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后知后觉般挠了挠,有些发痒,又痴痴地望向他,小手紧紧拽住衣袖,不让他离开。 不要睡觉,放着这么好看的哥哥睡什么觉? 沈彻本来是要起身去拿茶杯解渴的,被这么一拽,也就脱不开身,颇有些无奈,“你不累?” 一天的折腾,比在案牍前批阅要累太多,还得时不时地笑,两只腮帮子早酸得不行。 “累,”她有些怨气,两眼亮晶晶地看着沈彻,“又累又饿。” 桌上那些她一直都没动过,在等沈彻回来。但吃了几片桂花糕,这头怎么就这么晕,身子也轻飘飘的。 味道是好,还想多吃几片。 她把手往碟子里身去,沈彻迅速一收,黑沉着脸,“别吃,凉了。” “……” 桂花糕可不是凉的么?难不成这一日下来也将他弄浑了。 “吃这个吧。”沈彻从她臂弯里抽出手来,径直走到桌子前,扫视了一眼,大半菜都已经凉了。唯有角落的红枣汤,罐子的外头用炭火包着,还是温热的。 动作轻慢舀了小半碗端到她面前,抬手的瞬间,沈彻忽而想到了什么,拣起勺子放在唇边轻啄了啄。 幸好,没有酒味。不然又得痴傻上几分。 “好了。”他递了过去,抿了抿嘴,味道真不赖,自己的肚子也是空空的,也想吃。 她蹿着毛绒绒的小脑门就上来,乌云般的长发披散在纤瘦的腰间,喜服将她的冰肌玉骨衬托地淋漓尽致。 他喉结滚了滚,嗓子火热。 嫩如葱段的手毫不忌讳地搭在他的肩膀上,笑得憨厚可爱,凑近嗅了嗅,又小口地吹了吹。 “烫……” “……” 哪里就烫了?一点都不…… 沈彻想说什么,但看到她那副人畜无害的表情时,鬼事神差地舀起一勺,吹了吹。 并不熟练,连力道也不算均匀,甚至有些没耐心。 没人为他做过这事,也没有为谁做过这事,怎样都觉得别扭。 “好了。”他语气糯糯的,没有半点脾气。 勺子到了嘴边,她却没有要张口的意思,目光落在他那两瓣淡粉色的唇尖上。 下意识地,他想起刚刚替她尝味道时汤液兴许沾了一些,搁下碗抬手要擦,被绵软的掌心给按住。 她褪了靴,侧过身去,双膝横跨半跪在他腰间,欺了上去。 蜻蜓点水,让他平静的心湖激起了惊涛骇浪。 “干什么?”他脸色一寸寸沉下去,一个反扑将她擒在身下,“你胆子可真不小……” 都说酒能壮胆,旁得不知道,可她的色/胆还真是肥了不少。 她惯不会喝酒,桂花糕里那微乎其微的酒量,对她来说,已经是极限了。 精致的脸庞就在眼前,她闭了闭眼,甚至伸手摸了摸。不是梦。 最后肆无忌惮地将双手搂了上去,微微仰头,像猫儿那般,在他脸颊上蹭了蹭。 “殿下……”眼里三分醉意,脸上泛着娇红,语气软地像朵芦花,挠得人痒痒的。 “……” 整颗心都要化了。 “唤我什么?” “殿下……”她拧了拧秀眉,寻思也没哪里不对啊,从前可不就是这样唤的么? 他抓住小半截手腕,凤眼微眯。 “喜娘没有教么?”有些失望,还是她左耳进右耳出? 教了的。可以唤乳名,还可以唤夫君。 但她实在羞涩,难以开口。 乌漆漆的眼眸垂了下去,有些做贼心虚,食指相对,戳了戳,不敢吭声。 一点小心思拼了命地瞒,也是躲不过他的双眼。 “那就跟着我从头到尾好好再学一遍……” 知道骗不下去,她有些慌乱地睁大了双眼,掌心抵住他宽厚的胸膛,摇摇头,抿了抿嘴。 芙蓉帐暖,窗子外头月色正好。 梨花骤雨。 沈彻看着怀里酣睡香甜的人儿,巴掌大的脸枕在玉臂上,白瓷般的天鹅颈上残留着点点红妆,亦如绽放在雪里妖艳的红梅。 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鬓角发丝,眼底笑意温柔。一声低沉的呢喃吓得他连忙缩回手,就连呼吸也不敢太重。 好在并没有醒,只是往他怀里缩了又缩,整个人柔弱无骨,紧紧覆盖在他心口。僵直在半空的手终于垂了下来,悄悄地放在腰上。 有些喘不过气。 脑子里似乎有洪水猛兽,总在意图支使他去做些什么。 他闭了闭眼,试图让自己克制一些。可脑海里,满满当当都是那会子事,整个人犹如行走在云端,身子骨跟着绵绵发软,微微渗汗。 干柴遇火,一点就燃。 他倒没什么,常年在军营的人,早就锻炼出来了,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尽。但这朵娇花,恐怕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想到这里,他冷静了许多。
第50章 枕着的那片臂弯越来越热, 她缓缓睁开眼,酒意散了大半。一想到先前那事,就不敢迎视沈彻的目光。 “殿下怎么不睡?”她知道,对方从未挪开过。 “嗯。”他应了一声, 将滑到腰间的喜被重新给她盖上。手一搭, 自己大半个身子已经被挤到了床榻外边。 “殿下, 是不是我睡相不好?” 应该是这个原因, 以前也不是没有被阿娘嫌弃过。 她睡姿是不太好, 甚至还会打呼噜, 说梦话。 沈彻翻了个身, 下了榻。锦被中那截白皙的手腕也跟着移了出来,被他捂了个严严实实。 “没有。”他道。 再晚点, 估计就掉下去了。 她侧身歪头,手一伸就碰到了结实的床沿, 看来没有说实话。 “这么晚了,要去哪里?”见他背过身去, 她才能把顺利地问出口。 “我有东西要给你。” 婚嫁的东西,将屋子累得满满当当, 几乎无处下脚。沈彻从檀木架上挪下一只小盒子, 上头刻有精美的花纹, 不过巴掌大小,沉甸甸的。 “是什么?”好奇心重的她也顾不得许多,从锦被中一跃而起,双腿盘膝坐下, 兴高采烈地接过盒子, 反反复复瞧了瞧。 可惜打不开, 像是被人刻意封住了。晃一了晃, 里头有沉闷的声响。她有些不死心,又细细端详了一番,来了兴致,“这是孔明锁?” “是。” 里头是什么,沈彻没想说。走到榻前坐下,将被褥又一次披回到她身上,还顺手拢了拢,生怕寒气窜入。 整个身子瞬间暖和了不少,她双手托着盒子举到面前,冥思苦想了许久,但还是找不到打开的法子。 “殿下为何要突然送我这个?”她想破脑袋也想不通,为什么大婚之夜沈彻要送自己这个黑漆漆的小黑子,且神秘兮兮的,也不说里头是什么。 “我给你,你切莫送与旁人,摸一下看一下都不行。”他说得颇为认真,也生怕她不长记性,顺势在她糯糯的脸上揪了揪,“知道了么?” “殿下送给我的,我又何时送与了旁人?”话一出来,她又赶忙圆谎,“先前我的确送了一些给流萤姐姐,可那些东西,我寻常也用不着,放在屋子里头积灰,岂不糟蹋了?” 所以要拿来送人。 沈彻的脸有些黑,虽然那些物件花费不了他多少心思,但毕竟是自己送出去,没想到她一点也珍惜。换成是谁,能不生气? 大概就仗着,就算生气了,也不会舍得拿她怎么样。 “是这个道理,”沈彻有些无奈,只得认同点头,“可这个,同那些不一样。” 黑不溜秋的盒子,哪里就不一样了?恕她眼拙,根本就看不出里头的名堂。 “以京都的习俗,男女成婚都是要交换定情信物的。”他解释了一遍,大概是这么个说法。 这个她倒是没有想过,前阵子买的那块兽皮,还没缝好呢? 要是那只玉镯子没碎就好了,拿来交换倒也不寒酸。可惜了,她一直不舍得戴,如今再没了机会。 “怎么?姑苏没有这样的习俗?” 她摇摇头,有些为难。但入乡随乡这事她可明白地狠,意识到对方可能会失望,她乖巧地笑笑,商量道,“有的。今儿太突然,往后补上成不成?” 沈彻不过只是闹闹她,也便顺理成章地让她保管好此物,没想过她会撒娇示弱,如此一来,再冰冷的心,也被她融化了。 “成!”他拥她在怀,指腹触了触眼尾的美人痣。 初次见面,他也是这样的举动。 一次次为自己破例,她原以为是上天眷顾气运好,谁曾料想是因为相似的容貌。倘若,从前的偏爱是因此缘故,那眼下的王妃之位呢? 亦是靠这张脸得来的么? 骨子里冒死一阵寒意,她拼命想拨开冰层去看看那颗心,究竟有这么变过?哪怕有一丁点自己的位置也好。 “殿下……” “你我既已是夫妻,从前的称呼也得改一改,”心底有思绪在隐隐作祟,极力压制却还是冲了出来,“唤我阿彻吧……” 记忆里,那个女子一身明艳,毫不费力摘走了他的情丝,困了许多年。 “阿彻……”她不知道沈彻心中所想,很是听话地开口念给他听。 “有件事,我一直想问。”她心有不安,也心有不安。 “想知道什么?”他似乎猜到了,但心存侥幸,兴许她问得同自己想的并不一样呢? 两颗心在各自的胸膛里跳,去雷鸣般轰隆作响,有些烦躁。 “我想知道画上的那位姑娘是谁?”她想听听真话,哪怕再残忍,也能接受。 “你就那么想知道?”他脸上毫无表情,袖中的拳头却不由自主地紧了,心里的火焰开始慢慢燃烧。 忘记不好吗?非要去记、去提。 她显然没察觉出气氛里的微恙,笑容恬静,“你方才说过,既已是夫妻,夫妻之间应当坦诚相待才是。” 沈彻眉峰竖了起来,“她是谁,对你来说很重要么?” “没,”她嗅到了一丝山雨欲来的架势,生生地把话吞了下去,“你若不想说自然可以。我知道,每个人都有他的过去,哪怕你心里另有旁人,我也不在意,分我一点角落便好。” 声音几乎轻得要听不到,也不知道这样算不算贪心? “姜元初,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他轻轻咬牙,眸子骤冷。 五雷轰顶。 两眼发酸,她的心好像瓷器般被摔了粉碎,眼前这个人突然变得陌生起来。 不能问么?可以好好说的。 “我最讨厌你用这样的语气,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你让我觉得自己很可怜,”他抓住她的肩膀,沉声嘶吼,“你不是想知道吗?那我告诉你。” “她是我从小就喜欢的人,喜欢了很多年,也等了很多年,”久久被压抑的情绪赫然崩塌,红了眼,连嗓子也变得沙哑,“永远没有人可以取代她在我心里的位置。还想要问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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