上的折辱怎么能是身体那点痛可以比的? 许安然吃完了一块梅花香饼,逃出手帕擦了擦手,也唤了笔墨伺候。 萧夕兮在一旁看着,她虽然神情没有大公主自信,但是却从头到脚都充斥着幸福。 “夜半酣酒江月下,美人纤手玫瑰酥。” 好家伙,人家诗句写的夜半都不带改的。 “许安然,你这改人家的诗句,怎么连夜半都不改?你抬头瞧瞧那轮日头?”大公主嗤笑道。 许安然吃饱喝足,十分好说话,就连大公主讽刺她都不在意:“没关系啊,反正我也不是最后一名。” 萧夕兮脸一黑,转身望着那些花儿,“本公主也改一首。” 说来也巧,就在这时,入口处传来响动,宫女小跑着过来告诉皇后:“皇上、四皇子和谢驸马过来了。” 萧夕兮这会看着那些花苦思冥想,没听见。 直到他们走进来,大公主拉了拉她衣袖,她连头都没抬,直接跟着行了礼。 福身过后,萧夕兮又对着自己的花了。 脚步声停在她身后,萧夕兮以为是伺候笔墨的,随口道:“先放着。” “想好了吗?”身后的人并没有转身离去,而是靠得更近了,身上的淡淡青松味飘进萧夕兮鼻子里。 萧夕兮吃惊,想要转身被谢修按住了肩膀,“好好看花。” 萧夕兮哼了声,想起今天早上自己放的诳语,“想就想。” “朱颜辞镜花辞树,最是人间留不住?” “不可,这花开得正好,你就算改这句诗也不好改。”身后谢修清冽的嗓音响起。 萧夕兮皱眉,“你远点。” 谢修听话地走远了些。萧夕兮转身看他,见他坐在桌子前拿了笔不知道在写什么。 她看了眼就要到头的一炷香,提笔写了句诗,虽然也是改前朝大诗人的,但是总算是写了,她和长姐、许安然不一定谁是最后一名呢。 写完,萧夕兮放下笔,还没说话,就听到那边的宫女宣布:“时间到,所有人的诗句已经全部挂上了。” 萧夕兮看着自己眼前的诗句,她的明明还没有挂呢。 谢修坐过来,挨着她,握住了她垂在桌子底下的手,“别动。” 萧夕兮原本是想要说自己的诗还没挂的,可是她扫了一眼北准备用来挂诗的树上,还真的没棵树都挂上了诗句。 莫非皇后娘娘虽然口上说着不帮她,实际上却悄悄帮她了? 她又看了眼桌子上的诗句,将它悄悄地折了起来,折成小小一个方块,塞给了谢修。 前边,宫女在念每一首诗,坐着的人若是听到自己喜欢的,便让丫鬟送一朵月季干花上去。 萧焱和四哥一开始在后面看,后来也索性参与了送花环节。 念到大公主和许安然的诗时,笑声不断。 萧夕兮都想掩面遁走了,偏偏那两个正主还在打赌她们两个谁得到的花会更多。 念到最后一首诗时,萧夕兮彻底枯萎了。 这群姑娘们都是国子监的同伴,她怎么不知道里面还隐藏着一位大才女呢? 听听这诗句“玉骨那愁瘴雾,冰姿自有仙风。海仙时遣探芳丛。倒挂绿毛么凤。素面翻嫌粉涴,洗妆不褪唇红。高情已逐晓云空。不与梨花同梦。” 就算皇后真的帮了她,也不可能拿这么好的诗,这一看就知道不是她的水准。若是她静思个三五天,可能能写出一首能有这首诗十分之一风骨的就已经是文曲星格外照顾了。 这一首果不其然力压前面众多诗句获得了最多的干花,就连四皇子和萧焱都送了花。 宫女在每一首诗纸后面都写了是哪一位所作,这会已经在统计排名了。 念排名的方式很是有趣,从第十九名开始念起,最后才揭晓第一名和最后一名。 大公主的名号第一个被念出来,毫无疑问地获得了第十九名。 大公主还非常开心,“本公主果然不是最后一个。” 念到只剩下最后两个人的时候,也没有听到萧夕兮的名字,她心都凉了。难不成皇后娘娘替她准备的诗还是得了最后一名? 这怎么可能?她一脸悲怆地看向皇后娘娘,却见她笑容恬静,很是认真地在听宫女宣布名次。 完了完了,她不仅要得最后一名,还要当着谢修的面得。 回去之后,还要在谢修的眼皮子底下抄书。 她堂堂大魏七公主,就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大的折辱! “最后一名,许小姐,许安然。” 萧夕兮手捂着脸,完全没想到听到的竟然是许安然的名字,她甚至以为许安然已经在前面宣布过了。 谢修拿下她捂着眼睛的手,“不是你。” 萧夕兮愣愣地放下手,“不是我,那我是……” 话音未落,前边宫女的声音已经响起:“夺得魁首的是七公主的咏梅。” ? 咏梅,她的咏梅? 萧夕兮整个人都懵了,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惊讶、不可置信目光。 别说别人不信了,她自己都不信。 皇后娘娘竟然真的拿了一首这么好的诗给她,这首诗到底有多好呢?看他们的反应就知道了。 ——七公主竟然能写出这样好的诗。 ——这可是值得扬名天下的诗,竟然是七公主写的。 ——七公主这成亲不是嫁的驸马,是嫁的夫子吧?这简直是化腐朽为神奇。 这位化腐朽为神奇的夫子在她身边轻轻笑着。 萧夕兮被皇后拉着手,亲自揭了画圣顾春山的大作上盖着的红布。 “夕兮以后就要负责我们诗会了,没想到夕兮深藏不露,竟然能想出这么完美的诗句。” 萧夕兮勉力笑着,腮帮子都有些疼了。 坐回位置上去的时候,谢修笑着说:“恭喜公主。” 萧夕兮总觉得谢修脸上那一点点笑已经勘破了真相。 带着画圣亲手画的屏风回府之前,萧夕兮拉了皇后悄声问:“这诗是不是娘娘亲自做的?” 要是是皇后亲自写的,那萧夕兮还能相信,毕竟皇后娘娘从小就是个大才女。 谁知皇后娘娘一脸茫然:“什么诗?” 萧夕兮不确定她是不是在假装,但是周围还有其他人,她也没有太多机会问,打定主意下次自己进宫悄悄问个清楚。不然这样不明不白的,她心里难受得慌。 回了公主府,萧夕兮让人将屏风放进库房,这画圣的东西太珍贵,要真是皇后娘娘写的诗,她就找个日子悄悄地把它还回去。 谢修看着她愁眉苦脸,视线从书本上移开,“公主今日拔得头筹怎么还叹气?” 萧夕兮看向他,原本是想要直接说出来的,可不知为何接触他的眼神,她忽然觉得一定不能和他说! 她差点就忘记了今晨的那个赌约了。 谢修这几天还是睡在榻上,原本就起得比鸡早,这几天大约是因为睡在榻上的原因,起得更早了。 她要是说出来,岂不是每天都要起这么早? 让她干什么都可以,要她早起,万万不可。
第43章 暴露 “男人怎么这么容易身生气啊?”…… 谢修给萧夕兮画眉的第一天, 手抖了抖,右边眉毛画到眼睛上去了。 谢修给萧夕兮画眉的第二天, 力气大了点, 画得又粗又长。 第三天, 第三天萧夕兮拒绝了。 这哪是赢了的待遇, 这分明是输了的待遇。 比输了还惨。 这天她借看望太后的名义进了宫,从懿安宫出来后就转去了坤宁宫。 悄默默地问了皇后, 那首诗究竟是怎么回事。 结果皇后大惊, “那首诗不是你写的?” …… 两人相对无言, 萧夕兮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既然这首诗不是皇后写的,那会是谁写的?究竟是谁写了这么好的诗不自己用,却要白送给萧夕兮。 这世界上可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这人会不会有什么阴谋诡计? 是在等一个好的时机, 质控萧夕兮偷了她的诗,从而让萧夕兮名声大败? 萧夕兮百思不得其解,但是皇后却说了另一件事。 那就是下个月的诗会已经定在了下月下旬,就在萧夕兮府上举办。 而她这位这一次获得头筹的人,自然要好好准备。 “既然那首诗不是你写的, 你下个月务必拿出一首不错的诗。” 至于那首诗究竟是谁写的, 她会替萧夕兮查清楚。 虽然当时诗句都是由宫人誊写到纸上的,但是原稿大约还在, 只要能找出原稿, 再辨认字迹, 总能找到。 萧夕兮回府后就陷入了沉默当中。 看见谢修也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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