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雨眠的神色茫然了片刻,随后像是梦里一脚踏空似的,忽然坠落了这残忍又无理的人间。 “如果你实在觉得他死得冤枉,那你就去拔出来那个不冤枉的。”常安一下甩开她的手,“但你得想好,一旦开始办这大逆不道的事,就回不了头。” -------------------- 颓废了两天,不清楚是否真的调整好了状态,但不动笔还是一件挺难受的事,于是只好码字,码出来了,心里确实顺畅了一些。 又看了一眼之前写的,发现了一些bug和错别字,因为太多太零散,就等着完结之后浅浅修一波叭
第27章 大殿里沉默了很久,连方晏清都开始惊疑不定起来。 然而毕竟方效承喜怒不形于色,他暂时看不出什么,只好折磨地等待着。 可是到底是甚能让他如此出神? 账册么?不可能,还没等写完呢,人就血枯而亡了,哪里能写下如此多。 申辩么?那方效承早该破口大骂,把方俞安踢出去自己反省了,哪里用得着这么深沉! 方晏清把可能的都想了一遍,然而据他所知,好像没甚能如此吸引方效承的。 不过方效承并未看那封血书,他只是没来由地想起了一些旧事。 那还是延元年间,他还未登基,只是个岌岌可危的皇子时。 他的老师,也就是被他一手送死的白治珩,忽然和他拉起了家常。可能是因为他又添了个孙子的原因,这老人对小孩子非常喜欢。 他当时也当爹了,自然明白那种心情。正好他的小孙子在院子里玩,还有个玩伴。两个孩子似乎很合得来,没有吵嘴没有打架,看上去无比温馨。 白治珩那小孙子的玩伴,便是当时的方俞安,这是方效承那天晓得的。 方效承压根没想着这孩子还能活着,一面欣喜,而一面当着自己的老师……昔日的老师,又有些慌乱。 毕竟和后宫里的女官生下的孩子,天生就带着烙印,烙着一个卑贱的,见不得人的印。 “说到底还是殿下的错,”白治珩与他相处多年,连言语间都变得直接起来,“这孩子有有何罪孽呢?好在……他命不该绝。” 方效承点点头,也不晓得他同意的到底是哪一句话。 彼时情况不算明朗,方效承却已盘算着登基后如何处理这位恩师了。 “这孩子天生合老夫眼缘,若是殿下觉得碍于身份不好让他回到皇家……老夫倒是不介意多一个小孙子。” 院子里,两个孩子心无旁骛地看着一排搬家的蚂蚁,十分专注。 方效承附和两句,然而都是敷衍。 那一刻,白治珩可能就预感到了些什么。 “陛下,陛下?”赵天明叫了他两声,“陛下看过后,可否允许我等传阅?” 方效承回过神,然而并未传阅,只是把这东西放在一边。 白家竟然还留着几分良心。方效承忽然觉得有些嘲讽,被判为逆党,就算主子早就不在了,下面的人竟然还能记得这等细枝末节。 那血书上并未有甚辩驳,只是一味认罪,说岭南帮罪该万死。于是写血书的人真的就死了,可惜他只是凡人,死不了万次。 然而血书中也深深陈情,受旧主所托,五殿下有难时,绝不能袖手旁观。 多少年了……方效承心里忽然一软,竟然有些舍不得了。 “逆党已经伏法了,那此事还如何追究?” 赵天明上前一步:“回陛下,臣可以继续深挖他们的手下党羽,以便还五殿下真正的清白。” “那银子的亏空呢?” “回陛下,臣还在查。不过严彭其人目下在北寒关,臣只好清命去查刘凤枝名下……” “赵天明。”方俞安忽然打断他,“这话我不再说第三次,老师的名,非你可叫。” 方效承似乎有片刻的怔愣,然而一点点的心思波澜,都淹没在了华服和沉如秋水的神色之下,一点痕迹没有。 赵天明懒得与他争一时的口舌之快:“臣想查查栖梧先生名下的户头和产业,说不定会有些新的发现。” “嗯……那卿且去罢,择日与朕说说。” 虽然赵天明颠颠儿地跑了,然而方晏清到底更了解圣心一些,他总觉得,方效承那一通话,好像是在敷衍小孩似的。 怎么,是要大事化小? 怎么可能呢?方晏清百思不得其解,他想晓得那血书上到底写了甚,才能让皇上的态度猛然转变。 “老四辛苦了,”方效承道,“且先回府歇着罢,朕和俞安单独聊聊。” 京里千钧一发,血溅三尺,北原也好不到哪去。 “今天晚上我们可就没饭吃了。”齐汝钧搓着手,看着天边逐渐压上来的乌云,“诶,你说的到底管不管用?” “若是不管用,大帅也不会听我的。” 齐汝钧要打的县城其实是两个,离得不远,所以打算一起收了。 夜幕降临,雪原显得更加死寂。 文远再次领兵,然而身后再不是整齐划一的大周北原军,而是各异的胡人。 他晓得严彭逃的方向,而科尔泽和科覃两地又一直没有动静,于是他笃定,北原军地残兵败将一定都藏在着。 今夜没有月亮,天黑得很快,几乎是饥不择食地啃食着白昼。北风小刀子似的一下一下和着雪粒刮在脸上,让人不得不眯着眼睛。 不过文远发现,城墙上好像有甚东西倒下了,而又重新换了一个。 文远揉揉眼睛,如果他没记错,那么一定是齐汝钧的帅旗! 还活着!那今天就一并了结罢! 文远一声令下,胡人军队立刻开始攻击科尔泽。 可怜了科尔泽里的胡人,刚被不知道是谁射断了旗杆,就收到了一波箭雨。不明就里的胡人以为汉军终于攻城了,连忙组织反击。 而另一边,齐汝钧已经打下了守备薄弱的科覃。 “这群蛮子,连工事都不会修。”齐汝钧拎着还带血的刀,走上了城墙,“幸好那时候我们没银子,否则又该像北寒关似的便宜胡人了。来你瞧严……诶?人呢?” 副将也手足无措:“刚才还在这呢。” 齐汝钧心里咯噔一声,刚才兵荒马乱的,他不会转手把人给弄丢了罢! 他与副将惊惶地对视一眼,紧接着向两个不同方向跑去,目光四下找着一个人。 严彭并没有丢,也没有缺胳膊少腿,他只是在关押战俘的地方。 然而不知道是天太冷的缘故,还是他早就扯下了那张书生的面皮,炽热的火焰丝毫没让他惨白的脸色和缓,反而从那守城胡人的角度看过去,像是一只鬼来索命。 “大周轻易不斩杀俘虏,但不是没有例外。”严彭嘴里是不算太流利的胡人的语言,“我们现在没有时间去把科覃翻一遍,所以你最好痛快点,兵符在哪。” 胡人当然听懂了,但还是装傻充愣。 片刻后,被冻麻的知觉忽然一痛,他就着这别扭的姿势扭头去看,忽然发现自己的手指在汩汩地流血。 那文人一眨眼就成了修罗,毫不在意地抹去脸上的血迹:“快点,我要没耐心了。” 胡人脱口而出一串不是很好听的话,反正严彭也听不懂,眼看着又要手起刀落。 “在帐底我们埋在帐底了!大巫说这是你们特别重要的东西最好一辈子也别叫你们找出来!” 严彭满意地放下刀,拿起一边的白布,仔细地替他缠好手上的伤口:“这不是会说官话么,你瞧瞧,早这样多好。” 于是齐汝钧就看见了自己一堆兵,在中军帐那里,像是挖坟坑似的找着什么东西。 “科尔泽那边如何了?”严彭问。 “不如何,不过我猜文远马上就要识破了。”齐汝钧有点着急,“你这是做甚呢?” “找到了!”一个满脸灰泥的士兵跑过来,“兵符!” 齐汝钧一愣,随后一把拿过:“诶哟!这可是个宝贝东西啊!不过咱们目下用不着,你这么着急找它做甚?” “给文远送去。”严彭道,“然后说,驻地内齐大帅不晓得文将军身份,立刻停止进攻。请文将军进入驻地共商破贼之策。” 齐汝钧:“……你这是,要挑拨离间啊。” “不够,”严彭摇摇头,“科尔泽里有没有你们的人?” 齐汝钧沉默片刻,正色道:“有几个夜不收。” 夜不收这三个字一出,顿时使一群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当年太祖皇帝修缮北寒关后,立下北原军,以防胡人侵扰百姓。而北原军中,就有一个小兵种,名叫夜不收。 夜不收兵,白不肆行。他们是专门负责进入胡人内部打探消息,必要时里应外合的。 然而胡人又不都是傻子,所以进了夜不收的人,活下来的机会非常渺茫。 之前白家军每次打退胡人,都试图寻找夜不收的尸骨,以求安葬。然而没有几具是完整的,多数靠腰牌辨认,剜眼,凿骨,剖开胸腹,拿出内脏喂给野狼。 更有甚者,不会让人死,但是会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内脏被剖出。还有过分的,将战士的头颅完整割下,用秘制的药水浸泡,千年不腐。 一旦让夜不收行动,那么就算是让他们一只脚踏入鬼门关。 “速战速决。”严彭道,“大帅,这些事您应该比我更明白。” 于是,在文远几乎想退兵时,对方却忽然停了。 然后打开了城门。 “连兵符都有,肯定是齐汝钧没错了。”文远思索着,“进去看看,千万小心。” 县里的胡人看着收缴回来的兵器也很确定:“是我们的人,可他们为甚刚才进攻?” 于是两拨人各怀鬼胎的在县里相遇了。 文远一见胡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意识到自己被忽悠了!可转念一想,忽然自作聪明地揣测起了这一出是甚计策。 是要用这假扮的胡人,来看看我是不是叛逃了么?文远一笑,那好,既然齐汝钧还信任自己,何不如将错就错,继续在他麾下潜伏着! 县里的胡人一见到文远,心里也是一凉,然而忽然想起北寒关的消息,他们在汉人那里有内应。 原来是内应来了,既如此,且接待一下罢。 于是毫无戒备的胡人,就惨死在了文远的刀下。 县里乱作一团,文远这时候才隐约觉得,自己可能是被人给骗了。 直到齐汝钧带着和蔼可亲的笑,拍着手走到他面前,他出离地愤怒了,似乎能挣开绳索直接活吃了他。 “之前你们将军就说你有大才,将来能做大事,果不其然。”齐汝钧笑道,“一举帮本帅夺下科尔泽,记一笔功!” “翁将军也在路上了,”严彭轻声道,“不过大帅还是得想办法早日夺回北寒关,毕竟翁将军可能是朝廷来的最后一次辎重。” 严彭说得有道理,毕竟北寒关被胡人占着是真,虽然他们现在被围堵钳制得一动不能动,但肉里的刺终归是不好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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