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就在这,”严彭又看向付正越,“你说他是卖家之一,是如何找到这的?” 付正越一愣:“是,是听那些士子们说的……说北客来有位先生,能指点迷津……” 说的,就意味着没有任何实质的证据,而现在指点迷津先生也不知道哪去了,就算想查也有心无力。 “如此看来,他与士子们的谈论确实也有蹊跷。”刘轻水道,“有时高谈阔论,有时又神神秘秘的。” 从北客来出来后,付正越死死地盯着严彭的背影看,妄图从中看出点什么。然而对方脑后生眼一般:“我还从不知,我的背影竟然能让人注视良久。” 付正越一哆嗦,随后低下头。 “我与他们二人各取所需,你就是查也是一样。”严彭轻声道,“你遇上麻烦了自然也可以寻他们,亦是各取所需。” “我……我在想,考题,考题为何与胡人有关系……” “胡人没有来参加我大周科举的,泄题于他们而言毫无用处。”严彭道,“但他们如此尽心尽力,就不知是为谁做事了。” 付正越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颤。 目下这条线该是断了,严彭轻叹一声,想不到自己师父这么值钱,对方连胡人都要物尽其用了,现在就看戚逢能查出来多少了。 戚逢其人可能有些特殊的病症,只要不和人打交道,他都能如鱼得水,一旦遇上人,一下就变成了锯嘴葫芦。 于是审问的任务就推给同僚了。 说是同僚,其实他们对戚逢的具体情况一概不知,毕竟平日里就像没有他这个人一样。 不过好在刘鹤并没有负隅顽抗的骨气,刚进来就交待了个底儿掉。和严彭猜得差不多,只是他嘴里描述的刘凤枝像个缺钱缺疯了的穷死鬼一样,渴望通过考题换些白花花的银子。 戚逢虽然不是刘凤枝的学生,但以他对栖梧先生的看法也知道,刘鹤其人纯属胡扯。 可这是人证,他的话就是证词,他不信也得信。 案子看起来十分明朗了,可无论是刑部还是最开始着手的京兆府,愣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而当天晚上,方俞安的人忽然找上门来,要他走一趟。 大半夜的走一趟,严彭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应该没甚好事。 “你那么苦大仇深做甚,”方俞安失笑,“我又不是深夜叫你出来闲逛的,是有正事。” 严彭一路跟着他,黑灯瞎火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直到方俞安停下,他才发现自己好像到了贡院。 “时间有限,你得速战速决。”方俞安低声嘱咐,“里面有十七个搜出夹带的考生,今晚上不从他们身上挖出些什么,我可就白来了。” 严彭一挑眉:“殿下……” “别废话了,快走。” 十七个人被分开关着,严彭稍稍打听了一下,挑了那个叫得最欢的。 “大人,大人我冤枉啊大人!”张知节几乎要贴在严彭脸上,“我是冤枉的啊!” “他没有夹带,但是卷子和夹带上的内容大致相同。” “……就他一个没有夹带的?” “正是。” “你冤枉,”严彭慢条斯理地整了整张知节的衣襟,“瞧瞧,这疯癫的模样,看上去就不像是甚好人啊。” “大人,我真的是冤枉的!”张知节一口咬定,“我不晓得甚夹带,也从未作弊!我清清白白的凭什么抓我!” “清白?”严彭哂笑,“你敢说你从未在考试前看过考题?” 张知节一愣,随后说不出话了。 “你不过是个没有夹带的人罢了,”严彭凑近了些,“背下来的人不在少数,可惜他们没被揪出来,考题也换了,可以作罢。可是你……你不一样。” 张知节的脸色越来越白。 严彭静静地等着他,良久他终于开口:“不,我……我没有作弊,这是,这是我的真才实学!我是被人坑害的!” -------------------- 呆头鹅作者忘记自己更到哪了,于是去搜索了一下自己的小破书,忽然发现在那个界面就可以关注自己???在自己的主页就不能关注自己!这啥鬼bug啊,竟无语凝噎눈_눈 呃还有,新改的考题出自《左传》是我现学现卖的,就不要细究了(/ω\)
第10章 “我在北客来住着,那天我的同乡说找到了一份考题,我……”张知节道,“我本来不想和他看的,怕惹上麻烦,可是,可是……” “看了便是看了,有甚可犹豫的。” 严彭的声音比三月的倒春寒还冷些,张知节打了个哆嗦:“那考题出的奇怪,我思索了半天才落笔作文……” 原来是这样,严彭心下了然,他便是那些夹带的来源了。 “我本以为,天底下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我没想到……”张知节几乎带上了哭腔,“是他们坑害我!那是我的真才实学!就算是会试我也能拿到头筹,他们坑害我!” “你那同乡也被抓了?”严彭打断他。 “对……他,他是活该!”张知节一把抓住严彭,“大人,我是冤枉的啊!是受了他们坑害!我没有作弊,是他们抄了我的文章!” 严彭没动,只是冷声问:“你是否见过那考题?” “……见过,但那是我同乡写的,他说那位卖考题的人只说不写……” “看过便罢了,哪来这么多废话。”严彭像是终于耐心耗尽,抽回自己的袖子,“如此禁不住诱惑,就算入了官场,难道不是争斗里的炮灰么?” 张知节几乎绝望,竟然一下跪在严彭面前:“大人,大人!我是从燕云赶过来的,在乡试里可是第三名!我是老家这么多年唯一一个到京都参加会试的人啊大人!大人你可怜可怜我,我是被人坑害的啊!我母亲和妹妹还指望我能金榜题名,将来荣归故里啊大人!” 严彭不为所动:“那与我有何关系?” 张知节一下瘫坐在地上。 “科举舞弊是大罪,如果在其他人那里得到的供词与你不一致,那么你们几个便都是永不录用。”严彭道,“目下看来应该就是如此了,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燕云罢。” 被逼到绝路,张知节竟然一下暴起,要伸手挠严彭一把似的,然而被一旁的侍卫拦住:“狗官!畜牲!你颠倒黑白,不明事理!” 严彭头也不回,连眼神都不分给他一个。 方俞安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想不到严玉声也是这般冷血无情之人。士子们寒窗苦读,竟然就这么毁在这了。你也是读书人,难道就没有物伤其类之情?” “殿下不是读书人,都能如此体恤民情,那下官若是毫无触动,岂不是真的冷血无情?”严彭笑了笑,“只不过时间紧迫,殿下可不能白来。” 方俞安:“……” 说实话,这种事情并不多见,朝廷对士子的宽容之处是很多的。像张知节这样,就算不授他进士之身,也该是到地方去,不该永不录用。 接下来的问话顺利多了,有互相指摘的,有干脆赖皮不认的,也有老老实实交待的。然而他们最后都不约而同地把矛头指向了张知节。 方俞安在一旁也不禁咋舌,看起来文人风骨常傍身的,竟然没一个能靠得住。 “事情明了了,殿下打算如何做?” 方俞安揉揉太阳穴:“看起来是明朗了,可是其中暗流还不知有多少。现下证据都指着栖梧先生,不可轻动。” 两个人缓步往王府走,一路上沉默居多。 “我记得,适才一个士子说,给那位卖家的银票是从隆昌商行走的。”严彭忽然出声。 “不错,”方俞安道,“不过你有所不知,这家商行虽然看上去没什么,但那是江湖上一个帮派的地方,查不出来什么的。” 严彭张了张嘴,似乎想对那个帮派发表什么见解,然而方俞安又道:“走一步看一步罢,这次我最多让这案子到悬而未决的地步。” 第二天清晨,方俞安还没睁开眼睛,就感觉到了一股寒气扑面而来,然后是一声轻呼。 他一下清醒过来,只看见房门像是做贼一样自己合上了,而且还会说话的:“殿,殿下,还没起啊……” 这才什么时辰啊!方俞安翻了个白眼:“怠慢郡主了,稍等片刻。” 看来也不能这么总没规矩,钟雨眠在京都的倒春寒中默默地反思着,所幸这位五殿下尚未婚配,否则若是撞见什么……可真是! 不对,他的婚配不就是自己么! 钟雨眠一拍额头,觉得自己这两天肯定是疯了。 “郡主这么早来,是有什么要紧事么?” “很要紧,”钟雨眠道,“我在隆昌商行查出了一些东西!” 方俞安一挑眉:“郡主为何晓得我要做甚?” “小长安说的啊!”钟雨眠理直气壮,“他派人传信回来,说要是我能帮你做些事,他回来之后就带我到皇家武馆去!你不是正关心恩科的事嘛,我顺手就查了查。” 方俞安:“……” 他该说声谢谢么? “那,郡主查到了什么?” “有五个士子是从隆昌商行走了明账,其余人分别在不同的地方走了暗账。有些账呢我也不敢去查,不过有一些是能看出不对劲的,”钟雨眠摸出一份誊录的案底,“这个,是隆昌商行的暗账,你看最后的户头。” 只见这一百两银子兜兜转转,经历了不少户头,最后落在了一个商家身上。 方俞安总觉得这个名字熟悉,但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钟雨眠神秘兮兮地凑近:“殿下还记不记得,高瑞家里是做甚的?” 方俞安脑子里嗡的一声,总算想起来了。 宋清弋,高瑞家里生意的总管家,露面不多,但常安查过他,所以他才会有一些印象! “是他?”方俞安缓缓吐出口浊气,“只有这一百两么?” “当然不是,”钟雨眠道,“肯定还有别的,可我力所不及。而且,就连这个誊录还是我花了钱才拿到的!人家隆昌商行纪律严明,我横插一杠已经是极限了。” “多谢郡主了。”方俞安刚要拿起誊录,却被钟雨眠一把按下,“……郡主?” 钟雨眠坏笑:“拿走可以,拿钱。” 方俞安一时犯了难,估计这种东西拿出来,花销应该小不了,他怎么可能拿的出?难道要指着这王府,让钟雨眠随便挑一圈,看中哪个了就直接搬走? ……也不是不行。 “呃……这样,”方俞安赔笑,“京郊有皇家园林,刚建好没几年,可新鲜着呢。等小长安远差回来,我让他带着郡主去,如何?” 对不起了长安,为了栖梧先生,只能委屈你了。 钟雨眠思索片刻,终于抵不过见猎心喜,一下松了手:“一言为定!” 还在执行任务的常安打了个喷嚏,觉得自己可能着凉了。 然而这一条线索并非随时都好用的,若是用错了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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